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之往年,今年的泰安城更加的熱鬧。
不僅是明面上的,水面之下亦是如此。
作為關外的商業中心,年節之前,本來就是最為忙碌的時季,每年的這個時候忙碌上一個月,利潤能頂得上平時半年。
而往年這個時候,黑暗之中的另外一些交易,其實並不多,
說起來也容易理解,
乞丐也有三天年呢!
大家都忙活著過年,一年忙到頭,這到了末尾,總得老婆孩子子熱炕頭,讓人消停幾天吧!
可今年,蕭長車與李大錘聯手給大家來了一個王炸。
於是首本來準備回家過節的人,只能留了下來。
還有一些準備開春了再到泰安城來的人,則想方設法地找著藉口提前來到泰安城。
關外要大變天了!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以前關外的勢力格局是很清晰的。
令狐大帥作為關外都護府的老大,軍政民政一把抓,麾下十萬大軍,當仁不讓的老大。
泰安城有先天高手坐檯壓鎮,商業交易如火如荼,幾十年累積起來的信譽讓其成為關外的商業中心,無可替代。
而排第三的,則是控制寶瓶州的本土豪強嚴氏一族。
至於蕭長車蕭車騎,
名頭很大,打仗很行,大家很尊敬他,
不過真要論起實力,
那就不大行了。
畢竟蕭車騎是官,帶的是官兵,他為人又極其方正,麾下軍隊紀律極好,做事很有規矩。
可越是這樣,大家便越不怕他。
這樣的結論說起來有些可笑,可事實就是如此。
至於域外勢力,比方說北元,他在關外的影響無處不在,但卻又讓所有人諱莫如深。
與北元的交往嘛,是只能做,不能說。
可是現在呢,好端端的天上陽光普照呢,一個雷霆把大家轟得里嫩外焦,消息最初傳來的時候,大家的第一反應便是:放屁,造謠,這不可能!
可接鍾而來的消息,終是確認了這一事實。
蕭長車聯合李大鍾,把延續了幾百年的關外本土豪強嚴氏一族給連鍋端了。
這事,就嚴重了。
受到影響的可不僅僅是令狐大帥!
關外的每個人的生活,都將因為這件事而發生極大的改變。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這種影響並不大,
但對於大大小小的勢力而言,對於某些想好好地發展一番事業的人來說,這影響響可就大了。
一個不好,輕則就此一蹶不振,重則身死道消。
就像嚴氏一般無二。
連嚴家都被一鍋端了,那自己又算個屁啊!
重新選擇是一個大難題啊。
到底是選令狐大帥還是選蕭長車呢?抑或是選泰安城?
哦,泰安城現在跟蕭長車湊成一夥兒了。
不過比起令狐大帥,實力還是不大夠啊!
可湊到令狐大帥跟前去,很多人又有些膽怯,畢竟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泰安城這邊的統治是很平和的,蕭長車那裡的統治是很公平的,令狐大帥嘛,是很嚴酷的!
大家一起湊到泰安城來打探消息,畢竟這裡是關外的情報中心,選擇既然很難,那就先看看風色再說。
反正很多人也不指望能出多大個人頭地,只是希望太太平平地過了這個關口就行。
出了這種事,最坐不住的,應當是令狐大帥才對!
果不其實,就在昨天,消息傳來,令狐大帥雷霆大怒,先是派了令狐知書去寶瓶州質問,接著整個關外駐軍開始了大規模地集結,調動,看這樣子,令狐大帥是準備動兵了。
卻看這邊作什麼應對吧!
蕭長車被許多人稱為關外戰神,雖然人少,但真要打起來,卻也說不準呢!
針是很細,可戳在身上,那是真疼呢!
大帥能下這個決心?
北元怎麼就沒一點兒反應呢?他們在邊境的最高統帥,居然好些時日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按理說,這樣大的便宜,他們不來撿?
還是準備先坐山觀虎鬥,讓這邊先打上一陣子,然後再來收拾殘局?
所有人都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打探著消息。
砰的一聲,醉得意大廳的門被從外頭推開了,涼風撲面而來,將屋子有些污濁的空氣一掃而空。
「泰安城開始全體動員了!」站在門口的漢子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城外軍隊開始集結,大家不去看一看嗎?」
轟的一聲,不少人都站了起來,然後紛紛向著城外涌去。
而在醉得意樓上的數個包間內,亦有人迅速離開,跟上了下頭的這些人流,向著城外涌去。
這一夜,註定有許多人將會無眠。
多年以來,泰安城跟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和平之城。
而維繫這個和平的,不是他有什麼赫赫兵威,而是因他們有一個先天高手坐鎮。
整個關外,大家所熟知的先天高手,也就這麼一位。
平素泰安城也就千把個巡城衛而已。
管理泰安城的,大家見得更多的,其實是許多手臂上套著個紅箍箍的人,而這些人,大都上了年紀。
但今天大家才明白,
人家不是沒有,人家只是不想拿出來而已。
上半夜,醉得意!
