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來儀(25)
石萬斗一直縮在金陵, 就是石家的人, 也很少人知道, 東家在金陵。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正在配合太孫幹啥事, 他自己太清楚了。
事情成了還好說,這要是事情敗了?瞧著吧, 石家真能死無葬身之地。
如今瞧著,一切倒是都好。可事情不落下帷幕,誰知道究竟會如何呢?
他整個人徹底的焦慮了。
晚上睡不著啊, 輾轉反側。想去求見太孫吧,又怕太孫覺得自己不夠穩重。左思右想前思後想的,還是喊元寶:快點,給老爺熬一碗安神湯來。
元寶蹲在門口, 笑著起身:昨晚喝了兩碗安神湯,您不是還沒睡著嗎?
多嘴!
元寶見主子面色不對, 十分麻溜的起來了, 然後利索的去柜子里抓了一把山楂片, 放了一大塊冰糖, 像模像樣的熬去了。
金山從外面進來,瞄了一眼, 就抬踹元寶,低聲呵斥:又糊弄老爺?
元寶趕緊『噓』, 小點聲, 別多管閒事!藥是啥好東西?能動不動就吃嗎?心裡擱著事睡不著, 喝啥藥也沒用。
金山嘿笑一聲:行了, 今兒沒你的事了,別熬了。溪園來人了
元寶馬上就起身,跟著金山就往裡跑,還吩咐啞仆,繼續熬著。酸酸甜甜的,這麼倒了,怪可惜的。熬好了你喝吧,真挺好喝的。
一聽溪園召喚了,石萬斗就忙亂起來。叫元寶去拿衣裳,等不到這小子出來伺候梳洗,他自己直接上手,把毛巾往冰盤裡消融的冰水裡放了放,用冰水把毛巾浸潤之後擰出成半干,好好的擦了一把臉,人就徹底的清醒了。
金山在一邊道:溪園來的人,咱之前沒見過,但令牌是對的。
那就行了。石萬斗說著就喊元寶,不要長袍,把騎馬裝拿來。還有斗篷。
元寶嬉笑的出來了:給您準備的就是這個。
石萬斗一邊穿一邊吩咐金山:記著,太孫那邊,來的啥人你別多嘴問。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你就給我利索的避開。小心著,別從咱們這邊走漏了消息。
一路叮囑著,一路出了這不起眼的小院。從巷子裡轉出去,進了宜春樓的後門,又從側門堂而皇之的出去,跟普通的嫖客似的步伐也不快,上了馬晃悠了兩下才走。
到溪園的時候,那位福公公在門口專門等著呢。
他頓時就受寵若驚:怎麼是您?豈敢豈敢?
給多大的禮遇,就得擔多大的風險。這道理他明白。
如今一見福公公,心裡頓時跟砸下一塊大石頭似的,沉甸甸的。
怕了?林雨桐見石萬鬥頭上不住的冒汗,就遞了一碗涼茶過去:怕什麼呢?
殿下石萬斗壓低了聲音:太多了。不怕您笑話,小的做夢都沒想過有這麼多銀子?
林雨桐但笑:別擔心,不會叫你白忙活的。咱們屬於正常的生意來往。那些要變現的東西,現在咱們也不著急,可以慢慢來。你可以從中抽取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
石萬鬥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百分之一?
林雨桐挑眉:怎麼?嫌少了?
怎麼會?這可不是小數目了。石萬斗將茶一口灌下去,銀子不進京城要運哪裡
不!林雨桐低聲道:運往京城,但避人耳目,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啊?!
這麼大宗的銀子,怎麼可能不被任何人知道?
再說,京城那地界,魚龍混雜的,不好操作啊,就算是帶著銀票,可您知道的,票號這東西誰知道東家都是些什麼人,裡面都有誰的份子。從票號的銀庫里轉運銀子出來,這動靜比運進運出的動靜還大。
可別說拿著銀票就行的傻話!
