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輕雲又羞又惱。看書否 m.kanshufou.com
雖然說先前父親已經與李大錘談了這件事,自己也知道了不會跟著父親去振武城,而是隨著李大錘走。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李大錘就這樣帶走。
什麼老丈人啥的,李大錘張嘴便胡說,他一個馬賊,倒是無所謂了,可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這樣一來,以後還怎麼做人?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無數枯枝敗草從眼前閃電般地划過,張輕雲有些頭暈。
抬起頭,卻只能看到李大錘的下巴和那濃密的鬍鬚,
這個輕浮的傢伙身量頗高,自己站在他面前,也就勉強夠著了他的肩膀,。
此刻,這個賊子兩手振韁狂奔而行,自己竟是被他環抱在身前。抬頭便只能見著他的下巴以及濃密的鬍鬚,連臉都看不到。
這張臉是假的!
張輕雲沒好氣地想著。
這個賊子連臉都變來變去的,說的話也就更沒有邊際了。
閉上了眼睛,想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可不成想,眼睛是看不見了,嗅覺反倒是格外敏銳起來了。
那種男性特有的氣息,是那樣強烈的順著張輕雲的鼻孔鑽進了她的肺腑,讓她的臉變得更加地艷紅。
自從懂事以後,就再也沒有與任何一個男人這般地接近過!
哪怕是父親和哥哥。
哥哥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
而父親此去振武城,亦是生死難料。
羞惱閃電般地褪去,悲傷不可遏止地襲來。
「放我下來!」
張輕雲驟然尖叫了起來,聲音之大,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
駿馬長嘶,驟然人立而起。
如此快的速度,竟然說停就停。
張輕雲再一次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狀況,所以她毫無意外地整個人都撲倒在了李大錘的胸前,如果說先前騎在馬上,兩人還有一定的間距,此刻,兩人就絕對地是無縫接觸了。
下意識地反應讓張輕雲不由自主地伸手緊緊地抱住了李大錘的腰身已避免自己被摔下馬來。
身體的反應,總是比腦子裡的想法,來得更快一些。
人立而起的戰馬,轉了半個圈子,終於消去了巨大的動力,啪噠一聲,兩隻巨大的蹄子落地,濺起兩蓬煙塵。
身後,方小貓帶著的天字營三百騎士,在遠處便開始減速,恰在此時趕到了這裡,勒停馬匹,雙方之間,也就差了個十餘步而已。
方小貓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不過抿緊的嘴唇下拉得很厲害,他當然不是要哭,而是在用力地忍著笑。
倒是他身後的那些騎士們,看著戰馬之上被張輕雲緊緊抱著的李大錘,口哨聲和歡呼聲交雜而起。
緊閉眼睛的張輕雲還沒有反應過來。
「輕雲姑娘,可以鬆開了!」
耳邊傳來了李大錘的溫言細語,張輕雲霍然睜眼,先是看了看李大錘,然後再有些艱難地轉頭,看到身後那些正慢慢圍攏過來的騎士,再然後,便發現了自己仍然緊緊抱著李大錘的事實。
被毒蟲蜇了一般的鬆開手,兩手用力往外一推李大錘,然後整個人便從戰馬上往下摔落。
李大錘生怕她摔著了,自己胯下的這匹馬,肩高足足八尺。
一把抓住張輕雲,輕輕地放落在地上。
落地的張輕雲低著頭,眼尖的李大錘卻發現這個小丫頭居然在哭。
得,玩笑開大了!
小姑娘這是真生氣了。
後頭的那些天字營的騎士們卻還沒有發現,他們摧馬圍了過來,吹著口哨,吶喊著,吆喝著,還從來沒有看見過李大錘如此對待一個姑娘呢!
天地人三個營一千多人也不是沒有姑娘!
不對,這三個營中的女的,那能稱之為姑娘嗎?
母老虎,母夜叉更適合那些傢伙。
李大錘還沒有來得及阻止這些傢伙,張輕雲卻是猛然抬起頭來。
淚流滿面!
卻仍然是怒目注視著這些看戲不怕台高的馬匪們。
於是,口哨聲消失了,吶喊聲沒有了,吸鼻子的聲音,乾咳的聲音多了起來,更多的無聊的對話在人群之中響了起來。
「今天天氣真好啊!」
「肚子好餓啊!」
「哎呀,我被哪個雜碎削了一刀,衣服都破了這麼大一個口子!」
「黃老五,欠我的酒錢,這一次該還了!」
天字營騎士們三五成群,嘴裡說著閒話,眼睛看著天空或者遠方,旁若無人地從小姑娘以及李大錘身邊走了過去。
最後,便連方小貓也低著頭,悄沒聲地越過了他們。
李大錘下馬,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遞給了張輕雲,有些尷尬地道:「呃,這個,真不是故意的。」
淚流滿面的小姑娘沒有接帕子,而是直接蹲在了地上,抱著頭哭得更大聲了一些。
越過他們兩個的天字營馬匪們齊唰唰地回過頭來,
一個個的眼睛瞪得溜圓,
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了對直相的無比渴望。
老大剛剛到底是在馬上對那個小姑娘做了什麼?
