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甲看著手裡的兩份都標著最高密情的情報,嘿嘿地笑了。
公子從來都是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藍子裡的。
即便是情報,也是如此。
等級、密級再高的情報,如果沒有與其相對應的佐證,那麼它的真實性,就必須要打上一個問號。
而眼下,這兩份的情報,帶來的消息,卻是完全相反的。
一份來自大定的周乙,情報中說明了盤踞大定、真定的鐵勒,近期將會組織一起針對北庭的大規模的進攻。
這一次的進攻的規模是空前的,也可以看作鐵勒在拼死一搏,將他能組織起來的力量,全都組織起來了。
而與這份情報相呼應的,不但有著鐵勒的進攻路線圖,各支軍隊的將領和人數,還有後勤調配的詳細資料。
可以說這份情報是完美的。
如果周乙在大定那裡,沒有進入核心領導層的內線,是不可能拿到這些東西的。
而另一份情報,則來自更遠的北方。
情報顯得很簡陋。
直接寫在一張羊皮紙上,而且因為對秦語不是很熟悉,寫得字也是歪歪扭扭。
「鐵勒與哲別合流,哲別主攻燕都,其它方向為佯攻!」
兩份情報因為密級的關係,都是直接擺到了錢甲的案頭,並沒有進入情報分析司。
不管從哪個方面看,周乙的這份情報,都要顯得更真實。
而提供情報的兩個人,周乙自然也更可信。
不過錢甲卻是笑得幸災樂禍。
周乙這個跟頭栽大了!
等他回到北庭的時候,估計臉會成豬肝色。
嗯,也許會裝一段時間的病不出來見人。
錢甲哈哈大笑著拿了兩份情報,徑直出了知秋院的總部大門。
一個時辰之後,他出現在了棲月島。
蕭長車長胖了。
興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人也變得有些庸懶。
北庭都護府的副都護,驃騎大將軍蕭長車是女子的事情,在關外轟轟烈烈的傳了一段時間之後,已經偃旗息鼓了。
不像關內,關外女子在家中頂大梁的事情,比比皆是,上戰場作戰的不乏其人,其實大家都並不在乎這些事情。
因為在關外,首要的第一任務是求活。
在能活著的前提之下,其它都是次要的。
而真正對這件事情反應極大的其實是那些所謂的清流文人,只不過在關外,這些人不是主流。
在關外,現在真正掌權的,倒是泰安城聚英堂里的那幫在正統文人看來絕對是離經叛道的傢伙。
在這群傢伙的眼中,蕭長車是不是女人壓根兒就不重要,相反,他們更重視以此為契機,關外將女子正式納入到了官員體系之中這一偉大創舉。
這絕對是數百甚至上千年來從來沒有過的開創之舉,而主持這件事情的他們,也必然會因此而名垂史冊。
至於被那幫正統文人唾罵為必將遺臭萬年的事情,他們是毫不在乎的。
以茅大賢為首的他們,信奉的便是不能五鼎食,便當五鼎烹。
遺臭萬年那也是上史冊的,比你默默無聞地爛死在臭陰溝里可要強出來太多。
而且,他們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特別是在關外本來就人口稀缺的情況之下,將大量有學識有見識有能力的女子關在閨閣繡房之中,在家中相父教子本身就是最大的浪費。
關外資源匱乏,最痛恨的就是浪費。
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用,是關外北庭都護府最大的特色。
盤膝坐在軟榻之上,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蕭長車的身上,本來的瓜子臉,如今卻是豐滿了起來,在陽光之下,當真是吹彈得破。
因為是在家裡,見的又是鐵甲這樣的長者,蕭長車並沒有著正裝,一身嫩黃色的裙衣再加上一條淡青色的披肩,赤腳盤膝,長髮披肩,衣服很寬大,看不出來身形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比起以前來,的確是胖出來不少。
蕭長車認真地看著這兩份情報,錢甲發現她居然染了指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前的蕭大將軍,看起來也不過是強自按捺下自己的這份心思,現在天性終得釋放,整個人似乎都發起光來了。
「周乙這個當可是上得結結實實!」蕭長車放下了卷宗,笑道。
「屬下也是這麼認為的!」錢甲點頭道:「鐵勒還是頗有手段的,說真的,要不是公子在哲別那裡很久之前就埋下了安玄這條線,這一次,我們還真會上當!」
「鐵勒是個聰明人!」蕭長車道:「他這是要孤獨一擲,而且並沒有想要擊敗我們,想要的,只是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擊敗阿可敦,從而完成北元的再度統一。的確如你所說,要是沒有安玄這條線,我們真會上當。一旦讓他達成了目的,北元再次統一的話,我們就會被死死地拖在關外了。」
「是啊!阿可敦實在是做得太爛了,如今在燕都,除了仁多家族和細封家族這兩個得到了實際利益的之外,其餘的,基本上都與他離心離德了。」錢甲道:「也正是因為如此,鐵勒看到了機會。估計他應當是得到了相當多的燕都那邊人的支持,要不然,也不會如此信心滿滿。其實他這個計劃的重點,只是如何欺瞞我們,這說明他根本就沒有把燕都當成對手!」
「既然知道了對手的真實目的,接下來你想怎麼做?」蕭長車問道。
「我已經讓人去請茅大賢過來了!」錢甲道:「算算時辰,他也應該到了!」
話音剛落,外頭已經傳來了洛華的聲音:「茅長史,都護等您很久了,請進!」
茅大賢提著袍子跨進門檻,或者是此時陽光正透過窗戶照在蕭長車身上,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本身就明艷無比的蕭長車更是顯得美艷不可方物。
茅大賢腳步微頓,然後便又恢復了正常,大步走了過來,也不用蕭長車說,直接搬了一個凳子坐在了軟榻之前,與錢甲並列。
蕭長車笑道:「剛剛錢老進來的時候,還讚揚了我幾句什麼美艷不可方物,我還以為學富九車的茅長史也會誇我幾句呢!」
茅大賢哈哈一笑:「您在我眼中,只是都護,其它都是虛妄,什麼瀟灑美麗全都不值一提。百年過後,大家都是一堆骨頭,有什麼好比的。能比的,也就是在史冊之上誰能被多說上幾句。像錢甲這樣的傢伙,估計在史冊之上是不會留下名字的!」
錢甲哼了一聲,卻也是反駁不得。
因為茅大賢說得是真的。
做他這種事的人,想要在史冊之上留下名字,那可比登天還難。
「瞅瞅吧!你是個什麼說法?」錢甲將蕭長車看完的那些情報,塞給了茅大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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