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
民國舊影>
今兒林雨桐有點尷尬, 真的, 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麼尷尬過了。
看著坐在這裡的隔壁的小腳老太太,林雨桐對人家的話竟然真是是無言以對了。
&兒子在警察署混口飯吃,但這消息肯定是沒問題。」老太太拉著林雨桐的手,「我這麼說是為了我們家,為了我們這一片,但也是為了你們好。如今說是要劃分保甲, 這就是要連坐的。像是你們這樣的……閨女,你們這一看就是私奔出來的吧……」
並不!我們是有結婚證的!謝謝。
&們這樣的人我見過, 不就是一言不合就說什麼封建,要出來鬧革|命嗎?要是鐵了心的鬧革|命, 那就儘快走。千萬別在這裡呆著了。等這連坐開始了,那就壞了。一家有匪, 家家連坐。到時候你們走了,咱們就是窩藏罪。閨女,聽我一句, 城裡別呆了,找個村鎮,弄個小鋪面,這個地方不行換個地方照樣過……」
她連辦法都給想好了。不得不說人家說的對。這周圍住著的,都是熟悉的街坊鄰居。突然來了這麼一對夫妻,也不跟誰交往。一聽說話, 又不是本地的人。那這肯定是要叫人懷疑的。提前給你們漏個風聲, 總比到時候悄莫聲息的舉報你強。
老太太又繼續囉嗦:「這私奔出來, 名聲到底不好聽。找男人還是得找可靠的,老實的,光是長的好看,也不出去掙飯錢的男人,終究是好看不好用……」
長的好看貌似被懷疑吃軟飯不好用的男人四爺:「……」
老太太您太耿直,當著人家的面這麼說不好。
人家老太太心挺好的,「要是我誤會了你們,你們也別跟我見怪。要是真打算在這裡常駐,那也好。咱們這城裡找建紗廠,我認識熟人,到時候叫小伙子去。好歹能養家餬口。你這閨女心別太實誠,男人就該好好使喚,老是慣著他伺候的跟個爺似得,不行……」
被林雨桐慣壞了的爺將報紙抖的直響:「……」
好容易趁著空擋,林雨桐塞了兩張戲票過去,本來買了是為了跟四爺一起去聽秦腔的,現在還是給老太太吧,「您拿著,聽說是個角兒,我也不太懂。」
&呦!這可是一票難求。」老太太一拍大腿,又絮叨了兩句,高高興興的走了。
但人家說的也確實是事實,要真是保甲了,就算是又被人盯上了。
林雨桐看著小院子還覺得挺可惜的:「走了一路,置辦了一路的產業。光是房產咱們手裡都有多少了。」
四爺看了看,「留著吧。兩間房的院子,也沒花多少錢。」
可接下來去哪?
&灘,咱們上岸的地方。」四爺叫林雨桐把能收的都收了,「明兒我先去看看。那裡交通便利,即便現在不及以往繁華了,但卻是外地人最多的地方。」
草灘這地方從得命就很容易看出來,就是長滿荒草的灘涂,最初的形成也都是外地人逃難到這裡討生活,只能選擇草灘這樣的無人住的地方落腳,這才發展起來的。又因為靠著水路南來北往的買賣人多,所以人員混雜。
暫時租住在這樣的地方,倒也行。
第二天林雨桐在家裡收拾東西,四爺去租房子。等到了天擦黑的時候才回來,「那邊條件可不如小院子,還是得委屈你。」
到了地方林雨桐卻覺得挺好的。這是一處緊靠著碼頭的小屋子,是給照看碼頭的更夫夜裡用的。攏共也就十幾平大小,裡面盤著個小炕,能睡兩個人勉強。昨兒四爺找人給炕邊砌了一個灶台,今兒過去的時候還沒幹呢。炕的另一邊放著個舊桌子一把舊椅子,炕上放著個炕桌能當飯桌。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邊上就是渭河,冬天的風從河上吹過來,那滋味……
林雨桐心想,我的爺,您是怎麼想的,怎麼找個這麼個『別墅>
這個時候天冷了,河水都結冰了,碼頭上根本就沒有人。離他們最近的一排屋子,也在一二百米之外呢。
林雨桐圍著圍巾,正站在門口四處看呢,就聽到遠處有人喊:「金畫家,這裡還行?」
怎麼成畫家了?
