撞邪 鬼胎(二)

    衡南坐在沙發上,雙手搭在膝頭。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盛君殊把紅本本打開,塞進她手心:「衡南,這就結婚了。」

    衡南低頭掃了一眼照片,略微沙啞地「嗯」了一聲。

    「不要跟師兄客氣,以後想要什麼,缺什麼,就跟百合阿姨說。」

    衡南似乎在游神,好半天,敷衍地點了下頭。

    盛君殊對於她的反應,也沒什麼意外。

    他唯一的期望,只不過是衡南能夠對結婚證上他的照片還有他的名字看個眼熟,以後在外面,不至於認錯了老公,隨便跟著別人跑。

    無意間看到她手腕上繫著的枯萎發蔫的紐扣藤,猛地想起這件事:「對了,這個吊蘭精……」

    衡南一怔,手臂「倏」地藏到了背後。

    盛君殊已經習慣她的牴觸和敵意,手伸到她背後,握住她冰涼的手腕,指尖一勾,沒費什麼功夫就把紐扣藤拆了下來,順手揣進西褲口袋裡:「玩兩天行了,師兄幫你處理掉。」

    衡南坐在沙發上,呼吸輕輕急促起來,嘴輕輕抿著,眉宇間飛快地閃過一絲戾氣。

    一絲細細的崩潰的哭聲從盛君殊口袋傳出來,嚶嚶作響。

    它好難啊——

    盤在手腕上,白天榨乾自己做香水,晚上犧牲自己做盾牌,拼盡全力兢兢業業討好女主人,不就是為了降低存在感,偽裝成個小手鍊苟且偷生嗎……

    大佬的記性,都有那麼好的?

    盛君殊指尖一捏,嚶嚶的哭聲馬上知趣地寂靜了。

    衡南卻站起身來,膝上的結婚證「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徑自一言不發地上樓去了。她的腳腕細瘦,踝骨漂亮,藕粉色的防滑塑料拖鞋,抬足落足間,讓她踏出了一種日本木屐的清冷韻味。

    郁百合忙把結婚證撿起來:「這麼重要的證件,可不能丟了。老闆,要收在哪裡呀?」

    盛君殊回簡訊的手停了停,黑眸抬起,似乎猶豫了片刻,「找個畫框把內頁裱起來,擺在太太床頭櫃。」

    沒事多看看,才好眼熟。

    郁百合微妙地看他半晌,壓住臉上表情:「……哦。」

    盛君殊身子一傾,順手拾起了桌上另外一張照片。

    這張快印照片是個瞬間抓拍,他垂下眼,衡南回過頭來親吻他的側臉,齊肩短髮遮住了耳朵,只露出紅唇和翹起的睫毛。

    陰差陽錯,虛假曖昧,卻分外和諧。比結婚照那張和諧多了。

    他看了一會兒,把皮夾里的符紙抽出來,把這照片塞進透明層里。

    「我先回公司了。」

    落地飄窗下落下窗戶的菱形光塊,窗外是望不到盡頭的花園喬木,大霧天,整個天空都是渾渾噩噩的白,麻雀過境,像甩在宣紙的細細墨點。

    風吹玫瑰花枝簌簌響動,但窗戶緊閉著,隔音很好,內里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一片沉沉的寂靜。輕薄的白色蕾絲紗簾,隨著中央空調的出風口輕輕擺動。

    衡南正赤腳站在陰翳處,看著地上的一小塊光。

    她本就蒼白,光下的側臉看上去更加沒有血色。

    這些夜晚,都是怎麼度過的呢?

