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雨等人很快便把帶來的魚肉菜都清理好,穿成串,架到火上烤了起來,待烤制食物特有的香味慢慢瀰漫開來,宇文倩與簡潯也不說話了,專心等著吃東西<="l">。
簡菡趁機笑道:「等吃完烤魚後,我覺得我們可以就在附近慢慢的跑幾圈兒馬,大姐姐與縣主都又聰明又能幹,騎術必定好得很,不像我,本就是半吊子的水平了,偏還近一年沒練過了,待會兒大姐姐與縣主可千萬不要笑話兒我才是。」
話音剛落,宇文倩已似笑非笑道:「你還真猜錯了,我其實騎術很不好,不但不好,甚至壓根兒不會騎,所以,騎什麼馬,就在這裡乘涼多好。」
簡菡萬萬沒想到宇文倩這樣的頂級貴女竟然不會騎馬,怔了一下,才強笑道:「既然縣主不想騎馬,那不如我們去前面的小溪戲水?好歹出來一趟,總不能就一直在這兒干坐罷,再是涼快,比之家裡,也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枯坐無聊而已。」
宇文倩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兒,想也不想又要反駁簡菡的話,簡潯已先笑道:「三妹妹你聽倩姐姐胡說呢,她都不會騎馬了,滿盛京城也沒幾個敢說自己會騎馬的小姐了,她騎得可好了,不然讓人備了馬來做什麼?待會兒我們就騎馬,我也好些日子沒騎過了,今日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簡菡聞言,這才如釋重負般暗自鬆了一口氣,笑道:「原來縣主是開玩笑的,我就說縣主這樣的身份地位,這樣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不會騎馬,那待會兒縣主可千萬要讓著大姐姐和我一些才是。」
宇文倩哼笑著:「讓著潯妹妹也就罷了,至於你,我為何要讓?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
簡菡這下連強笑都笑不出來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不就仗著自己縣主的身份嗎,她最好祈禱這輩子都別落到她手裡,否則,她一定十倍百倍的償還今日之恥!
適逢春雨端了烤好的魚來,笑著請宇文倩和簡潯品嘗,瑞雨則笑著請簡菡品嘗,才算是解了她的難堪。
一時吃飽喝足,簡潯便讓人牽了馬來,與宇文倩簡菡一人一匹,慢慢騎到前面的一片空地上,跑起馬來,不一時便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簡潯遂趁宇文倩與簡菡歇息的空檔,道:「我實在熱得不行了,時辰也不早了,不然我們就收拾一下,回去了罷?也省得回去晚了,祖父和母親擔心。」
宇文倩對簡潯的話,向來是無有不應的,聞言點頭道:「那我們就收拾一下,回去罷。」
簡菡卻急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還沒達到呢,怎麼能現在就回去?怎麼著她也得再拖延一些時間才是。
又忍不住怨起武定伯來,他難道真以為此行是讓他圍獵來的嗎,連戲都做不來,這麼簡單的事兒也辦不好,也就不怪他雖頂了個伯爵,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在伯府卻半點主也做不得了!
簡菡因忙笑道:「我還沒騎夠呢,大姐姐與縣主能容我再跑幾圈兒嗎?好容易有了今日這個機會,還不知道下次得什麼時候去了,就這麼回去了,我實在捨不得,大姐姐,您能再給我半個時辰,不,一刻鐘就行,您能再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嗎?」
若一刻鐘舅舅的人還不到,她回去必定狠狠告他一狀,讓娘別說設法給他謀差事了,以後通不管他的事,就由得他被伯府的那對老小賤人欺負至死去!