上面稍微一動,手裡的銀票兌換不出銀子來,那就是一張廢紙。
所以,見過國庫是堆滿票子的嗎?不都是真金白銀。
林雨桐就說:也沒你說的那麼可怕。計劃是什麼告訴你也無妨。涼州得送一部分,明面上得往朝廷送一部分。大部分是得私下避著人運的。如今說是一億的數目,卻有兩三千萬是田產地契鋪面古董字畫珠寶,現銀也就是七八千萬兩。而這七八千萬兩,金銀各占了一半。你緊著金子私下裡往出運。把銀子全都剩下來。至於往涼州去的,這個好說,他們甚至是可以帶著銀票,沿路兌換這一路,戚還親自押隊,涼州也已經派人半路上接了,護送的人我另有安排,總之這一路風險是最小的,但陣仗卻是最大的,也替你吸引別人的注意。所以,你不要你但心。沒你想的那麼兇險。
明白。石萬斗只得點頭,但要運到京城的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能掩人耳目?放那麼多銀子還能確保安全?
林雨桐給了個答案:陰家!陰家的別院!
啊?石萬斗險些把手裡的杯子給扔了,您要把這麼多銀子都放在陰家?
要不然呢?林雨桐問道:放你家?
石萬鬥狠命的搖頭:那不是要了小的一家的命了嗎?
所以啊林雨桐攤手,我這不是放在陰家了嗎?
那您這到底是想要陰家一家子的命還是信任陰家?
石萬斗不明白這其中的邏輯在什麼地方,他的嘴角抽抽,乾笑了兩聲:那陰大人和陰太師都知道嗎?
不知道啊!林雨桐說的一臉坦然,放心,你只要運到地方,把我的信給他們他們會比你著急。怎麼藏,藏在什麼地方,聽他們的。
呵呵噠!
這關係為啥他看不明白呢。
據說太孫在來江南之前,在朝堂上把太師的臉打的啪啪啪的。太孫來了江南之後,那些據說是依附著太孫而存在的貪官們就集體被失蹤了。然後抄回來的銀子,您說要給太師送去?
陰太師是誰?
最大的奸臣吧!
沒看他把持朝政,把這國家都給坑成啥樣了?
原本該對立的,該弄個你死我活的關係,好像如今卻能交託生死了。
不是自己笨啊,是擱誰誰也看不懂不是?
石萬斗現在真覺得,就自己這點本事,也就做做生意賺點銀子還行。官場朝政還是別摻和,這裡面的水太渾太深,掉下去就是個淹死的份。
他沒有多問一句,您放心,一定給悄悄的運回去。
石萬斗辦事很穩妥,他並不急躁,今兒幾船糧食,明天幾船木材,後天幾船南貨,大後兒幾船的觀景石,都很順利就出了碼頭。
而此時,林雨桐才叫了常中河,路障都清了?
常中河應了一聲是:餉銀都下去了。很順利。從南到北,6路很順暢。
嗯。林雨桐突然又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找倆可靠的千戶,帶兩隊人馬,沿路再清一遍
常中河就抬眼跟林雨桐對視,久久沒有說話。
顯然,這所謂的清理不簡單。
林雨桐指了指桌上的匣子:看看那是什麼?
常中河皺眉,過去將匣子打開,整整一匣子大小面額的銀票,這
水師三年的軍餉都在這裡了。林雨桐就道:怎麼運,怎麼兌換,是你的事。
常中河『啪』一下將匣子合上:您叫臣派人往北是要趁機運銀子過去
軍餉。林雨桐就道:倭患是患,這一點陰太師做的沒錯。在這事上,這些年你也是有功勞的。但是北康依舊是患中患,南邊該重視,北邊也該重視。不過戚威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不管是皇上還是朝中的大臣,誰願意給涼州一文錢?想叫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哪怕是再忠心的馬兒,也會逃跑的,馭馬之術不是這樣的。你說呢?
