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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子,你知道我最羨慕你的是什麼嗎?」馮海將喝空了的酒罈子往旁邊一推,笑盈盈的問道。
三郎抬起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羨慕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姥姥的!除了比你這老不死的年輕點,再是沒有值得羨慕的了。」
&是!」馮海伸手,將之前準備的一壺酒重新拿了過來,在手裡慢慢的轉著,「我羨慕你的運道。」
運道?
提著這個三郎更想哭了!媽的!哪裡有什麼運道?真要是有運道就不會去公司玩一趟,被那個狗屁的機器給帶到這個見鬼的地方。
&他媽討厭別人跟我提什麼運道。」三郎嘴一癟,緊挨著馮海坐下了。
馮海呵呵一笑:「你的運道好著呢!要不是運道,你能成了現在的你!你遇上對的人了!而我這一輩子啊,就缺了點運道。你知道我進宮那一年多大了?那一年啊,我十二歲。我是家裡的獨子,家就在京城的北城門口,開了一家豆腐坊。雖是不富裕吧,但也算是過的去。還有餘錢供我念私塾。十二歲,那一年,我就成了童生。在十五歲考上秀才,不是我吹牛啊,真的是手到擒來。比起你這小子,二十歲的人了,連個童生試都過不了的人,真是不能比的。我算是聰明的吧?」
三郎汗顏的挑起大拇指:「聰明!真聰明!」這話絕對真心實意。
&我毀就毀在太聰明上了。」馮海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來,「就是那一年,我碰見了還是皇子的先帝,一眼就從這小皇子穿戴的衣服上,看出了這孩子出身不凡。你說,這麼一個好機會,我能不趕緊巴結嗎?以我的聰明,哄一個八歲的孩子,還不是容易。先帝喜歡我,喜歡我帶著他玩。我該得意吧?可是誰知道,這世上有一個東西特別的可怕,你知道它是什麼嗎?」
三郎慢慢聽出點意思了,他愕然的看著馮海,道:「權力!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權力!」
馮海拍了拍三郎的肩膀:「小崽子,你算是明悟了。那個時候啊,我只看到權力的美妙,所以撲上去了。等真的巴結上貴人了,才知道權力的可怕。因為八歲的小皇子喜歡我,所以,我在去上學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躺在淨事房裡。下身疼的,恨不能再死一回。」
&是我不能死啊。」馮海呵呵一笑:「我得想辦法活著。等傷好了,我想辦法給家裡遞消息。誰知道,那天我被人帶走被一個小乞兒看見了,這個小乞兒常吃我家磨豆腐剩下的豆渣,所以,他趕緊回去把消息告訴了我爹娘。我爹娘為了救我,去官府告狀,結果反被打了板子。等我遞消息回去的時候,人都死透了。還是這個小乞兒給他們收得屍。大家都不知道我怎麼會收馬航為義子……」
三郎卻懂了,「馬航是小乞丐的兒子?」
馮海點點頭:「你看!這就是權力!」
&恨先帝!」三郎看著馮海,問道。
&哈……我不該恨嗎?」馮海看著三郎,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因為他,就因為他的一句喜歡,我家破人亡,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見我娘說,等著我中狀元,等著我給她掙一個鳳凰霞帔……」
&想追封你娘,這很容易……」三郎馬上接話道。
馮海擺手:「不!不行!不能叫人知道那是我馮海爹娘的墳墓。我怕恨我的人驚動了他們的亡靈。我都不敢去祭拜,更不敢修一修墳塋。」
&去!」三郎拍著胸脯保證,「我去!我親自去!將來,叫我兒子去!只要我還有根在,二老的墳塋,跟殷家的祖墳一樣,供奉,灑掃,半點不含糊。」
馮海哈哈就笑:「沒這麼搶著給人當孝子賢孫的。」
三郎抱著馮海的胳膊:「老不死的,你不一樣啊。我看見你,怎麼就覺得那麼親呢。」
馮海複雜的看了三郎一眼,手微微的頓了頓,就接著轉手裡的酒壺,眼神清明了那麼一瞬間之後,又似乎渾濁了起來。「我啊,是活夠本了,七十多了,但是還有沒了的事。」
&事!你還想做什麼,我替你辦了。」三郎吸吸鼻子,抬頭晃晃悠悠的看著馮海。
&被皇家害的斷子絕孫,馮家也斷了香火。」馮海深吸一口氣道:「我家破人亡,皇家也被我折騰的家破人亡,江山也斷送了。所以,我馮家斷子絕孫,我也要皇家斷子絕孫……」
三郎哈哈一笑,拍著胸脯道:「我當什麼事呢?就這個!我答應了!我一定叫他們都斷子絕孫!」
