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曠野中良久沒有回話。犀利的北風還在呼嘯,而一個小小的蒙古包帷帳,就這麼將雙方隔離起來對峙著。
還是赫連初明先發聲了:「巫馬佳妮公主,你還是帶著巫馬俊彥公子跟我們回部落吧,你放心,只要老莫賀弗巫馬少森宣布退位,我們不會為難你們的,老莫賀弗畢竟待我們不錯。你們再不出來,我真的要下令放箭了。」
帳房內再次傳來那道清脆的聲音:「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就算死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這就讓赫連初明為難了,大薩滿慕容長風,也就是即將上位的新莫賀弗有令,一定要將巫馬佳妮姐弟倆活著帶回去。
老莫賀弗巫馬少森就這麼兩個孩子,如果他們死了,巫馬少森更不會主動讓位了,不到迫不得已,慕容長風並不想使用非常規手段,名不正則言不順。
草原上的牧民可不是平原上百姓,任由掌權者忽悠,老莫賀弗巫馬少森在部落的聲望太高,得不到巫馬少森的禪讓,後面的事情還真不好處理,其管轄下的部落不會聽之任之的。
赫連初明一揮手:「來人,將這個部落的所有人全部帶到這裡來。」
此話一落,正在圍困著蒙古包的不管是前面拿著彎刀的,還是後面端著弓箭的,相鄰的兩個人中都有一個後退撤出包圍圈,近百人魚躍而出,向四處的蒙古包奔去。
寂靜的曠野之中頓時騷亂起來,「哞哞」的牛叫聲,「咩咩」的羊叫聲,「嘶嘶」的馬叫聲,婦女孩子的哭喊聲,騎士的催趕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給這片寂靜的草原平添了一絲慌亂,也正如部落公主巫馬佳妮的內心。
近百名騎士,將這個部落兩百多人像趕牛羊一樣,催趕到了這個小小的蒙古包旁。
「巫馬佳妮公主,出來吧,我知道你向來心地慈善,見到身受的牛羊都會流著眼淚救治一番,殺牛宰羊的熱鬧場面中從來沒有你的身影,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這個部落的族人,因為你而遭殃嗎?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開始殺人了,你知道的,草原上的雄鷹,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不要!」赫連初明的這句話是真正拿住了少女內心的要害之處,她確實不會因為自己的讓這些族人遭殃。
蒙古包的帷帳打開了,十二名武士,將一男一女僅僅的圍護在中間從蒙古包里小心翼翼走了出來。同樣,前面六位手持彎刀,後面六位端著弓箭,露著寒光的狼牙箭穩穩的搭在弓弦上。
少女正是嶺西室韋的部落公族巫馬佳妮,莫賀弗巫馬少森的長女,十七八歲的年紀,布滿灰塵的臉上盡顯疲憊之色,卻也透露著無比的倔強。
少年則是嶺西室韋的部落公子巫馬俊彥,莫賀弗巫馬少森唯一的兒子,年僅十二歲,幼稚的小臉上充滿了恐慌。
赫連初明見到少女出來了,抱拳鞠躬:「小人部落千夫長赫連初明恭迎巫馬佳妮公主,巫馬俊彥公子回歸部落。」
「我跟你們走,不要為難他們。」少女看著眼前像牛羊一樣被聚在一起的族人,看著他們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慌亂和恐慌,摸了一下自己腰間的匕首,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絕望的死志。
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救了這群可憐的族人之後,路上她就會自殺,她別無選擇,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叛軍手中的籌碼。
「不要啊,佳妮公主,一旦讓他們成功了,只會派我們的兒孫去送死,我們寧願現在死也不要讓我們的子孫後代將陷入無窮的戰亂當中。佳妮公主,你快逃,逃到山的那一邊去。我們替你擋著。」
只見人群中一位老丈一邊大喊著,一邊向千夫長赫連初明衝去。就算在這麼一個僅有二百餘人的小部落,也是有明白人的。
可惜,還沒跑幾步,一隻羽箭精準無比的插在了他的咽喉上,老丈仰面而倒,無神的雙眼睜的很大,像是在向蒼天質問著什麼,死不瞑目。
「不!」巫馬佳妮淒涼的大喊一聲,留著眼淚向倒地的老丈跑去,後面的護衛都沒來得及阻攔。當前面的護衛看到巫馬佳妮的身影時,伸手去抓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著巫馬佳妮被控制了起來,送到了千夫長赫連初明面前。
「赫連林山隊長,放下武器投降吧。」控制住巫馬佳妮後,赫連初明對著護衛隊的隊長喊道。十二名武士看著已經落入對方手中的巫馬佳妮,苦笑著放下了手裡的武器。
少女無知的舉動,讓他們的堅持瞬間沒有了絲毫意義。作為莫賀弗巫馬少森身邊的親衛隊,他們怎麼能不清楚他們的守護對象實際上只有巫馬
佳妮一個人。
