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
賈家的事,實在是太好打聽的。
旺兒轉了一圈,就基本打聽明白了。「……不知道那個膽大包天的,跑到二奶奶那裡嚼舌根了。畢竟二爺這事,好說不好聽啊。聽說是為了二爺的名聲,二奶奶帶著聘禮,到東府里跟珍大奶奶提親了。說要正經的娶進來做二房。如今只把尤家的姑娘,說成是親戚家的女兒,接到梨香苑去住了。」
賈璉一聽這話,真是跟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誰說要娶進門了。這賢惠的也太不是地方了。
旺兒哪裡不知道賈璉的心思,道:「只怕是……不甘心,才攛掇著找了二奶奶,想儘快進門。畢竟爺的心思,她們何嘗不知道。為了能順利的進府,可不得在二奶奶身上下功夫嗎。」
&是該死的。」賈璉跺跺腳,道:「那先回吧。看你們奶奶知道你瞞著他,不揭了你的皮。你自己心裡得去清楚,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給我掂量這點。」
旺兒都想一頭撞死,道:「我的二爺啊,我這是為了誰啊。」
賈璉回了府里,也不敢耽擱,直接回了院子。王熙鳳靠在榻上,看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蓮子羹。
賈璉掀帘子進去,見王熙鳳對著眼前的碗發呆。就笑著湊過去道:「怎麼只看不吃啊。奶奶要是不吃,就賞了我吧。」說著端起來就吃。
王熙鳳心裡一跳,拳頭也僅僅的攥起來,道:「要想吃,叫人再端一碗就是。那是我吃剩下的。」
&奶吃剩的,怕什麼。嫌棄誰,還能嫌棄你麼。」賈璉趕了路,又在外面耽擱了半天,可不正餓著。三兩口就吃完了。
王熙鳳看著賈璉的眼神就有些複雜,手心裡也出了汗。藥已經下了,他也已經吃了。夫妻做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她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只道:「孩子剛睡了,我身上還是不大好。你只去找平兒就罷了。讓她服侍你。」
賈璉湊過去,襁褓里的兒子睡的香甜,心裡不由的軟了下來。道:「沒事,我只陪著你便罷了。」
王熙鳳不耐煩應付他,「行了,別只在我這裡乾耗著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或是有什麼想打聽的,只找平兒便罷了。她什麼都清楚。我才不耐煩管那些個骯髒事。」
&個……那個什麼……尤家那個誰,你不用接進來。那是大哥哥的地方,也是大哥哥的人,我就是去哪兒吃幾杯酒罷了。」賈璉低聲解釋道。
王熙鳳愕然了一瞬,隨意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這是信了還是沒信。就聽她說道:「你不用糊弄我。這些事我一概不理。你想送就送走。只顧忌點名聲才好。將來桂哥兒還要進學,在外面交個三朋四友的,家裡這點爛事也經不住人念叨。」
賈璉臉上有些難堪,便點點頭,道:「那要不,等風聲過了再送走。」
王熙鳳眼睛一閉,只輕輕的拍著孩子,再不說話。
賈璉討了個沒趣,只得找平兒。平兒卻忙著準備迎接賈母,王夫人等人的事宜,連說一句話的功夫都沒有。他也只得先去了梨香苑,瞧瞧尤二姐。
卻說那尤老娘帶著尤三姐又回了寧國府。這次尤氏可不那麼好說話了。她冷笑著看著尤老娘,道:「既然你非得貼上來,還不惜把自己的親閨女搭上。我也沒什麼舍不下臉面的。要不然叫我們爺也正經的將三姐收了。也省的你這般的折騰。我看著噁心。」
尤老娘面上就有些下不來,道:「姑奶奶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一家子骨肉,不比外人強些。我這也不是為你好嗎。」
&跟誰是骨肉,勸你還是省省吧。」尤氏也算看明白了。與其讓她在外面作妖,倒不如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等賈珍膩了,怎麼收拾不行。
尤三姐掀了帘子進來:「誰說要做小老婆了。要做自然是做大老婆的好。」
&麼,想著治死了我,你好替了我不成。」尤氏看著尤三姐,冷笑道。
&那男人,什麼貨色,你當我瞧得上,稀罕她不成。你只替我說了好親事來,我自是不纏著你那喪了良心的男人。」尤三姐嘴角一撇,滿臉的不以為然。
&親事,你竟然還想奢望好親事。」尤氏上下打量尤三姐,嘲諷的道:「你倒是說說,你瞧上誰了。」
&湘蓮柳相公,你只去說去便罷了。」尤三姐挑眉笑道,「這個人,結親總該不難吧。即便窮些,我也認了。」
