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尚傲在靜淵宮陪著靜貴妃用了午膳,見景文帝來了,他把母妃交給父皇,這才出宮回府。
而早就回府的蘇博一路回到正房,他一邊把官袍脫下來遞給秦嬈,一邊嘆氣道:「今日早朝,張謙跟皇上稟報了前兩天燕尾街的命案,只是沒想到,這樁命案的死者竟然與前段時間河間縣的縣令滿府被屠一案有所關聯。」
秦嬈放官袍的動作頓了頓。
她看向蘇博,皺著細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博搖搖頭,他拍拍秦嬈的手,意味深長道:「燕京這怕是到了多事之秋啊!阿嬈,你與離兒都小心些。」
蘇博並不知道自己妻女暗中的身份,他這番囑咐,只是害怕這一雙弱女子會被牽扯到。明白蘇博的意思,秦嬈笑著點了點頭,英氣的面孔也因夫君的關心而柔軟了許多。
蘇穎居住的秋寧閣里。
昨天一天都在和孫雲霏劉元裳兩人在琳琅閣挑選首飾,等回到相府的時候,十分疲憊的蘇穎草草用過晚膳便沐浴睡了,因此並不知道白天的時候錦王殿下來了相府。
她知道的時候,還是第二天無意中聽院子裡澆花的小丫頭說的。
「青雲姐姐你知道嗎,昨天的時候錦王殿下來咱們相府了!」一個身量苗條但臉頰上卻長著雀斑的粗使丫頭對秋雲閣的大丫頭青雲說道。
「誰?你說,錦王殿下?」正拿著剪刀修剪枝葉的青雲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她昨天跟著蘇穎出去了,蘇穎來回乘的轎子尚且覺得疲憊,更遑論站了一天的她了,所以伺候蘇穎入睡後,她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便在蘇穎臥房外間的榻上睡了,這會兒還是趁著蘇穎沒起,她才有時間做些別的事情,誰知道卻聽到了這麼大的一個消息。
蘇博身為正一品的丞相,相府的下人也是沒少接待過貴客的,先是敬王,這又是錦王,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就有兩位被封為親王的皇子來了相府,這放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
這會兒一聽紅菱這樣說,她立時回頭看向紅菱,皺著眉問道:「錦王殿下怎麼想起到相府來了?」
紅菱放下手裡澆花用的水壺,附到青雲耳邊說道:「我聽人說了,錦王殿下到咱們府里,第一句話就是要見大小姐呢!只不過被相爺夫人給拒了。」
紅菱說完,青雲看著她的眼神就帶了幾分紅菱看不懂的含義,她正想問,卻聽得身後響起女子幽深的聲音:「你們在說什麼?」女子的聲音悠長但陰森,像極了那些髒東西。
青雲和紅菱兩個人立刻就被嚇到了,她們回頭一看,就見蘇穎只著一身白色的褻衣,扶著門框而立,兩人立刻行禮,叫了一聲「小姐」。
蘇穎表情沉鬱地看了兩個人一會兒,她扶著門框緩步走出來,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青雲走到蘇穎身邊虛扶著她,小心地回道:「回小姐的話,紅菱剛剛跟奴婢說,昨個兒錦王殿下到相府來了。」
蘇穎看了青雲片刻,又把陰鬱的視線轉到了紅菱身上,語氣聽不出起伏:「是嗎?」
被青雲毫不猶豫地賣了,紅菱在心裡暗罵了青雲一句,低著頭道:「是,昨個兒錦王殿下確實是到相府來了。」
蘇穎被青雲攙扶著到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她接過青雲遞過來的涼茶輕輕啜了一口,問道:「錦王殿下可是來找相爺的?」
「不是,奴婢聽說,錦王殿下是想見大小姐的。」
「大小姐?蘇離?!」蘇穎的語調驀地變得尖銳起來,她看著青雲,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錦王殿下要見蘇離那個賤人?!」
紅菱瑟縮了一下,但還是壯著膽子回道:「......是。」
「啪!」
她說完,蘇穎就把手裡的杯子狠狠地啐到紅菱腳邊,瓷器與青石路面碰撞,發出「啪」的一聲,紅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尖叫一聲,然而撞到蘇穎陰森狠毒的視線,她還未出口的叫聲頓時全被堵在了嗓子眼兒,和蘇穎直視著,紅菱怯懦地縮了縮脖子。
蘇穎單手扶著石桌喘著粗氣,一雙美目此刻滿是妒意,生生破壞了她的俏麗,蘇穎咬牙道:「蘇離那個賤人,憑什麼竟能勾得錦王殿下對她另眼相看?!她不過回京幾日,就能令錦王殿下為她神魂顛倒?」