常中河噗通一聲跪下:臣知道該如何了!送往涼州的餉銀,臣用腦袋擔保,一定盡數交到
長寧公主手裡。林雨桐看常中河一眼,那是十年的餉銀。這些錢,只能交到長寧公主手裡。
是!常中河深吸一口氣。有種這才對的感覺。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林雨桐就告訴三娘子,她那邊可以動了。
三娘子一動,林雨桐自己也可以啟程,回京了。
在回京之前,見了見像是魯安民這樣的官員,他們彼此之間都貼上了標籤了。這些新換上的官員,都被認為是太孫的人。
告誡下面不要覺得是誰的人,就能如何如何。只要作奸犯科,那咱們就沒什麼情分可講的。我希望,下次我收到你們的呈報,是民生有了多大的改善,而不是告訴我說,誰誰誰又被綁了。
魯安民躬身應是,他也是沒想到朝廷會承認他們這些官員承認的這麼利索。
但太孫的話卻暗示了他兩點:第一,他們這些人肯定會被朝廷緊盯的。若是不潔身自好,叫人抓住了小辮子,人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第二,有事可以隨時去信給太孫,太孫不會置之不理的。
第一點,是叫自己放手大膽的干。第二,太孫是想說,他這個太孫不是泥菩薩,有事他說得上話,不會看著他們這些人任由人欺負的。
有這兩點,他還怕什麼。
面上沉穩,但心裡卻已經澎湃了起來。
蹉跎數年之後,他有預感,他的仕途,從此刻起,才算是真的起步了。
太孫要走了,溪園裡原本那些賬房先生一類的人,領了銀子之後,有好些都被挑去做了典吏文書,四爺也從中挑選了一些人,給他們多了一份路費,給了憑證,叫他們安頓好家小,或者直接帶著家小,上京城去。
有些事,哪怕是他,想避著人干,都得有自己的班底。
這些人就是不錯的選擇。
說實話,林雨桐自己,如今都不完全是得了自由。想跟四爺說點私密的話,都非常困難。身邊跟著明凡就罷了,暗處還有一個風影。
這些人可都是太子給的人。要是一切正常還罷了,要是身邊突然多了什麼東西,少了什麼東西,或者平白無故的甩掉這個影衛,林雨桐不敢想接下來會面臨什麼。
誰叫這世上之前出現了一個顧頭不顧腚的蠢貨呢!
來的時候能偷摸著,走的時候不能了。
臨走的前一天,張貼告示:所有被『土匪』綁走的官員都獲救了,但同時,太孫將帶他們回京城——問罪!
於是,這一天,金陵沿街兩道,跪的密密匝匝的都是百姓。
伏牛先生把馬車的帘子悄悄的掀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面的場景,嘆了一聲:這就是人心所向了。林家的氣數未盡
船是官船,不是石萬斗準備的船能比的。
三層的船體,金碧輝煌,船頭杏黃色的龍旗招展。
從京城出來的時候,正是暑熱的時候。可這返回京城,卻是越往北走,越是涼爽。
林平康下來跟林雨桐一塊吃飯,就問:能趕在中秋前進京嗎?
怎麼?林雨桐問他:很著急啊?回去急什麼,一路慢慢走著,看看景也不錯。以後再想出來,只怕不那麼容易了。
林平康忙道:急倒是不急就是怕母妃惦記。
兒行千里母擔憂林雨桐剝了橘子遞過去:蜜桔剛下來,我叫人準備了兩船,三叔帶些回宮,給娘娘和小姑姑
這是示好了。
林平康只得接著:那就謝了。
謝什麼,一家人嘛。林雨桐就道:我還買了不少南貨給母妃和永安,順便也幫著三叔採買了。
這麼貼心?
林平康都氣的沒脾氣了,那就不謝了。三叔記下你的情了。
您啊,別恨我就行。林雨桐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江南這事,沒有三叔的配合,是不會這麼順利的
我配合什麼了?
我不是一直被你圈著嗎?
還配合呢?
謝謝不用!不用往我臉上貼金。
林平康連連擺手:我一路舟車,到了金陵就水土不服,多虧了佟太醫醫術高明,沒給你幫上忙,反倒是添了不少亂。所以啊,千萬別說功勞的話
功勞不想占,吃掛落也別連累我。
這一去京城,到底父皇是個啥意思,誰知道呢?
他怕這位太孫再說出什麼來,抓了兩橘子就走:不行,還是有些暈船,我回房間去了。
直接就上了二樓。
林雨桐笑了笑,揚聲道:那可得謝謝佟太醫吧。
愛謝不謝!
林平康哐當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林雨桐就叫人請佟太醫:給那位老先生診過脈了?
佟太醫頭上的汗就下來了:診診診過脈
哦!林雨桐看他,以前可見過老先生這種病例?
沒!佟太醫連忙道:臣孤陋寡聞,確實不曾見過此類病例。
林雨桐就靜靜的看他,然後佟太醫頭上的汗都從額頭流到下巴,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了。她就笑笑:也是,這都快中秋了,天還這麼熱,是吧?
