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你(14)
完顏康看著四爺, 也說了一句:「先生如今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您又打算怎麼辦?」
他知道四爺是趙氏皇室, 四爺也知道他壓根不是完顏洪烈的兒子。詞字閣http://m.cizige.com
但叫四爺說, 完顏康的身份那事, 完顏洪烈也是知道的,這根本就不叫事, 但顯然,完顏康不是這麼想的。因此, 他倒是不急著說話了, 等著完顏康把話說完。
完顏康先是看向丘處機,然後才扭臉看向四爺:「我的意思,我還是趙王府的世子」
話沒說完, 丘處機蹭一下就站了起來,四爺抬手往下壓了一下,叫他先閉嘴,示意完顏康繼續往下說。
完顏康看了一眼丘處機, 垂下眼瞼斂下眼中的神色才道:「我知道逍遙仙跟先生和夫人有頗深的淵源,所以, 我希望我父王認為, 我母妃被逍遙仙帶去習常春術,三年即歸」
林雨桐愣了一下, 她保證, 完顏康並不知道自己就是逍遙仙的事。如今他提出這事, 便是用逍遙仙做藉口, 維持眼前這個局面不變。
至於他的初衷是什麼,四爺和林雨桐還真有些摸不准。許是單純的不想叫完顏洪烈難受?誰知道呢。但這對於自家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這個決定,也不算是壞事。
況且,包惜弱就在小寨子裡,完顏康之前是沒辦法,相當於送人過去避禍。可從另一方面說,在他如今的想法裡,怕是多少有些後悔了。因為,人質是他自己送到自家手裡的。雖然自己和四爺從來沒想過用人家做人質,但完顏康考慮問題的時候不得不想這個問題,他估計是感覺處處受制了。
他如今跟四爺提出這個想法,先想到的是不叫丘處機沒事在外面亂放嘴炮。他是人家徒弟,便是覺得師傅不對,也沒有他說的份。這事他自己跟丘處機說,壓根就說不通。話都不等說完,就得被對方打個半死。
於是他開口了!
四爺連猶豫都沒有,就直接答應了。然後才跟丘處機說:「邱道長,這事有個緣故,隨後我跟你詳說。哪怕是為了楊公,如今也不當把這事說出去。既然道長在心裡藏了這麼多年了,那就多藏兩年又如何?」
丘處機淡淡的『嗯』了一聲,這才看向完顏康:「說不說的也無妨,不過你得跟我走一趟臨安」
完顏康看丘處機的眼神像是看個智障:「我母妃現在是失蹤了,我生父不能出現在人前了。如今我這一攤子事要處理,你卻叫我跟你去臨安」他壓下脾氣,冷笑兩聲:「不知道師傅您有什麼要緊的大事需要徒兒去辦!」
丘處機一拍桌子:「有這麼跟師傅說話的嗎?」他冷哼一聲,這才說了打賭的事,「之前就叫人送信了,江南七俠和郭靖,也會過去」
完顏康隨即嘲諷的笑笑,「你教我武功,便是為了跟人打賭?」
丘處機大怒,「為師豈是如此混賬之人?當年郭楊兩家遺孀不知所蹤,本來是能先找到郭家母子的,無奈陰差陽錯,被江南七俠給攪和了。我一人掛兩頭,怕顧了這邊失了那邊」
「那全真教呢?」完顏康問,「非得叫江南七怪去教導郭家的孩子嗎?全真七子,七個人找兩對母子,無人可用嗎?」
言下之意,因為你惹下的事端,結果這就是你的誠意?江南七怪武功暫且不論,只人家給個『怪』的稱呼便知品行如何。你讓這樣的人去找遺孤,然後還得給人家當師傅。你怎麼知道孩子只學好的不學壞的呢?
明明你們全真教的勢力很大,宋金蒙沒有你們手伸不到的地方。全真七子名聲赫赫,找回倆孩子,然後把兩對母子接過去住在全真教邊上的村里,照顧生活,教兩個孩子習武,難嗎?