尤氏冷笑一聲,人家窮嗎。只不過是家道中落了,家裡又不是沒有產業。真要是窮,能跟這些個紈絝子弟整天浪蕩嗎。她這樣的還想肖想柳湘蓮,真是笑話。
不待尤氏說話,尤老娘就不樂意了。她接口道:「你哪裡過的了窮苦日子。咱們上次在碼頭看到一個人,你不是也說比那柳二郎好嗎。只不知道他是誰,咱們叫人去打聽打聽。說不得還有些緣分也未可知。」
尤三姐就道:「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如今上哪裡尋去。這天下的好男兒多的是,難道都能入了心不成。我只覺得柳二郎算是合眼緣,跟了他,苦日子我也知足。」
賈珍在外面聽了,就笑道:「原來你戀著的竟是他。這個不難,我自去替你說就是了。」就算嫁了人,難道她還能拒了自己。賈珍什麼時候在乎過這個。
&真。」尤三姐驚疑不定的看了賈珍一眼,就冷笑一聲。「你打的什麼主意,還打量誰不知道。再敢生出不該有的齷齪心思,看我不把你的牛黃狗寶掏出來。」
賈珍呵呵一笑,渾不在意,只拉了尤三姐要去吃酒。
尤三姐哪裡肯依,道:「我既然要嫁人,自是該是好好的待嫁。」竟然真就回了房間,規矩了起來。
尤氏心裡冷笑,既然如今知道規矩了,那原先那些不規矩可見也不是因為不懂規矩。憑什麼你想放、盪,大家都得受著。你想規矩了,別人就非得不計前嫌。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道理。自此不再理會,只看她將來的笑話罷了。
卻說那尤老娘哪裡捨得尤三姐這麼一個寶貝,落到那窮困人家。還真就花了銀子,叫人去打聽,幾年前在碼頭看到的男子是哪一個。只看那通身的氣派,就不是一般人。當時三姐就道:「我以為天下男子,他那樣的就是極好的。不想這才是真男兒。柳二郎比他,多了幾分脂粉氣。」
尤老娘當時就瞧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那樣的氣勢,就是做二房也是使得的。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上,還真是沒有有錢辦不了的事。還真就叫她打聽到了。
只是這話,卻一時半會不敢說。
尤三姐催促著賈珍去提親,卻不知尤氏姐妹與賈家爺們的香艷故事,早已經傳的人盡皆,。哪怕他剛回京城,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於是賈珍一說出口,柳湘蓮當即就翻臉,「什麼髒的臭的,都敢拿出來顯眼。快著離了我這裡,別髒了我的地方。」
賈珍當即就訕訕的,「兄弟不是說要找個絕色的,如今絕色的就在眼前,你反倒不依了。」
&怕叫那污糟人髒了我家的門楣。」柳湘蓮冷哼一聲,一副送客的架勢。
這話卻再是不能說了。賈珍只得起身離開,只進了門卻不好跟尤三姐交代,就道:「那柳二郎還沒有歸京,且過些日子再去問問。」
尤三姐哪裡肯相信,只一味的以為賈珍想霸著自己,不想叫自己嫁人。趁著賈珍不在府里,雇了一頂小轎子,按著打聽到的地方,找了去。不想到了地方,還沒下轎,就聽見那人在門口送友人的聲音。
「……你也彆氣了,跟那種人有什麼好計較的……」像是安慰柳湘蓮。
尤三姐心道,這是誰得罪了他不成。又從轎子裡挑了帘子,往外瞧。
就聽柳湘蓮道:「他們家哪裡還有乾淨的。將那樣的女子說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
尤三姐面色一白,這說的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原來不是賈珍沒說,而是柳湘蓮嫌棄自己。一時之間,傷心難耐。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只等柳湘蓮的朋友走了,尤三姐這才下了轎子,朝柳二郎走去。
&果真不娶我麼。」尤三姐看著柳湘蓮,問道。
柳湘蓮見這姑娘絕色,只如此拋頭露面就極為不妥當,更是說什麼娶不娶她的話。心裡就知道這是誰。他面色一冷,就道:「這位姑娘,合該尊重一些。」
說罷,也不理人,直接進了大門,吩咐下人將大門給關了。
尤三姐再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會是這麼一副冷心冷情的樣子,直到回了府里,還有些渾渾噩噩。
尤老娘嘴上不說,心裡卻有些歡喜。就道:「他既然瞧不上咱們,咱們也不是非得要他。我叫人打聽到了那位碼頭上見的公子了,還真給打聽到了。你再是猜不出來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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