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他何曾說過她礙他眼了?
李珊枚的話像是一塊石子擲落,在鄭之卉沉寂的心湖上帶起了一絲不該有的漣漪。
但很快,那種感覺就被她強行壓下了。
「他身邊最近出現別的女人了。」
雖然他說是為了幫柳瀅才跟她傳緋聞,可這種將他自己貢獻出去製造新聞的事情,他二話不說就答應,這不就說明他對柳瀅是特別關照的嗎?
「還有那位謝家二少奶奶,他對人家也挺好的。」鄭之卉垂眸,低喃,「我在他那裡才不是那種特殊的存在呢。」
瞧著她一副小媳婦吃乾醋的模樣,李珊枚笑著問,「人家身邊出現什么女人都這麼在意,你對他還是有期待的吧?」
聞言,鄭之卉的心驟然驚醒,連忙搖頭,「沒有,我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章伯軒不會喜歡她。
「我就是順著你的話題,實話實說而已。」
李珊枚看著她努力藏匿情緒的樣子,不忍再多問。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她轉移了話題。
鄭之卉輕輕緩了一口氣。
「等我爸的事情完結之後,我想像我的鋼琴老師那樣,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琴舍,與一群興趣相投的人一起研究一下琴樂,收一些對鋼琴感興趣的學生,力所能及地把自己所學的傳授出去。」
她說到最後,目光帶著些憧憬。
那樣的生活一定是很有意思的吧。
雖然她不再會有愛情,但她還有哥哥啊。
到時候讓她哥也做些小生意,兄妹倆相互扶持,即便不再是以前大富大貴的生活,即便生活里不再有他,但平平靜靜的日子也還是可以過下去的吧。
她現在唯一期望的是——
她爸爸的上訴能被法院認可,將死刑改判無期徒刑。
如此,她便心滿意足了。
別的,她不敢奢求。
然而,事情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的——
第一次開庭對鄭建祥就很不利,眼看距離下一次開庭還有三天,鄭邵元更是越發的心焦煩亂。
以前鄭建祥在的時候總是教導他越是遇到棘手的大事,越要冷靜沉住氣,可鄭邵元就是做不到這點,壓力越大,他的心就越煩躁、思想衝動。
沒有了父親在旁提點和出謀劃策,此刻他也只能用抽菸來平復自己亂糟糟的情緒了。
看著他憂愁地站在陽台整宿地抽菸,鄭之卉心裡也不好受。
眼看天邊星夜漸漸褪去,鄭之卉端著一杯牛奶走到了陽台。
「哥。」
她將牛奶遞給他,「別抽菸了。」
鄭邵元看了她一眼,接過杯子卻沒喝,也沒說話。
兩人站著沉默許久,她才問,「爸的案情真的希望很渺茫了嗎?」
「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除非章伯軒那個王八蛋鬆口,不然」
鄭邵元憤憤地將手裡的菸頭砸在地上狠狠碾滅,就好像被他踩在腳下的是什麼人一樣。
鄭之卉看著他憤憤發泄的樣子,站在一旁,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蹙著眉,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晚上。
章伯軒從公司離開已經是十點多,他獨自開車回到家,還沒到家門,就看見門外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鄭之卉在他家門口等了將近五個多小時,這會已經累得站不住,只能蹲在一旁。
昏暗中,有車燈射過來,她轉頭看到是章伯軒的車便倏地站起身,卻由於蹲太久了,腳麻,整個人都趔趄了一下。
緊接著,那台車就停在她面前了。
見章伯軒願意停下,她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又有些侷促緊張。
正調節著情緒,駕駛位的門就被打開,然後高大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章總。」
鄭之卉走過去,有些難為情地小聲叫他。
聽到這個稱呼,章伯軒劍眉微微擰了一下,但卻沒多做矯正,只是看著她問,「你怎麼這麼晚了在這?」
鄭之卉捏著裙擺的手有些發緊,她喉嚨乾澀地吞咽了一下才抬頭看他,「我有事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她哀求的語氣有些弱。
畢竟她上一次來找他就被拒絕了,只是後來因為下雨了,他才大發慈悲給了她一個談話的機會。
章伯軒看著那雙小心翼翼的美眸,「進去說。」
「不,不用進去的。」鄭之卉連忙擺手婉拒,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不喜歡自己進他家門。
「就幾句話,我說完就走。」
章伯軒其實知道她為什麼來找自己,「你說。」
鄭之卉雙手指尖微微顫抖,鼓足了勇氣才開口:
「我知道我爸是罪有應得的,也知道你對我們鄭家的恨,你想要他死刑也是應該的。可是,可是」
她的聲音逐漸哽咽,一早打好的腹稿再出口也變得語無倫次:
「我能不能求求你,放他一馬?我們不是想逃避罪責,我和我哥只是想讓我爸改成無期徒刑,如果你願意鬆口的話,從今往後我和我哥哥離開雁城,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礙你眼,可以嗎?」
只是該無期徒刑?
看來她根本就不知道鄭邵元是做著讓鄭建祥無罪釋放的打算。
況且,他何曾說過她礙他眼了?
看著滿眼是淚,臉上全是懇求的女孩,章伯軒覺得心口悶堵難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不傷她。
見他沉默,鄭之卉以為他不願意,心裡一陣羞愧難堪。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要求很無恥,可是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仰頭看著男人,忽然走前兩步,「我代我爸爸向你下跪磕頭,求你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
眼看她話還沒說完,雙膝就直接屈下朝他跪來,章伯軒瞳孔一震,慌忙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將她身子扶起來。
「別這樣。」
他低頭看著那張淚流滿面的素臉,眼中划過一抹痛色和心疼,忍不住抬手輕輕擦拭了她臉上的淚痕。
「對不起。」他的聲音低沉啞澀。
「別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可唯獨這件事不行。」
他在父母墳前發過誓,一定要把仇人送下去給他們賠罪。
所以,哪怕是殘忍,也只能拒絕她。
鄭之卉濕潤的長睫顫抖了兩下,隨後緩緩低下頭。
「我知道了。」
她有氣無力地說著,輕輕撥開他握住她手臂的那雙手。
「對不起,這麼晚了還打擾你」
看著她像是靈魂被抽空了一樣,轉身離開,章伯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鄭之卉「不用」二字都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被塞進副駕了。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車子停在城市花園小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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