他這麼一想,不由的就冷笑:「我以為我倒霉,原來那位仁兄也未必比我好多少!我那生父飄零這麼些年,好歹還活著,只那位郭兄弟的父親,死的可真夠冤枉的。忠良啊!英雄啊!要是知道兒子交給那樣的人教養,不知道心裡作何感想?」
「住口!」丘處機冷著臉,「江南七俠怎麼說也是武林前輩,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還有沒有體統規矩!」
「沒有!」完顏康懟道:「我是金人養大的,金人沒那麼些規矩。況且,我學的是怎麼當一個王府世子,沒學過怎麼當一個江湖俠客。再者,我拜了個好師傅,沒教我體統規矩」
「孽徒!」丘處機真氣的鬍子直飛。
完顏康卻蹭一下站起來,問說:「敢問邱道長,當年郭楊兩家乃至牛家村的遭遇,可否跟你有關?」
丘處機點頭:「我從未否認過這一點。」
「那麼,是你欠我在先。」完顏康冷笑一聲,「我本父母雙全,嚴父慈母,雖不富貴,但小康之家,日子也還過得。如今因你骨肉離散,我母親為何會在趙王府委身,我尚且不知緣由。可只看我母親願意跟我生父走,不貪戀趙王府的富貴,那我當然得懷疑,我母親在王府這些年,會有多少的不得已。你原本是有機會帶我母親脫離苦海的,可為了你們全真教,你看著我母親受難而置之不理,授我武藝哈哈哈你找到我,解決問題了嗎?沒有你,我就沒有武藝師傅了嗎?我長這麼大,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我母親忍辱負重換來的,如果我願意,我的武藝師傅能從臨安排到汴京。我的父親,我的家,我母親的苦難,是什麼都替代不了的。可你給予我的,卻是可以被替代的。而且不難替代!那麼,你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充我的師傅,當我的長輩。今日,在這裡,當著先生和夫人的面,我跟你這害我一家至此的仇人一刀兩斷!」
「你」丘處機面色鐵青,手指著完顏康:「你你」
卻怎麼也你不出來。
完顏康冷笑一聲,「怎麼?要廢了我身上這全真功夫?休想!你得先想想,欠了我的你拿什麼還!」
林雨桐看著丘處機的手當真伸過去,她就伸出胳膊攔了一下:「邱道長,慎重!您這性子,修道這麼些年,怎麼還這麼魯莽?」她就問說:「完顏康之前說的那話,不對?」
丘處機看向林雨桐:「不知道夫人何意?」
林雨桐就道:「我給二位做個和事佬,如何?」她笑著站在兩人之間,看了完顏康一眼才對丘處機道:「不管是父子,還是師徒,亦或是兄弟姐妹,都講究個緣法。我知道事情變成這樣,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本意便是護著忠良之後,可結果好似有些偏差。但他終究是忠良之後!長這麼大,也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是不認生父,對養父有感情,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是非對錯擺在這裡依我看,這師徒的緣分,就此盡了,亦無不可。便是你想收回全真的武功,也行!但是在收回之前,道長是不是得想想,拿什麼去彌補他們一家的損失」
丘處機想說他需要什麼彌補,不是在王府錦衣玉食嗎?可想想這小子說的,這一切都是他母親換來的,便怎麼也張不開嘴。
是啊!拿什麼去彌補人家這些年的骨肉分離呢?
一時之間,他竟是吶吶的不能言。
好半晌的時間,他才抽出劍,直接將袍子割下一角,扔下地上,冷哼一聲:「全真教的內功心法,非門內人不可學。如今教給了你,用它抵了便是。從此你我師徒緣盡」
割袍斷交了!