見主子又犯病了,一旁的紅菱縮著脖子袖手而立,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作為蘇穎的大丫鬟,青雲卻是不能和紅菱一般,即使她很怕蘇穎這幅樣子。
她又倒了杯茶雙手奉到蘇穎面前,「小姐,彆氣壞了身子,喝杯涼茶降降火。」
過了好一會兒,蘇穎才接過了青雲手裡捧著的杯子,冰涼的茶水順著喉管一路向下,滋潤著她被心火灼燒的器官,她把茶杯又放到青雲手裡,突然聽得身後院門處傳來薛姨娘的聲音:「怎麼了這是?」
聲音猛地回頭看去,見到薛姨娘臉上的擔憂,她心裡頓時湧起一股委屈來,她站起來撲倒薛姨娘的懷裡,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了一聲:「母親!」
薛姨娘攬著在自己懷裡哭的委屈的女兒,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她拍著蘇穎的背,柔聲哄道:「則呢麼了怎麼了這是?說出來給母親聽聽,母親給你做主!」
因為當年薛姨娘用了下作手段爬上了蘇博的床,並且要挾蘇博娶她的事,令薛姨娘母女二人在蘇相府的地位很是尷尬。
蘇博是恨薛姨娘的,薛姨娘不知廉恥的插入了他和秦嬈的家庭,薛姨娘和蘇穎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當年他沒能控制住自己,背叛了他深愛的女人,所以他後來面對薛府的逼迫,納了薛姨娘為妾,就是因為薛姨娘進了相府,那就是相府的人,他可以將薛姨娘的算計報復回來。
而秦嬈,她幼年在江湖長大,又從小習武,雖然有一身寬廣的胸襟,但不表示她能對破壞自己的婚姻家庭的人抱有好顏色,這些年她之所以沒有在份例上刻薄薛姨娘母女,是她不想落下把柄,讓人說她如何善妒如何刻薄,連個妾和庶女都容不下。她做不來苛待薛姨娘母女的事情,但也不會費心盡力的為她們著想,就把她們當做是借住在相府的無關人士罷了。
而因為兩位主子的態度,相府的下人也將薛姨娘母女當做了不存在,他們不會欺辱薛姨娘母女,也不會去討好她們。明明也算是相府的主子,但在相府除了薛姨娘母女住處之外的下人眼裡,她們母女就像不存在一般。
也正是因為這樣,蘇穎才沒有稱呼薛姨娘為「姨娘」,而是「母親」。
「怎麼了?快跟母親說,母親一定給你做主!」薛姨娘一邊撫著蘇穎的背,一邊柔聲問道。
「蘇離那個賤人,竟然勾引錦王殿下!」
蘇穎從薛姨娘懷裡仰起頭,一雙眼睛淬了毒一樣。
「怎麼回事?」薛姨娘問道,她的院子比秋寧閣更加偏僻,她至今還不知道昨天錦王來過相府的事情。
蘇穎脫離了薛姨娘的懷抱,轉頭冷眼看著紅菱說道:「你把事情的因果仔仔細細地給我和母親說一遍!」
紅菱縮縮脖子,開始講述起來。等她說完,蘇穎又看向薛姨娘,薛姨娘皺起了一雙眉,自言自語道:「錦王殿下為何突然要見蘇離?蘇離在相府的時候,似乎一直都是待在院子裡不出門的啊。」
這一點,也是蘇穎現在冷靜下來最先想到的,蘇離自從回京,她也就那天在花園見到了蘇離一次,距離蘇離回府也已經有幾天了,但卻一直沒見蘇離出過院子,那她又是怎麼遇到的錦王?
「穎兒,你放心,母親這就寫信給你外祖父。」
「母親,」蘇穎扯了扯薛姨娘的衣角,遲疑著開口:「選妃一事......」
被蘇穎提醒,薛姨娘笑著拍拍女兒的手背,「我已經告訴你外祖父了,薛家沒有女孩兒,你就是和薛家關係最近的女孩兒,他們一定會支持你的。」
聽薛姨娘這麼說,蘇穎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來,她跺跺腳,嬌羞地喊了一聲「母親」,被女兒小兒女的模樣逗笑,薛姨娘笑著颳了下女兒的鼻子,問道:「你對錦王殿下如此上心,可是心悅於錦王?」
聞言,蘇穎嬌羞地垂首點頭。
錦王雖然只是一介王爺,但他的生母靜貴妃是後宮之中最得聖寵的妃嬪,靜貴妃的四個兒女也都是十分得景文帝寵愛,即使錦王現在只是王爺,但,誰又能說得准他不會是太子、皇帝呢?更何況看景文帝對錦王的愛寵,下一刻就廢了現在的太子改立錦王也不是什麼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蘇穎的想法是薛姨娘也有的,甚至朝廷上很多官員都有這樣的想法,於是,這次選妃,錦王乃是當下的熱門人選,其次才是雖然剛剛及冠但戰功赫赫的榮王上官尚倢。
薛姨娘給了蘇穎一個「有眼光」的眼神,她拍拍蘇穎的手,道:「放心吧,母親一定會讓你如願以償,到時候,我們母女一定要讓這相府上下跪倒在我們腳下!」
隨著薛姨娘的話,蘇穎的眼神也變得危險起來,她眯起眼,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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