是啊是啊佟太醫用袖子擦了汗,是啊天特別熱
林雨桐裹了裹身上的披風:行了,熱的話就去房裡涼快著吧。
佟太醫連忙轉身,一副拔腿要跑的樣子。
等等。林雨桐又喊了一聲。
佟太醫僵著半轉身的身子: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蜜桔她指了指一邊的筐子,拿幾個上去,去去火。
佟太醫顫抖著手,三兩個橘子好幾下抓不到手裡,好容易抓起來了,還掉了兩個,又手忙腳亂的去撿,掉了撿,撿了掉,折騰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捏著三個橘子退下了。
這反應叫林雨桐明白,皇上中|毒的事,只怕沒想像的那麼機密。
太子應該是不知道的,但是這個佟太醫卻知道。
那這看似跟東宮走的很親近的太醫,只怕未必就是東宮的人。
林雨桐抬起頭朝二樓三皇子的窗戶看了一眼,李妃三皇子
挺有意思的。
夜裡,該靠岸的時候就得靠岸了。
這天晚上,林玉梧趁著靠岸也上了船,跟他一起來的,還有賽牡丹和黑崖。
賽牡丹剛喊了一聲:兄弟就被黑崖拽住了。
黑崖規規矩矩的跪下:草民白崖見過太孫殿下。
賽牡丹趕緊跪下,有樣學樣。
林雨桐叫兩人起來,三娘子你們都見過了吧。
是!黑崖乾淨利落。
賽牡丹則一臉喜色,見過了,沒想到還真有女人當官的。
黑崖輕咳一聲,賽牡丹才閉嘴:對!這人是太孫,在他面前得規矩,不是什麼話都能隨便說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也不用這麼緊張。三娘子該跟你們說的都跟你們說了,五蠹司的情況你們大致也清楚。
是!黑崖就道:自由度大,兄弟們也都能適應。
那就好。林雨桐看兩人,吏部的文書,很快就會下來。到時候你們能請旨給爹娘請封,吏部會準的。銀子
林玉梧點頭:給下面的兄弟們分過了。
林雨桐就打兩人先下船:聽三娘子的號令,有空了回去安頓一下家裡。有事了,可以給我送信。
林玉梧把他自己住的別院的地址告訴了兩人,你們送到這地方,有人替你們轉交。
林雨桐又給了兩人腰牌:要是事情緊急,拿著這牌子去東宮。
東宮都能去了?
這種信任叫賽牡丹咧開嘴:您放心,一準好好用。不敢丟了。
等人走了,林玉梧才往邊上一坐:這兩人不帶回京城去?
他們不適合東宮。林雨桐說著就歉意的笑,好容易到江南一趟,繁華的地方你一個也沒去。
以後有的是機會。林玉梧倒是不遺憾,這次到底攏了多少銀子
過億了。林雨桐沒瞞著他,實話實說。
這麼多?
是啊!就是這麼多。
林玉梧頓時就覺得意興闌珊了:皇祖母這些年,一年也就八套衣裳。其他的都是父親和二叔給孝敬的。二叔那邊我也不清楚,不過嘛,父親這邊,一年六套。春上做了秋里就不做。我倒是不曾受委屈,但這多是母親的陪嫁支撐著。說起來也是皇家貴胄,可實際上呢?日子過的不如八九品不入流的小官。
人家湯縣一個小小的縣丞家裡,都能拿出十多萬兩白銀出來。
可把東宮那些御製的東西除開,拿的出那麼多嗎?
什麼富有四海?林玉梧搖頭:天下哪裡真就是一姓之天下了?
林雨桐還真不知道東宮的日子過的這麼艱難,東宮的開支呢?內務府給撥嗎?
皇上都那麼清貧了,到東宮能剩多少?林玉梧就道:好在東宮的人口實在不算是多,勉強能維持體面。
也是!太子後院,加上太子妃也就四個女人,孩子六個,加上太子,一共才十一個主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話,晚了林玉梧就在隔壁歇了。
而另一邊,四爺正打算找伏牛先生說話,不過這位老先生也很有意思,只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悶在屋裡,連吃飯都不出面。
不想說就不說了,該知道的總歸是要知道的。
一路上,她跟四爺沒事就在甲板上說話,這裡風大,別人未必能聽得見。
兩人一天一天算著,石萬斗運出去的銀子,啥時候能到地方。
事實上,石萬斗以運各種貨物的名義,走的又是常走的商道,來回非常的順利。他知道,肯定是6路上依舊『剿匪』的那一隊人馬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以為太孫是以剿匪的名義派兵運送進京的銀子呢,誰會想到,這來來往往的商船,才是目標。這其中有很多藏貨物的傢伙什,都是從鹽商那裡收繳來的。他們的船,都是從海邊偷運私鹽時候用的。船上都是帶著夾層的。所有看起來正常的箱子,其實有一半的空間都是暗格子。還有木材,全都是中空的。還有觀景石,那其實就是空殼子粘在一起了。這要自己做這些運輸工具,那肯定是來不及。但是鹽商他們走了這麼多年的私貨了,傢伙什齊全著呢。
一路提著心,但是卻意外的順利。
到了地方,貨物停在碼頭,這怎麼辦呢?