見丘處機還要說,林雨桐就插話說:「也好,都說君子絕交,不出惡語。如今你們二人,恩怨就算了了。」她伸手就抱龍兒,然後順便叫完顏康:「寨子裡的事,還有些要跟小王爺說,請隨我去外面說話吧。」
給四爺和丘處機騰出時間來。
四爺全程基本沒怎麼說話,完顏康出去的時候深深的看了四爺一眼,才頭也不回的走了。
屋裡剩下四爺和丘處機,此時四爺才道:「道長緣何在完顏康面前叫破我的身份?」
丘處機不解:「他是」
「他是宋人,可他一直都是金國的小王爺。道長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話,可能導致三縣瞬間便陷入戰火?」四爺靠在椅背上,帶著幾分無奈。
丘處機張口要說話,四爺擺手制止了:「道長不說我也知道,你總是有很多理由的。如今說這個,無意追究什麼完顏康那裡,我去想辦法說,但是道長,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丘處機半天才道:「貴人請講。」
四爺直言道:「請道長不要出現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我尊崇道教,但是有些事,卻不是教義能解決的,這話,道長能明白嗎?」
丘處機其實不是很明白這話的意思,他直言問道:「貴人的意思,是不許在貴人的轄地傳道?」
「不!」四爺只道:「只是道長的傳道不行。」
丘處機皺眉,「是因為完顏康?」
四爺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好吧!他要是這麼理解,就這麼理解吧。跟這樣的人,掰扯不清楚。他順著他的話說:「shan東和河bei之事,才是大事。」
丘處機點頭,這話倒也是。只要兩地歸於眼前這人,那這就相當於是宋國將金國圍在了中間。若是再聯絡蒙古,三方合力,滅金國只是彈指之間。他一副瞭然又認同的樣子點頭:「罷了,那孽障不說也罷。老道也得給臨安傳信,跟江南七俠還是應該有個交代的。」
四爺點頭,好吧!既然你認為這樣的事更要緊,而不是想辦法動員在山dong的教眾反燕寧,那就這樣吧。果然,拋開用一用這些人的想法,只努力走自己的路是對的。
根本就指望不上啊!
而另一邊,林雨桐跟完顏康道:「楊公和你母親,在寨子裡你不用太擔心」
「沒什麼擔心的。」完顏康搖搖頭,「既然那是他們想要的生活,那就按照他們的想法過吧。」他頓了一下,「夫人叫我出來,可是還有別的話說?」
林雨桐笑了一下:「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話要說?」
完顏康沉默了一下:「先生是想反?」
「反用的不好!」林雨桐笑道:「什麼家國情懷我知道,在你面前說這些都是虛的。但有些東西卻是實在的如今就看你是為你想的多些,還是為大金國想的多些。」
完顏康自嘲的笑:「我便是想為大金國想的多些,只怕,大金國也不需要。」
這是說他的身世不可能永遠是秘密。話語裡滿是對丘處機這樣的人的不信任。
林雨桐表示理解的點頭:「那就是說你得為自己,得為你自己的家人考慮的多些,對吧?」
完顏康不說話了,看向林雨桐:「夫人有話當直言。」
林雨桐抱著龍兒慢慢的往出走:「金人也罷,宋人也罷,有多少差別呢?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沒什麼差別。若是大金朝廷能叫治下的百姓人人有飯吃,誰還在乎主政的到底是誰?」說著,她就摸了摸龍兒的腦袋,問完顏康說:「如果我們不是想再恢復宋朝,而是想要一個新的國家。一個能容漢人、金人、蒙古人,甚至是西夏人、大理人、遼人、吐蕃人等等等等的人這樣一個國家,你以為如何?到那個時候,沒人在乎你是姓完顏,還是姓楊」
完顏康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林雨桐:「夫人在說笑話嗎?」
林雨桐看他:「我像是在說笑話嗎?小王爺以為,我們如今種的海外作物,不能叫治下無餓死的饑民?」
完顏康背著手站著,有些沉吟:「這話我現在還不能答」
正說著話呢,就見趙金急匆匆的過來,「夫人,六王爺打人來說,請小王爺回去。」
完顏康看了林雨桐一眼:「之前說的事,拜託夫人了!」
是說逍遙仙帶走包惜弱的事!