讓這個小姑娘這麼的委屈呢?
嗯,先前兩人那個模樣,又在馬上一路奔行了數十里,的確能夠做很多事情了。
老大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而這小姑娘,也的確長得……怎麼說呢,第一眼給人的感覺不算特別地漂亮,但卻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
一齊相處了好幾天,大家的這個感覺還是很強烈的。
對了,就是老大說的那句話,
腹有詩書氣自華。
到底是官宦人家出來的有教養的女子,與老巢之中那些動轍就捋袖子拔刀子叫老娘的母老虎們有天壤之別。
就算是地字營的統領夏至也比不上。
雖然夏至是被所有人都公認的老巢第一美女,武道修為也極高。
而且夏至很有可能是許多血氣方剛的傢伙那些年少輕狂的夢中的主角,
當然,也只能是在夢中,如果誰敢在清醒的時候露出一星半點這個意思,下場估摸著絕對是會被夏至給弄成一個公公。
而且,夏至夏統領對於首領李大錘的那點意思,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以前只覺得老大不肯跟夏至好,是因為不想與下屬有親密的關係,現在看起來,只怕是老大壓根兒就不喜歡夏統領那種能拳打山中猛虎腳踢海里蛟龍的猛女人。
看看眼下,脾氣一向不怎麼好的老大,對著這麼個嬌怯怯的小女子,多麼地有耐心啊!
啊啊啊!
居然陪著小姑娘蹲在那裡了。
還伸著手遞帕子,那小姑娘居然將老大的手打開了。
幾百匹馬,烏泱泱的一大坨,幾百個腦袋齊唰唰地朝向同一個地方,都不敢眨眼地看著後方,生怕錯掉了某一個細節。
「我真不是故意的。」李大錘有些無奈地道。
還真沒有應付過這樣的小姑娘,夏至不會哭,發脾氣的時候都是直接動手,當然,結局都是被自己揍一頓。
但眼前這個小姑娘,只怕自己一指頭就戳倒了,不必御氣,莫說玄元,就是普普通通一指頭,她也耐不住。
張輕雲哭得更大聲了一些。
「你知道我在關外,還是有些名聲的,我的後台是泰安城主,我連令狐野都不怕!」
「所以你就可以欺負我,對我為所欲為!」
「我哪裡對你為所欲為了?」李大錘嘆息道:「這不都是為了你父親的安全著想嗎?」
張輕雲抬起了頭,看著李大錘,仍然是涕淚交流的模樣,抽抽噎噎地道:「這跟我父親的安全有什麼關係?」
「令狐野有些把柄被我握在手裡,我拿這個換你父親性命,但此事過後,到了振武城,令狐野要害你父親怎麼辦?那蕭長車對你父親也恨得咬牙切齒的,令狐野將你父親交給了蕭長車,那個傢伙可不在乎什麼朝廷不朝廷的,真敢一刀子砍了你爹的。我說你爹是我老丈人,他們摸不清真假,就不敢隨便動手,畢竟我也不是好惹的,在關外怎麼也算是一號人物。到時候你吹起枕頭風,我沒事兒就去找他們誨氣,他們也受不了不是?」李大錘有些委屈地道:「畢竟現在你爹在他們手上,殺了,只不過是解解氣圖一個痛快,與比起得罪我的後果,不在同一個層次之上。」
「誰要給你吹枕頭風!」張輕雲咬牙切齒地道:「我父親名滿天下,這一次直諫得罪,更是被天下稱讚,怎麼就不如你了?」
「關外啊,名聲好不好的不重要!」李大錘輕聲道:「一刀下去,再大的名聲也煙消雲散。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你看蕭長車,他不是令狐野的嫡系,但令狐野卻想盡辦法拉攏他,這便是實力。」
「你嘴裡的蕭長車,應該是一個好人,我爹他,也是一個好人!」張輕雲道:「好人,為什麼要殺好人呢?」
「蕭長車聽到你這個評價,估計會開心好幾天!」李大錘笑道:「而且誰說好人就不能殺好人的?有時候,道不同,不相為謀,別說你只是好人了,便是聖人,宰了也就宰了。大道之爭,不容半點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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