她抬眼朝看過去,就見是個穿著警察制服的漢子。四爺接話道:「挺好!這地方正是我要找的。」
&們這些藝術家就是不一樣。」這人嘴裡叼著煙,「住著好就住,這地方我說了算。什麼保甲不保甲的,你兩人一戶就是一保一甲。出了事有我呢。誰胡亂說話就找我,讓他滾逑。」
等人走了,四爺才道:「這裡好,少有人過來打攪。等到碼頭忙起來的時候,白坤也該到了。」
如今就算想往北走也不成。北邊封鎖的嚴密,沒有人接應都不好過去。而且沒有引薦,那邊又算是剛落腳,屁股都沒坐熱呢,這猛地來兩人,誰知道你們的底細?誰能證明咱的身份。
說來說去還是得等白坤。
四爺看著滿灘地的枯草,竟然還很又興致,又專門找人在下風口建了廁所,說是當公共廁所用。又在門口搭了草棚子,「等天暖和了,坐在棚子下面看著河水流淌……」想到興致處,還真拿了紙筆開始揮毫潑墨,畫起了畫。「畫家嘛,就是要這麼浪漫……」
您是浪漫了,我得先看看怎麼把灶膛烘乾,咱們還得做飯呢。
火一升起來,屋裡就暖和了,炕也跟著暖和了。四爺又託了一個每天都得去城裡的商家給他捎報紙,所以對於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
比如,十二月九號,反對樺北自治理,要求堅決抗倭,京城的學生數千人走了街頭,緊跟著,各地的學生積極響應,送報紙的伙子就道:「城裡都亂了,到處都是學生。說是要在革|命公園集會聲援什麼……反正就是抗倭……」
林雨桐謝他,給了塞了幾個肉包子,「拿回去趁熱吃。」
從這天起,小伙子幾乎天天來,送報紙,也送街上派發的宣傳單。
&對樺北成立防共自治委員會及其類似組織……反對一切中倭間的秘密交涉,立即公布應付目前危機的外交政策……保障人民言論、集會、出版自由……停止內戰,立刻準備對外的自衛戰爭……不得任意逮捕人民……立即釋放被捕學生」
&死反對分割我國領土主權的傀儡組織……反對投降外交……要求動員全國抗日……爭取救國自由……呼籲全國各界立即響應,一致行動……要求當局立即釋放被捕學生,撤回封鎖各校的軍警。」
京城打了頭陣,但各地緊隨其後,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先是學生罷課,可這股子浪潮還沒過去,工人又開始響應學生。新的浪潮又掀了起來,民眾的怒火一時銳不可當。
&上市總工會通電聲援京城學生,呼籲全國同胞一致興起,集合民族整個的力量,反對任何偽組織之存在,以維護主權而保國土。」
&洲鐵路工人……滬上郵務、鐵路工人……舉行集會,發通電,要求對倭宣戰。」
&先生、宋ql等愛國知名人士讚揚愛國學生的英勇奮鬥精神,捐款支持學生抗倭救國運動。」
&外華僑以各種方式支援愛國學生……」
三六年就這這樣的聲音中來到了,新年頭一天的報紙,就是京城津市的學生組織了南下抗倭宣傳隊……
外面的風吹的呼呼的,雪紛紛揚揚的,門口的草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鍋里熬的玉米岔子紅薯粥咕嘟嘟的響著,林雨桐用勺子不停的在鍋里攪動著,熱氣蒸騰的不大的屋子都暖了起來。林雨桐入鄉隨俗,穿起了棉襖棉褲,正有幾分鄉下媳婦的樣子。