林雨桐一口應承下來,完顏康這才急匆匆的往回跑。
完顏洪烈都跟瘋了似的,方寸大亂:「康兒,知道你娘去哪了嗎?」
「我娘沒回來嗎?」完顏康愣了一下,一副訝異的樣子,「兒子回來的時候還帶了賣餛飩的,本來說出去找我娘去,誰知道路過巾幗營碰上了穆姑娘,跟她去了一趟梁山寨子。然後直接去了縣衙接爹爹去了怎麼?娘一直沒回來?還是出去上夜市去了。」
「夜市?」完顏洪烈愣了一下,「什麼夜市?」
「如今這縣裡百姓日子過的還算不錯,縣城裡宵禁都到子時了,街市上如今還到處是人。」完顏康說著,就喊侍衛,「去夜市上看看,看看王妃在不在。」
完顏洪烈直接道:「人多怎麼找,通知縣衙,直接把今晚的夜市給遣散了就是了。」
完顏康便道:「主要是人多一鬨而散,再有人衝撞了娘」
「也是!」完顏洪烈頹然的坐下,「你娘不是一個在外面閒逛不知道回家的人。」
完顏康只做什麼都沒生,倒了一杯茶過去:「如今這裡,有許多南邊來的商人,許是碰上了老鄉,說幾句話而已」
老鄉?
完顏洪烈頓時面色一變:「來人!備馬!我親自去找你娘回來。」
竟是比之前還要急切。
完顏康心裡咯噔一下,父王這麼緊張他是在懼怕什麼?
他沒有再攔著,只得跟著父王到處的找人,比誰都要表現的急切。
四爺送走了丘處機,就上後衙,夜市上已經鬧起來了。林雨桐就說:「我去寨子一趟,今晚這事得了,趕天明前我回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千萬小心著」那個歐陽克還在附近晃悠呢。四爺這會子想,那個黃蓉在哪,得想個辦法叫歐陽克被黃蓉吸引走才好啊!
他暗戳戳的想主意,林雨桐卻換了衣服化了妝,低調的出了縣衙趁著街上的亂勁出了城。出了城上馬就朝梁山鎮奔,她得先見見包惜弱,要她的親筆信或是一件信物,要不然完顏洪烈也不能相信!
進了鎮子,直接將馬交給義棧,從義棧的後門上了船,直達寨子。
阮侯已經在碼頭等著了,見了林雨桐就喊師傅:「大小姐把人送來,徒兒就知道,師傅今晚怕是會回來,已經叫我娘做好飯了,師傅用點?」
「好!」不能太疏遠,叫孩子覺得太有距離,就這麼親近的處著,孩子心裡也安穩。
家常的小菜一碗魚片粥,林雨桐吃了,才問阮侯:「楊公和那女人怎麼安置的?」
阮侯就道:「在後寨,給分了個小院子柴米油鹽樣樣不缺」
「走!去看看。」林雨桐說著就起身,走的時候還跟阮侯的娘道:「嫂子你歇著,今晚我們有的忙,別等我。也別想著做我早上用的飯菜,我一會還得走。」
這女人也不多問,只把林雨桐送到院子門口。
阮侯在前面帶路,兩人直奔另一個山頭。屋舍一排排的,楊鐵心到底是曾經的楊公,寨子裡的人還都認他。林雨桐就交代阮侯:「我把寨子交給你,做主的就是你。誰來也不頂用。你要記著,那人不是楊公,楊公還在軍營里集訓呢,那人叫楊鐵心,跟著他來的是他的夫人,兩人投奔來的,跟其他的都不相干。」
阮侯嘿嘿笑著:「師傅我記下了。徒兒這點悟性還能沒有?」說著,他又低聲道:「鎮子上的事,以後徒兒也慢慢的就收回來了,也得咱們說了算。別管啥時候,這裡都是咱們的退路。」
心裡倒是比誰都明白。
遠遠的看見給楊鐵心兩口子的院子,林雨桐嘆了一聲走了過去。到了門口,叫阮侯在門口守著,他推開柴門走進院子。看著窗戶上相互依偎的剪影,林雨桐真不知道作何感想。
兩人這是扔下多大個爛攤子給完顏康?如今看樣子,全沒這樣的自覺。一點也不為兒子擔心。
她在院中輕咳一聲,驚了裡面的人。楊鐵心開了門,看見院子裡的林雨桐,驚訝了一瞬,還是羞愧的喊了一聲:「夫人。」
