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夕月的死訊,白沐風有種不發言說的悲傷。燃武閣 www.ranwuge.com
他知道柳夕月是重生者,但他自己不是,對他來說,這是柳夕月的第一次死亡。
那個正值花季的少女逝去了,在白沐風的心中,柳夕月還是那個天真中帶著一絲狡黠的聰慧少女,他更無法想像出她是如何歷經千萬次死亡,在其他世界線上浴血奮戰的場景。
對白沐風而言,柳夕月的死是很純粹的。
「我要先給秦毅打個電話。」白沐風默默道。
羅巴爾點了點頭:「是她的哥哥吧?他是另一個重生者。」
羅巴爾並不打算去打擾對方,他從柳夕月口中聽說了她哥哥的精神狀態。
他並不打算去騷擾那個少年,每個重生者都有著自己的困擾和瓶頸,精神上的瓶頸不是靠那種有感而發的膚淺安慰就能突破的,想要突破那種瓶頸,只有靠他自己。
白沐風轉身走進臥室,撥通了秦毅的電話。
「白哥,又有什麼事?你不會是手機又故障了吧?」
通話剛接通,對面就傳來了秦毅不耐煩的抱怨聲,白沐風咽了口唾沫,開口道:「阿毅,夕月她死了。」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白沐風這邊也不說話,過了許久,他聽到秦毅嘆了口氣,那種嘆息中包含太多的無奈,仿佛早就對這件事有所預料一般。
「阿毅,我很遺憾,你別太傷心了。」電話另一頭的白沐風說道。
「我知道了,既然夕月去找過你,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嗯。」
「別為我擔心,這種事我經歷過很多次,早就習慣了。」秦毅淡淡道,「就這樣,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就掛了。」
「我,我要去做獵人了。」白沐風連忙道。
說完他就後悔了,自己和秦毅說這個有毛線用,秦毅也是重生者,這種事他會不知道?
「你加油吧。」秦毅送了一句敷衍的祝福,便掛斷了電話。
秦毅隨手將手機丟在桌子上,整個人脫力地倒在床上,嘆了口氣,翻身用棉被蓋住自己的頭。
果然,夕月還是失敗了,他嘗試了這麼多次都沒能成功,更何況她呢。
秦毅感覺自己胸口悶得慌,雖然他早早想到了這種結果,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卻感覺像是自己的不作為,害死了柳夕月似的。
不,不是好像,是事實就是如此,就是自己的不作為,把夕月害死了。
他早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夕月那種臨時想出來的計劃,又怎麼可能成功呢?
那本來就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戰術而已,甚至稱不上是完整的計劃。
現在,擺在秦毅面前的選擇已經不多了,除了將重生資格拱手讓給下一任救世主之外,就只有那個選擇了。
秦毅閉上眼,緩緩讓自己的意識下沉,他體驗著那種緩慢下墜的過程,等到身體重新有了實感之後,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他坐在幻想庭院的小桌前,對面坐著的是傲慢。
「嗨,又見面了。」對方沖他打招呼,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
秦毅愣了一下,嘆了口氣,他知道對方不是傲慢了,對方是上次他見過的那個神秘的情緒。
[秦毅]對秦毅微笑,他的眸子清澈像是初春融冬的湖泊,清爽中帶著一絲溫暖,那眼神睿智溫和,就像一名慈祥的兄長。
「你不是傲慢,你是什麼?你看起來是一種好的情緒。」秦毅說。
「我?嗯……怎麼說呢,我算是已死之人吧。」[秦毅]笑道。
秦毅微微皺眉:「你是來幹什麼的?」
「我是來修正你的想法的。」
「修正我的想法?」
「沒錯,你已經打算放棄拯救世界了,我是來改變你的想法的。」
秦毅沉默了幾秒,回道:「我覺得把身體讓給傲慢,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救世的執念已經非常薄弱了……這一點我自己最清楚,我已經想要放棄了,一旦出現這個想法,就代表轉移資格的日子不久了。
