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李小江,何淼淼倒不是心血來潮做下的決定。
她如今得罪了衛長風,頭上還懸著何燕心這個大殺器,在嶺南山脈都如同驚弓之鳥,很多事情都不敢自行去打聽。
李小江伶俐機敏,且心思深沉,發下心魔誓,便是難得的好幫手。
一旦化泉城有風吹草動,她可以隨時離開,留下李小江打探消息,說不定還能當大用。
她反反覆覆將心魔誓琢磨,見毫無破綻才讓他照著念。
李小江氣得直瞪眼,但小命被捏在人家手上,只能生無可戀地立下誓言,何淼淼才滿意地將他體內邪氣收回。
他卻只覺鬆了口氣,畢竟留著一條命,總是有機會的。
他的想法大抵與所有修士一樣,只要活著,那就比什麼都強!
說不定哪日何淼淼就被人擊殺,心魔誓也就不復存在!但他若是硬氣拒絕,死了也是白死。
何淼淼也是利用這一點,加上以「邪修」的身份恐嚇,不成事才是奇怪。
二人心中都存著事,回城的路上皆是無言,沉默著回到妙丹閣。
他們採集到四十來株清露草,加上趙二、陳三不知在哪裡撿的二十多株,已經足夠他們提煉月余。
劉管事見這兩人一臉古怪,去了不過一日就返回,身邊還少了兩個大活人,她心中便有了猜測,並不打算主動詢問。
李小江見何淼淼包含深意地看來,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劉管事...趙二、陳三不知發了什麼瘋,在林子裡對我們下殺手,我與何道友才不得已反擊...」
他說著將那兩人儲物袋遞上,當然裡面有用的東西,全被何淼淼給吞了,餘下的全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嗯...」劉管事接過後,既不生氣也不失望,像是根本沒聽到這件事,「你們去休息吧,明日何淼淼繼續提煉清露草,李小江也不必再在大堂打雜,全力提煉凝血草。」
「是!」
二人異口同聲答應,皆是面色平靜,卻又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放鬆。
劉管事見此無奈一嘆,心道又要浪費時間尋找學徒了,見二人還未散去,也有些心煩意亂。「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該回家回家,該進後院進後院!」
何淼淼轉身離開大堂,李小江也一言不發跨出店門,劉管事總覺得他們氣氛有些微妙,想起收弟子一事,卻又覺得釋懷了。
「唉...許前輩此舉也不知是好是壞...」自從半年前,許邱陽說要收一名衣缽傳人,妙丹閣的學徒就一日比一日少,不是死在外面,就是跑得沒影。
她哪裡不知是趙二、陳三作怪,但她只能管束店鋪之事,對於學徒在外所做的一切,她管不著也不想去管。
何況煉丹師都沒嫌棄他們品德不好,她有什麼好在意的。
劉管事一邊暗自感慨,一邊取出用了好些年的布告,靈力一展貼在門外顯眼處,期待明日有人上門。
......
李小江走在晚霞之中,周圍時而安靜時而混亂,卻無法影響他半分。
他熟知化泉城的每一處角落,認識那些挑釁外來修士的每一個人。平日裡,他都會笑著與他們打打招呼,閒聊幾句。
那些人看在他機靈會說話,加上李家在暗巷也是窮得出名,是以從未對他這鍊氣十層的小修士下手。
但今日,他卻沒有任何套近乎的心思。
李小江心煩意亂,關於心魔誓、關於何淼淼,他都覺得自己吃了個大虧。
他自幼在市井中討生活,居住在化泉城最亂的暗巷,他早就練出一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
他善於發現修士的短板與弱點,善於分析出他們究竟想要什麼,最後緊緊抓住、利用,以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他一開始以為,何淼淼進妙丹閣是衝著許邱陽收徒而來,但見她似乎一無所覺,才知道她真的只是單純來當學徒。
這讓他察覺到可利用之處。
許前輩放話收徒已有半年,離正式選人肯定不遠。只要將什麼都不了解的何淼淼拉到自己一夥,殺了趙二、陳三,再將她順便解決,他就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半年前,他一得信便立刻進入妙丹閣,哪怕知道趙二、陳三不好相與,也想要拼勁全力抵擋一切暗算。
本以為找到何淼淼這個幫手,已是穩勝之局,卻沒想到她早有防備。
更讓他意外的是,何淼淼竟然是個邪修!
嶺南有關邪修的傳言,讓他時常不寒而慄。不說太遠,就只道最近的何燕心,便是吸活人精血來壯大自身。
據說那些修士全部如同乾屍,個個死不瞑目,一個慘字都無法形容被活生生抽乾生命的恐懼!
是以他在感受到體內那一絲精純邪氣時,就已經怕了。
李小江垂頭喪氣,腳步沉重而緩慢,回到了破落不堪的家。
他站在門口深深呼吸了片刻,擠出一個與平常無異的笑容,才推開吱吱呀呀的木門,朝院中一名鍊氣五層的老人大聲喊道:
「祖父!我回來啦!今天我們出去采靈植,回店裡管事還誇了我!」
老人的臉上全是深深的紋路,鬚髮皆白,眼神渾濁而呆滯,聽到李小江的呼喊,才遲緩地轉過頭來。
「哦...好啊,好啊。大河,讓小江也跟你去歷練歷練吧。」
李小江無奈嘆息,這種情況發生得越來越頻繁,最近他已經能感覺到老人身上漸漸消散的生機...
「祖父...我就是小江啊,爹不是出遠門了嘛,您又忘啦。」
「唉...你娘呢?你娘也出去了?」老人拉著李小江的衣袖,讓他坐到自己旁邊,一邊摸著他的頭,一邊詢問那些重複過百遍的事。
李小江沒有絲毫不耐,輕言細語地解釋。「娘也追著他去了,估摸著最近就要回來了,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等他們回來享福啊。」
「好...好...」老人闔上眼,幾句話也讓他深覺疲憊,無力再多言。
李小江靠在老人身旁,想到了數年前出去歷練便杳無音訊的爹,想到了一年前出去尋人,卻同樣未歸的娘...
他們都隕落了吧...李小江心中早已有數。
看著情況越來越不好的老人,他忽然感覺到難以言說的孤獨,他唯一的親人可能也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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