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是我的啟蒙人,對付妖邪的手法比我還要厲害,但此時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給害了,此時我靠過去仔細瞧看,但爺爺嘴巴張開,口水不住的流淌下來,雙眼呆滯,看著窗戶,但是窗戶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心中不免感傷起來,我家老爺子抓了半輩子的鬼,如今為難了,我這個做孫子的,豈能袖手旁觀。
我立刻來到了吃放,發現袁依依正在幫母親洗碗,還圍了一個圍裙,說不盡的溫柔賢惠,而我母親的臉,也是樂開了花,幹活的勁兒就更加足了。
雖然廚房間小,但裡面什麼都有,一個雙鍋口的大灶台,灶台上還放著一個灶神的神像,旁邊有一個香爐,這灶台上的花紋也是請了村子裡專門砌灶台的師父給堆畫的,鄉下最吃香的還是手藝人,這手藝人的功夫也不輕傳,凡事一個師父,只會收兩三個徒弟,多了不收,畢竟他自己也要尋生計,只能花一小部分的時間用在徒弟身上。
手藝師父收的徒弟,兩年是給師父義務勞動的,到了第三年才會給工錢,當然這是個規矩,有部分心眼好的師父,在徒弟學到了本事,多多少少還會給一些的。
父親就坐在廚房外面的後院裡,劈柴,他臉色師父陰鬱,他以為祖父是生病了,所以十分感傷,而我首先就進了廚房裡,問我媽:「爺爺他出事情前去了哪裡?」
「還能哪裡,早上吃了倆包子就出去遛彎了,九點鐘去的茶館,十一點的時候就回來了,不過那天是清明節,你爺爺還去買了些紙錢,說是給你奶奶燒點。」母親用刨子刨土豆絲,已經是滿滿一大盤了,她做的涼拌土豆絲十分好吃,小時候家裡窮,土豆便宜,所以母親就變了法的用土豆做各種各樣的菜,比如滷子土豆片,青椒土豆絲,土豆泥等等。
我也沒多說,正打算離開,袁依依就靠過來了,她甜甜的說了聲:「阿姨,我出去轉轉。」
頓時我媽聽見這一聲清脆的阿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連連說,路上小心。
父親見到我出去,便拿了兩個醬油瓶:「回來打點醬油,你媽準備了兩條大草鯉。」
「好嘞。」我笑道。
小時候我就是這樣,那時候父親在外頭做生意,家中就我和我爺爺,還有我媽,我媽一個星期都會回來一次,給我們做點好吃的,然後做了一頓之後,就會離開,那菜做的很多也夠我們爺兩吃一個星期,小時候一片醬土豆,能吃半碗飯,當然有時候擔心菜不夠,母親時不時還會醃製一罈子酸菜,或者是雪裡紅。
我走在我家菜地的岸上,迎面吹來的是一陣飽含泥土的氣息,這讓我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我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所以周圍的小朋友都喜歡欺負我,雖然我爺爺是個退伍軍人,但他不屑管小孩子家的事情,我今天被人打了,明天被人揍了,他都不會搭理我,他很好面子,若是為了自個兒孫子出頭,難免落得人家的話柄。
袁依依也是這裡的人,她本來就是被我爺爺的師父關在後山的老屋裡,此時觸景生情,她也十分動容,我本來也想問她為什麼會被關進去,但如今已經二三十年了,都過去了,也就沒啥問頭了。
依依遠遠的看著我家後山那小山包,她挽住了我的手,走的很慢,一路上遇見了一些老鄉親,他們也知道我,見面就誇我,說是左家人出了個好兒子,都買車了,還有個漂亮對象什麼的。
村裡頭就是個大雜燴,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人們口裡頭的事情,大多都是身邊的小事,有時候這小事在口裡傳的多了,就變成大事了,比如東家有人摔了一跤,傳到西家就可能是被車子撞了,所以鄉親口裡的話也只能信一半。
在拐道口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兒時的玩伴,是隔壁李家的閨女利用李月娥,這妮子長得俊俏,小時候也甚是刁蠻,因為跟她套近乎的小男孩很多,而她又聽她父母說,我是收養來的,不知道是看我不爽還是看不起我,就讓那些套近乎的小男孩說,讓他們打我。
但如今這李月娥已經是兩個孩子她媽了,手裡牽著一個,背上背了一個,肚子裡還懷了一個,早年的俊俏現在已經當然無存就像是一個三十幾歲的村姑一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勉強還看得清楚是扎了一根大麻花辮子,身上的黃布花衫髒兮兮的,聽說她嫁給了隔壁村的虎子。
那虎子小時候就是一個小霸王,橫行鄉里,不少小朋友都叫他大王,他性子倔,聽我媽說,虎子在結婚後染上了賭博,死性不改,買了他家的祖宅,現在已經寄居在李月娥的家裡。
虎子的父親是被虎子給氣死的,因為虎子又一次欠了債,竟然扒爺爺的墳頭,扒祖宗的墳頭可是祖先的大不敬,這在鄉里也是十分忌諱的,就因為這麼一個男人,把這個家弄得雞犬不寧,李月娥為了給小孩賺點奶粉錢,不惜去杭城賣血,不過我是沒有遇到。
李月娥看見了我,就想多,卻沒料到她手裡牽著的娃娃不小心摔了一跤,滾到了河溝里,她惦著大肚子又不好拉扯,正好這事情給我看到了,我立刻就過去拉扯娃娃,抱到了石子路上。
