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月>
孟田芬頓時就漲紅了臉,「你胡說。」
王慧啪一下把手裡的梳子仍在床上,「我胡說?難道你不是胡說?整天盯著人家幹什麼,你累不累?這些天你盯著人家林雨桐,明天你是不是也要盯著我們,是不是也要再寫一回大字報啊。」
這還真是說不準。
本來事不關己的人也不由的看了過來。
孟田芬將眾人看了一眼,「要是身正,還怕別人看?還怕別人說?王慧,你的思想有問題,這麼害怕大家的監督,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王慧整個人都暴躁了,「誰給你監督別人的權力了。十一屆三中全會都召開了,就你這樣的人是什麼混進來了?」
孟田芬臉一白,啪一下甩上了宿舍的大門出去了。
洪芳眯著眼睛朝孟田芬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扭過頭,「行了,彆氣了。跟這樣的人犯不上。」
簡平從上鋪露出頭來,看了一眼洪芳,「班長,這事你得趕緊去處理,影響太壞了。小林可不是軟柿子。鬧開了就太難看了。」
王慧抬頭看了一眼簡平,「我說你是什麼意思,怎麼就不能鬧開了?她損毀別人的名譽就可以,人家討還公道反倒不行了。叫大家在背後議論你,你樂意嗎?」
簡平皺眉道:「總得有點集體榮譽感吧。鬧開了,咱們班不團結的事就人盡皆知了。為了集體,犧牲點個人這算什麼呢?受點委屈爺沒什麼嘛?」
&平!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劉江紅從床上坐起來,「要麼我也貼一張你的大字報試試。你也委屈一回。別跟我說什麼清者自清的話。我只知道,泥巴掉在褲襠里,不清洗乾淨,就說不清了。」
簡平哼了一聲,「沒有一點大局觀,沒有一點集體的榮譽感。說話還粗鄙。你的教養呢?」
&孟田芬寫大字報的時候,你怎麼不攔著?你怎麼不叫她考慮一下集體榮譽呢?」劉江虹恥笑一聲,「還有沒有點是非道理了?害人的不去制裁,反而勸著被害的不去喊冤?連是非都不能明辨,你還好意思問我的教養。我道想問問你,你的教養呢?」
簡平也坐了起來,「個人服從集體,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這話總不會錯吧。」
劉江紅怒道:「偷換概念……」
&了!」洪芳喊了一聲,「你們聽聽,宿舍外面都圍滿人了。還吵吵,不嫌棄丟人啊。」
宿舍里一下子就靜下來了,緊跟著,就聽外面嘰嘰喳喳的聲音。
&麼不吵了?」
&會打起來吧?」
&個專業的宿舍?這麼多事!」
……
何春桃從上鋪下來,抱著書,誰也不搭理的往外走,門一拉開,外面頓時驚呼聲響起,然後『哄』的一聲,散了。
然後就見何春桃啪一下又將門帶上了。
洪芳只覺得腦門頭疼了,真是一個個的都不是好相與的。一個比一個個性。
這邊眾人還沒從被何春桃閃了一下的衝擊中醒過來,門就被推開了。
柳燕就猛地推開門進來,將眾人又嚇了一跳。這姑娘雖說也住宿舍,但那都是偶爾。她父母是學校的教職工,她一般回家住。在家屬區那邊。
她是宿舍年齡最小的,才十八歲,進門一看見洪芳就道:「到底出什麼事了?林雨桐跟她愛人去找領導去了。是不是咱們宿舍出事了。我剛才看見何春桃出去了。叫她她都不理我。咋回事啊?說說。」
這娃心可真大!
洪芳的娘家侄女都十六了,所以看著這孩子簡直就跟看晚輩一樣。這沒心沒肺的,她安撫道:「不早了,別亂跑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今晚住宿舍,不著急。」柳燕往王慧的床沿上一坐,輕輕的撞了她,「快說,說說嘛。都是老大姐了,可憐可憐我。」
&姐就大姐,什麼老大姐!」王慧煩死這樣的破小孩了,「二十三歲我風華正茂,怎麼就老大姐了。」這個年紀最煩別人拿年齡說事。你十八,你了不起嗎?