林雨桐點頭走了進去,裡面就是農家的陳設,炕上的被褥是新的,但顯然也不是棉的。如今有木棉,但不是誰都能用的起的。如今天還不冷怕是還不覺得如何,等到了冷的時候,也不知道包惜弱能不能適應這種真的住土屋的感覺。在王府住了十多年的老房子,可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珍饈佳肴,恐怕床上鋪的蓋的,不再是十多年前的舊的吧。
她看了這女人一眼,她便有幾分受驚的樣子,微微的欠身。
林雨桐點點頭,看向她:「楊夫人,我需要你一封親筆信,或是一個隨身的信物」
「信?」她的表情慌亂了一瞬,「給王爺的嗎?」
林雨桐點頭:「是!」
她越的慌亂起來,好半晌才道:「也好,很多事情我得跟他說清楚。當初我救他,後來他也救了我們母子,我們的之間兩清了」
林雨桐還沒說話,楊鐵心就先問:「你救了他?那這可真是豈有此理!哪裡有脅迫救命恩人為妃的道理?」
是啊!救了你性命的恩人遇難了,難道不是應該搭把手嗎?怎麼能趁人之危呢?!
包惜弱低著頭:「都怨我,鐵哥!」她的眼淚又下來了,「是那天晚上,他爬進咱們家,你又睡著了」
她把當時的情景說的很詳細,楊鐵心就不由的皺眉:「你你說,他當時穿著黑衣,還蒙面?又說自己是過路的商人哪家的商人趕夜路是穿黑衣蒙面的?」
他根本就是賊人!
那麼說,包庇丘道長的事,多半是此人泄露了消息:「卑鄙!」說著,他就拿了靠在一邊的鐵qiang,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包惜弱一把攔住:「鐵哥,不管怎麼說,他照顧我多年,撫養康兒長大」
楊鐵心扭臉神色複雜的看向包惜弱,這道理不是這麼說的!自家的人如今這樣,都是對方害的。惜弱不知道嗎?
不!知道!什麼都知道!
不過是這麼多年了,跟對方也有了情分。
什麼情分?
夫妻情分!
這個認知,叫他的心像是被誰擰著似的,一揪一揪的疼。
林雨桐心道:兩人初一見面要是都死了,那這情分自然都是真的。可如今都活的好好的,且會一直好好的活下去,那麼過去十八年的經歷,在兩人心裡只怕都是個過不去的坎。日子越久,就越是磨人。兩人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這且都說不好呢。
但她的本意並不是問當年的事,只是想說:「信也不是叫你說那些的。」對此人,她也不抱希望了。乾脆自己說,她執筆寫就好了。
大致的意思就是,叫完顏洪烈不要著急,她只是跟隨逍遙仙出海學藝三年,三年後自當歸來,請王爺照顧好兒子,擅自保准身體,三年後夫妻團聚云云。
林雨桐說這麼安排是完顏康的意思,她倒是沒推辭。林雨桐叫阮侯拿了筆墨紙硯過來,叫她怎麼寫,她還真就乖乖的怎麼寫了。
寫完了,楊鐵心要了筆,打包惜弱:「給夫人倒點水。」
等包惜弱走了,他迅了寫了兩封信,一封給完顏康,一封給四爺。
林雨桐沒看,但也能估計來他寫的是什麼,不外乎告訴完顏康,當年的事情都是完顏洪烈害的。再就是跟四爺致歉,再不可能有什麼了。
沒等來包惜弱的水,林雨桐就告辭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聽見廚房的方向傳來碗碟摔碎的聲音。想來她其實早做不慣這些了。十八年裡,住在老房子裡,但好歹是不用燒水做飯的吧,手藝都生了。
林雨桐出來就說阮侯:「她帶的那倆丫頭好好的磨磨性子。等性子好點了,還打人家回去伺候她們主子去」
阮侯嘿嘿一笑:「還是師傅厲害!」
真用了丫頭,那這兩口子可就不像是兩口子了。其實,現在這兩口子也不像兩口子了。
林雨桐拍了拍阮侯:「臭小子懂的還不少。若是遇上喜歡的姑娘,就直接開口說,到了年紀該成家就得成家。」
阮侯應著話,把林雨桐送到碼頭:「這就走了?啥時候再來?還說給龍兒送點螃蟹呢。今春放下去的蟹苗,如今都長起來了。」
「有好的叫老海送就是了。為師忙過這一陣就再回來。」她說著,在碼頭上告了別就直接回了縣城。
