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絕不會拯救末世 第十六章 姐姐

    仿佛來自於地獄的鮮血奔流著。

    充斥著無盡怨恨和痛苦的哀嚎聲，隨著生命的流逝逐漸消弭。

    以近乎音速落下的數千片暗紅色羽毛，在林輕的控制下稍微分散開了一些，正好覆蓋住擠在一起的近千倖存者的那一片範圍。

    就像是普通人對槍擊的反應，這些倖存的學生甚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被一片片鋒利的羽毛貫穿了。

    或許每個人身上都是只是承受了數片細小羽毛，但是這鋒利無比的羽毛以近乎音速移動，單單是撕開的氣流和強大的衝量就能將脆弱的人體撕開一大塊肌肉骨骼，哪怕運氣好沒有命中要害，也會很快因為痛楚和失血休克而死。

    漂浮在罪孽胎盤上方的年輕人拍打著蒼白雙翼，憤怒地望著那些本該化為聖魂種子的人類，暗金色的眸子滿是殺意：「這個卑鄙的人類……」

    墮落者年輕女孩兒周身的高溫扭曲已經消失，她冷漠的目光掃過殘存掙扎著的人類，冰冷道：「王，這些人類只剩下二十幾個還活著，而且可能已經無法在罪孽胎盤中堅持到融合出聖魂種子了……」

    「我知道！」

    墮落之翼年輕人的神情仿若冰天雪地中即將爆發的火山，轉頭盯著林輕所在的大樓，背後的蒼白色雙翼驟然一振，疾飛而去。

    「齊菲！和我一起殺了這個人類！」

    「是，王。」

    ……

    「嘶……」

    林輕緩緩收攏背後的獨翼，一陣陣仿佛針扎般的刺痛從根上傳來，海潮般地湧入腦海之中，讓他的面色變得蒼白起來。

    不過，與此同時，一波波輕微的麻癢感也隨著刺痛感湧出。

    雖然這麻癢感令人更加難以忍受，但是林輕卻是稍感欣慰，裴佳寧所化的深淵舍利為他帶來的再生能力，果然對根同樣有效果。

    哪怕爆根所受的損傷比較難以癒合，恐怕也花不了多少時間，骨折只需要一兩分鐘就能完全恢復，根的損傷……估計最多十幾分鐘就能痊癒了。

    「不足一千犧牲者……數以十萬計的倖存者，以及第一座神跡陵墓……」

    林輕在心裡狠狠地戳了自己一刀：「就算是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這才是最正確的方法。」

    忽然，他微微一怔，心底驟然浮現一個疑問。

    前世的他，為什麼沒有聽說過夏安市出現過大批的高智慧墮落者？

    人類初期出現任何一個高智慧墮落者都會重視並且記錄資料，更別說數以百計的高智慧墮落者了。

    而且不止這一個疑點……

    前世的齊薇離開了裴佳寧所在的公寓之後，以她對她妹妹的感情來看，很有可能是來到了夏安大學，既然這裡出現了墮落之翼和罪孽胎盤，為什麼她沒有死？

    林輕不由得皺起眉毛。

    前世，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忽然，背後傳來兩道細微的腳步聲，林輕陡然轉過頭，頓時神色一變，聲音發冷道：「你們怎麼還沒有離開這裡？」

    不知什麼時候，齊薇和夏欣怡竟然重新回到了頂層，兩人都是神情複雜地看著林輕，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輕見到兩人的神情，隱約明白了一些，淡淡道：「怎麼了？你們看到了剛才我殺死那群倖存者的場景嗎？」

    齊薇搖搖頭道：「我知道，你不想讓罪孽胎盤孕育出聖魂種子，只是……那畢竟是普通的學生……」

    「無論是什麼人都一樣。既然我毀不掉罪孽胎盤，那我就殺掉他們，反正他們也是必死無疑的。」林輕冰冷地打斷她，一字字道：「難道你還指望我冒著生命危險，下去和那幾千墮落者加上一個墮落之翼戰鬥嗎？我說過了吧？我絕對不能死。」

    夏欣怡猶豫少許，開口道：「可是我覺得你剛才那一招，也可以用來對付那些墮落者啊……」

    林輕冷笑一聲：「墮落者可不像普通人那麼脆弱……你們別太天真了，現在這個世界可容不下和平年代的思想，以一千人換十萬百萬人的性命，哪一個更有價值，根本不需要選擇。」

    夏欣怡深吸一口氣，低沉道：「對不起，林輕先生，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點無法適應這樣的結果……」

    林輕淡淡道：「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向你們解釋。」

    齊薇咬著嘴唇，低著頭道：「林輕，對不起，我們出去沒多遠就回來了，夏欣怡她說你根本不可能對付墮落之翼的，認為你在安慰我們……」

    夏欣怡也低下頭。

    「我就知道是這個原因。」

    林輕搖搖頭，淡淡道：「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等會死了別怪我。剛才受了不小的傷，接下來我也保護不住你們了。」

