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難為 第121章 夢境
「小友可算是回來了。」掌柜見她進門，趕緊招呼她過去坐，「店中也沒有茶水招待，還請小友勿要見怪。」
何淼淼坐到他對面，能夠看清他斑白的鬢髮和憂慮所致的皺紋。能把堂堂築基修士急成這樣，仙客來怕真是遇上麻煩了。
「掌柜無需客氣。不知等晚輩可是有事？」
掌柜眉頭緊鎖，語氣中略帶幾分酸楚與歉意。
「這店已被人買下，怕是要請小友另擇居所，實在是抱歉。」
何淼淼一開始就想到過，以如今化泉城的越來越亂的情形，掌柜和那名女修的實力，肯定保不住這條支脈，所以她聞言也並不意外。
「原來如此...不知掌柜可否寬限到明日早晨？」
「自然可以！那人讓我三日內搬走，小友也不必著急，多住上幾日也無妨。」
何淼淼反正也是打算去妙丹閣居住，委婉謝絕了掌柜挽留，又聽他感嘆幾句世態炎涼，才回到洞府進行日常修煉。
一整天不斷消耗、恢復神識，讓她心神有些疲憊，但剛剛進階的修為還需多穩固一段時日，她只能強打精神運轉起功法，讓靈力在經脈循環。
內視丹田時，她發現異火經過刻意隱藏，氣息變得更加難以察覺，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運轉完一個小周天，心念一動，讓異火在丹田內顯形，豆粒大小的橙焰微微跳躍，像是帶著討好與喜悅，再不復當日想要反噬時的囂張。
何淼淼神識探入異火，習慣性地讓它在靈力團中穿過，邪氣依然是毫無反應。再調動到禁制上，橙焰被她控住猛地躥高，黑色符文也只是外表燃燒，並未消散半分。
「唉...看來多煉化幾成還是不能祛除。」
異火乖乖回到丹田隱匿起來，何淼淼才收回神識不再嘗試，躺在石床上準備好好休息一夜。
剛剛閉上眼，卻忽然想到，她如今對異火的控制，似乎比那叫褚誠的修士強上數十倍。
褚誠在千藥谷用異火攻擊時，大片大片的靈草與土地都被他燒焦，何淼淼雖躲得艱難，卻是毫髮未損，這與她每次使用異火的情況完全不同。
她就算只祭出髮絲大小的火苗，也能夠順著別人控制法器的靈力，直接攻擊到本人身上。且每次都能一舉擊殺，甚至不會沾染到地面和周圍花草樹木。
褚誠當年是鍊氣九層，與她擊殺何正初、衛雲歌時是同一境界，照理說不應該相差如此之大才對。
再加上那日異火暴動想要反噬，她鍊氣九層的修為，還帶著一身傷，卻能爆發出驚人力量將其壓制，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難道我天賦異稟，異火都能被我的王霸之氣所征服？」何淼淼忍不住再次內視，異火還是那副柔弱的鬼樣子。見她神識探來，偶爾閃一下橙光，表明自己還活著。
看到它那副討好的表現，何淼淼就覺得這玩意兒多半會成精，倘若它有一日冒出幾句人言，她估計也不會奇怪。
褚誠斷氣的瞬間，異火就直直衝她丹田奔去。一直沒能力煉化，卻也從未被人覺出端倪，就連年幽蘭這成日尋找異火的結丹修士，都沒能感應到半分氣息。
何淼淼總覺得自己與異火像是天生契合，特別是在壓制它之後，更是如臂使指般自然。
嶺南山脈關於異火的信息不多，她也無從知曉曾經得到異火的修士，是否也與她一樣與其有種難言的緊密聯繫。
就像是...她原本就該擁有此物。
腦中念頭變來換去，何淼淼很快便覺眼皮發重，漸漸陷入沉睡。
......
世間一片灰暗，若不是清濁二氣上升下降，根本無法分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一青一紅兩道光影，從遠方飛掠而過，聲聲啼叫高亢而尖銳，似要將這方空間震破。
青影在上方劃出一道圓，那圓泛著悠悠綠光，如有實質向下灑落，剛剛觸到地面，空蕩蕩的灰瞬間有了生機。
鋪青疊翠，綠茵遍野，那圓逐漸擴大，灰撲撲的地面隨之越來越少。
直到青綠已是一望無際，青影才再次高鳴，消失在天地之間。
紅影像是受到召喚，噴出一道道熾熱無比的白焰，空中的灰色像是遇上天敵，迅速向周圍逃竄。
但那白焰霸道無比，不依不饒地猛追，直到整片天空徹底澄澈，白焰才氣勢一收，與紅影青影一起消失於無形之中...
......
何淼淼猛地睜開眼，青紅二影像是印在腦海無法揮散，心中激盪久久無法平復。
「自從修煉就再也未曾做過夢...這是怎麼了...」
她一邊默默運轉功法，試圖將那一絲震盪心扉、卻又莫名其妙的豪情壓下，直到運轉了兩個小周天，心緒才徹底平靜。
修士一旦進入鍊氣後期，便離肉體凡胎更遠了一步，睡眠也只是一種靜態養神的方式，並不會出現夢境。
況且何淼淼總覺得，她剛剛像是融入那片空間，化作裡面的一絲氣息，一束光，一粒塵埃，靜靜旁觀著那兩道如同神祇的光影，改變著周遭一切。
這樣清晰的感受，根本不是夢境，倒更像是一種久遠的記憶。
何淼淼這想法剛剛出現，便被她自嘲地揮散。她的記憶最遠可追溯至一兩歲，她可不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會有夢境中的經歷。
凝起一團清水拍在臉上，她才覺得神志清醒了不少，「看來多半是昨天太過疲憊，神識耗費過度，才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她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感覺全部拋到腦後，整理好洞府，才到大堂與掌柜告辭。
剛剛走出後院陣法，何淼淼便聽到外面吵吵嚷嚷，像是有人在鬧事。
「我管你有什麼客人！讓她趕緊麻溜給我滾蛋！還有你們，半柱香之內不搬出來，我家前輩就親自請你走！」
一名渾身靈光寶氣的築基期男修，正一臉不虞地訓斥著掌柜，見何淼淼從後院出來，趾高氣揚地大吼：
「你！動作快點！別在那兒給我磨磨蹭蹭的！耽誤我家前輩吉時，你小命都不夠賠的！」
何淼淼暗嘆，還說修道艱難，她看也不盡然！這不，家犬都能修煉到築基了！
與愁容滿面的掌柜告了別，何淼淼疾步如飛，在路妍姿開爐前趕到了妙丹閣後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