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齋。
蕭然站在一張條案前,正在欣賞一幅剛展開的水墨山水畫。
這幅水墨山水為絹本設色,看上去年代相當久遠,整幅畫作已變成杏黃色,邊緣部分有些潰爛,還有不少蟲咬蟻蛀的痕跡。
好在畫作主體並沒有遭到太大破壞,不影響欣賞和鑑定。
但是,這幅畫上卻沒有畫家署名,題跋和鈐印也少的可憐,只有寥寥幾個。
就這幾個題跋和鈐印,還出自無名之輩,不知是什麼時候的文人。
這幅畫作中描繪的風景,是西湖春景,因此可以稱之為《西湖春景圖》
雖然畫作沒有署名,但這位畫家的畫技和功力卻相當高明。
畫中的西湖正值早春,如夢初醒般,嫵媚迷人。
湖中橫貫一道長堤,堤外柳梢間掩映著曲折的橋樑,使畫面上下緊密相連,賓主朝挹,遠近分明,空間感極佳,給人以身歷其境的真實感。
舉目遠眺,遠處山巒起伏,林海莽莽,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視線由遠及近,碧波蕩漾的湖水,花紅柳綠的堤岸,星羅棋布的茅舍和舟舫,還有一處位於湖岸的村落,一一呈現而出。
而在畫作的最下方,一葉扁舟正緩緩駛入湖灣,舟上一漁女用力撐著竹篙,試圖避開停在湖灣處的幾艘畫舫,畫面極富動感。
在這幅畫作中,畫家用精妙的構圖、以及高明的繪畫技法,營造出了一種煙霧迷濛、清麗雅淡的氣氛。
點綴在畫卷中的人物,打破了畫面的沉寂,也傳達出了人與景物的和諧之美,給人一種直實而縹緲的美。
可惜的是,這幅畫作並沒有作者署名,而且保存狀況很差。
這無疑大大影響了這幅畫作的價值,導致這幅畫作無人問津,一直放在流雲齋的博物架上。
但在蕭然眼中,這卻是一件無價之寶,是滄海遺珠!
至於這幅畫作究竟是誰的作品,出自哪個朝代,畫作上是否有作者署名,他心裡都一清二楚。
直播間裡。
同樣在欣賞鑑定這幅畫作的眾多鑑定專家和收藏家,此時卻一頭霧水。
仔細琢磨了半天,金老這才說道:
「蕭然,這幅山水畫雖然保存情況很差,水準卻很高,是一幅很不錯的藝術品」
「只可惜沒有畫家署名,從畫上的那些題跋和鈐印也看不出來路,無法確定是哪位畫家的作品」
「從作畫風格來看,有點像是南宋的馬遠或夏圭,又似是而非,不敢肯定」
「我建議你小子拿下這幅山水畫,送回國內後,我們再仔細研究一番」
「從這幅畫的構圖和畫技來說,還是值得入手的,它或許有可能是古代某位大師的作品」
話音未落,另外幾位老爺子也給出了大致相仿的意見。
雖然大家無法確定這是古代哪位畫家的作品,但都提出建議,鼓勵蕭然收下這幅畫作。
聽著幾位老爺子的分析,蕭然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笑意。
與此同時,他也暗自欽佩不已。
僅憑視頻鑑定,幾位老爺子已接近事實真相,快要鑑定出這幅無名畫作的真正出處了。
如果看到實物,真正上手仔細鑑定一番,他們一定能鑑定出,這究竟是古代哪位大畫家的作品。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話果然沒錯!
而在蕭然眼中,這幅畫作放射出的美麗色彩和耀眼光芒,準確無誤地說明。
這幅《西湖春景》來自南宋,而且是一幅大師之作。
隱藏在畫中那片莽莽林海深處、被畫成兩片樹葉的兩個草書小字,夏圭,則說明了這幅畫作的出處。
不用問,這是南宋四大家之一,藝術大師夏圭的作品!
他隱藏個人署名的手法,跟范寬在《溪山行旅圖》中隱藏署名的方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或者夏圭就是在學范寬,向前輩致敬,所以才採用這種辦法隱藏個人署名!
事實上,夏圭的畫風本就師法范寬,繼而將水墨山水發揚光大!
他通過這種方法向前輩致敬,再正常不過!
完全可以想見,夏圭在這幅畫作中的署名一旦被發現,必定會引起轟動,並傳為一段畫壇佳話!
