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默不語。
馬氏說的是事實。
「大嫂手上有小姑子給的十兩補償,可我沒有啊,我家興哥兒也馬上到說親的年齡了,我這當娘的心裡苦啊……」
李老太眯了眯眼,馬氏眼紅那十兩銀子!
「你瞎說啥?」李二柱聽出味兒來,「那十兩銀子扎你心口了?鬧了這麼一圈!」
「娘,是不是我給你十兩銀子,你就不管我讀書的事兒了?」巧姐兒擦淚。
崔氏和李大柱面面相覷,都是錢鬧的。
「不是錢的事兒!」馬氏哭道,「娘是覺得你得有個手藝!那讀書又不能當飯吃,你說你想做買賣,你又沒有你小姑那賺錢的本事!以後嫁人了,你可怎麼辦啊。」
馬氏當然不能讓人覺得她愛財。
李玉瑤咂嘴,她這個二嫂可真不是省油的燈。
這一晚上,心思變了又變,讓她開了眼。
「那你想要多少錢?」巧姐兒頭腦清醒,智商在線。
她娘可以騙過別人,可騙不過她。
如果未曾跟著小姑做買賣,她也曾想著一輩子就這樣了,她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誰讓她生了她呢。
身為子女,理應順從。
可她做了買賣,見識了太多,她在小姑身上看到了她追求的另一種人生。
她不願一輩子窩在東溝鎮這個地方。
她要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
眾人一陣沉默。
「娘,普通人家嫁閨女,彩禮五兩頂上天了!」
「我給你十兩;每個月再給三百文孝敬錢,以後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行嗎?」巧姐兒錢祈求。
「你這孩子說啥呢!我是為了錢嗎?我是為了你好!你一個女孩子,不嫁人,以後有個啥事,也沒個男人!人家不得欺負你啊!」馬氏心思活絡,十兩銀子,每個月還有三百文。
但現在沒分家,這錢,還得交中公吧。
抬頭,看李老太。
老婆子臉都氣綠了!
這馬氏算盤珠子都崩她臉上了。
「今天這事兒說到底,都是因為十兩銀子鬧的;也是我跟你娘之前一碗水沒端平遺留的禍事。」李老頭敲了敲煙管子,發話。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分家吧!」李老頭一錘定音。
「爹,你說啥呢,都怨你這婆娘!」李二柱呵斥。
「行了,也不怪馬氏。」李老太瞥了眼這兒媳。
「原本也就想著年後分家,等玉瑤把二十兩交上來後,但眼下事趕事,那一併解決。」李老太道。
「家裡糧食,錢,地,還有房都三家平分。」
「你們有啥意見儘管提。」
「三家?」馬氏嘟囔。
哪有閨女分娘家家產的。
「娘,我那一份不要,雲逸雖然是上門女婿,但他有錢。」李玉瑤懶得掰扯,家裡也沒值錢物件。「年後我們準備自己蓋房搬出去住!」
都要分家了,再鬧得不愉快沒必要。
李雲逸點頭!
他的錢都在瑤瑤那裡。
要是不夠,他再去打老虎!
養活瑤瑤沒問題!
「不行!得給小妹,把我那份也給小妹!」李大柱抗議,「小妹和妹夫兩個人沒有田,沒有房,住哪?吃啥?」
「要不,小妹,你跟大哥住,我養你!」
崔氏無語,但她沒說話。
「大哥!我要自己住!我有錢,可以蓋房,可以買的,不用操心我了!」
「你應該養大嫂,瑞哥兒,天哥兒還有五丫!」
「那我也想養小妹!要是分家,就沒辦法天天見到小妹了!」李大柱委屈,他不捨得小妹嘛。
「只是分家,還在一個村,怎麼就見不到?」
李玉瑤哭笑不得。
「那就老大和老二家平分,玉瑤年後搬出去!」
「再然後就是我跟你娘的養老問題;每家每月三百文,老大和老二家輪流管,一家半年。」
這也沒問題。
馬氏見分家板上釘釘,鬆口氣。
「這幾日中公有個五百文!一家一半,都拿去吧,從明天開始,各家顧各家。」
「沒意見就散了吧!」
眾人起身。
「娘!我要讀書,要做買賣!你答應我好不好!」
巧姐知道,分家後,她的日子會更難。
「不行!你一個姑娘家,讀書沒用!明天開始,白天跟你姑做買賣,回來就幫我織布繡花!哪也不許去!」
一天三十文,一個月差不多一兩銀子!
馬氏才不會因為十兩銀子就放巧姐兒走。
「你要不讓我讀書,從明天開始我也不去做買賣了;反正拋頭露面丟人!」
「小姑你重新找人吧。」
李玉瑤回過神,「二嫂,那我……」
「別,玉瑤,你等我。」
馬氏不想失去對巧姐的控制權。
多年在娘家被哥嫂罵,在婆家被婆婆壓,好不容易在子女身上找到掌控感,她享受這種感覺。
「你作死啊!」
一腳踹過去,毫不留情。
「有本事你打死我!打死我你一毛錢也拿不到!」
「你到底想幹什麼!」崔氏軟了,怕失去這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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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三十文啊!
「十兩銀子,每月三百文!從今往後不要再干涉我做任何事情,你若不答應,我從明天開始就在家賴著!」
「家務我是不會幹的,吃飯你得餵我,要不就餓死我!」
巧姐鐵了心。
李玉瑤眼神忽閃,漂亮!
「你!」
「二嫂,你們商量好了嗎?」
「要是巧姐兒不做了,我好找別人去。」她不介意加一把火!
「哎呀,她想幹啥幹啥!我做主,巧姐你接著讀書,想幹啥幹啥!」李二柱大手一揮。
他這個媳婦兒眼皮子淺!
「娘……爺,奶……」巧姐央求。
「老二家的,你到底咋想?」李老太道。
「我……」馬氏快速衡量,咬牙,「行!但一個月得六百文!每天二十文!」
「行,六百文!十兩銀子,我一年內給你!」
「行了,今天就這樣,都回去吧!」
李老太關門攆人。
翌日。
李玉瑤起床就看到巧姐兒已經把要用的五副豬下水切好,正準備焯水。
「小姑你起床了!」
「快洗臉,篦子上大嫂給你留了飯。」
巧姐盯著一雙黑眼圈,但狀態明顯比之前好太多。
「好。」
之後的半個月,馬氏每天都能收到巧姐交上的錢,心裡這才舒坦了。
這天,李玉瑤照例來河邊洗木桶。
「玉瑤,你什麼時候定親啊?聽說孫慶安和地主家閨女一個月後辦事兒呢!」
「你不趕在他們前頭氣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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