至於公子巫馬俊彥的安危根本左右不了莫賀弗巫馬少森的思想,這是草原上男人應有的擔當。能改變莫賀弗巫馬少森主意的只有這個被他愛到骨子裡的巫馬佳妮公主。
一路的逃亡,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當初的五十個兄弟,變成了現在的十二個,就在前不久八位兄弟為了阻擋追兵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現在輪到他們了,他們也終於可以歇歇了。只是看著不遠處陰黑的大山,他們心有不甘。希望就在眼前,卻在此斷送掉了。
心中有不甘,眼神中卻充滿了後悔,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剛剛擊殺了三十名追兵,赫連初明這麼快就帶人追來了,他們本想救治一下傷員,修養一夜,養足了精神明天就進山的。
如果他們不做停留,直接進山,那麼赫連初明想要找到他們就難了。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一個錯誤的決定,將他們徹底送到了無底深淵。
放下了武器,也就放下了反抗的念頭,十二人任由前來的騎士收起了地上的武器,捆綁了起來,他們已經接受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不要為難他們,我跟你們回去。讓這些可憐的族人都回去吧,這麼冷的天孩子容易生病。」少女對赫連初明說道。
赫連初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單純的巫馬佳妮公主,你覺得我會讓他們活著去向大唐軍隊報信呢,還是讓他們活著向其他部落傳遞大薩滿慕容長風造反逼宮的消息呢?」赫連初明一句話決定了這群可憐的族人的命運。
「不要,求求你放過這群可憐的族人吧,我可以讓他們發誓不會去向任何人報信的。求求你了,不要殺害他們,他們是無辜的。」少女在苦苦的哀求著。
「對不起,巫馬佳妮公主,我不相信誓言,我只相信死人。動手!」赫連初明後面的話是在對身後的騎兵下命令。
常言道:寧做太平犬,莫為亂世人,生活在這個可以隨意草菅人命的時代,的確是他們的悲哀。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這群可憐的室韋族人等待自己必死的命運的時候,真正的戰場魔神降世了。
李察之前還躲在後面看熱鬧看的好好的。室韋人的內亂他懶得管。不但不會管,如果有機會,李察還會推波助瀾,室韋人越亂對大唐越有利。
就算李察知道被囚禁的老莫賀弗是親近大唐的,而準備是上位的新莫賀弗是親近突厥的。那又怎麼樣?歷史上先親近後叛變的事發生的少嗎?只要不是漢人,外族人死的越多越好。
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並不僅僅是句傳言,大唐三百多年前的五胡亂華,大唐之後幾百年的突厥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滿洲人,一次次異族人對中原大地的入侵,對漢人的宰割,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著這句話。
心地再慈善之人,也有心狠的時候,關鍵是要看對誰了。李察將自己的心善全部留給了大唐人,為了他們能吃飽肚子,李察都能獨自一人強度白令海峽。
而對於異族之人,李察的心卻異常的狠,就算死光了,滅族了,李察也能心安理得的做到袖手旁觀。而眼前的室韋一族就是蒙古一族的起源。一魂三魄在二十一世紀呆了幾十年的李察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民族的後人在六百年後給中原人帶來的生靈塗炭。
六百年後,蒙古人入主中原,十室九空,漢族人幾乎滅絕,就算沒有親身經歷過當時的慘狀,僅憑史書上觸目驚心的記載,也足以讓人心驚膽寒,不寒而慄。
對於熟知這段歷史的李察來說,眼前的這個民族,不管死多少人,他都不會在乎。當然,這僅限在戰場之上,對壘之中。要對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舉起屠刀,李察不會答應。這已經不是心善心狠的問題了,這是基本的人性問題。
常言道:為人切莫用欺心,舉頭三尺有神明。若還作惡無報應,天下兇徒人吃人。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常言又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壞事做多了,總會遇見鬼。這不,當這二百餘名騎士聽從了千夫長赫連初明的命令,準備向無辜的百姓舉起屠刀的時候,徹底惹怒了李察。而當這位戰場魔神真正憤怒起來的時候,這兩百餘騎兵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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