單從數學邏輯上看,資格的轉移即使不消耗重生總數,卻依舊會造成巨大的損失,一旦重生資格換人,那麼新的重生者就需要消耗近百次重生次數,來讓自己的經驗、戰鬥力、智力達到巔峰狀態,這些鍛煉消耗掉的時間都是浪費的。
除此之外,還有最最關鍵的時間消耗,越是後出現的救世主,每次重生能支配的時間就越短,我現在是三年,後來者或許只有兩年,甚至一年。
這樣一來,即使重生次數相同,但整體活動時間卻大大減少了。」
秦毅停了下來,嘆了口氣,抬頭苦笑。
「這是我冷靜下來才想到的問題,我想來想去,還是把我的身體讓給傲慢比較好。
傲慢他知道所有的情報,在戰鬥力和經驗上和我相差不多,最關鍵的是,他永遠不會讓重生資格轉移,因為,他是傲慢啊……他絕對不會像我一樣放棄的……他比我更適合成為一個救世主。」
[秦毅]認真地傾聽,點了點頭,看向秦毅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
他並不是因為意志消沉,所以想要把所有的責任推給傲慢,他是經過冷靜理智地思考,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但顯然他在並不了解傲慢。
「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推不開傲慢的門嗎?」[秦毅]問。
「我不知道,大概我的傲慢,全是偽裝出來的吧?」秦毅撓著頭,自嘲地笑著,想要用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來掩飾他的尷尬。
[秦毅]聞言,緩緩搖頭。
「不,你已經足夠傲慢了,但和打開門的標準卻越來越遠,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啊!
雖然傲慢一直在慫恿你去做那些事,試圖讓你成為踐踏一切的冷酷無情之人,但那其實不是他想要的。」
「你怎麼知道?」
秦毅好奇地盯著對方,開始思索起眼前這位是自己哪種情緒,難道……他代表著睿智?
自己或許本來應該更聰明,但封印了這貨,所以變得很蠢了?
「我了解他,也了解你。」[秦毅]說。
「那你告訴我,他想要什麼?」
「他想要的就是你的傲慢,不過,這兩個字的真諦就需要你自己去體會了。」
「傲慢的真諦?」秦毅的眉頭皺了起來,「傲慢的真諦是什麼?」
另一個[秦毅]笑了。
「或許你的人生沒這麼糟呢?我覺得你應該重新回到英國去,回到那個貧民窟里去。你有沒有想過,三年,可能並不是重生的。」
秦毅聽了一愣,茫然問道:「你什麼意思?」
但對方並不回答,另一個[秦毅]微笑著伸出食指,朝秦毅的額頭點去。
緊接著,白光籠罩了他。
秦毅昏沉地睡倒在椅子上,[秦毅]笑容緩緩收斂,眼神深沉地凝望著對方。
「他會醒過來的。」[秦毅]頭也不回道。
「你為什麼要說最後那句話?」
不知何時,傲慢出現在了[秦毅]身後。
「他需要一些動力,所以我給了一些小小的暗示,我想那不算欺騙。」[秦毅]說。
傲慢皺著眉頭,望著睡過去的秦毅,眸子裡蕩漾著複雜的情感。
上一次他為了戰勝恐懼,也這樣昏睡了過去,今次,如出一轍。
只是上一次他醒了過來,這一次,他還能醒過來嗎?
……
秦毅猛地睜開眼,湛藍色的天空倒映在他瞳孔,身後是柔軟的墊子,鼻尖繚繞的是很多東西腐爛之後散發出來的莫名惡臭。
他眨了眨眼,挺身坐起,身後響起塑膠袋被擠壓的聲音。
他轉頭一看,發現自己躺在裝滿垃圾的黑塑膠袋堆上,腳邊就是腐爛的污水。
「這是哪裡?」秦毅自語道。
話剛說出口,他就愣住了,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變得非常稚嫩。
秦毅猛地抬頭,看到馬路對面是一幢低矮的公寓,公寓外牆的藍漆因年代久遠而脫落,呈現一種斑駁的蛛網狀花紋,建築的邊角因為風吹雨淋又無人打理,生出了一大片黑色的霉斑和綠菌。
看到眼前這一幕,秦毅心情止不住掀起狂瀾,雙眉緩緩收緊。
這個地方他不會忘記,這裡是英國!是英國的貧民窟!