石家在碼頭,有專用的倉庫,但這個時候,石萬斗卻不敢卸船。這要是稍微露出一點去,就前功盡棄了。
怎麼辦?
人家裝卸的也有頭頭的,平時合作的都挺好。這回來問了:石老爺,您看,叫兄弟們給您搬倉庫里去?
石萬斗叫元寶打賞,然後才道:少不了用你們。只是,這貨早早的就訂了主家了。至於搬到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搬,你等著消息。要不是你來了,我這都出門問去了。
這人連忙賠笑:耽擱您大事了?您這是要?
石萬斗指了指京城:貴人的差事。
那就更了不得了,這人忙笑:放心去,小的叫兄弟們幫著照看著呢。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到船上去。
石萬斗頓了一下,就叫了這人壓低了聲音:江南出事了,你知道吧?
這誰不知道啊?
他連連點頭,就聽石萬斗繼續道:所以這船上的東西呵呵跟下面說一聲,好奇心別太重,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不敢!堅決不敢。
不光我們不看,咱們也幫著照看,不叫別人看。這人拍著胸脯子,這一片,小的說話管用。您放心。
石萬斗塞了一千兩的銀票過去:拿了錢,可得辦事。
懂!懂!一輩子都掙不來這麼多呢,規矩小的懂!拿錢辦事唄。您瞧好吧。
那邊元寶已經吆喝碼頭上等著的店小二,這些人可會做生意,船一到就迎上來,是住店還是打尖,他們都伺候著呢。
這一吆喝,那邊就過來了。
元寶扔了個大元寶過去,指著等著裝運貨物的力巴:酒肉只管上來,不夠只管記賬上,回頭我過去結賬。
石萬斗滿意的看了一眼元寶,在眾人的問好恭維聲中,這才上馬往京城趕。
緊趕慢趕,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
在城裡,陰家也有別院。陰成之不跟他老子住,只在別院裡過自己的日子。
這都歇下了,管家來了,說:有個石萬斗的來請見
石萬斗是誰?認識嗎說見就見?
他翻了身:打了!
管家低聲道:說是給太孫送信的。
陰成之蹭一下坐起來:你不能利索的說完?說個話大喘氣的。掀開被子就下床,披了斗篷就往廳里去:把人叫進來。
管家轉身走了,他想起來,這人可不就是以前替太孫往東宮送信的那位?
這還送信送上癮了?
還有,如今跟以往不一樣了,太孫有啥事不能跟太子說的,非要跑過來。
等從石萬斗手裡接過信看了,他整個人都爆了,強忍著怒氣把屋裡伺候的都打了,才走到石萬斗跟前咬牙切齒的問道:她她這是什麼意思?啊?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
石萬斗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小的真不知道殿下是什麼意思?反正東西小的已經運來了信也已經送到了您管不管的,小的的差事都算是完成了。東西現在就在碼頭,這玩意重啊,船的吃水深天一亮,貨再不上船,可就露餡了。
陰成之差點一蹦三尺高:幾百萬兩的金子,她沒辦法,我就有辦法了?哪裡不是放,非得折騰到京城來。這玩意露出去一點,你知道什麼後果不?
知道!知道!
我這一路上不都是提心弔膽的嗎?
東西在我手裡出事了,我全家倒霉。東西在你手裡出事了,你全家倒霉。
這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只能:節哀!
陰成之差點被氣笑了,拿著信在大廳里原地轉悠了幾圈,才道:你今晚就住下,哪裡也不許去,等著消息。然後吆喝管家:備車,去東宮。
出了門了,想了想,這大半夜的東宮真不能去。
太扎眼了。
於是就道:不去東宮了,回太師府。
然後陰伯方好容易歇下了,他兒子回來了。回來了不算,不叫人通報,直接給闖到臥室里來了。
這大半夜的,踢里哐啷的,心臟受不了啊!
