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鬼經 第九章

    撞鬼經

    這根本不是趙安晨！

    他緩慢而僵硬地扭了扭脖子，目光越過眾人，最終落到了我的身上。

    這就是之前那個，有可能是凌鐺的那個鬼。

    趙安楠和趙安晨關係最好，他抿了抿唇，眉頭皺起，肯定地說：「他不是安晨。」

    我點點頭，這是當然，「十有□□是被鬼附身了。」

    而且，極有可能，是衝著我來的。

    在場的其餘人同樣發現了趙安晨的詭異，現在的情況無法令任何人冷靜下來，他們的親人都被以那樣奇怪的形式吊在半空中。由於趙家有叔祖父這個人的存在，怪力亂神的事情見得也不算少了，他們有些驚惶不定地看著趙安晨，多少是偏向趙家撞了邪的說法，但是他們更多人以為是叔祖父這些年來驅鬼的緣故，惹了大麻煩，直到——

    那附身在趙安晨身上的鬼笑嘻嘻地抬起手，制止了他們的竊竊私語。

    而後，手指指向我。

    霎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怪，你們就怪她。」

    人群一陣哄鬧，懷疑的目光望著我，說的也是，之前趙安銳出事就已經讓人覺得可怕了，偏偏我回來之後趙安銳就沒事了，有說是我造成的這些事，也有人傳出去說叔祖父覺得我是趙家唯一一個有能力的人，沒準會把權杖交給我，因此嫉妒的人有，不屑的人也有，總之，並沒有誰把我當成趙家的人。

    現在那老鬼直接指向我。

    眾人就「哦」地一下恍然大悟，果然是我的錯，更有甚者目光中已經帶了些惡意，叫我把長輩們放下來，或是叫我如果做錯了什麼事趕緊道歉。也只是這樣而已，他們並不敢靠近我，也不敢靠近那邊被鬼附身的趙安晨。

    儘管我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但我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冷靜才是保命的最佳方法，況且，目前還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我抿了抿唇，說：「請問，你是誰？我做錯了什麼事嗎？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是債，也得說出來讓我死個瞑目。」

    趙安晨笑得像個狐狸似的，陰測測地說：「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忘了過去的事。」說著，他打了個響指，這時，不知從哪裡串出來一群小鬼，笑嘻嘻地跳起來拽著被吊在半空那些人的腿，開心地盪了起來。

    那些人頓時生理性地痙攣了一下，抖擻著四肢，面上青筋暴起。

    在場的年輕人立即就慌了，恐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膽小的早就哭了起來。膽子大的顫顫巍巍地問趙安晨：「到底要怎麼樣！到底要怎麼樣！」

    趙安晨瘋笑了一陣子，通紅的眼睛瞪著我說：「我，要她給我陪葬，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趙家所有人！」

    我心頭一跳，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個個都責怪我忘了過去的事？

    我倒是想想起來，可我是真的半點也想不起來。

    他們所說的那些事情，真的有發生過嗎？

    趙安晨的聲音十分陰冷，「後山榕樹下有一座墳，上面掛了一串鈴鐺，你們把她埋到那裡去。」

    &你那麼恨她，為什麼你不去？」

    趙安晨冷笑，原先還有些停歇的小鬼們立即又嘻嘻哈哈地盪了起來。

    這時我忽然發現周圍瀰漫著一層淡淡的霧。

    原先那些猶豫著的年輕人在這層霧到來之後，臉色微微一變，竟都流露出一股瘋狂來。

    我臉色一變，心想這霧肯定有問題。

    傻子也知道這會兒不該待在這兒等死，我立即跑開試圖離開趙家，可趙家的廊子實在是太過複雜，跑來跑去竟然有跑到了原點，那些趙家的年輕人紛紛追了過來，要救一群人而殺一個人這自然划算，可他們偏偏像魔怔了似的追過來，我也還沒跟他們感情好到要犧牲我一人救所有人的程度，況且，這麼糊裡糊塗地死去也太過分了！

    我拐了一個彎又一個彎，很快我發現自己遇上了鬼打牆，那鬼的怪笑聲時時刻刻在我耳邊響起。

    他大概是覺得有趣，樂此不疲地看著我們你追我趕。

    一個聲音怨毒地在我耳邊響起：「你不記得他了嗎？那我告訴你，當年他們為了你，把一個才十歲大的小孩迷昏，然後帶到後山活埋，無論那個小孩怎麼掙扎，怎麼求饒，他們仍然是殘酷地把那個小孩扔進了棺材裡。棺材裡面全是他指甲的刮痕，全是他的血液。他為了你而死，你怎麼可以忘記了？」

    我想起之前的那個夢，那麼說，當時的那個夢果然是發生在凌鐺身上的事情！

    而我的父母親，與叔祖父，真的那樣殺死了一個小孩。

    可那又怎麼是為了我？

    我喘了一口氣，實在是跑不動了，在他們把我抓住之前，我掙扎著問了一句：「為了我？為了我什麼，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趙家的年輕人們不顧我的掙扎拖著我往後山去。

    我無意間一看，瞥見趙安楠扛著癱成一坨的趙安晨遠遠沖我對了個口型：等我救你。

    趙安楠的眼神清明，全然沒有半點魔怔的樣子。

    幸好還有個正常人。

    而在我問了那句話之後，便沒了後文，直到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後山腳下，無常鎮上的人們睡得比較早，這會兒又是半夜，估計就沒有人發現在這樣的夜裡發生了什麼事。

    &為你走了啊——」那個聲音譏諷地說。「當時要的人本來是你，結果你走了，他們當然只能選一個年紀差不多大的人。那個小孩本來是豬肉鋪的孩子，不屬於鎮上，豬肉鋪夫妻死了之後就被趙家收養。因為父母的事情，從來沒有人敢接近他，除了同樣令人恐懼的你。可憐他還以為，你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而你卻離開了。在那之後，他一直感謝著的趙家長輩，以你們的關係為由，以收留之恩為由，把他殺死了啊。十五年來，你從來沒有回來過，而十五年後，你甚至不記得他。」

    下一刻，那聲音充滿殘酷怨恨地低聲道：「會有今天的事，全是你們趙家做的孽，誰也逃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