回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縣城早就一片寂靜了。偶爾有幾聲犬吠聲,叫縣城更顯的寂靜。
林雨桐將馬放了,這裡的位置已經離縣衙很近了,老馬識途,自己就回去了。她自己呢,隱在角落了,將那身大紅的衣裳又套上,臉上遮上面紗,這才輕輕一躍上了房頂,朝著完顏洪烈租住的院子而去。
這個院子燈火通明,完顏洪烈在院子裡轉圈圈,好像在問什麼人話:「出城了嗎?要打聽清楚!四個大活人一輛馬車,不可能憑空消失了。」
「出城了!」這人說,「可馬車出了城便不見了蹤影,倒是朝北的方向有個林子,今兒著了火,如今翻檢出一些骨頭,但屬下看了,並不是人骨,而是馬骨。」
總不能根據馬的骨頭,判斷這馬是不是王府的馬匹吧。
完顏洪烈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正要問話,卻聽見有人呼喊了一聲:「王爺小心!」
嘩啦啦,十幾個人將完顏洪烈和完顏康圍在中間。林雨桐在上面看著,她是非常清楚的看見完顏康在第一時間就將完顏洪烈護在身後的,他根本就是潛意識的舉動。
被十幾個弓|弩指著,林雨桐什麼話也沒有,只將信朝完顏洪烈扔了過去。這個舉動,叫十幾個箭|簇瞬間朝這邊射了過來。
林雨桐旋起,雙手將箭|簇拿在手裡,全都拋了出去,這些箭|簇圍著完顏洪烈和完顏康父子而去,卻准準的落到他們腳下,深深的沒入地面,只有箭羽露在外面顫顫巍巍。
完顏康心頭巨震,這樣的手段自己是沒有的。而且,剛才要是強行接招,自己怕是非死即殘。
完顏洪烈也不是不識貨,抬頭看著那人,趕緊喊道:「都住手!都住手!」要是想殺自己,這些人都不夠人家下菜的。
他從人群里鑽出來,喊了一聲:「前輩」
林雨桐卻不再言語,施展凌波微步瞬間遠去。
那身法如一道輕煙,轉瞬便消失在視野了。
完顏洪烈扭臉問兒子:「這人是」
「逍遙仙!」完顏康低聲道,「兒子之前見過她的身影。」他催促完顏洪烈,「您趕緊看看,那信上寫的是什麼?」
完顏洪烈拆開信,就著火把將信看了,一時間不知道是憂還是喜,「你母親她被人帶走了」
完顏康一副急切的樣子搶了信,從頭到尾的看了,然後心裡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這是母妃的筆跡。這是母妃的機緣。」
完顏洪烈慘笑:「機緣只怕這一走,她就撇下咱們父子,再也不回來了。」
「不會的。」完顏康道,「她還惦記著兒子娶妻,她好抱孫子呢,怎麼會不去不回呢?」
完顏洪烈去擺擺手,頹然的朝房間裡去。
完顏康拿著信怔怔的看著他的背景,到底是什麼也沒說。
林雨桐回來的時候,比預想的要早,四爺還沒睡呢,靠在床頭抱著孩子,見她回來馬上睜開眼睛,指了指孩子,「你不在,這孩子不睡。」
林雨桐洗漱了,摟著孩子躺下,挨著四爺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四爺起了,龍兒也早早的起了在外面練功呢。穆念慈在外面等著,等林雨桐醒了才道:「如今外面都傳遍了,趙王妃被逍遙仙帶去修行常春術了。」
「嗯!」不用問也知道,這事是完顏康叫人做的。他是怕完顏洪烈回去之後會成為汴京的笑話,所以,要坐實這個逍遙仙的名頭。
緊跟著,趙金就匯報說,歐陽克來了縣城了,找完顏康去了。這傢伙八成是打探逍遙仙的消息來了。
洗漱完吃了早飯,四爺親自去了兵營。臨走他一副牙疼的表情提醒林雨桐:「歐陽克之前就給西域送信了,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他得請教他叔叔的,你說,那神木王鼎會不會把歐陽鋒給引來?」
會!
