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索蘭黛爾愣神時,奇諾扔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戰前策略牌」,臉上的微笑一如死神般猙獰:「所有被我的甲士挾持的平民,衣服下都被提前綁上了烈性火藥。在你打開城門放平民入城的時候,我的甲士舉盾穿過箭雨來到正門,用火弩射中了其中幾個人,然後」
無需奇諾繼續說,索蘭黛爾已經在腦海中構想出了那個情景
「轟」烈焰從一處升起,大火吞噬了那些哭喊著逃離的平民,也一同引爆了藏在他們衣服下的火藥,焚天巨焰接二連三爆發,烈性火藥炸開的火球延綿不絕,將人群炸得血肉橫飛。
這些慘遭爆破的平民有人在城門附近,烈火漫上城頭,負責城門把控的士兵被燒得全身稀爛,發出刺耳的慘叫聲,如火流星般從城牆墜下。
也有人已經擠進長槍陣的縫隙,在守軍的帶領下撤離避難,但當他們身上的火藥爆炸、被烈焰吞沒的一刻,周圍的士兵們也慘遭波及,長槍陣瞬間分崩離析,兵卒哭嚎聲此起彼伏,宛如阿鼻地獄。
長槍陣列潰不成軍,把守城門的士兵也被炸得七零八落,根本沒人能去操控城門機關,固若金湯的風雲關就像被打開的匣盒,毫無秘密地展示在入侵者面前。
接下來的事就沒什麼懸念了,在索蘭黛爾呆滯的注視下,城門外的遠東甲士魚貫而入,輕而易舉奪取了城門控制室,和城牆上殘留的多古蘭德守軍廝殺成一團,重械部隊徹底癱瘓。
城防器械啞火的剎那,風雲關外馬蹄聲如雷,勢不可擋的遠東鐵騎毫無滯納衝過火力覆蓋區,殺入城中,目及可視者無論平民士兵,盡數無差別斬殺。
風雲關,這曾是所有經歷過「月桂花戰爭」的遠東老兵共同的噩夢。
那一年,遠東先鋒大將軍下達了不計代價強攻風雲關的指令,由此開啟了長達27天的地獄之戰。
整整27天的慘烈攻城,從高處望去,風雲關外遍地屍骸,還時不時能看到一些沒被當場打死的重傷員,沒有一個手腳完整。
這些傷員有的被軍醫拼死拖回陣地,飽受血肉模糊的傷勢折磨,疼得灌下麻沸散都止不住。
也有的沒來得及拖回來,叫著叫著就被城牆上開火的重械擊中,化作戰場上的血肉地毯。
來自各支部隊的士兵屍體交織纏繞,破碎不堪,將慘烈的血腥之景定格在了這一幕。
400米長度的重械火力覆蓋區,換做平常,隨便拎一個合格的甲士出來都能在一分鐘內跑完,會輕功的武者連二十秒都不要。
但就是這短短的400米,讓遠東先鋒伏屍十萬,化作了入侵者的墳墓。
歷史上的風雲關就是如此可怖,雖然它最終還是因為兵力不足被擊破,卻以劣勢兵力固守了整整27天,讓這座萬夫莫開的關隘成為了所有入侵者的夢魘,死了的永遠死了,活著的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
而現在,從推演模擬的數據結算來看,索蘭黛爾所守的風雲關僅在34分鐘內便已淪陷,城中3萬守軍被遠東先鋒屠殺殆盡,血流成河。
至於歷史上伏屍十萬的遠東先鋒,在推演中僅僅於攻城白刃戰損失了5000餘甲士,沒有任何一支部隊遭到成建制殲滅。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部署,因人不同,結果天差地別。
沙盤另一側,奇諾戲謔地看著索蘭黛爾,故意學起傳令兵的語氣:「前線急報!國王陛下,風雲關僅守了34分鐘便被攻破,所有邊防軍團全軍覆沒,遠東鐵騎已經衝進內陸,破一城屠一城!我們該怎麼辦?!」
索蘭黛爾的情緒終於失控了,她把手裡的策略牌全扔到地上,用力摔門離去
索蘭黛爾從閣樓跑到了樓下的花園裡,坐在水池旁邊抹眼淚。
寒涼的晚風撫過,薄薄的毛毯悄然落在索蘭黛爾肩上。
奇諾在她旁邊坐下,遞上一顆洗淨的蘋果,沒有說話,或許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索蘭黛爾將肩上的毯子拉得緊了些,伸出小手接過蘋果,她的情緒已經緩和了下來,內心後悔又自責,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玩輸了就生氣」
奇諾自己手上也有一顆蘋果,他咬上一口吃了起來,淡淡地說:「怎麼不該生氣?就應該生氣。我之前已經給你重複過好幾次,這不是一盤遊戲般的推演,而是真正的戰爭。」
「也就是說,在某一個時空位面,你就是多古蘭德女王,風雲關已經被遠東入侵者攻破,你的子民慘遭屠戮,血流成河。如果這種事情都無法引起你的憤怒,那你這個領袖也太沒有血性了。」
索蘭黛爾低著頭,似乎沒有什麼胃口吃蘋果,嘀咕道:「我只是突然發現,戰爭跟我想像得不一樣我以為戰爭就像下棋,大家恪守規矩,你一子我一子來回交鋒對抗,拼的是頭腦和技藝。」
「但剛才的兵棋推演,讓我感覺就像就像下棋的時候,下著下著,你還在思考怎麼走下一步,對方突然把棋盤掀了,棋子灑了你一臉。」
奇諾聽後不禁輕笑:「你的描述很準確,就是這種感覺。我今天在兵棋推演上做那些事,不是為了噁心你,也不是想證明自己有多厲害。」
「我是要告訴你,你在學校里學到的知識確實很重要,但真正面對戰爭的時候,你要牢記軍事理論的精髓,但也要忘了那些理論中的規則束縛。」
「戰爭不是下棋,真正的戰爭沒有規則不能傷害平民?可敵人真的拿平民當人質,你又有什麼辦法?」
「在我的閣樓里玩兵棋推演,你可以大發脾氣,扔掉手裡的牌摔門離去。沒有關係,這只是一局推演而已,輸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但真正面對戰爭的時候,當你站在領袖的位置上,你有辦法離去嗎?要麼接招,要麼軍敗。」
索蘭黛爾低著頭,眼神有些迷惘:「那我要怎麼做呢如果敵人墮落,毫無正義可言,我也要一起墮落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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