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個妖王當老公 楔子

    武國里，但凡上了點年紀的人都記得，在大約三十多年前發生的一樁怪事。

    那怪事發生的奇特，很多老年人無論什麼時候回憶起來都是記憶猶新。

    但具體流傳著的版本，確是多很多，小一輩的聽老一輩隻言片語里流露出的驚恐不安，小一輩捕風捉影，添油加醋的當酒後閒談的話題，一傳十，十傳百，倒也分不清孰是孰非。

    茶樓里一個書生模樣的老者，慢吞吞的從後院走進堂室，堂室里座無虛席，熙熙攘攘的男女老少一直擠到大門外，大門外許多年輕的小伙子拿著八人座的大板凳，站在高板凳上，翹首以盼的看著不緊不慢的老者。

    那老者走到堂室中間搭好的高台上，悠悠的看了下座下的各位，押了一口面前檀木桌上的清茶，清了清嗓子。

    座位底下不起眼的地方，一紅衣女子不屑的湊到白衣女子的耳邊，竊竊的說「姐姐，果真和外面人傳言一樣，這城西劉老頭說書之前，架子最大，你看那跟烏龜一樣的動作，不知道他家走水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看的我急死了！」

    白衣女子聞言輕笑，掩著嘴說道「可是你看，整個城裡，就他家聽書的人最多，肯定有別家比不上的地方，你啊，不要急急躁躁的，慢慢看。」

    嬉笑間，「啪」一聲響，黑色的醒木在敲得人心中一怔，底下立刻鴉雀無聲。

    「今日，給大家帶來個故事。」

    「話說，在三十年前，那時候前朝老君主還沒有讓位，國號為晟，在座的可以回家問問自己的父親母親，還記不記得那位老君主最小的女兒。

    這老君主一生順風順水，對朝廷，對晟國百姓，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貢獻，唯獨一有個值得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就是這位老君主，完全繼承了老老君主的偏好女色這一個特點，後宮佳麗三千不止，直到快要老死讓位之時，後宮仍有無數老少美女，沒有見過他們帝王一面。

    這一堆脂粉堆里出生的小公主小阿哥自然也出挑的人中龍鳳，其中，最小的公主，晨曦公主，最最不得了。

    相傳，這晨曦公主出生時，天現異象，夜晚明月亮如白晝，星象局夜觀天象，紫薇星大亮，相輔文昌文曲六吉星也跟著熠熠生輝，按理說月明肯定星稀，可那一晚，星月同輝，無風無雲，晨曦公主的生母，也是後來的皇后，迷迷糊糊的說著，耳邊龍吟鳳鳴，好不熱鬧。

    當然，這只是傳說，具體是不是這樣，後人也難以評斷。

    這晟帝大喜，認為此乃祥瑞，保佑晟國千秋萬代，當即封小公主晨曦封號，賜予璃凰殿，各位，可知當時公主剛出生就有封號是多麼不得了的事情，晟帝總計一百二十三個公主王子，唯獨這小公主獲此殊榮，就連原本並不怎麼受寵的趙德貴人，也母憑子貴，一躍登上皇后的寶座。

    可惜。」

    老者這時端起桌上的清茶，抬眼看了一眼坐下的眾人，惋惜的嘆了一口氣，細細品了一口。

    坐下眾人聽得正入迷，被老者的可惜二字吊足了胃口，眼巴巴的看著老者，等著下文。

    「想不到這晨曦公主，竟生來痴傻！

    這可讓晟帝犯了難，一般，皇家出現痴傻兒，皇室都會昭告天下，以各種理由宣布夭折，譬如最常見的難產，可這公主一出生就榮寵漫天，讚賞不絕，甚至連星象局也一口咬定，公主出生，實乃祥瑞，是上天帶給晟國子民的希望與福氣，代表著晟國的興榮衰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晟帝沒有辦法了，只好將此事瞞下來，尋訪天下名醫，聲稱皇后抱恙，神志不清醒。誰能治好，封地百里，黃金千斤。

    幾年裡，各國名醫游士紛紛造訪，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在垂下的華貴垂簾後，一根紅線細細伸出，代表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十幾年裡，宮門口從人來人往變成了門可羅雀，晟帝是想了一切的辦法，這小公主仍然是痴痴傻傻的模樣。

    這一天，晟帝一時興起，處理了朝政上的事情後，轉而進入當初賜給晨曦公主的璃凰殿，他制止將要通報的太監，玩心大起，悄悄的走進小公主的寢殿。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把晟帝氣的七竅生煙。

    原來這小公主，屏退了所有的宮人，自己正在和一個老鼠講話，並且講的津津有味，不時的笑一下，哪裡有平時在人前只有三歲小兒的智力的痴傻樣子。

    嚴重點講，這小公主，分明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大可處斬。

    晟帝一聲大喝，進入小公主寢殿，一番噼里啪啦呵斥，訓完後拂袖而去，徒留小公主呆立當場。

    第二日，晟帝昭告天下，公主即將和親，各國抓緊來使，選定人選就嫁過去，算是再也不想看見這小公主了。

    現在想來，當初晟帝也算是被氣糊塗了，也難怪，自己寵愛了十幾年的女兒，疼惜的更甚任何一個公主王子，結果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一直被騙，被耍的團團轉。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氣的發瘋，更何況，他堂堂一代帝王。