報紙上的消息就如同屋裡的溫度,叫人覺得暖意融融心裡不免有些激昂和亢奮。
粥熬好了,林雨桐剛盛了飯擺上炕桌,門就被人敲響了。
四爺擺手,不叫林雨桐去開門,他自己下來,將門打開,風一下子就灌了進來。
門口站著個穿著棉袍帶著棉帽的人,「是金先生嗎?」
四爺點頭:「進來說話。」
&我周平,西銘小學的校長。」這人進來,將帽子一摘,露出和善的笑意。
四爺將門關好,「周校長,失敬。」
林雨桐請人上桌:「粗茶淡飯,別嫌棄才好。」
這人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了過去:「那我就叨擾了。」然後就說起了來意,「聽說您是畫家,所以想聘請您做學校的美術教員。」
這無緣無故的,怎麼聽著這麼不靠譜呢。
四爺沒急著答應,反倒道:「我可能在這裡呆不長,所以……」
&關係!沒關係。」對方倒是不介意,「代課嘛,能代多長時間都行。」
送走了人,林雨桐還納悶,「這是什麼意思?」
四爺看看桌上的一沓報紙,「咱們過分的關心時事,本就很惹眼。另外,你可能看史書從來不關注細節。草灘這個地方,是渭北進西按的一條捷徑。說其他的你可能也不知道,你知道西按事變,周從言安出發,從哪裡進的西按?」
&里?」林雨桐指了指外面。
&四爺肯定的點頭,「從渭河涉水上岸,上岸的地點就是草灘。然後從草灘坐車入城的。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一帶地下|黨活動頻繁。當初西按解|放,這裡就是最先被解|放的地方。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難怪呢?
我就說你怎麼選在這裡。照這麼說,這裡是相對安全的。
四爺應下這差事,但要上課也是過年之後的事了。美術課一周也上不了幾次,只當出去透風了。國畫這玩意,四爺還是拿手的。
今年是的春節是林雨桐這麼多年的經歷中最不可思議的春節,狹窄的空間,沒有親戚沒有朋友,兩人相對而坐,碰個杯,抿一口老酒。
&跟著我,真是什麼日子都過了。」四爺四下里看看,「紀念一下逃亡的日子吧。」
林雨桐就笑:「千篇一律的日子多沒趣,這就挺好。有你的地方,哪裡都好。」
一大把子年紀了,兩人還矯情了一把。
到了正月十五,兩人在鎮上還看了一場社火,反正不管日子怎麼艱難,還是得紅紅火火的往前過。
開學以後,四爺每天下去出去兩小時,去學校上課。偶爾也帶著周平回來蹭飯。周平也時不時的好似無意的說一些消息。比如秦北工軍朝山熙開拔,要東征之類的消息。
四爺和林雨桐每每都認真聽著,很少說話。
等到天氣和暖了,冰雪消融了,河上多了擺渡的,碼頭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草棚子扛過了冬雪,四爺就弄了一張舊方桌放在棚子下面,偶爾會有像是周平這樣的學校的同事過來坐一坐。屋裡閉塞,這裡面對河景,倒也別有意趣。
今兒桌子空著,林雨桐把棚子下新蓋的灶台燒起來,怕的是天熱了還用屋裡的灶人熱的受不了。誰知道碼頭上有人上岸來直接往方桌邊一坐,「老闆娘,來壺茶!」
林雨桐:「……」把自己當賣茶的了?