李月娥低著頭不敢看我:「是阿傑吧,謝謝你了,我家孩子把你西裝弄髒了,真對不住,我會賠給你的。」說著,在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還有幾個一塊錢硬幣。
我笑著擋了回去:「都鄉里鄉親的,沒事兒,你家大娃倒是挺活潑的,長大讓他當兵去。」
我揉了揉那掉進河溝的小男孩道。
小男孩似乎很害怕似得,躲到了母親的身後。
李月娥苦笑了起來:「不說了,都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漢子做的好事,這位是你的媳婦?」
「還沒領證呢,不過也快了。」我說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瓶彩虹糖,塞到了那小男孩的手裡,那小男孩不肯接,但還是在她母親的示意下接受了,李月娥朝著我感謝的點了點頭:「謝謝你了,我還要帶著娃娃回家熬米糊,就不叨嘮了,回頭有空帶著媳婦來我家喝……茶……」
我跟她告別,而許久不說話的袁依依突然掐了我腰肉一把,痛得我只抽涼氣:「壞人,說那麼清楚幹嘛,還沒領證,怎地,你還想吃完了抹嘴巴走人?」
「哎喲喂,姑奶奶喲,我怎麼敢呢!」我連忙叫苦。
袁依依撲哧一笑:「逗你玩的,不過李月娥家以前在村裡頭條件算好的,沒想到卻落得這個下場……」
「我聽說她的父親曾經是在縣裡給人開出租車的,後來熬夜開車出事了,變成植物人了,現在她家已經很艱難了,你就不要再說她們了。」我說到。
我小時候經常跟我爺爺去茶館,他和那群老頭子喝茶,我就在旁邊嗑瓜子,那條路我自然是熟悉不過的,而且我記得,去茶館的路經過一處墳地,可能問題就處在那座墳地裡頭。
那墳地叫二里坡,是我小時候最不喜歡走的一條路,因為小時候我已經開了陰陽眼,而且自己也控制不了它的開啟,在經過那片二里坡竹林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一個個死人到處走動,其中還有不少穿著軍裝的人。
祖父跟我說,在我們村子,曾經日本人掃蕩過,八路軍救了我們的鄉親,在村子裡打了一場游擊隊,我祖父是家裡的長子,而兩個弟弟就是踩在日本人的地雷上炸死的,他這才當了兵,很多戰死的八路軍都被埋在了這裡,曾經的墓碑是木頭做的,現在早就腐朽光了,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墳包。
雖然部分的軍人都被親人領走了骨骸,但大多都埋在這裡,而且這裡陰氣沉沉,不是什麼好地方,只是我經過竹林的時候,那竹林的竹子紛紛發出了詭異的響聲,我也不以為意,可是低頭一看,一條竹葉青正在枯黃的竹葉下面若隱若現,吐著紅芯子,正看著我們。
如果說竹林里沒有蛇,那誰都不相信,有時候村民砍竹子的時候,那空心竹管里還會出現蛇,人們都想不通這蛇是怎麼進去的。
那蛇詭異的看著我們,緊接著竟然朝著我們作揖,我大吃一驚,頓時想起來在我小時候,袁依依化成的兔子也朝我作揖過,但後來袁依依說過,那是因為她當時被我救了一命,是在感謝我,但如今這蛇和我們無親無故,為何作揖?
袁依依蹲了下來,恢復妖元的她已經能使用部分妖力了,她雙眼變成了金色,那蛇竟然情不自禁的湊了上來,袁依依恍然大悟,連忙站起來說到:「那青蛇已經有八十年的修為了,算是一個小妖,這小妖見了我自然會根據道行高低而對我作揖,但它說這裡最近不太平,讓我們還是回去為好,可能它還是以為你是一個普通人吧。」
「乖乖兒寶貝老婆,那你知道哪裡不太平麼?」我摟住了她的腰。
依依臉色一紅,將我輕推開:「討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在前面。」
我笑而不語,等到來到竹林的中心時,我發現一個有著石頭墓碑的新墳就在一群墳包的中間,那墓碑還十分嶄新,上面夾著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俊朗的男孩子。
那男孩估計有二十歲上下,一臉稚氣,還留著一頭碎發,十分時髦的樣子,墓碑上也有一行名字:「愛子郭有才之墓」。落款是慈父郭愛民。
沒想到是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故事,我不免心中一黯,一個孩子培養到二十歲,那是相當不容易,而一個父親親手把孩子送往火葬場,那心情更是無法言語的。
只是我感到了一絲蹊蹺,連忙一看時間,竟然是一九九九年,這不是一件過了五六年了麼,那這墓碑怎麼還那麼嶄新,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時常有人來清理這個墳墓,而且周圍寸草不生,想必是有人常在這裡除草。
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一陣哭泣聲,那哭泣中夾著瘋笑,讓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哭泣聲斷斷續續,竟然是從灌木叢中傳出來的,我過去一看,竟然是一個衣衫邋遢的婦女,一頭亂髮,正趴在地上哭泣!
