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無垠的天空再次被遮蔽, 不見天光。讀爸爸 m.dubaba.cc
只是這一次,遮蔽天空的並不是之前那樣晦暗的陰霾,而是更加令人絕望的熾烈血光。
蒼穹泣血, 大地灰暗。日月隱沒於不祥的血光之下, 宛如慘烈的末日降臨。
黃昏庭地的某一處, 陳嬈癱在地上, 神情恍惚:「我剛才看見亞瑟的臉變成了另一個人」
湯不誠沉聲道:「是諾倫。」
「難怪這幾年亞瑟性情大變, 原來他的身體早已被死去的諾倫奪走這一切的背後, 必然是那棵黑樹的手筆。」
事到如今,他們已能猜到之前是那棵漆黑古樹控制著神庭, 諾倫不過是他的爪牙。諾倫死後, 漆黑古樹又不知使用何種手段抽出他的靈魂,安放在亞瑟身上, 以此控制禁地。
「所有人都是棋子罷了」
張小明脫力地靠在城牆一角,眼底光澤渙散, 一點點失焦。
「為了給那棵黑樹提供能量,神庭和禁地利用污染做過很多實驗。你的弟弟當年, 就是被神庭的實驗誤傷」
湯不誠猛地攥緊拳頭。
張小明像是看不見他的神情,繼續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道:「這些秘密我不打算帶到地獄,就在這裡公之於眾吧」
「真是對不起你們, 現在我要下地獄贖罪了」
最後一個字音尚未完全落下, 他黯淡的眼底,唯一的光點驟然熄滅。
他死了。
四周靜默,片刻後, 陳嬈輕輕地道:「說得好像待會就不會見面一樣。」
他們上空是血色的蒼穹, 漆黑古樹撐開天幕, 投落無處可逃的陰霾。
幻境破碎的那一刻, 他們眼睜睜看著這棵古樹再度生長,葉簡和洛翎不知所蹤絕望之後,只有接受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命運。
漆黑古樹是大污染,還是別的什麼?都無所謂了。
他們會在今天死去,沒有人能拯救他們。
艾克縮在牆角,嗚嗚哭泣出聲。
這樣的哭聲讓氣氛更加壓抑,陳嬈無聲嘆氣,慢慢靠在城牆邊,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氣。
死寂之中,不知何處方向,冰冷而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眾人微怔,尋聲望去——
銀髮紅瞳的黑衣男人珍重地抱著一位蒼白的年輕男子,從陰影中走出。
他的眼眸冰冷無瀾,山海般的威壓一瞬間擴散而開,仿若冰川凝結萬年的風雪。
眾人心中驚駭不已,湯不誠更是可以確定,這就是深海那位恐怖的人魚之王。
一時間,他們頭皮發麻,僵立在原地,大氣不敢出。
洛翎的目光掃過眾人,一言不發地俯身,選擇一塊乾淨的角落,輕輕放下懷中的葉簡。
陳嬈偷瞄一眼葉簡蒼白而平靜的臉龐,猶豫數秒,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您是打算把葉先生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洛翎沒有說話,眼眸專注而沉凝地倒映出葉簡的影子。
既然打開話匣子,陳嬈勇氣更足,小幅度地上前一步:「要是葉先生醒來見不到您,肯定會傷心的。」
洛翎身形微頓,抬手,冰涼指腹輕而小心地落於葉簡臉龐,無聲摩挲。
漆黑古樹的陰影籠罩於他們頭頂,而他的葉簡只是安靜地沉睡在他眼前。
洛翎並不打算喊醒他。
亞瑟以自身獻祭、化為漆黑古樹的那一刻起洛翎就明白——重現於世間之時,惡意便早有蓄謀地把自己分割為兩部分。
他和葉簡之前面對的只是一半的惡意,還有一半一直蟄伏於亞瑟體內,耐心而冷靜地等待出現的時機。
而現在,正是惡意所選擇的最好的時機。
洛翎的手指停落於葉簡臉側,似乎要將這份溫暖刻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隨即,他收回手,起身。
陳嬈和湯不誠等人緊張地注視他,就像溺水之人見到最後一根浮繩。
「照顧好他。」
洛翎低沉的嗓音如寒雪沉入冰湖,聽不出波瀾。
「我去結束這一切。」
陳嬈:「那」
她想問的是,你會回來,回到葉先生身邊嗎?