好吧,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不就是討碗水喝嗎?她特別好脾氣的砌了一壺粗茶給送過去,就接著忙她的去了。結果等過去看的時候,人家喝完茶,桌子上還放了三個銅板。
林雨桐往桌上的陶罐里一扔,就不再管了。可是有一就有二,自家的『生意』居然莫名其妙的極好。還有沒地方坐,站在空地上端著碗喝茶的。然後等四爺回來,看著桌子上半罐子的銅子,好容易憋出一句話:「……以後不用為換銅子發愁了。」
估計四爺是真沒想到搭了一個草棚子在這裡不是風雅,不是返璞歸真,而成了賣茶水的。
林雨桐被生意了,一開火就有客人來。這生意也就這麼被迫的做下去了。直到大半個月後,一艘小船從碼頭靠岸。
年輕的小子指了指邊上的茶寮子:「忍了一路了,先喝口水,再找車去城裡。」
緊跟著一個粗大的嗓門吆喝:「老闆,上碗茶。」
林雨桐正坐在灶前燒水,這個聲音叫她一愣,太熟悉了!她愕然的回頭,正跟銅錘的視線對上。
兩人愣了半晌,林雨桐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到了,銅錘以為是看見一個跟林雨桐長的相似的人。這一身土裡土氣的打扮,還有這地方,誰能想到這是曾經在京城很多人都邀請不到的林先生。
白元帶著哭腔的叫了一聲:「林先生……」
林雨桐就笑:「快進屋。可是把你們等來了。」
三個人一進去,屋裡就覺得擠了。
白坤忙問:「金先生呢?」
&上回來。」林雨桐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又給三人倒水,又拿了吃的出來叫他們先墊肚子。
白坤看看這環境:「這是怎麼說的,怎麼住在這裡?還賣上茶了?」
&今都保甲了,住在這裡好,省的將來麻煩。」林雨桐還沒解釋完,四爺就回來了,看見白坤和銅錘,臉上不由就漏出笑模樣。
林雨桐帶著白元去外面守著,他們在裡面說話。
白元幫著燒水,又跟林雨桐說了京城裡的事:「喬漢東抓了陶桃,可緊跟著金陵就來人將陶桃提走了,至於後來怎麼樣,就不得而知了。倒是那個朱文海可惜了,把命給搭進去了。老爺子老太太那邊也不好說實情,都當您已經……兩人都病了一場,我們出門的時候老爺子算是能下炕了,看著也不打緊。老太太那邊,因為楊子跟著抗倭宣傳隊南下了,老太太心裡記掛,這病就三天好兩天不好的,一直也沒好利索。如今家裡就剩下槐子哥。鄭東說是走關係叫槐子哥繼續去警察署,槐子哥沒去,後來學生遊行,抓了不少人,槐子哥又上下疏通,想救學生。即便救不出來,但有人關照,到底少受了一些罪。於曉曼來過家裡幾次,還是想打探一些消息,她好像不相信您真的出事了,不過最後槐子哥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將人給打發回去,再沒來過。不過那些人也精明,心裡大概也懷疑,盯了咱們不短的時間。幸虧當時沒一起離開。後來學生工人都鬧起來了,他們沒精力顧及咱們,這才找了個機會趕緊撤了。就這一耽擱,都到了現在了。」
林雨桐細細的聽了,晚上給三人安排在一家客棧里,一個大通鋪的炕,好歹能湊活。
第二天,四爺叫林雨桐將門鎖了,「去警察署去。」
原來是去辦身份證。沒有這東西,出入都很不方便。
一月三日,政府公布《戶籍法》,規定製發國民身份證,發證對象年滿十八歲以上的中華民國國民,不分男女。未滿十八歲,自動請求者也可准予發給,現|役軍|人暫不填發。上有手指箕斗記號,鋼印,指紋特徵,國民身份證載有姓名、性別、出生年月日、住址、教育程度、號碼,文化,候選人,職業,親屬和公民資格,由鄉鎮公所登記呈縣政府審核統籌制證,再由鄉鎮公所統一發放。