「我的兒啊……嗚嗚嗚……」女人目光一直注視著墓碑,我頓時感到了蹊蹺,發現這個婦女和墓碑上的小伙子有幾分相似,頓時猜出了她應該是死者的母親,但是女人目光痴呆,想必已經是瘋了。
袁依依想要扶起瘋女人,但那瘋女人卻抓住了袁依依,來說亂撓,一邊撓一邊還咒罵起來,口裡面大多是鄉間那不堪入目的罵人詞語,十分難聽,我連忙將其拽開,開了陰陽眼才發現,在墓穴的周圍,聚集著不少鬼魂,都在漫無目的的走著,其中一隻還和我對上了眼,說著就咆哮過來想要上我的身。
事實就是這樣的,若是你在路上遇到一個鬼,千萬別看他,因為你不看他,他的視野中就是一片黑暗,你若是看他,那你的雙眼就成了兩盞燈籠,那鬼怪必然會朝著你跑過來。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也是通往內心靈魂的大門。
但人如此已經有了大蛇琉璃傳給我的千年修為,身體中的靈氣比袁依依更加旺盛,只是我不會什麼仙法,使用不了而已,但那鬼魂剛來到我面前,就被我身上的道行修為給彈開了,化成了灰燼。
其他鬼魂看見如此場景,紛紛逃離開去,仿佛我就是那十惡不赦的惡魔一樣,要吞噬他們的殘魂,當然我對這個也不感興趣,煉魂本來就是邪道的玩意,我祖父在我小時候對我千叮萬囑,讓我遵守具備一個符師的良好品行,只幫他們超度,絕對不利用鬼魂煉製邪惡的法器。
我最終和袁依依帶著瘋女人來到了她的村子,進了院子才發現死者的父親正在旁邊翻稻穀,似乎是乘著太陽大,曬一下。
死者的父親就是郭愛民,他看見我帶她媳婦回來,連忙對我們謝了又謝,他家是開小賣部的,還給我們打了兩壺醬油,請我們吃飯。
他家裡就郭愛民一個正常人,媳婦在兒子死的當天就瘋了,我看見那瘋女人並不是瘋了,而是像我祖父那樣,三魂七魄就只剩下一魂三魄了,我也不肯放過這一條線索,不過我沒有吃飯,因為家中的母親已經備了酒菜等我們回去。
我說了我祖父的事情,那郭愛民頓時好像遇到了天涯淪落人,和我們絮絮叨叨的說起了他兒子的事情。
原來他兒子是個叛逆小子,高中讀了兩年,就輟學打工了,是在縣城裡頭的一家美髮廊打工,起初的一年不錯,因為在外面打工也知道了生活的不易,每個月都會給家裡寄點錢,替補家用。
那時候郭愛民以為兒子懂事了,心中也十分欣慰,一遇到鄉親,就會跟人吹噓自己的兒子在縣城找到了工作,鄉親人也十分羨慕,而他們老兩口就更甭提了,每天臉上都掛著光彩。
郭有才是獨生子女,所以家裡面在郭有才二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給他張羅對象的事情,不過他們不知道,郭有才在城裡找了個城裡姑娘,已經談了一年多的戀愛了。
但無奈,那姑娘家風嚴謹,家裡頭有點實力,不缺什麼錢,姑娘的父親就提出給郭有才十萬元,讓有才離開自己的閨女,但那時候的有才已經是入了戲份了,對姑娘是死心塌地,但姑娘從小就受父母家教,在父母和男朋友之間,選了父母。
郭有才傷心欲絕,辭去了工作第二天就回家了,結果被他父親一頓打罵,說是生了個傻兒子,既然人家願意給十萬元,那為什麼不拿呢?
郭有才說是愛情無價,豈是金錢能夠購買的,說著就離家出走了,但是當天,就去了二里坡,吊死在了村裡頭唯一的一棵櫻花樹下。
俗話說得好,櫻花樹下死,猛鬼魑魅出。
當郭家人發現兒子的時候,屍體已經發臭了,那時候是大夏天,屍體兩天就臭了,三天就出蟲了,郭有才的母親那時候就昏倒在了地上,醒來的時候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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