只是話到喉頭,陳嬈發現自己怎麼也問不出口。
也許是她明白,那樣的可能太過渺茫也許是她看得出來,面前這位人魚之王已經下定怎樣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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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再度沉寂下來,只有隱約的風聲。
洛翎退開一步,紅寶石般的眼眸沉沉,安靜地凝視葉簡,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這個唯一之人。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之前的三次分別,葉簡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將他留下。
不久前,他還向葉簡承諾,無論發生什麼,兩個人都會一直在一起。
可是現在的他,只想他的葉簡好好的。
哪怕沒有他,也能好好的。
洛翎抬手,輕輕按在胸口——黑衣之下,一縷墨發與銀髮糾纏交織,親密而不可分割。
洛翎轉身,不再停留。
他終究是一個自私的、喜歡食言的人。
——
遙遠的彼岸,似有輕柔的海浪之聲
葉簡慢慢睜開眼睛,入目所及,是柔和的天光。
濕潤的海風迎面拂過,吹起他的一縷墨發。而他正坐在礁石之上,被溫暖的大海包裹。
葉簡微微一怔。
海洋無邊蔓延,一道雪白的影子從海水之下浮出,腰間以下隱沒海水之中,無法窺見。
葉簡看著影子,影子看著他。
數秒後,葉簡輕輕開口:「你是神明嗎?」
他是神明遺留的善意,但其實,他從未見過神明。
影子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游到礁石邊。
葉簡偷瞄一眼海水之下。
什麼也看不見。
不知道那
葉簡又道:「你一直生活在海里嗎?」
影子依然沒有回答,上半身靠在礁石邊,歪頭打量葉簡。
葉簡:咦,有點可愛。
不過,他家大人魚更可愛。
想到這裡,葉簡的語氣不由自主地帶上一點小炫耀:「我也有一條魚,他平時生活在海里。我想去陸地的時候,他會陪我一起去。」
「不過,我們已經來陸地很久很久了。」說到這裡,葉簡微微垂眼,「等我醒來以後,要帶他回海里,那裡才是我們的家。」
影子安靜地傾聽葉簡的話,半身埋入海面,海水微微蕩漾。
他的腦袋靠在礁石邊,離葉簡的手只有一點點距離。葉簡看著看著莫名有點手癢,很想拍拍他的腦袋。
不行,他是個有魚的正經人,不能隨便摸別人腦袋。
要摸也回去摸他的魚。
葉簡十分無欲無求地收回手,思索一下,問出一個自己一直想知道的問題:「可以告訴我,神明為什麼會隕落嗎?」
當年,神明的隕落太過突然,一切都在毫無防備間發生。
葉簡有時候會去回想,如果那時的他能早一點得知這個消息,也許就不用和他的魚分開。
影子聽到這句話,抬起腦袋,依然安靜無聲地注視葉簡。
葉簡:咦,是不會說話嗎?還是不想說?
這個想法剛剛生出,海水捲起溫柔的浪花,一道空靈虛緲的聲音落下:「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太陽會沉沒,月亮也會低隱。」
「不過」
影子抬手,在葉簡額間輕輕一點。
葉簡眼前一晃,大海與海面上的影子如燃燒的繪卷緩緩褪去,眨眼之間,他已回到現實空間。
灰暗、悽慘。
血染的天幕之下,黑暗吞噬視野,一棵漆黑古樹拔地而起,龐大交錯的枝幹覆蓋已然淪為廢墟的黃昏庭地。
葉簡一怔,目光掃過四周,只有陳嬈和湯不誠幾人圍著他。
洛翎呢?
