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找到怎麼找回韓秀秀陰魂的辦法之前,顧安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
如今,香囊在手之時,顧安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慫了……
心中總是有種濃烈的愧疚感,腦海中,在韓家村,韓秀秀一襲紅妝,對著自己一禮,喊出一聲夫君,隨後倒下的畫面,已經化作烙印生生的刻在他的腦海中。
他覺得,自己沒有救下韓秀秀,沒有打破那個歷史,自己其實還是失敗了,哪怕拿到了香囊。
腦海中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顧安走在樓梯道上,跨過一層層階梯。
在到了第二層時,他停了下來。
或許是老天爺錦上添花,沒有讓他花太多的時間去尋找韓秀秀。
『霧』正站在二樓的牆角,面朝牆壁,一動不動,她長發下的耳朵好像在抖動,似乎在聽著四周所有的訊息,在尋找著那個一直等候的人。
「還真像個傻子一樣……」
顧安默默看著,嘴裡嘀咕了一句。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香囊,內心的緊張前所未有。
「我也是一個傻子…」
顧安想著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自嘲一笑。
「兩個傻子一起,還真是絕配了。」
他又嘀咕了一句,同時從懷中掏出紅蓋頭,捏在手心,輕輕一甩。
一抹紅影閃過,一身紅妝,表情僵硬的韓秀秀出現在一旁。
顧安扭頭看了眼,眼皮一跳,自我安慰的笑道:「也不知道香囊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算了,以後絕不會這麼費勁了,像個傻子一樣。」
韓秀秀似乎聽懂了這句話,她僵硬的扭過頭,雙目迷茫的看著顧安,一直這麼看著。
顧安莫名的心虛,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了一句:「就隨口說說不行嘛。」
他重新看向霧,深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收起緊張的內心,抬起腳步,朝著牆角走去。
顧安很難想像,韓秀秀的陰魂就這樣,每日重複著這個動作,聽著無數的聲音,模仿無數次發聲的語氣,在這裡,等了一百年多年……
真不後悔嗎?
嗯…應該不後悔,後悔的話哪裡還看到這個傻子……
顧安站在『霧』的背後,輕輕拍了拍它:「還記得我嗎?」
『霧』沒有反應,也沒有回應,就這麼站在那裡,面對著牆,呆呆的看著。
顧安笑了笑,眼中有光:「我是顧安。」
顧安?
聽到這個名字,『霧』有了反應,它扭過頭,看了過來,歪著頭仔細打量了眼顧安,然後搖搖頭:「你不是……你不是……」
顧安默默將香囊遞了過去,他能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他很緊張,非常的緊張,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等著大人的審判。
『霧』看到香囊的時候,它明顯震了一下。
顧安一直在注意著它的動靜。
這是它第一次從一個詭異眼中看到這麼奪目的光芒,眼中不再是那泛白死氣沉沉的眼珠子,而是星光閃爍,宛如銀河。
沒人能想到一個詭異的前後變化會這麼大。
『霧』顫抖著手從顧安手中接過香囊。
它蒼白的手捧著香囊,慢慢碰到眼前,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看,一直這麼看著。
眼中的淚水開始往下流淌,一滴滴滴落在香囊上,那被歲月抹去的秀字上沾染了淚水,和原本的布料融為一體。
詭異會哭,以前顧安是不信的,可是在見過韓秀秀的眼淚後,他信了。
『霧』一直捧著香囊,它身子開始顫抖,它看上去很激動,眼中又是淚水又是光,像個孩子。
似乎一樁百年的羈絆這一次終於有了了結。
它的身影開始變淡,開始虛化,開始消失。
顧安有些慌了,他沒料想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麼,難道牽掛得到了結,便是解脫?
韓秀秀會消失?
顧安上前一步,他胡亂的揮舞著雙手,他很少會這樣失去方寸,他在『霧』原本的位置上拼命嘗試著抓取什麼。
可是明明那道身影被抓在手中,捏著的也只是空氣。
他什麼都沒有抓到,連空氣都從手中逃脫,更別說是『霧』
霧是韓秀秀的陰魂,它要是散了,那韓秀秀會不會死?