自己不應該在幻想庭院裡嗎?!
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秦毅離開垃圾堆站起來,光是站起來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這個身體太虛弱了,虛弱到稍微動彈一下就會昏過去,秦毅扶著牆喘息了半天,低頭打量自己的身體。
他身體變小了,變回了只有六歲時的身體,身上的白衣白褲材質不錯,似乎是棉布製作,但如今已經髒污不堪,被垃圾的污水浸濕,散發著陣陣惡臭。
手腕上,一條細細的鐵鏈子掛著一個亮閃閃的鐵牌,秦毅伸手翻過小鐵牌,上面寫著他的名字,拉斯特。
除了名字之外,還有他的生日,12.31。
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是那個人搞的鬼嗎?
秦毅環顧四周,貧民窟散發出的氣息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仿佛這裡不是幻境,而是現實。
正當秦毅想好好思索一下現狀時,眼前公寓門口,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她大部分身子隱藏在門後,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秦毅。
秦毅看到對方的剎那,整個人僵住了,心臟被抓緊,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被勾動了一下,封存在記憶深處的那些細節如海潮般涌了上來。
他睜大眼睛,眼眶微微泛紅,喉嚨里發出三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阿……曼……達?」
那個有著小雀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金髮女孩,忽然在秦毅記憶中變得鮮明起來。
那個一直信任著自己,那個懦弱而溫柔,膽怯又勇敢的孩子,那個他最後沒能帶走的孩子……她現在就在自己的面前。
「阿曼達,你在這裡幹什麼?」一個稚嫩的少年聲音從門後傳來。
緊接著,一個一頭棕色捲髮的男孩出現在阿曼達身旁,他皺著眉頭,眼中裝著強裝出來的兇狠,看人的眼神都是用斜視的。
他順著阿曼達的眼神看去,看到了站在垃圾堆旁邊的秦毅,眉頭皺了皺。
是亞洲人?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不過比自己還狼狽,傑克盯著秦毅想道。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要幫忙嗎?」
等了幾秒,對方並未開口,傑克這才想起這個亞洲人或許不會說英語。
「是的,我需要幫助。」秦毅忽然開口。
傑克略一思索,轉身跑進公寓裡,過了大概三分鐘,他重又跑了出來,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的少女,她臉頰上有一道疤,如果沒有這條疤,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
她看了看秦毅,沖他微抬下巴。
「進來吧。」
……
這間公寓的地下室,昏黃的白熾燈照耀著空曠的地下室,光線里飄散著灰塵,空氣是乾燥的,但如果靠近牆壁,那麼就會感到潮濕。
地下室的牆壁上布滿了黑色黴菌孢子,這些孢子是多年潮濕和滲漏造成的,在這裡呆久了肺部很容易出問題。
秦毅被扒光了衣服,放在布滿裂紋的浴缸里,這個浴缸其實根本算不上浴缸,也不知是從哪裡撿來的,邊角碎了一塊,出水口的邊緣沾著屎黃色的污垢。
這浴缸只是他們用來放水的容器。
秦毅赤著身子蹲在裡頭,靜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淋浴,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艾莎,那個年紀最大的女孩,正在向樓上的房客要熱水,她想調和幾盆溫水給他洗澡。
當時秦毅剛穿越過來時,第一次洗澡,心裡還在抱怨沐浴環境的簡陋,但後來才知道,這已經是相當高級的待遇了,平常他們都不用溫水洗澡,而是冷水沖涼。
甚至洗澡的頻率都極其低下。
能住在這間公寓的地下室里,就已經是他們莫大的幸運了,房東是好心人,又和他們之前的老大羅特有些關係,所以沒要他們的房租,讓他們即使在羅特死後,依舊能住在這裡。
至少他們現在還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不過這些對秦毅而言並不重要,這一切可能都只是他的幻想,現在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個神秘的秦毅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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