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左相府門外,已經備好了馬車。葉清晚垂著臻首默然站立在一旁,她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那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的美感。
須臾,葉清蘭氣勢傲然的跟了過來,頗為不屑的瞥了她兩眼,故作嬌柔的伸手捋了捋她今日特意帶上的金簪,得意的先她一步上了馬車。葉芙蓉緊隨其後,一雙大眼極為無辜地眨了眨。葉清晚斂下眸光,玉手微握成拳,留下一抹淺淺的月牙。
京郊,古月湖畔
冰藍色的錦袍映襯著他的肌膚,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行雲流水般的撥弄著琴弦,紫檀綠琦「錚錚」地發出聲響,應和著裊裊茶香,時而高唱,時而低吟。
北辰玄逸低垂著眼瞼,晨曦透過薄霧在他的臉上投射下一片陰影。突然,他的尾指,驀然一勾,「錚」地一聲,停下了手。他勾了勾唇角,狀若不經意地問道:「書錦,夙夜還有多久?」書錦聽到北辰玄逸的問話,恭敬地抬了抬眸,嘴裡不停地「支支吾吾」,手上卻是沒有閒下比劃。
然而此時的北辰玄逸卻是不知,他眼下要找的人,那充滿誘惑力的精壯身軀正赤裸著上半身,掩藏在厚重的衾被裡。他的嘴唇澀得發苦,眼眸極為不安的緊閉。
蝶兒忿忿地瞪了瞪暗六,然而暗六卻是緊繃著一張臉,回以沉默。「只是受了些風寒,小姐放心,攝政王殿下並沒有什麼大礙。」素問垂下眸子,語氣淡淡,君卿恍然的點了點頭,眸光眺望在遠處,一時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既然王爺他身子沒什麼事,那左相府那邊遞來的拜帖可就在今日。小姐待會兒是否要去赴約?」蝶兒的話,瞬時拉回了君卿的思緒。她的頓時眸光一凜,冷冷笑道:「去,怎麼不去?」
與此同時,待得葉清晚一行人先至,眾人一下車,眼前的情景卻是讓他們無端屏住了呼吸。青色竹紋般的雅致無端拖沓了幾絲妖冶的風韻,那人眼角微微上挑,慵懶抬眸。
那人微醺的臉頰,仿若人面桃花,映襯著這裡的湖邊光景,突地,他打了個嗝,故作推拒著鬆開了身邊人摟著他腰的大手,「郡王爺,承影難得今日有幸,承蒙您相邀。不過這古月湖向來是才子佳人喜愛的勝地,承影此來,恐怕要辜負了郡王爺的好意!畢竟……」
承影艷靡的聲線剛一響起,就聽到背後的葉清蘭極為不屑地嗤笑,「本小姐當這是誰!原來不過是萬花樓頗具美名的承影公子!這種地方,豈是你這種人能夠來的!」
葉清蘭盛氣凌人地說完這番話,葉芙蓉的臉色卻是變了幾變。她到口的話許是顧忌著站在一旁冷肅著面容的葉清晚,終是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
「蘭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出門在外,莫要忘了府里交給你的規矩!」葉清晚冷嗤一聲,這讓在府里素來和她交好的葉芙蓉有了一絲彆扭的怪異。葉清蘭氣不過可這畢竟是在府外,她只得不滿地擰了擰手帕,遮掩下眸底燒得正旺的妒火。
北辰墨黑著一張臉,趁著眾人不注意,狠狠地扒拉著使勁兒貼在他腰間的那隻「鹹豬手」。被青樓的小倌死纏爛打著,這於他而言,真是夠噁心!要不是他剛下馬車,被什麼東西不小心給絆了,一時不察,跌在了他的身上,打死他,他也想不到這種出身風塵的男人,真是比某些女人都還要恬不知恥,慣用伎倆!