他的魚呢?
葉簡大腦短暫地空白,開口,尾音不易察覺地微微發顫:「他在哪裡?」
陳嬈和湯不誠幾人啞然無言,根本不知道怎麼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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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簡:「」
他再抬頭,放眼所及的漆黑之中,沒有那道銀髮黑衣的影子。
渾身的血液幾乎在一瞬間凝固,寒意穿透骨髓,泛起尖銳地疼。
葉簡攥緊五指,指節凸起,指尖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魚不要他了嗎
如果連他的魚不要他,那他
葉簡眼眸划過一絲金芒,又迅速黯淡下去。
黑色羽翼自他背後展開,他飛快起身,卻又踉蹌一下,失重地要跌倒。
陳嬈、湯不誠:「葉先生!」
他們想衝過去扶住葉簡,卻被無形的氣流卷開。
黯淡的黑翼強行振開,葉簡穩住身形,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餘光,堅定而搖晃地飛向天空。
離地面越高,阻力就越大。
森森四溢的黑氣如利刃刺穿肢體,疼痛鑽心,葉簡面色蒼白如紙,冷汗泠泠落下。
周圍的黑暗愈發濃稠,他的心也逐漸下落,幾乎凝結為沉甸甸的冰塊。
惡意的力量居然比剛才更強。
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魚到底在哪裡?
黑暗忽然躁動,凝聚為厚重的屏障,似乎想要阻擋外面的人進入。
葉簡卻不顧一切,強行闖了進去。
穿過黑暗屏障的那一刻,身上猶如燃起烈火,皮肉骨骼皆被焚毀。葉簡身體劇顫,咬緊的牙關之間,嘗到一絲腥甜。
這樣非人的劇痛甚至短暫地止住他的腳步,視線因為疼痛扭曲,世界模糊不清,恍惚之間,葉簡聽見一道嘶啞悽厲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輸給你!!」
「你明明只是並不完整的力量!為什麼——」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撕心裂肺的嚎叫,充斥著憤怒、不甘、不可置信還有戰慄的恐懼。
黑暗瞬間向某個方向涌去,身上的疼痛驟然減輕,葉簡微微一愣,抬起渙散的眼眸——
痛苦掙扎的漆黑古樹之前,黑暗凝聚的中心,一道銀髮黑衣的身影靜立,冰冷修長如割開黑夜白晝的利刃。
黑暗匯聚在洛翎身邊,為他俯首臣服。而他像是察覺到葉簡的目光,遙遙回頭,向葉簡這邊望了一眼。
那一眼專注,溫柔,滿是繾綣。
就像長久地告別。
葉簡的心一顫,再也顧不上任何一切,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洛翎——
黑暗猝然涌動,如海嘯捲起,鋪天蓋地,吞噬整個世界。
漆黑古樹的慘叫刺穿耳膜,龐大的樹身被曾經屬於自己的黑暗吞沒,一寸寸碾碎最終,無力地消散於世間,徹底化為虛無。
惡意,隕落。
此刻,葉簡眼前徹底失去視野,如身陷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不受控制地隨波逐流,被推出黑暗之外——
但是,他的大魚還在那裡,他不能走。
無論如何,他都要
葉簡眼眶泛紅,竭力逆流而上,伸出微顫的指尖——
啪嗒。
黑暗忽然散去,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啪一下落在他的掌心。
葉簡微怔。
那是一條黑漆漆、紅眼睛的小魚。
小黑魚不明所以地在葉簡掌心蹦躂幾下,很快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於是仰起小腦袋,與葉簡大眼瞪小眼幾秒。
——慢吞吞翻了個身,沖他露出軟趴趴的肚皮。
哥哥不要生氣。
給你摸摸。
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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