這幅水墨山水畫的身價,則會坐上火箭,瞬間扶搖直上!
綜合各種因素,這幅畫作的市場價值突破兩億人民幣,都是輕輕鬆鬆的事!
當然,這樣一件無價之寶,而且成就一段畫壇佳話的名畫,蕭然不可能將其出售!
假作思考一番,蕭然這才低聲回道:
「金老,幾位老爺子,麻煩您各位了」
「那我就聽您各位的,準備拿下這幅畫作」
「在我看來,這幅《西湖春景》的確非常出色,說不定是個大漏」
「有這樣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哈哈哈」
直播間裡響起一片笑聲,幾位老爺子全都笑了起來。
緊接著,單老不無羨慕地說道:
「看來你小子又要撿漏了,就這運氣,實在太讓人羨慕了!」
聽到這話,蕭然也笑了起來。
「都是托您各位的福,要不是您各位幫忙掌眼,我上哪撿漏去?」
話音未落,金老的聲音已再次傳來。
「看看,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小子怕是早就發現了這件寶貝,向我們請教,不過是幌子罷了!」
隨著金老這番話,直播間裡再次響起一片大笑聲。
接著閒聊幾句,看到老周抱著幾件寶貝從保險庫里出來,蕭然立刻打住了話頭。
他掃了一眼老周抱出來的那幾件寶貝,故作好奇地問道:
「周老,這幅水墨《西湖春景》是哪位畫家的作品,你知道嗎?」
「這幅山水畫看著不錯,卻沒有畫家署名,畫作上題跋和鈐印也少得可憐」
「而且留下題跋和鈐印的這些人,全都籍籍無名,這情況有點奇怪啊」
老周向這邊看了一眼,稍作思考,然後搖頭說道:
「這幅《西湖春景》的出處,我也不知道,沒查到與之相關的信息」
「大約三年前,我在哈佛大學附近的一個跳蚤市場上發現了這幅水墨山水」
「這幅畫作雖然沒有作者署名,但水準不錯,保存情況卻很差」
「心喜之下,也是出於保護的考慮,我才買下這幅山水畫」
「一同買下的,還有一幅王獻之的《十二月帖》,當然,那是後人臨摹的作品」
「那幅《十二月帖》同樣沒有作者署名,題跋和鈐印很少,似乎跟這幅畫作出自同一地方」
「《十二月帖》就在這幅畫作的旁邊,你也可以看看」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博物架上的另一個捲軸。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蕭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小小的捲軸。
看到那個捲軸的一瞬間,他眼中飛速閃過一片笑意,稍縱即逝。
之前他通過透視,在流雲齋發現的兩個超級大漏,正是南宋四大家夏圭的《西湖春景》,以及這幅《十二月帖》
這幅《十二月帖》當然不是王獻之真跡,但它卻是北宋書法大家米芾臨摹的,是米芾的真跡。
王獻之的《十二月帖》流傳到宋代,機緣巧合落到了米芾手中。
米芾對《十二月帖》愛到了極致,不但時常臨摹,創作了很多摹本,還將其刻在了石碑上。
後世流傳下來的《十二月帖》,大多都源自米芾。
源自《十二月帖》,收藏在故宮裡的米芾《中秋貼》,就是其中一個版本,但只是《十二月帖》的一部分。
但世人哪裡知道,目前世界上僅存且最完整的米芾《十二月帖》,居然收藏在波士頓的流雲齋里。
在這幅《十二月帖》上,並沒有米芾的署名,僅有幾個名人題跋和鈐印,卻無法確定真正的出處!
正因為如此,這幅《十二月帖》才無人問津,一直放在流雲齋的博物架上吃灰。
直到蕭然從流雲齋門前經過,透視之下,方才發現這件無價之寶!
這件無價之寶在沉寂上千年之後,終於迎來了大放光芒的契機!
蕭然掃了一眼《十二月帖》,隨即又轉頭看向老周。
老周並沒發現絲毫異常,繼續介紹著情況。
「收到《西湖春景》和《十二月帖》後,我曾找人鑑定過一番」
「結果卻沒人知道它們的出處,有兩位老朋友說,可能是民國時期製造的贗品」
「鑑定無果,我就把這兩幅書畫放在店裡,看有沒有識貨的人,願意出價買走它們!」
聽到這裡,蕭然不禁輕笑起來。
民國時期的贗品?看來你的那兩位朋友都是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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