陰伯方蹭一下坐起身,看自家兒子跟個夜遊神似的就站在床邊,昏暗的燈光照到人臉上一陰一陽的,有點陰森。
他真唬了一跳,『啊』了一聲,才看清是誰,然後抓起枕頭就扔過去:你你你想嚇死老子啊!
陰成之偏頭,枕頭順著耳邊飛出去了,可能是扔到桌子上了,茶碗茶壺噼里啪啦的。
陰伯方太陽穴起的直跳:大半夜的不睡覺,回來幹什麼來了?還有進來前不知道叫人通報一聲
故意不叫人通報。陰成之站著沒動,就是想進來看看,屋裡有沒有藏著小老婆,看你有沒有對不起我娘。
你個逆子!陰伯方捂住胸口,老子遲早得被你氣死。他直直的往下一躺,看也看了,看完就給老子滾出去。混賬玩意。
陰成之不動,卻伸出手來,手心朝上。
這是要錢。
三十多歲的兒子了,手心朝上管老子要錢,這混賬東西。
他不耐煩的指了指柜子的方向:老地方,自己拿去。
然後陰成之轉身,去暗格里,直接抱著裡面的匣子就往出走。
陰伯方蹭的又坐起來,這個氣啊:都拿去了?你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
我要在雲霧山給我娘修一座廟宇。陰成之抱著匣子腳都不停,就這點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陰伯方瞪著眼,直接就卡殼了。
等人走了,腳步聲徹底的遠了,他卻睡不著了,眼圈也紅了:這孽障孩子他娘啊我對不住你啊
於是陰成之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城了,一點也沒叫人瞞著,誰問都是給陰家老夫人修廟宇呢。
碼頭上有好貨,那就直接採買。然後直接給我送雲霧山去。
看著『貨』物,不管是『木材』還是『石料』,亦或者是給工匠的糧食,有條不紊的裝上陰家的馬車運走了,石萬斗直挺挺的往下倒,多少日子沒睡踏實了,這會子困的要死了。臨睡著前還交代金山:信鴿呢?撒出去快!
雲霧山有陰成之的雲霧山莊。往年的時候,一年裡有大部分的時間,他是在山上的。這周圍幾座荒山都是陰家的。所以,相對來說,很安全。尤其是他要求運到山頂上去,那丟失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四面懸崖,只一條路能上下。還就不信了,這裡要是不安全,再沒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這突然給老夫人修廟宇還是叫人覺得奇怪。
宣平帝都問陰伯方了:可是到了什麼忌日?朕如今這記性不好了,記不住。
陰伯方就尷尬的笑:臣家裡那小子,您還不知道嗎?什麼時候靠譜過?銀子誑去了,到底是幹啥用的,只有他知道。
宣平帝笑笑:之前去北康出使,還以為他這是要上進了?
三天打魚兩天曬指著他能成事。陰伯方語氣里滿滿都是嫌棄,也就是給臣生了個乖孫子,他也就這點用了。
宣平帝呵呵了兩聲,陰伯方翻譯過來,意思是這樣的:你兒子不成事至少還給你生了個好孫子,我兒子也不成事,卻連個可心的孫子都沒給我生下。
那邊林平章不知道他被嫌棄的不要不要的,他這會子也找陰成之問呢:怎麼好好的,這個時候想起來修廟了?選址很要緊,找高僧看過了嗎?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你以為我想啊!
陰成之沒急著回答,卻先黑著臉瞪著李長治:把人都帶出去。
李長治看了太子一眼,太子點頭,他麻溜的帶著人出去了。
怎麼了?書房沒別人,林平章就直接問了。
怎麼了?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我不知道我這行為像是腦子有毛病嗎?可我有啥辦法呢?你家孩子把三百萬兩金子,三千萬兩的銀子,一股腦的給我塞過來了。提前連個招呼都沒打,直接推給我了,你說你說我能咋辦?
什麼?
林平章以為聽錯了:多少銀子?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她不管私藏了多少,而我都是那個替她銷贓的,脫不開關係了。
他氣不順,白眼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扔:沒聽錯,就是那麼多。我估計這還不是全部。那些古董字畫珠寶飾呢?變現之後,只怕更多。這次估計抄出了一億都不止。說著,他身子前傾:現在,咱們什麼都不缺了所以太子殿下啊,真的可以動動了。
動嗎?
林平章的手就慢慢的攥緊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9s 3.582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