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
倘若是其他人說出這句話,西蒙必然會嗤之以鼻。
畢竟畏懼死亡、害怕死亡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對象是這位老爺子的話...
西蒙望著影像中奄奄一息的老人。
這個被稱為征服大帝的老者確實是在渴望死亡。
西蒙感覺得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對方甚至現在就想去死...
「但就算是『想要就這樣死去』...這種簡單的想法也是不被允許的。」
征服大帝開口說道。
這位征戰一生的狂人此時的目光平靜,幽藍渾濁的眼睛倒映出暴雨雷雲的海面一般。
是的,就算征服大帝現在想死也是不被允許的。
永冬王國、鋼之公國虎視眈眈,帝國廣闊的疆土四面環伺著敵人。
它們在等待。
等待征服大帝就此倒下,等待帝國自亂...
征服大帝的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他的死亡還會觸及到一些貴族、王族的利益。
甚至連西蒙都不希望他立刻死掉。
至少在找到千面魔具最後一個部件之前——
所以征服大帝還不能死。
就算想死也是不被允許的,帝都的王族與貴族會不擇一切手段為其續命,讓他繼續活下去。
這就是征服大帝臨終前最後的價值所在。
「很好笑吧,西蒙,我攻城掠邦,帝國底下疆土無數...結果到最後,連自己的生死都不能自己來掌握...」
征服大帝重新看向留影珠這邊:
「克勞德被我劃分去北方的疆域,卡利亞被我送去東方的領土,事實上就算這樣,他們兩人也依舊不滿意。」
他說著還搖了搖頭。
克勞德、卡利亞。
這指的是征服大帝的長子克勞德大皇子與次子卡利亞二皇子。
長子克勞德被送去北方的疆域,在與永冬王國不斷摩擦中表現出了難以想像的英勇,軍權在握,北地的疆土再過不久就會落入他的手中。
次子卡利亞作為領地的領軍人物,獲得了當地不少貴族的擁護,要是按照這個勢頭下去,東方的領土被整合成一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實打實的猛男,他們也確實擁有卓越的政治與軍事才能,稱得上是不孚眾望。
但除開這兩人之外...還有一位征服大帝的直系血脈。
「囚塔的三皇女奧莉亞。」
西蒙喃喃自語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不同於常年在外的大皇子與二皇子,這位三皇女殿下被征服大帝留在了身邊,甚至近年來還被他關入高塔之中囚禁起來。
囚塔的三皇女之名就是由此而來。
帝都中不少人都做出了各種猜測。
比方說三皇女不受大帝待見,亦或是大帝討厭奧莉亞,不想她打擾到大皇子與二皇子的王儲爭奪,才刻意將她送入高塔中囚禁。
眾說紛紜。
但最關鍵的部分卻沒有改變。
那就是奧莉亞皇女失寵了的事實。
沒有任何大臣願意去親近奧莉亞,同樣的,她手底下也沒有任何班底,完全就是個光杆司令。
可事實真是那樣嗎?
囚禁,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保護的一種。
由於出生時間最晚,作為三皇女的奧莉亞從小到大遭遇過無數可怕的暗殺、襲擊。
暗殺、毒殺、炸彈、神術詛咒...
奧莉亞就是從這種生存環境中長大的。
囚禁於高塔中...這其實是征服大帝對奧莉亞的保護。因為征服大帝的身體日復一日地變差,對底下的部下與貴族的掌握力也越來越差。
倘若不將奧莉亞送入高塔中的話...
西蒙想到這裡的時候,影像中的征服大帝又開口了:
「西蒙,我需要你幫忙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了。」
「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後照料我的孩子,三皇女奧莉亞,倘若放下不管的話,我死後那個孩子也很快就會被她的哥哥們處理掉吧。」
征服大帝目光依舊保持著平靜:
「看在你和我多少還有些交情的份上...我才這麼請求你...而且我也知道,西蒙...」
征服大帝聲音頃刻間壓低,原本平靜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尖銳:
「你內心的深處其實在渴望著混亂,西蒙。」
「......」西蒙。
西蒙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用指腹輕緩地摩擦著茶杯。
「哈哈哈!我清楚地知道,西蒙!你本質上其實是和我一個類型的人!」
原本奄奄一息的征服大帝從床上撐起身子,他扯著嘴巴,開懷地笑著。
過了好久,笑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是征服大帝陰冷在耳畔的聲音——
「那麼你就更加不能拒絕奧莉亞了。西蒙。只有掌握作為王儲之一的她...你才能順利應當地接手西部聯合。」
「啊…真想看看啊…你們在我劃下的版圖中又能演奏出怎樣的樂曲…這也是我保護奧莉亞的原因…」
說完這句話後,征服大帝重新倒在床上,他有些疲憊地闔上雙眼,以微弱的聲音繼續道: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從帝都離去的魔女舊教徒不止一批...前幾日暗殺你的魔女舊教徒不過是斥候一樣的先鋒隊。真正的襲擊部隊是由魔女舊教五大祭司之一『亡語』。」
「魔女舊教的五大祭祀之一?」西蒙眉毛緊皺,他站起身子,看向半空中的影像。
可那已經於事無補。
空中的影像一陣模糊,最終消弭於無形。
「...還是和以前一樣。這個戰爭狂人…喜歡吊人胃口的老頭子。」西蒙嘆了口氣,同時揉了揉太陽穴。
魔女舊教五大祭司第五席『亡語』。
相傳對方擁有魔女的加護,「亡語」並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權能名稱,其權能能使役死者大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曾經還攻下過永冬王國的邊境要塞...對於各國來說都是遊蕩的天災。
而這種狠角色居然越過沿路上各種關卡...直撲灰月而來?
不說別的,西蒙真覺得自己是被這群神經病深深地愛著。
我可是你們的上司!我要是死了你們的魔女大人就能活嗎?
你們心裏面沒點數?!
真是一群神經病豬隊友!
我好難啊——
「最關鍵的還是另一邊的千面魔具要尋找,時間也不多了,這些人還真是喜歡在這些個緊張的節骨眼上過來搗亂。」
西蒙把玩著額前黑髮,不斷盤算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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