而之前租給四爺房子的警察,就發揮了作用了。不僅給四爺和林雨桐辦了身份證,還順帶著給四爺的親屬,表哥白坤,表侄白元,表弟佟錘辦了身份證。這可是合法的身份證,出了根據地行動也會很方便。
回來後四爺跟白坤在屋裡說話,銅錘在河邊挑水,林雨桐問她:「家裡怎麼樣了?」她娘一個人也不是辦法。
銅錘倒是心大,「沒事!我娘有我堂姐照看呢。」他堂姐父母早沒了,是跟著嬸子長大了,跟親娘也不差什麼。
林雨桐也就沒多問,拋家舍業出來革|命的人多了。
原以為白坤來了,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可林雨桐犯了一個錯誤,之前讀史,那就是讀個大概,時間地點這些細枝末葉,她很少去考究。再加上現在的信息渠道相對滯後,對秦北更是少有報道。所以,她幾乎忘了,如今的言安還不叫言安,而是叫膚施縣,而且如今駐紮在那裡的,還不是赤軍,而是張雪良的遼東軍。
也就是說想從西按去秦北,得過渭楠,再越過遼東軍的防線,才能夠到瓦窯保。
即便張雪良正和工黨積極談判中,那麼想要過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在分析了這一大串之後,林雨桐甚至覺得還得在這河邊的小屋子裡龜縮一年,白坤對於能不能順利取得聯繫,心裡都是沒譜的。
可就在白坤將緊急聯絡訊號遞出去第三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夜裡敲響了小屋的門。
林雨桐將油燈點亮,起身穿好衣服。四爺一邊系扣子一邊去開門,等門打開了,門外的人道:「尹老弟,滬上一別,別來無恙吧。」
邵關山!
這個在遙遠的記憶力出現在老舊的照片上的人,又在滬上的別墅里將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人。因為印長天的關係,總叫人不由的要信任幾分的人就這麼突兀的出現了。
將人讓進來,林雨桐給端了茶,「真是想不到……」
&可是特意來接二位的。」邵關山將頭上的禮帽拿下來,看了看這小屋子,就又笑道,「滬上的別墅和這渭水河邊的別墅比起來,如何啊?」
四爺就笑:「我還想著要等個一年半載的,沒想到你的速度可真快。」
&弟啊!」邵關山指了指眼睛,「接到消息,馬不停蹄的就過來了。三天三夜都長在馬背上了。接你過去,這任務比什麼任務都要緊。這可是首長批示的。我也是被特意抽調出來的,為的就是叫你們心裡踏實。你放心,你的身份是最高的保密級別。這是刻農首長親自指示的。」
四爺沒有多話,只問道:「什麼時候走?」
&們收拾收拾,明天晚上就能動身。」邵關山說著,就起身,「明天晚上十二點,我準時來接你們。我還有事,你們先歇著吧。」
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
等人走了,林雨桐反倒是睡不著了,「真要去?」
&當是去陝|北插隊了。」四爺這麼說了一句,「好在如今的氛圍一定比那個時候更自由。」
這麼說好似也有道理。
四爺跟林雨桐憧憬,「你不用去做無所謂的應酬,倒是能做的事實不少。中成藥長,主要對麻醉類藥物,外傷類藥物,抗生素之類的藥物的研究和生產。真叫你做成了,這少死多少人。還有醫院,完備的醫院體系……」