簡潯比宇文倩可好說話兒多了,聞言遠遠問了一下瑞雨時辰,得知剛好還有一刻鐘交申時,便笑道:「那我們就再跑一刻鐘,申時到了,才收拾著回去罷,如今天黑得晚,也不差這一刻鐘<="r">。」
簡菡忙笑著應了:「多謝大姐姐。駕——」一抖韁繩,跑了起來,看似滿臉的興致勃勃,心卻一直高高懸著,就怕只差那麼一點點時間,便弄得前功盡棄功虧一簣。
好在又跑了兩圈,遠遠的終於能聽見一陣陣馬兒的嘶鳴聲和亂糟糟的人聲了,簡菡的心方落了一半回去,激動得整個人都快忍不住發抖了,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簡潯與宇文倩自然也聽見了那些聲音,忙叫了隨行的護衛上前,吩咐道:「快去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這便去馬車上了,等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立刻回來稟報。」
「是,大小姐。」護衛應了一聲,正要退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三四匹馬嘶鳴著狂奔了過來,毫無章法的一眼就能瞧出是受了驚,遠遠的還有人在高聲叫著:「大家快躲開,都快躲開,這幾匹馬都受了驚,可千萬別讓它們傷了人——」
話音剛落,似是為了給這話作證,幾匹馬中的兩匹便直接往丫頭婆子護衛們組成的人群衝去,唬得眾人忙四下逃散起來,饒是如此,依然有兩個婆子動作慢了一拍,讓馬給沖得飛了出去,一個撞到樹上,一個摔到地上,都「哎喲」慘叫著,再爬不起來了。
餘下的人見狀,就更恐慌了,偏不但那兩匹馬衝出去後又跑了回去,剩下的兩匹連同簡潯宇文倩簡菡騎的馬兒,也跟著受了驚,在原地嘶鳴著打起轉來,急得簡潯與宇文倩都高聲叫起「吁——」來,馬鞭甩得啪啪作響,但都收效甚微。
混亂中,武定伯帶著他的友人們終於趕到了,瞧得此情此景,他忙大叫道:「惠安縣主、兩位外甥女,你們都別慌張,我這就安排騎術好的人來接你們下馬,一定會保你們平安無事的,你們千萬不要怕,千萬要穩住……」
說完一疊聲的問起在場的眾人來:「你們中誰騎術最好的?我記得老七騎術自來不錯,還有儀哥……詹先生,你呢,你有把握沒?」
被他點中名的人都紛紛應道:「我們雖沒十足的把握,但救人如救火,還是願意勉力一試,伯爺只管放心罷。」
武定伯便又沖還在馬背上顛簸尖叫的簡潯三個叫起來:「縣主,兩位外甥女,我已挑好人選了,他們這便來救你們,你們只管放心罷,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不然我就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簡菡聞言,忙喘著氣大聲應道:「舅舅,您快一點啊,我快支撐不住了……」
本以為只是陪著演一場戲也就罷了,沒想到她自己的馬也受了驚,而且瞧著比簡潯與宇文倩的馬受驚還嚴重的樣子,若不是她在瀘定時騎馬的時候多,騎術是真練得不錯,早被甩下馬背,叫馬蹄給踩成肉泥了,——她可千萬不能讓自己出事,不然縱如願以償了,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忒不划算了!
武定伯便沖他點中的三人一揮手,三人遂翻身上馬,也沖入了混亂的馬群中。
眼見老七已快靠近簡潯的馬了,武定伯心下大喜,總算他今日不負姐姐所託,總算他的差事有著落了,不然他眼看就三十的人了,還被嫡母那老虔婆和妻子那個與嫡母一個鼻孔出氣的兩個死女人壓得抬不起頭來,連府里略微得臉些的下人都敢對他陽奉陰違,不把他放在眼裡,更別提他的一雙兒女了,竟從來沒正正經經叫過他一聲「爹」,他更不敢為姨娘報仇,為唯一的胞姐撐腰張目,他一個大男人,活成這樣,也真是有夠窩囊與憋屈了<="r">!
好在,一切的窩囊與憋屈都將成為過去,只要他有了差事,姐夫以後再提攜他幾回,他手上有了實權,不愁家裡那兩個死女人不向他低頭,不愁他不能成為真正的一家之主……
武定伯正想得美,身後就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聲,然後他腰上一痛,整個人便飛了出去,撞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再「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立時渾身都火辣辣的痛,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一般。
他方才所在的人群也陷入了混亂當中。
卻是他們當中的一匹馬不知怎麼的,也受了驚,連帶其他馬都跟著受到驚嚇,在人群里橫衝亂撞起來,饒他們這群人都是大男人,騎術也都還過得去,可隔得這麼近,人又這麼多場面又這麼亂,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再好的騎術也施展不了,於是只能相互推擠相互踐踏,等終於所有的馬都被制服,一切也都平靜了下來時,所有人已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慘叫之聲不絕了。
彼時武定伯也終於緩了過來,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扶著樹慢慢的站了起來,忙驚魂甫定的往前面望去,想著就算今日損失慘重,只要他幫姐姐把事情辦成了,只要他的差事有了著落,今日的損失便都是小事,日後總能加倍的找補回來。
只是他才望前看了一眼,就嚇得立刻瞪大了眼睛,老七手裡抱的那個一動不動的人,怎麼、怎麼那麼像他的親外甥女兒簡菡呢?
武定伯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抬手胡亂揉搓了幾下,可入目所及的被老七抱著的人,還是沒能變成簡家的大小姐,而仍是他的外甥女簡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好的計劃怎麼就會出了岔子呢,姐姐一定會生吞活剝了他,姐夫也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再看簡家的大小姐與惠安縣主,也不知什麼時候,她們已控制住了自己身下的馬,被一群方才還雜亂無序的護衛護在當中,正居高臨下看著一地的混亂,嘴角則掛著譏誚的、洞察一切的笑……武定伯心裡攸地升起不祥的感覺來,姐姐自以為一切都計劃得天衣無縫,就沒想過一句話「打鷹不成反被鷹啄眼」嗎?