    齊薇和夏欣怡尚未開口，就聽到一陣混合著拍打羽翼和氣流涌動的聲音從遠處的空中傳了過來，不禁面色蒼白起來。

    「卑鄙的人類，你想怎麼死？」

    一個冰冷無比又蘊含著憤怒的年輕男子聲音響起。

    黑色的風衣迎風飄動，一個面容英俊的年輕人拍打著背後的蒼白色雙翼，緩緩降落在頂樓之上，眯著暗金色的冷漠眼瞳盯著林輕。

    緊接著，一個身材欣長美好的年輕女孩兒周身籠罩在一層熾熱的扭曲之中，環繞著強烈的氣流，飄落在頂樓上。一頭黑色的長髮肆意地飛舞著，溫婉柔美的容顏同樣冰冷，冷漠的眸子同樣是暗金色的。

    剛才隔著兩百米開外，哪怕是林輕的視力也只能看到身形，卻無法看清面容，而現在，當他見到真實的面孔之後，不由得徹底怔住了。

    「墮落之翼，還有這個擁有自然現象天賦的極限墮落者……竟然這麼巧……這怎麼可能？」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欣怡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年輕人，嘴唇顫抖道：「弟弟……夏子初，你怎麼會是……墮落之翼？」

    齊薇則是流淚看著那墮落者年輕女孩兒，慢慢向她走去，喃喃道：「小菲，是你嗎？你還活著啊……」

    林輕感覺實在是太可笑了，這世界似乎太小了，齊薇和夏欣怡試圖拯救的親人居然都變異成了墮落者，而且一個是極限墮落者，另一個更是極致罪孽的墮落之翼。

    說起來，林輕最重要的人也是墮落之翼，這種微小概率的事情，居然會這麼巧合地被他碰到？

    「我的姐姐……」

    墮落之翼夏子初緩緩地拍打了一下蒼白色雙翼，眯起眼睛，冰冷道：「夏欣怡，人類，你來做什麼？」

    聽到夏子初對於她的稱呼變成了人類，夏欣怡不禁感覺到心中發顫，顫聲道：「你還記得我……我是來救你的啊，子初，我還以為你被困在學校里了，可是你為什麼……」

    「救我？」

    夏子初冷漠地笑道：「活了這麼多年，我從未感覺到如此愉快過，從未感覺到如此自由而強大……人類，難道你忘了嗎？那個老雜碎當初差點斃了我，我還打算過幾天就去殺了他呢。」

    夏欣怡不禁帶著一絲哭腔道：「他是你父親啊，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是人類。」夏子初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漠然道：「還有……你也是人類，就算我殺了你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吧？」

    「你……」夏欣怡一怔，感覺心底湧上一股徹骨的寒意，還未說什麼，就看到夏子初驟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那雙暗金色的眼眸冷漠無情地凝視著她，她張了張嘴，下一刻，只感覺到左胸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她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只見夏子初的右手仿佛鐵爪一般插入了她的左胸口，五指完全沒入了胸口之中，鮮血正在不斷地湧出。

    「白痴！」

    林輕神色驟變，獨翼受損之後幾乎無法動用，根本來不及阻止，猛然衝過去，飛起一腳踹向墮落之翼夏子初。

    夏子初猛地抽出手指，向後躍去躲開了林輕的攻擊，隨手甩掉指尖的鮮血，冷漠一笑道：「人類，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是你那個可以隨意招呼的乖弟弟吧？殺了你，和殺其他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夏欣怡無力地癱倒在地面上，清澈漂亮的眸子裡只有恐懼和難以置信，胸口處不斷地流著鮮血，積聚出一大灘。

    林輕的視線忽然移到齊薇身上，冷喝道：「齊薇！別靠近她！」

    齊薇恍若未聞，依然一步步地向她走去。

    出乎林輕意料的是，反而是齊菲在不斷向後退著，冷漠的俏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恐懼：「姐姐，別靠近我，別……我不想傷害你……」

    「嗯？」

    見到這一幕，林輕不禁微微一怔，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她和佳寧一樣……」

    夏子初瞥了一眼齊菲，微微皺著眉，冷漠道：「齊菲，你在做什麼，還不快殺了這個人類！」

    齊菲渾身發顫，緊緊地抱著雙臂，不斷向後退著，直到退到邊緣才停下來，拼命地搖頭，暗金色的眸子溢出一絲晶瑩的淚水，低聲喃喃著：「不行……怎麼可以……我絕不……姐姐，姐姐……」

    齊薇眼眶發紅地凝視著妹妹。

    「你是怎麼回事？」夏子初漠然道：「難道你忘了嗎？我是王！連你的記憶都是我為你恢復的，你敢不聽從我的命令？」

    齊菲痛苦無比地抓著頭髮，緩緩蹲下去，只知道搖頭掙扎道：「不，不可以……王，我絕不能傷害她，她是……姐姐……怎麼能？」

    夏子初的神色微變，冰冷地暗金色眼瞳盯著微笑著流淚的齊薇，冷哼一聲，「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替你親手殺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