柳燕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看向洪芳。
洪芳直接上床,「別看我,我也不是你老大姐。我能給你當阿姨。」
&們都不要這個樣子嘛。」柳燕趴在劉江紅的床沿上,「你們見過林雨桐的愛人沒?真是太有氣勢了。人長的也精神,那些光是會念酸詩的才子算什麼……」
洪芳皺眉,「柳燕,你得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這樣很容易叫人誤會的你知道嗎?」
&會什麼?」柳燕看了一眼洪芳,「你們這些結了婚的大姐真是的,就跟我媽一樣,將我爸看得緊緊的。就怕有個小姑娘仰慕的要死要活的。這本身就是不對的。得自己有自信,得自己足夠的優秀,不就不怕這樣的事了嗎?誰都有追求自己仰慕對象的權力……」
簡平驚訝的看了柳燕一眼,「你這小姑娘,這樣的思想是要不得的。」
&平這話我倒是贊成。」劉江紅扭頭道,「這還有道德不道德的問題呢。」
而另一邊,林雨桐跟著四爺,一起跟著程叔,去了學生處。
這事得歸學生處管。
程叔沒讓兩人開口,就直接出面了,「……這兩個孩子是我的子侄,是很親近的後輩。遇到這樣的事情,很憤怒。但這也恰恰證明,我們的學生在思想上還是存在問題的。」
說著,他的臉色就有些黯然。他們這些老師,都是飽受迫害的人。對這樣的事情,那是從心裡上就憎恨的。
四爺直接道:「老師,我跟我愛人,都曾經是知青。在東北相互扶持著走過來的。這些年,我們從沒有分開過。乍然分離,都很不習慣。相互寫信,這並不違反學校的規定。而對方卻因此而無中生有,橫加誹謗。對我愛人的名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害。還請學校酌情處理。」
程叔就朝四爺擺擺手,「你們先去樓下等我。」
四爺朝程叔點點頭,才起什麼帶著林雨桐下樓。
&屈了?」四爺問道。
林雨桐搖搖頭,「什麼大風大雨沒見過,還不至於。」
&過那個女人是個什麼情況?」四爺問道。
&在農村的,結婚了,有個三歲的女兒。」林雨桐低聲道,「不過他丈夫你也見過的,看起來老實巴交的。」
四爺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我知道了。你別理她就是了。」
程叔沒叫兩人多等,就下來了。
見到兩人,反倒不像是以前在靠山屯那麼不好親近。他笑的很慈和,「明天學生處會找孟田芬談話。學校的大喇叭給你鄭重道歉。另外道歉信也要寫好,貼在教學樓下。你們看這樣行嗎?」
如今這樣的氛圍下,處理成這樣已經算是好的了。
四爺和林雨桐沒有意見。
程叔就道,「跟我走。你們這次算是因禍得福了。小林遇上這事,對宿舍肯定沒有歸屬感。我不建議你繼續住宿舍。剛好我有一套單身的宿舍,卻基本不用,你們倆搬進去住吧。就是偶爾想把孩子接來,也行。你馮姨……被曾經的學生傷著了,不想再教書,如今在家裡閒著呢。上課沒空,送我那邊也行。」
四爺馬上就應下來了。患難時候的交情,真沒什麼好客氣的。
等兩人將屋子看了,送走程叔,四爺才道,「程叔和馮姨無兒無女的,以後常走動就是了。兩人怪寂寞的。」
這雖是單身宿舍,但條件卻好了很多。裡面沒有隔間,不過也沒關係。床放在最裡面靠牆的位置。然後把文件櫃靠著床一放,就把一個房間隔成里內外兩間。外間兩個辦公桌,當飯桌書桌都行啊。
只是離教室稍微遠了一點,不過這也沒關係。騎上自行車也就多費了幾分鐘時間而已。
這算是跟柳燕一樣,住校但是不住宿舍。
今晚肯定是住不成,明天把東西搬出宿舍再說吧。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都朝她看過來。
林雨桐還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一個表情出來。王慧就問道:「怎麼說的?」
&生處明天處理。」林雨桐笑了一下。只有這個姑娘給自己聲援了。
&校學生處還是系學生處?」洪芳問答。
&校的。」林雨桐坐在床上放下包。如果是系學生處,肯定會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關起門自家處理,當然不想把人丟到外面。
但林雨桐卻不這麼想,有些事可以退讓,有些事就不能退讓。
簡平就露出頭來,「太嚴肅了吧。這不光是班裡的問題,還是系裡的問題了。太沒有大局觀了。」
劉江紅恥笑一聲,「什麼是大局觀?忍氣吞聲就是大局觀?我覺得這麼做就挺好的,是該給某些人一點教訓了。」
孟田芬看著林雨桐,眼裡全是不可思議,仿佛不明白她怎麼有膽子找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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