林雨桐叫他說的心一下子激盪了起來,「藥廠既可以做研究生產,附帶的醫院可以做臨床試驗和研究,重傷患者轉移到大後方進行醫療,還可以附帶一所醫學院,培養醫生護士,可以源源不斷的往戰區輸送醫護人員和藥品,同時接受重傷患。」
四爺摸了摸林雨桐:「真做成了,你才是功德無量。」
林雨桐就抿嘴笑,「那你呢?如今那邊要什麼沒什麼……」
&心裡有打算……」四爺沒有要多說的意思,只轉移話題,「咱們可以自己開墾幾塊菜地,哪怕還是只種白菜和蘿蔔呢。你想想以前那日子,是不是還是有點懷念的。」
叫他這麼一說,好似還真不錯。
四爺心說,還是這麼好忽悠,就怕到那時,忙的就連種菜都成了一種奢侈。
第二天兩人早早的就將屋裡收拾了一遍,被褥鍋碗這些東西,都放在屋子裡。白坤將這裡轉給了一個周平帶來的小伙子,這裡很快就成了一個聯絡點了。
林雨桐和四爺手裡就一人一個藤木箱子,然後在十二點的時候,順利的登上了小船,船劃到對岸,這邊有二十多個人接應著。十幾匹馬,好幾輛騾車,車上的幾個箱子裝的都是唱戲雜耍用的東西。
邵關山指揮著人,將幾個人的行禮捆在驢車的下面,然後招呼幾人上車,一行直接上了大路,往北邊而去。
在路上邵關山給四爺低聲絮叨,「……現在都好多了,之前在蘇|區的時候,那才真是要什麼沒什麼。就說鹽和油吧,老薑設立了個什麼設立『油鹽公賣處』,實行計口售鹽、售油,每人每天,只許購3錢。就像是那客棧,要是住了外來旅客,這些旅客要在客棧吃飯,那就需食鹽,但你老闆想替旅客買鹽,那對不住,不行!必須由旅客到公賣處購買,給的那一勺兩勺用紙包了,一點不敢浪費才勉強夠一頓飯用的。那飯館子的生意就更難做了,家家門口貼著『小賬可免,鹽錢照加'的紅紙條子。當時那鹽價貴成什麼樣了?一塊光洋在別的地方可以買七斤鹽,而在蘇|區,一塊錢只買十二兩。十六兩是一斤,也就是四分之三斤鹽。但也也算是好的,有時候只能買幾兩,甚至有價無市。當時在蘇|區流傳這樣兩句話:有人拿走一粒鹽,店主趕過三家店。最後怎麼辦呢?沒鹽不行啊!發動群眾,有的群眾把棉衣、棉褲浸泡子在鹽水裡,曬乾穿在身上,帶進蘇|區,然後用水將衣服一洗變成鹽水,再蒸乾;有的拿大毛竹,把竹節都給打通了打通,再往裡面灌食鹽,之後密封好,把毛竹做成竹筏,撐進蘇|區;有的把鹽、藥品裝入棺材,後面跟一群披麻帶孝的女人孩子,扮成送葬隊伍,越過封鎖線;還有婦女把鹽包捆在腹部,假扮懷孕;更有些主意更絕,把糞桶做成雙層,下層放鹽,上層裝糞,一挑就挑回來了,這玩意他沒人檢查。」
可秦北卻並不缺鹽,言安往北的榆淋,在後世被稱為華夏的科威特,蘊藏著煤、氣、油、鹽等八大類四十多種礦藏。也是陝熙唯一的鹽產區,除沒有海鹽外,岩、湖、井、土硝鹽均有,儲量相當驚人。即便很多都不好開採,但湖鹽卻並不難。
兩人一路上就這麼又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林雨桐被晃悠的有些迷糊,一會兒就靠著四爺身上睡著了。初春的晚上還冷的很,四爺將大衣扣子解開,將她抱在懷裡睡。
夜裡趕路,路況並不少,顛簸的人渾身骨頭都疼。
一大早起來,邵關山在一處鎮子上給四爺和林雨桐買了油餅和豆腐腦,他跟其他人則直接掏出綁在馬上的乾糧啃,從店家討了一桶涼水而已。
這叫自己怎麼吃的下。最後四爺硬是掏錢請了大家一頓,邵關山不樂意,四爺趕緊道:「下次你再這麼給我們特殊照顧,我就還請兄弟們一起吃。」
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不過幾天的路程,這點苦還是能撐下去的。