    即使是在貼過受驚符的床上,她也睡得極淺,稍有異動便會夜夢驚醒。耳邊傳來「嘿」「嘿」的呵斥發力聲,那聲音脆而稚嫩。一陣看不見的氣流涌動,時而波及到她的發梢,好像在發生激烈的打鬥。

    她摸摸手腕,空蕩蕩一片,床邊的空氣里瀰漫著一點蘭花香氣。

    半晌,打鬥休止。吊蘭精毛茸茸的東西尾巴一甩,呼哧呼哧地拱過來,小蛇一樣鑽到她手腕下方,一盤一卷,安安靜靜地接著睡了。

    有時她半夜醒來,衣領里有什麼東西痒痒的,伸手一拎,扭開檯燈,一串小葉子由指尖垂下來,小圓葉緩慢地一張一合,好似呼咻沉睡,半晌,「吧嗒」一聲掉下來一滴口水,恰好落在她手背上。

    「……」她嫌棄地把它遠遠丟到了桌子上。剛扭上檯燈躺下去。又有什麼東西慢慢地爬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搔她的掌心。

    衡南抬起空蕩蕩的、血管可見的手腕,垂眸看著。

    *

    「老闆,太太又進柜子里了,這可怎麼辦呀?」

    盛君殊才在辦公室坐下,接了個電話,剛向後靠坐的身子又慢慢繃直了。

    他沉默半晌,沉吟:「知道了。」

    張森正說到一半,未料這橫插進來的電話這麼短暫,還沒來得及聽壁角就掛斷了:「誰、誰呀?咋了?」

    盛君殊面色如常地把水杯向前一推,水面晃起來:「去倒點水。」

    張森起身。繞是他語氣平靜,張森也能覺察出掌門身旁氣場的微妙變化。他非常少見的心事重重,甚至有些煩躁。

    盛君殊打開手機,點開一個應用程序。屏幕上黑乎乎一片。半晌,一縷光照在鏡頭上,待鏡頭適應了曝光,慢慢清晰起來時,看得到半張姣好的側臉。

    斜著照入的光,只照亮這一半的側臉,長睫之下,少女盛著光的眼珠看著前方,外面似乎有人同她說話,她只是聽著,一言不發。

    隨後更多的光湧進來,少女拿手臂擋了一下,低眉的瞬間,正臉對著鏡頭,縱橫的淚痕明顯,霧蒙蒙的眼睛裡只是無神。

    「……」

    「這、這、這不太對啊。」湊過來看了半天的張森差點掉了杯子。

    這是個監控,他認識。不過他那粉紅色的可愛界面上還有另外幾個按鈕,一個按鈕上畫了小喇叭,下面寫著「與ta通話」,另一個按鈕上畫了一個棒球,下面寫「拋球遊戲」,還有一個按鈕,畫了個食盆,下面寫「給ta餵食」……

    這個監控……好像不大對頭啊?

    盛君殊覺察他的窺視,「啪」地把屏幕鎖了。

    「你、你、你把監控裝在哪了?」

    盛君殊:「衣櫃。」

    還有兩個,一個在床底下,另一個在桌子底下,尋常小貓最愛的匿身之所。

    「?」張森一雙細小的三角眼裡寫滿了迷惑。


    *

    十分鐘後,辦公室里飄蕩著細細嚶嚶的哭聲。

    一串細細的、枯黃的、葉子幾乎掉光的紐扣藤,掛在檯燈上微微搖擺,一根閃著寒光的黑色鋼筆漫不經心地挑起它的尾端,另一段握在男人修長的指間。

    吊蘭精哭得嗓音沙啞。

    它真的受不了啦!本是自然生長的千葉吊蘭,趁著大佬洗澡的時候,暗搓搓蹭了一點陽炎之氣,修為飛升有了靈識,這就飄了,見一個不認得的女孩在自己的地盤洗澡,竟欺生起來,誰知道惹了大佬的老婆。

    是它占了便宜還賣乖,打一頓也就認了。可是大佬也不打它,就派人把它送到一個破房子裡,纏在一樓的防盜窗戶上。

    那裡有個怨鬼,老是上上下下地亂躥,每衝上去一次,黑乎乎的煞氣就衝擊它一回。

    植物精怪,對怨氣非常敏感。一連沖了兩次,它的葉片都快掉光了!

    盛君殊漆黑的眸看著它,溫聲問:「你跟太太說什麼了?」

    桌上的玻璃杯里裝了半杯水。吊蘭尾巴擺動,一串歪歪扭扭字現在桌上。

    「嗚嗚嗚,我還不會說話啊——」

    盛君殊掌心壓在那水漬上,輕輕一抹,便把所有痕跡蹭掉了。他接過張森遞過來的一個小花盆,放在桌上。

    吊蘭精聽到響動,昂起頭來。

    威逼不過,改利誘了是嗎?