簡潯與宇文倩這會兒的確正滿臉的譏誚與冷笑,就這段位,招數也是這般的粗陋不堪破綻百出,竟也有膽算計人,果然蠢貨自來都是膽大包天的嗎?
宇文倩除了譏誚,更多還是憤怒,竟敢這般算計潯妹妹,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看她饒得了他們哪一個……想著,冷冷瞥了一眼地上仍被那「老七」抱著的衣袖已被扯掉了大半,胸口的衣裳也已撕裂開來,露出了大片雪白肌膚的簡菡,哼,你算計潯妹妹也就罷了,竟還尋個這麼噁心的貨色來算計她,我才不會讓你死,我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你自己嫁了這個噁心的貨,生不如死!
那個「老七」的確看著就不是什麼好貨,一看年紀就比簡菡大了十幾歲也就罷了,還滿臉的絡腮,小小的眼睛裡滿是猥瑣的光,都這會兒了,還緊緊抱著簡菡不放,也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更不管簡菡的年紀,他做她的父親其實都夠了,——這樣的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武定伯終於從震驚與恐慌中醒過了神來,第一件事就是喝罵老七:「你還抱著你表妹做什麼,沒見她早嚇暈了嗎?還不把她給了侯府的婆子,讓婆子們帶到馬車上救治去,也是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卻一點人情世故不通,得虧今日是你表妹,年紀又還小,說句不好聽的,做你的女兒都夠了,不然讓旁人見了,還不定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
老七聞言,這才磨磨蹭蹭的,不得不放開簡菡了,他卻是武定伯府的旁支,打小兒便父母雙亡,老武定伯在時,就靠著奉承老武定伯過活,老武定伯沒了,就靠著奉承武定伯過活,才艱難度日到如今的<="l">。
武定伯是在伯府半點主都做不得,但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指縫裡隔三差五漏出些銀子來,都夠他過活了,自然不敢不聽武定伯的話。
只是老七還未及將簡菡遞給接收到簡潯眼色後,上前欲接簡菡的婆子手裡,一陣馬蹄聲忽然自遠處傳來,並且漸行漸近,終於在揚起的灰塵都散了去後,露出了來人們的真面目。
卻是崇安侯親自帶著一群護衛,趕了過來。
拿眼四下里掃了一遍,再結合自己事先知道,卻一直抱著一絲僥倖希望的事,崇安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立刻黑得鍋底一般,居高臨下的看向武定伯,冷冷說道:「武定伯與本侯再四保證了,不會出任何事的,你就是這樣與本侯保證的?」
崇安侯上過戰場的人,目光何等的犀利,刺得武定伯腳下一軟,差點兒就要跪到地上去,好容易堪堪穩住了,忙支支吾吾道:「都是意外,都是意外,還請侯爺恕罪,恕罪……」
崇安侯見不得他這副慫樣,也懶得再與他多說,只喝命自家的婆子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把三小姐接過來,讓一個外人一直抱著算怎麼一回事,就算這個外人極有可能是三小姐未來的夫君也不行!」
這話一出,滿場皆驚。
跟隨武定伯而來的一群人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擺明了老七與簡三小姐不相配,就算他抱了衣衫不整的簡三小姐,勢必也摸過她了,簡家的長輩也是萬萬不可能同意這事兒的,大不了事後把簡三小姐遠遠的發嫁了便是,怎麼也比嫁老七一個無賴破落戶強啊,——他怎麼就這麼好的運氣,早知道剛才他們就奮不顧身的上去救人了。
一時看向老七的眼神,都赤果果的寫滿了羨慕妒忌恨。
老七自己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等意識到崇安侯真說了這話時,臉上的驚喜便瞬間滿得溢了出來,他連原配都只娶了個破落小秀才的女兒,家裡比他日子還過得艱難,就這樣,那秀才的女兒還百般瞧不上他,成婚後十日裡有八日都不讓他碰,最後終於跟人跑了……
誰曾想續弦反倒能娶個真正的千金小姐,還是如此年輕漂亮,家世顯赫,嫁妝也必定十分豐厚的千金小姐呢?且這千金小姐還是伯爺的親外甥女兒,以後他就是伯爺的外甥女婿了,族裡還有誰敢瞧不起他,還有誰敢不捧著他供著他的?
他真是發達了,發達了!
這些旁人震驚也就罷了,便是簡潯與宇文倩,也有些不敢相信崇安侯竟會真將簡菡許給那個什麼老七,擺明了二人一千個一萬個不相配,崇安侯就算不為祖孫情分,不為與簡君平的父子情分,只為崇安侯府和簡氏一族的顏面,也是絕不可能同意這事兒的。
所以方才簡潯與宇文倩瞧得崇安侯來了後,已飛快的對過眼色,達成默契無論崇安侯怎麼處理這事兒,回頭她們都不可能放過簡菡,定要讓她嫁給老七了。
萬萬沒想到,根本不用她們動手,崇安侯已先把事情替她們辦到了,可真是、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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