便是歐陽鋒閉關了不能及時得到這個消息,但遲早都會來的。如今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歐陽鋒怕是也該到了。
林雨桐一副吃了不好消化的樣子,就聽見四爺繼續道:「丘處機還說郭靖要來。如今臨安的賭約已經沒了,你說郭靖會不會來?若是郭靖來了,黃蓉會不會到了?還有那黃藥師會不會也不遠了?」
你別忘了這裡還有人家黃藥師的徒弟呢!那徒弟還是正得用的。
而這個時候,逍遙仙的事又鬧的人盡皆知,更有海外良種的事黃藥師想不想來探一探呢。
這些人一股腦的來了,會帶來什麼變故,你想好應對的法子了嗎?
四爺把這些問題給林雨桐一股腦的塞過來,然後人家晃晃悠悠的走了。大有『這種問題你看著辦』的意思。
林雨桐又想爆粗口,還別說,四爺擔心的不是沒道理的。
這一撥一撥的還有完沒完了?
四爺的意思是這些事都歸自己管,他再不插手的意思了吧。但不插手自己也不能把像是馮默風這樣的大技師給弄丟了吧。
可那黃藥師可也不是好忽悠的。
心裡煩躁了一瞬,緊跟著又想,說不得,虛竹和逍遙派的去向,只有從黃藥師的嘴裡才能得到線索。
因此,她的心情便又複雜起來,既急切的想見,又不是很願意跟這種七竅玲瓏心的人打交道。
正在林雨桐想著躲過一天算一算的時候,卻沒想到,先找到這裡來的,會是她。
這天,龍兒從後院一陣風的跑回來,一跑回來就一頭扎進林雨桐的懷裡:「娘娘有壞人要抓龍兒」
嗯?
不該啊!
自家住的院子是設了陣法的,不是誰都能隨便進出的。孩子只要不出縣衙,其實都不至於出事的。她見孩子真是被嚇著的樣子,才抱著她往出走:「在哪裡,帶娘去看看。」
龍兒的小指頭指了方向,腦袋就縮在林雨桐的脖頸間了。林雨桐一邊拍著孩子,一邊朝後頭去,卻見假山中間,夾著個人。一身黑衣,頭披散著遮住臉,瘦骨嶙峋的連男女都分不清,身上幾處都流出黑血,她不由的拍了拍龍兒的腦袋。
這孩子,這哪裡是壞人要抓她,分明是她見有人闖陣,啟動了陣法,將人給夾在陷阱里受傷了。那假山里藏著機關,密密麻麻的du針一刻鐘就能要人命。
此人,明顯是中了du了,她走上前去,問了一句:「不知閣下是什麼人?上門怎麼不走正門?哪裡有這樣的做客之道?」
那人掙扎著抬起頭來,其他的看不清楚,只看見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林雨桐捂住孩子的眼睛,問了一句:「可是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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