    嘖嘖。」

    老者嘆息，在座眾人也嘆息。

    「七月盛夏，各國使臣便來求娶。

    那小公主十六歲的花樣年紀，原本眾人以為晟帝肯定將最愛的小公主招個駙馬，安排在自己身邊，哪知是這個結果，這公主一嫁，便是這輩子不會再回國了，大臣又不敢問其原因，心裡哀嘆一片，原本自家還有年紀相仿的兒子侄子，說不定皇上看中，做了駙馬爺，也算是一輩子飛黃騰達了，哪知，誒！

    這時候，外邦使臣接連覲見，這晟帝還是和沒事人一樣，不對誰特別看中，也不對誰特別厭棄，一律微笑對待。

    這變相的相親儀式如火如荼的進行的大半個月，晟帝聽說私心裡已經看好了哈秋國的赫連王子，私下裡甚至已經和親信商量公主的嫁妝事宜。

    哪知，突然有一天，不知誰走漏的消息，這晟國的公主，竟然是個傻子。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公主是個傻子的事情，像是冬日山林里的一把火，任憑風吹雨打，生生不息。

    這晟帝沒辦法了，只能把公主帶出來，讓各國使臣瞧瞧。

    呵，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這公主，長得是貌美如花，傾城傾國。

    殿上使臣是呆呆的看著，時間過了好久都沒有人出聲，各位，可想而知這得美到一種什麼程度，才能讓只要是見到了人，都能瞬間失了神。

    美近乎妖。

    然而，這樣的一個美人，在眾人還沒回神的時候，突然笑了起來。

    笑的眾人心中咯噔一聲，這笑，絕不是正常人該有的笑。晟帝急忙讓宮女把小公主攙下去，這公主一邊笑著一邊走了，口裡還流著口水，看樣子高興的不得了，手舞足蹈。

    各國使臣心裡就有了底，當晚，便已各種理由請辭回家，跟捲鋪蓋落跑一樣。

    這可把晟帝氣的不清，恨鐵不成鋼，惱怒，羞憤，各種負面情緒都在心口盤旋，一氣之下，就撤了公主的封號，奪去璃凰殿，禁閉在宮中邊角落的小院落里，順便把皇后也給撤了。

    要說，這場大風大浪也算該就這樣平息了，六個月後，當在某個不知名的妃子床上顛鸞倒鳳後的晟帝聽下人來報說小公主投井而亡時，驚的從床上咕嚕嚕的滾下來。

    還有比這更重大的事情，晟國帝都里，自宮內中心開始，三人中，就有一人無故消失，沒有任何預兆，大街上，人走著走著，突然一團火光，隨後就消失了，消失的有老人，有小孩，有成年人。

    那火光來的妖冶，百姓驚慌失措，每家每戶閉門不出，即使這樣，還是斷斷續續的有驚天的哭聲傳出。

    現在全國上下來急報各地人數飛快減少，並且還持續不斷，各地縣官只得下令每個百姓不得外出，緊鎖房門，隔天上報失蹤人數。

    那晟帝聽得消息，噗的一口，鮮紅的血液落在鴛鴦錦被上，說不出的駭人。

    那太監嚇的直哆嗦，反應好半天才大叫著請太醫，一邊衝出寢殿門。

    沒過兩年，這晟國皇帝就死了，死之前把皇位，傳給現任的國君，江城，後自封武國，晟國的江山就這麼烏龍的沒了。

    正應了小公主剛出生時，星象局所給出的天機，此女存，晟國存，此女亡，晟國亦亡。」

    這時，這老者目露精光，原本萎靡的情緒一掃而空，臉上少有的幾條皺紋也生動起來，「各位，你們認為我張某講了大半輩子的書，今天就選了這家喻戶曉的故事講給大家，錯！大錯特錯！我張某前幾天偶得一位得道高人指點，原來，這位公主，還有著大家不為人知的一面！

    當年那場浩劫的由來，至關重要的人物就是這個小公主，為什麼？各位且聽我慢慢道來~

    聽說，這位小公主當時並沒有死，而是被以為法力高強的魔王所救，誰能想到，這位公主痴痴傻傻的原因竟是天眼未開，天眼被魔王啟開，天地混沌，人間浩劫！

    這公主。。。」

    先前那位紅衣姑娘聽著聽著撇撇嘴，小聲的問旁邊的白衣姑娘：「姐姐，你信這老頭說的？」

    白衣姑娘掩著唇，輕輕的笑起來：「聽完這場，我們明天再去聽西街「大說書」那王先生那一場，那場我上次去聽，說那個公主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間煙火，死了之後才知道，轉世投胎去各國曆險去了。還有南門那裡，說這公主是傳說中的鮫人化身，各種版本的，聽一個月不重樣的！」

    說完惹的兩人都笑了起來，眼波流轉，紅衣妖嬈，白衣清高，一個如火，一個如水。

    雖然帶著面紗，但還是引得身邊靠近的人紛紛側目，心馳神往。

    兩名姑娘為自己打擾到旁邊的人，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眼神，低頭小跑從後門走出院落，含笑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