顧安眼神迷茫,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哪怕腦海中想到自己可以讀檔,可以去回到這件事發生之前,可是他還是很害怕,害怕韓秀秀的特殊原因,害怕會變得和古畫一樣,即使自己讀檔,也只能保證自己不死,而不能改變畫中的一切。
「秀秀……秀秀……」
顧安揮舞著雙手,嘴裡不斷呼喊著。
霧還在消失,身影越來越淡,他有種自己失去了整個世界的感覺。
他的內心,這一刻,是絕望的。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詭異而絕望。
直到……
「夫君……」
一聲熟悉的稱呼,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傳入耳中。
顧安渾身一震,他猛然清醒,好像想到了什麼。
他僵硬的轉過身子,回頭望去。
走廊上閃爍的聲控燈,在光與暗之間來回切換,那明亮的剎那,他看到,韓秀秀那鮮紅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後,離自己很近,她的眼中,多了以往所沒有的色彩。
『霧』沒有散去,只是心愿得到了結,陰魂回歸了本體?
顧安大膽的遐想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也在證明著他的想法。
韓秀秀依然站在這裡,而且,她的目光不在和以往一樣那麼呆滯,眼珠子裡面多了一些神采,看上去,似乎像是一個人了。
「你再叫一遍……」
顧安害怕自己是聽錯了,呆呆看著韓秀秀,輕聲發出請求。
「夫君……」
韓秀秀又重複了一遍。
顧安聽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的很開心,咧著嘴,從未笑的這麼開心過。
「秀秀……這麼多年,後悔嗎……」
顧安問出了一早就藏著內心深處的問題。
韓秀秀看著他,眼神中的光還在,只是,偶爾會在迷茫與清醒之間轉換。
看到這種狀態,顧安明悟,韓秀秀的陰魂雖然回歸了本體,但是還沒有徹底的恢復,她和以前比起來,只是沒有那麼呆板了,並且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人了。
但很可惜,只是更像,而不是徹底成為韓家村的那個韓秀秀。
「不過也挺好的,慢慢來,終究還是有希望的。」
顧安安慰著自己,他還是很開心的,起碼以後不用真的再去埋怨韓秀秀是一塊木頭了。
這時,一雙手小手突然伸到顧安面前。
顧安一愣。
韓秀秀正望著自己,眼神中有淚光在閃爍,她張了張嘴,發出了很小的聲音,怯怯的,好像是在回答顧安剛剛的問題:「委屈……」
這麼多年,後悔嗎?
不後悔,就是委屈……
顧安懂了,明白了韓秀秀的意思。
雖然,她還沒有恢復到原本的模樣,但是,她是有思維的,知道自己在問什麼,只是反應會有些慢,但是,她還是努力回答著自己的問題。
韓秀秀一直看著顧安,見他遲遲沒有握住自己的手,小臉上露出了一絲害怕,嘴裡又道:「夫君,不要生氣……」
顧安瞬間清醒過來,看著她一臉害怕的樣子,一把握住那雙手,冰冷冷的,還是個冰塊,但是心裡,卻暖暖的。
「我不生氣,我沒資格生氣。」
顧安低著頭,輕聲嘀咕了一句。
看到顧安握住自己的小手,韓秀秀目光也變得暖暖的,她表情發生著細微的變化,似乎想努力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夫君,真好……」
顧安笑容燦爛:「嗯,秀秀更好,結婚都不找我要彩禮的……」
彩禮?