    千葉吊蘭哭著甩尾巴,卻眼巴巴地看著那小花盆,還有裡面肥沃疏鬆的褐色土壤。

    它真身已讓盛君殊毀去,做夢都想再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

    「嗚嗚嗚嗚……」

    ……小花盆啊。

    「——你這都不明白嗎?」

    尾巴極其憤怒地一甩,盛君殊皺眉向後一閃,仍然有幾滴水掛在他濃而黑的眉宇上。

    他的睫毛顫了顫,緩慢地張開,露出一雙玉珠樣的,純粹而稍顯疑惑的眼瞳。

    「大屋子裡,一個人。」

    「她只是害怕。」

    「為什麼沒人陪陪她?」

    「……」

    盛君殊看著桌子上亂七八糟的三行字跡,似乎出了神。

    *

    防盜門敞開著,走廊里腳步聲朦朧。

    「哎。」么雞探身,帶紫色漂染的發垂下來,嚼著口香糖,假睫毛一眨一眨,大圓耳環晃蕩,「叫你呢。」

    依舊是那間小而舊的,不透氣的診室。李夢夢拘謹地抱著懷裡的包,左右顧盼,確定身旁沒人之後,臉色變了變:「叫我?」

    「對啊。」那同她沒什麼交集的小太妹,毫不怯生地一屁股坐在她身邊,身上廉價香水味也被吊扇的風吹過來,混雜在消毒水味道里難捨難分,「剛才進去的那個徐小鳳,是你同學啊?」

    李夢夢心裡翻了個白眼,出於禮貌,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說她這次取十顆拿了七萬,真的假的?」

    李夢夢直挺挺道:「我不知道。」

    么雞笑了一下:「你們不是同學嗎?那你也是清河a大的咯。我去過你們學校,挺大的,圖書館裡好多的人,都坐滿了。果然學霸就是喜歡學習。」

    曖昧的目光,輕飄飄掃過她的臉,「你的價格,跟她應該差不多吧,怎麼會不知道。」

    李夢夢沒有徐小鳳身條好、五官漂亮,加上虛報身高,她到手只能拿五萬多,本來就覺得自己像個菜品似的讓人挑來揀去,渾身不舒服,現在讓人戳了痛腳,臉色憋得漲紅。

    剛想反駁,走廊對面的手術室,忽然傳出來一聲尖叫:「痛死我了!」

    「咣當。」白大褂的大夫出來,關上了門。後面嗚嚕嗚嚕的聲音,就悶悶的聽不清了。

    李夢夢讓這聲兒一刺激,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勇氣全塌了,十指收緊,將那一疊單據捏得嘩嘩作響,目光游離,臉色發白。

    么雞笑出了聲:「害怕呀?」

    李夢夢瞪了她一眼。

    「沒事兒,剛開始,確實有點疼。一次兩次之後就好了。」

    李夢夢忍不住轉過頭:「你做過?」

    么雞神秘莫測地一笑,打量了她幾眼,又問:「有男朋友?」

    「有還來?缺錢花?」

    「關你屁事。」

    「你男朋友知道嗎?」

    忽而門被推開了,帶著口罩的護士平平喊道:「李夢夢,來打針。」

    李夢夢咬了咬嘴唇,站了起來,慢騰騰地挪出了門。

    李夢夢脫下外套,低著頭著走進狹小的診室里。慢慢地拉上帘子。面前的床上,藍色的一次性床罩褶皺著翹起,還留著上一個女孩躺過的痕跡。

    護士站在架子車旁邊,背對著她,針頭朝上,推了推針,和藥水一樣冷冰冰的聲音,從口罩里不耐煩地傳出來:

    「褲子脫了,躺上去。」

    床旁邊擺放著一個有些年頭的灰色大型儀器,關閉著,屏幕上一層薄薄的灰,管子上還有油漬。

    架子車上斜插著一支很長很尖的針,足有烤串的簽子那麼長,卻比那個要粗,正閃著森森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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