&快!」馮海說著,就將酒壺拿起來,「今晚都是你給我斟酒,現在,輪到我給您斟酒了。」說著,就舉著酒杯遞給三郎,「你說的對,外面的人都是苦出身。我被人害的家破人亡過,也害的很多人家破人亡過。這個孽不能再造了。你能不動聲色的動用這麼多人來,就足見你的本事。來,走一個……」
三郎接過馮海的杯子,視線若有若無的瞟了一眼酒壺,嘴角一絲奇怪的笑意一閃而過,他鄭重的舉起杯子,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只道:「好!走一個……」
說著,就端起杯子往唇邊送。
&著!」馮海伸手蓋在了三郎的酒杯上,認真的看了一眼三郎,才道:「你這酒只有半杯,可不實誠。」
三郎看著馮海笑道:「那您說,怎麼辦?」
馮海將自己的酒杯遞給三郎,然後接過三郎的酒,「換著喝吧。」
三郎沒有說任何廢話,端起酒杯就一口喝了。
馮海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也端起酒杯,送到了唇邊,低聲道:「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三郎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他點點頭,「老不死的……」
馮海頭一揚,一口將酒給灌了下去。然後,他將扳指遞給三郎,嘴角就有血絲流了下來,「書房……牌位……密室……」
三郎一把扶住馮海:「老不死的!」
&死了!」馮海說著,就笑了起來,嘴裡的血往出溢,「早活夠了……活夠了……」
三郎搖搖頭,呢喃道;「我死了,是回家。你死了,去哪啊?」所以,雖然知道你給的酒可能不乾淨,我還是敢喝。那時因為我知道,這世界離了我不會坍塌。而我,也終於可以回家了。我沒勇氣死,但被人殺了就另當別論了。走到今天,自己唯一可取的,不就是不怕死的勇氣嗎?都說是視死如歸,自己是死了就歸。
馮海想說什麼,但到底說不出來了。慢慢的,手就垂了下去。
黑衣人的劍架在三郎的脖子上,三郎舉起手裡的扳指,「這是什麼意思?」
那黑衣人眼睛一閃,緊跟著一聲呼哨聲,三郎只覺得鼻尖又是一股子血腥的味道,扭頭一看,黑衣人脖子上鮮血直流,這是自願為主子陪葬了。
那聲呼哨聲,就是信號,相信這個府里,此時已經多了很多這樣的屍體。
三郎慢慢的將馮海的屍體放好,才出了門,將手裡的信號彈扔了出去。
只見一股青煙冒起,直上九霄,緊跟著,那紅光一閃,天上洋洋灑灑的雪片,都被映照成了紅色。
緊跟著,整個金陵城的上空,不斷的升起了綠色的信號彈。這是進攻的訊號。
三郎看著白茫茫的世界,心裡沒由來的,覺得沉甸甸的。
而此刻的京城,四爺和林雨桐站在屋檐下,仰頭看著天穹,「差不多該動了吧?」
林雨桐點點頭:「差不多了。」她攥著四爺的手,「怎麼了?擔心控制不住局面?」
四爺搖搖頭,「回屋吧。外面太冷了。」
林雨桐拉著四爺往裡面去:「多久才能傳回消息?」
&了初四吧。」四爺帶著幾分不確定,「還得看那邊順利不順利?」
林雨桐知道,四爺還是害怕失控,害怕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她低聲道:「張閣老是兵部尚書,他只要不下令,兵卒不動……」
&擔心的是那些百姓。」四爺的眼神幽暗了起來,「就怕富貴迷人眼。善與惡,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而張閣老此時,看著何茂:「下令,但凡發現此次參與的百姓,有不服管束者,殺無赦!」
何茂嘴角一抿,眼裡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張閣老這才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只覺得利用民變,是鋌而走險的辦法。
緊跟著,整個金陵城裡,到處都是喊殺之聲。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所有的皇家宗室,人員無一落網,全都拘押了起來。
而三郎的懷裡,抱著一個包著明黃襁褓的孩子,走進了張家。
&是?」蔣夫人看著三郎懷裡的孩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三郎點點頭:「夫人先幫著照看。他……我要帶回京城。」
蔣夫人就微微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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