韓秀秀歪著脖子,沉默不語,似乎在努力消化著顧安的話。
看來陰魂入體也只是第一步,想真正變成韓家村裡的韓秀秀,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或者一些準備。
顧安看到這,心裡默默想著。
同時。
「秀秀,我們回家。」
他拉著冰冷的小手,開始往一層走去。
韓秀秀仍由他拉著手,沒有一絲的抗拒,默默跟上。
很快,到了一樓,推開104的門,看著裡面的一切,顧安扭頭一笑:「秀秀,歡迎回家。」
韓秀秀望著陌生的屋子,眼神有些迷茫,過了些許才吞吞吐吐道:「夫君……這不是……家……」
顧安愣了一下,他明白了韓秀秀的意思,在韓秀秀心目中,韓家村才是家,那個推開窗戶,就能看到遠處青山,還有螢火蟲停留在窗檐上的那個家。
「秀秀,我們會回家的。」
顧安回了一句,一般人聽不懂這話,但是目前來看,智商和反應還停留在孩子階段的韓秀秀卻是懂了,她輕輕念道了一聲:「好。」
見韓秀秀這般信任自己,顧安開心的笑了,感覺比誰認可自己都要開心。
如今韓秀秀陰魂回歸,那接下來,他就可以去控制殭屍王韓老財。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感覺上一刻韓老財還在那裡對自己恭恭敬敬喊著仙師,這下一秒就過了百年,韓老財也成了沒有意識的殭屍王。
對於韓老財這個人,顧安從未有過好感,老東西作惡多端,變成殭屍王都算便宜他了。
不過說起韓老財,顧安不由得又想起張黃五……
這個傢伙,之前和自己對話的時候,中間有很多事都遺漏了。
比如那些新興詞語,比如自己和他透露的關於百年後的一些訊息等等……
顧安這一次,進入古畫的時候,一直在忙忙碌碌,可沒有時間和張黃五閒扯這些事。
還有,自己在韓家村發生的一切,雖然韓秀秀還是死了,自己沒有救下她,沒有能力改變那一切,但是,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吧……
更沒有對秀秀許諾什麼,那個時候,張黃五也去了龍虎山,不在韓家村……
這和渣男兩字貌似也扯不上關係吧?
那張黃五又是怎麼知道後來那些事情的呢?
顧安心裡想到一個可能,就是後來,自己又進入了古畫世界?
可是古畫已經毀了,自己之前試過,無法再次進入,若是後面自己真的又一次進去了,那是如何進入的呢?
顧安站在房間內,沉默著。
順便看了眼被自己放在拐角捲起的畫卷,上面黑乎乎一片,就像用墨水塗染了一遍。
這些問題,他暫時想不通,隨即搖搖頭,也不再去想這些,暫時第一任務是去收了韓老財。
想到這,顧安也拋開雜念,先是領著韓秀秀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現在的韓秀秀,他可沒有完全當成是詭異在看待,而是當做一個孩子,還在牙牙學語的階段。
陰魂回歸的韓秀秀和之前沒有其他區別,依然被顧安用紅蓋頭收入其內。
這種和家人們聯絡的方式似乎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改變。
小心將紅蓋頭塞入懷中放好後,顧安便離開了屋子。
又一次走過遊樂場,回到外面,老司機繼續露出驚訝的表情。
最近這顧先生,進進出出有些頻繁啊。
但他依然保持著自己的本來工作,沒有多嘴去問。
他需要問的永遠只有一句話,顧先生,去哪?
「韓家土坑。」
顧安坐在後面,輕輕念道。
發現韓老財的那個土坑,因為裡面放滿了韓姓的靈位,所以暫且命名為韓家土坑。
那裡日夜都有人把守,甚至還特意加了不少人手。
畢竟裡面有一尊殭屍王,此時正被一柄鐵劍鎮壓著,要是出了意外,放了出來,那對外界來說,必然是一場災難。
老司機保持著穩定良好的開車習慣,幾個小時的車程後便到了韓家土坑。
把守的人員看到顧安後都點頭打著招呼。
顧安微微點頭,也沒沒有寒暄太久,直接進入土坑內。
此時,土坑四周已經重新立好了燈火,將每一寸角落都照耀的明亮。
顧安憑藉著記憶,熟練的走著,很快找到放著韓老財的主棺。
韓老財正平靜的躺在裡面,它的心口上正直直插著一把鐵劍,鐵劍很粗大,但是它那寬厚的身軀,完全能容納的下鐵劍的大小範圍。
顧安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雙手握住劍柄,猛然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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