「既然晚兒你們來了,那本王就不必再等。上船吧,晚兒,這可是本王今日特意為你準備的驚喜!」北辰墨滿含笑意地說著,那副風流俊逸的樣子,無端端害得在場的幾個女兒家微紅了臉。葉芙蓉輕「嗯」了聲,在北辰墨和葉清晚的帶領下,拉著不甘不願的葉清蘭一同上了舟。
船上幾位公子哥兒,早早地就坐到了一起,在那裡烹茶調笑,一見到這船上來了幾位姑娘家,眸光紛紛都亮了亮。「喲!我當這是誰呀!這不是左相府的那幾位仙女兒嗎?哈哈,這走在前面的,莫不該就是咱們未來的禮郡王妃吧?」
葉芙蓉拉著葉清蘭剛一走進船艙就聽到男子的一番調笑,她的小臉難得矜持的紅了紅,葉清蘭卻是眸光恨恨,又不得不牽強的扯出一抹笑,臉色越發難看的望著相攜在前的一雙背影。
「嘖嘖,咱們的郡王爺可真是有福了!天曜第一才女,光這氣質,可就能艷壓群芳啊!」葉清晚聽罷故作溫和地笑笑,努力使自己忽視掉對方阿諛奉承的那張難看的嘴臉。然而,北辰墨對於這種溜須拍馬卻是頗為享受,男性膨脹的虛榮心在這種時刻尤為得到滿足。
「這位公子,你說得沒錯。看人吶,主要看氣質!」就在這個時候,君卿雪白的直襟長袍,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她的烏髮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髮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頗有幾分遺世而獨立的味道。
只見她的身後,還跟著拖沓了幾分艷靡氣息的承影,他的一雙眸,波光流轉,映襯著那張雅致與嫵媚並存的臉,他就仿佛是個迷失在凡間的妖精,妖而不艷,艷而不妖!
呼吸間那般的短促,空氣中的腎上腺素急劇驟增!要知道,像承影這樣的小倌,一向最對他們的胃口!
「誰讓你來的?」北辰墨皺了皺眉,質問的口氣那般明顯,很顯然,他對她突然到訪之事,事先並不知情。君卿並沒有回答北辰墨,反而將眸光好笑的投向一旁故作鎮定的幾位葉氏子女。
「怎麼?才幾日不見,大姐對小妹就這般生分了?這傳出去,可千萬別污了大姐的名聲才是!」君卿淡淡地說著,斂下深思的眸光,將周圍的場景就這樣印在了腦子裡。與其養虎為患,倒不如引蛇出洞,看來她這大姐也算太不傻,同樣深明這個道理。
自打君卿一來,這空氣里的火藥味兒無端足了幾分,葉清蘭擰了擰手帕,說不出她現在到底是個怎樣的複雜心態。
「撲哧!」眾人之中,突然有人無端笑出了聲,只見那人懶懶地搖了搖自己手裡的酒壺,肆意地抿了兩口,這才道:「喲呵!這原來就是傳聞里的君家大小姐!怎麼?今日可是來了什麼興致,參與這葉家大小姐與咱們尊貴無雙的禮郡王的小聚?」
「不過花痴草包的廢物,也不知道是有什麼迷惑男人的本事。逛逛花樓,成日和這小倌廝混到一塊兒也就算了,還把路上的乞丐迎回了府。聽說吶,這堂堂天曜帝京城裡竟然還有人揚言這女人是什麼未來的攝政王妃!哈哈,你們說這是不是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陳公子說得沒錯!的確如此!郡王爺,就這女人還不配與我們一同游乘畫舫!」那被稱作陳公子的人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點頭附和。他們這裡的人可一個個都是自視甚高的公子哥,怎能和這種花痴草包的廢物相提並論?否則的話,這要是傳出去,他們又成了什麼人?
站立在一旁的葉清晚,聽到從這些人嘴裡吐出來的話,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地笑。君卿,你既然有膽量來!待會兒,你最好有膽量受!不然,可就枉費了她今日特意忙活一場!
「說得沒錯,君卿,你這種女人最好是能識相的自己走出去!否則到時候,等本王動了手,你可莫要休怪本王!」北辰墨說著,狠狠地眯了眯眼,上次在左相府門口,他吃的那個啞巴虧,他還沒忘呢!這就要趕邊兒湊,這種女人還真是沒長腦子!
「來者是客,原來這就是禮郡王的待客之道?我君卿今日算是領會了!」君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轉而把眸光頗具深意的投向葉清晚,「怎麼?咱們天曜帝京一向賢良淑德,溫良恭謙的葉大小姐真不請我進去坐坐?」
「妹妹既然來了,哪有走的道理?」葉清晚笑著,眸中卻是染上了幾點寒涼,恰到好處地掩下,這一番大家閨秀的氣度與做派,當即再次贏得眾人當之無愧的喝彩。
北辰墨見狀,唯有甩袖冷冷一哼,不屑地瞥了君卿一眼,只得命令船夫開船。
這邊君卿前腳剛走,宮夙夜就感到一陣頭痛欲裂,那青紫寒蘭的氣息,如寒冬方至,愈加寒涼。然而,火火那小傢伙卻是趴在床底,耷拉著腦袋不停「啾啾」地叫。暗六不耐地盯著素問手裡的銀針,臉色變了又變。
突然,仿若要刺破長空一般,伴隨著一聲悽厲地吶喊,在這個靜謐的清晨猛然爆發!
逼仄狹小的車廂里,帶著一股冷厲煞氣的紫金面具,猙獰可怖的扭曲著掩藏在它底下的鬼顏,緋紅的嘴唇,充滿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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