下半夜,迎春樓!
這是在泰安城生活的許多人的最嚮往的生活,而這兩個地方,也正是搞情報的人最鍾愛的地方。
今夜,醉得意和迎春樓的生意就格外的好。
以往大家見面還藏著掖著的,假裝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但今天就沒有必要了。
人家泰安城都亮出底牌了,那大家也要好生商量一番接下來有什麼搞頭。
雖然在這裡的人,都做不了什麼主,但至少可以先弄出個大致的意向出來,為接下來的重點人物出場交易做好鋪墊工作。
所以呢,大家也就呼朋喚友了。
上半夜醉得意沒有談妥,那換個地方,到迎春樓接著談唄!
當然,也有不屑於拉幫結派的,比方說北元這一幫人。
人家在泰安城內,就有一個公開的據點。
一家專門販賣毛皮的貨棧。
「這一回,咱們只怕要被上頭申斥了!」一個人愁眉苦臉,「我在泰安城呆了整整三年了,居然就沒有發現,他們竟然擁有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你知道嗎,我今天都看呆了,一個下午,走了足足上萬人,全副武裝的上萬人啊!」
咕咚咕咚,一大碗酒被一口氣喝了下去,扔了碗,抹一把鬍子上的殘酒,一臉的頹喪之色。
作為一個搞情報的,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他是一個無以倫比的重擊,讓他無比懷疑自己有沒有從事這份職業的能力。
以往的驕傲在這一刻,被擊打得粉碎。
「這不能怪你,我也不是一樣?周城主這位先天高手的光環掩蓋了太多的真相!」另一人也是長嘆一聲。「青銅峽那邊一直沒有反應是正確的,二殿下比我們可要高明得多,看起來應當早就是懷疑泰安城這邊的實力了,這一次果然讓他們露出了真相。我們如果太早有了動手的意思,那令狐野可就要縮頭了。」
「估計應當會從令狐野那裡拿到一些好處!這樣敲竹槓的機會可不多,不但敲了竹槓,還拿到了把柄!」
「不過二殿下怎麼一直沒有出面呢,當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這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情。接下來把重點放在拉攏那些小勢力的身上吧,別看他們小,但關外更多的還是這些小勢力,蟻多咬死象,單個地看起來不起眼,只要我們拉攏得足夠多,便也能形成有影響的力量。」
「明白了!」
「明天去拜訪一下李開心,年前他們城主府要的一大批皮子也該交貨了!」
「這些皮子他們肯定是要做皮甲的,眼下還交貨嗎?」
「交,怎麼不交?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跟他們走得近一些。」
就在這兩個北元人為白天的事情所震撼,商討著如何應對的時候,在泰安城的另一個地方,另外幾個人也正聚集在一起討論著白天的事情。
只不過與北元的那個臭哄哄的皮毛貨棧比起來,這處地方就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了。
是一處專司營賣筆墨紙硯以及各類書籍、字畫的店子。
這年頭,筆黑紙硯可不便宜,書籍那更是高端的東西,特別是在關外這種地方,在這裡,識字率一萬個人中有那麼一兩個,就很不錯了。
最初來的時候,生意哪叫一個慘澹,不過這兩年就好多了,至少最基本的筆墨紙這些東西,開始上量了。
雖然是最低檔的貨色,但從內里,也可以窺見不少的東西。
泰安城的文治事業進入到了一個高速發展的時期。
不少的城主府主辦的學館招收到的學生越來越多,而與之相對應的,私塾也越來越多,讀書人多了起來,那這門文雅的生意自然也就好起來了。
而文雅的生意,一般是不太好講價的。
朱赤到泰安城已經足足五年了。
上頭派他到萬里之外的泰安城開展業務,起初他是極其憤怒的,因為這是他曾經的對頭對他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報復和打擊。
就是想要他死。
但上頭一句不謀一時不能謀一世,不謀全局不能謀一域將他給懟得無言以對。
作為在政治鬥爭之中站錯了隊伍的他來說,面對這樣的結果,憤怒之後,也只能乖乖接受。
來了,不過是他一人受累,不來,全家都會受牽連。
不過現在,他倒是慢慢地咀嚼出一些味道來了。
對頭或許是真得想讓他死在萬里之外,但這關外,還真是很有搞頭啊!
野心勃勃準備南下的北元,
一門心思想要謀反奪位的令狐大帥,
神秘莫測難窺全貌的李大鍾,
這關外的事情,都會極大地影響到大秦的政局,自然連帶著,也會影響到遠在萬里之外的大楚。
「我們該主動接洽一下李大錘了。」朱赤落下最後一筆,替畫上那隻猛虎點上了眼睛,頓時那虎便似乎有了生氣,栩栩如生。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2s 3.622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