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理法師 第五十二章 不滅之火（二）

    從各地趕來捧場的法師越來越多，聚集在貴賓休息室熱切地討論著。一位年輕的二階法師或許沒有太多值得討論的地方，但是通過他，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法師們卻可以結成利益的紐帶。

    在廣場上閒逛的學生們也被吸引過來，人群像水流一樣漸漸湧入緘默之廳。

    從單向透明的玻璃窗往外看去，方丹可以將緘默之廳的圖景盡收眼底。

    聚集的觀眾越來越多，場地的工作人員也在緊張地調試著設備，大廳中一派金碧輝煌的景象。在舞台的最中央處，是特效燈光和緘默之廳特有的「多重回聲」法陣焦點。傳說中製成了「怒濤封鎮」的大師，他的第一次構裝發布會，就是在那個位置上開始，向世界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快，我也可以站到那個地方！」

    方丹志得意滿地將握拳的右手用力一揮，走到另一側瑰麗的落地窗前，將閉合的窗簾向兩側打開。

    在這個位置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海藍、遠眺天池海灣，更有一種江山在握的成就感。

    方丹看著如畫的美景，緊張的情緒漸漸消失，心情越來越舒暢。

    突然他的眉頭皺了皺，視野中出現了一個令他很不愉快的身影。

    在最後的準備時間裡，葉川將注意事項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確定了不會出什麼紕漏。看了看還剩下一些時間，便走出實驗室，到外邊來放放風。走著走著，便不知不覺地來到密語湖林、當初自己打水漂的小湖邊。

    &然又走到了這裡。」葉川撓了撓腦袋，找到一塊空地坐下。他看著如鏡的湖面，心中不禁想到：「也不知道今天老師會不會來？」他最終還是沒有將信件投遞出去，而是選擇了等待。他心中有一點小小的固執，總覺得如果就這樣直白地告訴老師，便少了一種默契的美感。

    靜坐片刻之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葉川便起身走回深藍之島。走到廣場正中央的時候，突然感覺像被針扎了一下。

    葉川抬頭看去，在三層的窗台上，一個蒼蠅般的黑點漸漸變大。方丹倚在靠欄上，遠遠地比出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手勢。

    葉川有些想笑，不知道該怎樣回應這個愚蠢的傢伙。他的腳步只是頓了一下，便輕輕搖頭，無視了方丹。

    向屬於自己的偏殿走去，免不了要經過緘默之廳的正廳。站在門外的時候，葉川遠遠地向裡邊望了一眼，便感覺到那種熱烈的氣氛。色彩濃重、氣象堂皇的油畫掛在顯眼的位置，讓整個大廳充滿藝術氣息。輝煌的燈光、精緻的裝橫則是將整個環境點染得磅礴大氣。

    相比之下，就在幾十米外的偏殿要冷清得多。

    這是十分正常的現象，葉川的發布會沒有得到什麼宣傳，能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都得打上一個大大問號。更何況人都有從眾心理，就算有人對罕見的年輕構裝師感興趣，見到這樣冷清多半也就打消了進來看看的念頭。

    葉川也沒有太過在意，他對自己的構裝有充分的信心。只要能有幾位真正懂行的法師看到，相信那幅非標準構裝無論是創意還是功用，都會讓他們耳目一新。

    在構裝這個領域，能夠真正贏得尊重的、能夠稱得上是「核心競爭力」的，只有構裝的品質。歷史上那些真正的佳作，永遠不會被埋沒。無論是「生命燃燒」還是類似的「靈魂引渡」，最終都得到了應有的評價。

    &川，你來啦。」

    一聲粗嗓門的大叫，打斷了葉川的思緒。龐大海衝上來就是一個熊抱，讓葉川有些哭笑不得。

    看到葉川駐足不前地望著緘默之廳，小胖子以為他是心情不好，粗聲粗氣地安慰道：「別灰心！方丹雖然做出了二階構裝，也不過是起步早些。早晚你會超過他，我永遠支持你！」

    葉川有些好笑地擂了龐大海一拳，心想：「誰說我現在的構裝水平，就一定不如他？」按照自己的估計，那幅非標準構裝雖然只是一階，但獨具創意、另闢蹊徑，論價值恐怕要在大多數二階構裝之上。不過葉川還不知道方丹到底是什麼水平，也就沒有過多解釋。

    這時洛婉也從偏殿中走了出來，搖了搖頭說：「這傢伙身上秘密多著呢。我可不覺得現在他的構裝就不如方丹，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關注。先進去吧。」

    葉川點了點頭，三人一齊走進偏殿中。裡邊的布置雖然不如正廳輝煌，但也算精緻典雅。刻畫細緻的浮雕跟緘默之廳的風格一脈相承，透出一股莊嚴肅穆的凝重。

    只是來往的人流雖然不少，但都分入了緘默之廳的正廳方向，這裡實在有些冷清。一間能容下近百人的小廳里，空蕩蕩的只有三個人。

    小胖子面色不忿，又要開始抱怨，身後突然有人瓮聲瓮氣地說：「哪一個是葉川？」

    葉川轉過身來，看到一位鬍子花白、身材有些佝僂的法師正瞪著不大的眼睛，不是很禮貌地打量著三人。

    &來是他。」葉川點了點頭，對花鬍子法師說：「我就是。」

    看到葉川的態度還算不錯，平帆有些滿意地哼了一聲。雖然他只是一個負責雜務的法師，但資歷熬得夠久，有一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權力。海藍學院鼓勵學生鑽研構裝，根據構裝的等階和品質，會有不同程度的補貼。所以在學生舉辦發布會的時候，便會有相關人員負責記錄。

    平帆雖然原力平平，也不是構裝師，但評定一階構裝還是做得到的。

    他扯了扯自己的花鬍子，有些懊惱地想：「見鬼！為什麼把我派來這裡？這小子看上去就是個窮鬼，估計好處費是沒有指望了。」

    &是被派去隔壁多好……」想到這裡，平帆的面色不由一沉，指著腕錶說：「時間也差不多了，你的發布會可以開始了。我的時間很寶貴！」

    葉川點了點頭，心裡有些好笑地想：「以前就有人喜歡對著空教室講課，沒想到我也有機會體驗一回。」

    就在他走上高台，要開始人生中第一場構裝發布會的時候，悠長的鐘聲突然響起。

    在同一時間，緘默之廳中方丹的構裝發布會也正式宣告開始。

    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方丹正俯著身子跟一位佩戴海藍官方徽記的老法師交談。也許是暗中許諾了什麼，這位貴氣的老法師面色紅潤，顯得非常高興。他伸出手掌，用力地拍著方丹的肩膀，和氣地鼓勵說：「去吧！真理在上，祝你成功。」

    方丹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上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