唯一叫林雨桐尷尬的事,每次打尖,四爺得先陪著她去上廁所,有時候就是荒郊野外,找個隱秘的地方,叫四爺看著,然後她才方便。實在是一言難盡。
這隊人馬分兩班,在車上輪換著睡覺。反正就是基本不停的往前走。林雨桐都是晚上睡,白天自然就醒著,看著沿路的人,有一個明顯的感覺,尤其是從京城到滬上再到金陵,見識了繁華的都市,才更襯托的內陸貧瘠。三四月間,地里不見草,草根都被吃了。有些地方榆樹皮也被剝了下來。
邵關山見林雨桐眼裡的驚愕,就在一邊解釋:「這裡跟富庶的魚米之鄉不同,也跟那些大城市沒法比。這裡就是一個字——窮!幾乎家家都沒有隔夜糧,就是地主家,那也是比溫飽好一些。」
所以,這貧瘠的土地想養活千軍萬馬,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
越是往北走,盤查的越嚴,用戲班子的名義,倒也還好用,一路基本算是暢通的。穿著藍色的制服,背著槍,說著東北話,這就是遼東軍。
林雨桐一路走來,也算見識了這些各種樣式的軍裝了。反正基本沒有怎麼統一的。
一路上真的就是窩窩頭加涼水,林雨桐怕四爺鬧肚子,丸藥總是偷偷的塞給他。沒想到四爺沒出岔子,銅錘和白元就先倒了。這兩人一直在京城,可沒受過這罪。
林雨桐也不能憑空拿藥出來,只能用針灸,兩天才好利索了。
邵關山再不敢給他們喝涼水,到了吃飯的點,就去老鄉家討要一點熱水,然後總打發幾個人給老鄉弄上半車的柴火,算是抵了熱水的錢。
等到了溝溝壑壑的黃土高原,林雨桐灰頭土臉不說,自己都能感覺到,瘦了好幾斤。
本該在邊|區的交際處登記個人信息的,但因為情況特殊,由邵關山出面處理了。在這裡修整了一天,住的是窯洞,睡的土炕。提供的飯菜應該是好的,小米粥,白面饅頭,還有一盤子羊肉。吃了飯,兩人晚上在屋裡偷偷的洗了個澡,因為水匱乏,一桶熱水真不夠幹什麼的。等頭髮晾乾了,林雨桐拿出剪刀,「一到這裡,我這樣的馬上就成了異類。」她叫四爺拿著鏡子,將頭髮給剪短了,剪成齊耳短髮的樣子,「丑嗎?」她有些不習慣。
四爺瞧了瞧,這段時間瘦了,這頭髮一剪,只露出尖尖的下巴頦,「不醜!好看。」
這話純粹是安慰人的。
第二天一早,邵關山親自送來了兩身軍裝,笑的見牙不見眼,「見你們沒帶什麼行禮,這衣服換洗的。」
四爺看了邵關山一眼,見他呵呵笑著出去了,才扭頭看林雨桐,「他的意思你知道吧?」
&道!」林雨桐嘆了一聲,「已經來了,人家都暗示的這麼明顯的,也不能裝糊塗。再說了,乾的都是極為要緊的事,政|治身份游離在外,怎麼叫人相信?」、
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將這軍裝穿起來。林雨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軍裝都是統一的大小吧。反正林雨桐穿著上衣都到屁股下面了。袖子蓋住了手。就跟小孩穿著大人的衣服似得。
褲子肥大的很,不過好在有綁腿。四爺又拿了皮帶給林雨桐將腰上給束起來,「這樣看著就好多了。」
林雨桐將袖子長出來的部分往裡面折,然後再拿別針暫時別住。這才白眼翻了他一下,這也叫好看?呵呵……
不過走在大街上就很容易發現,這裡沒有高跟皮鞋,沒有花花綠綠的綢衣服,女子同男子一樣,穿藍布軍裝,都一樣打著綁腿。區分男女的辦法,就是頭髮的長短……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3.669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