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人生(12)
這天晚上,寧采家的門鈴響了。沒有由來的, 她的心提了起來。
是他嗎?
她從抽屜里摸出配槍, 悄悄的到門口, 從貓眼看出去, 就是一個等的有些煩躁的外賣員。
這張臉覺得是自己沒見過的臉。
她微微皺眉,將槍收起來, 自己沒叫外面,之前要是沒看錯, 外賣員的手裡是抱著個花盆的。
那是一盆什麼花?
無花只見葉!
剎那間,時光像是倒流。
很久很久的那個情人節,別的女孩子懷裡都捧著或多或少的玫瑰。只有她,傻傻的抱著一盆綠植。
那天,他想送她玫瑰, 可是有任務, 他急著要走了。
距離最近的花店裡, 玫瑰已經脫銷了。
店家急著做成這比生意,介紹著店裡的花花草草。什麼妖艷的花他都沒瞧中,偏偏聽到店家介紹角落的一盆綠植說那是桅子花的時候,他瞧中了。
桅子花:堅強、永恆的愛, 一生相守。
他當時笑著說:「花開的時候, 我就回來娶你。」
那盆花一直在一直在, 如今還依舊放在陽台上。許是她不會養吧, 這些年, 它從未開過花。因此, 他也從來沒有真正的歸來過。
門鈴一直響一直響著,她深吸一口氣將門打開。
人家把花盆塞過來,「您的外賣,請您查收。」他的手一直摁著電梯,話沒說完,人就進了電梯,電梯門一關,她連問都沒來得及問,人就消失了。
她將花盆端進屋裡,門關好。這次仔細打量這盆花。花就是花,花盆就是花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這就是一株桅子花,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花兒打了花苞了,只有一朵,花苞的外層還帶著淡淡的青色。
別人許是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她明白。
他是想說:他回來了!
如果他不是四號,不是司夜,他不可能知道這些細節的。
如果他是四號,他是司夜,可是他又為什麼不聯繫組織,卻用這種方式聯繫自己。
該跟頭兒說一聲的,但手機都拿起來了,電話都翻出來了,她還是停了手。
在自己這裡,他不光是四號,他還是司夜。
四號對組織該有個交代,但是司夜對自己難道不該有個明確的交代嗎?
思緒起伏,過了十二點,她換了衣服,起身,下樓,從小區的側門出去。側門連著的是一片夜市,這裡哪怕是午夜,也是人來人往。混跡在其中,靠在公交站牌下面等著,這裡有二十四小時不停運的公交車。
從這裡起,公交車走了四站之後,終於有個乘客上來了。他背著雙肩包,像是就普通的遊客一樣,上了車,然後坐在寧采的前面。
再往前走了半個小時,就是公安大學站。兩人不約而同的起身,靠在後門處,然後車子停了,後門打開了。兩人下了車,順著路往操場的沿牆去。緊跟著,又一前一後的從牆上翻了進去。
操場上的看台上,司夜將背包放下來,放在身邊,拍了拍,示意她坐。
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司夜看寧采,只問了一句:「我還能信你嗎?」
寧采看他:「我有什麼地方不值得你信嗎?」
司夜搖頭:「不是,我現在不知道該信誰?還有誰可信?」
「什麼意思?」寧采蹭一下站起來:「你明明就是四號,卻裝神弄鬼的弄出一套假四號的……」
「你果然知道假四號的事!」司夜看她:「看來,還有跟我一樣的人啊!這人是誰呢?他又是誰派出來的人?」
寧采閉嘴:「你用套我話了。現在我只問你,我還能信你嗎?」
司夜笑著,臉上帶著幾分蒼涼:「我問你,在咱們系統內,知道我的人有幾個?為什麼我的消息,禿爺比我知道的都清楚。得過什麼獎,分別在什麼時候,我都已經記不清楚了,可人家比我清楚。你告訴我,她是怎麼知道的?」
寧采的眉頭緊皺:「你懷疑……頭兒?」
司夜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內鬼揪不出來,我就得永遠這麼黑不黑白不白的混下去。時間長了,再想回頭,就怕是回不來了。現在,我是趁著我覺得我還是我,所以我來了。你說的對,我得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寧采看他:「好啊!我等著你的交代。」
司夜抿嘴,過了很長時間才道:「分手吧!分手……對你對我都有好處。我這樣的身份,你在內部會很尷尬。這對你的前程不利。我呢?除了你,也沒別的牽掛了……」
「你閉嘴!」寧采抬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有話說話,有事說事,別動不動就說分手!好像說了分手,你就有多委屈似的!」
司夜抓住寧采的手腕,站起來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寧采能清晰的感覺到,有滾燙的東西,一滴一滴的掉在她的脖頸里。
她的手圈住他的腰,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告訴我,你還是你……」
「我不想死。」他說,「被叫破了身份,被人家查的一清二楚,我……要麼被扔到海里餵魚,要麼答應他們的條件。真身份換假身份,被他們再給扔回來。他們並不信我,有人跟著我隨時監視我,像是今兒這樣能單獨行動的機會,不多。當然了他們也不怕我回來訴說委屈,我這樣的身份,就是回來,誰會真心信我?他們不知道,我還有你。縱使別人都懷疑我,但我知道你一直在!你一直在的,對嗎?」
寧采『嗯』了一聲:「找出出賣你的人,你就能回來了,是不是?」
「是!」司夜看著她:「除了你,我誰也信不過。我想回來,我不想躲在陰暗的角落過一輩子不屬於自己的人生。我想回來,我答應過你會回來。回來之後我哪裡也不去,就守著你。哪怕去一個小小的派出所,當一個戶籍小民警。然後跟你結婚,再生個孩子。我每天按時上班,按時送孩子上學放學。早上兩根油條一碗豆腐腦,中午一碗素湯麵,晚上一份炒米飯一份紫菜蛋花湯。二十塊錢就能過一天,哪怕工資不高,我也能省出錢來,給你買衣裳包包,養孩子長大,供孩子上學。然後一天一天的,慢慢變老,也不嫌煩……」
寧采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好!我知道怎麼做了!當年,我的成績其實比你好的。如果我想查,一定查的到的。」
這份信任,只是自己對男人的信任。
在組織沒有結論之前,她沒有說林雨桐的事。
司夜的事,不能告訴江社友。而林雨桐的事不能告訴司夜。
猛然間才發現,她能與之商量,好像還只有林雨桐。
還得說服林雨桐,跟她一起為司夜的事瞞著江社友,而又得拜託林雨桐,暗暗注意照看一下司夜。哪怕他就是真的背叛了,在他還沒有深陷的時候,將他拖出來。
是!這很難!很難很難!
可誰讓,他是自己的男人呢。
四爺在身邊,林雨桐睡了一個好覺。船在海上,飄飄搖搖的,但是她卻睡的極為穩當。
早上醒來,也賴在四爺身上不想起來。
四爺拍她:「起吧!再不起就有人來請了。」
話幾乎是才落下,門就被敲響了。
「誰啊?」林雨桐裹著被子,問了一聲。
齊麗站在外面:「是我。」
「等一下!」
她起身去洗漱,然後從衣櫃裡找出一條男士的襯衫穿上,這才把門打開。
門外,不光是齊麗,還有跟門神一樣站在外面的周生,和背對著門口吳木蘭。
門一開,一股子味兒就沖了出去。齊麗的臉紅了一瞬,冷哼一聲:「戰況很激烈啊!」
「關你屁事!」林雨桐將人懟回去,然後看周生:「把人先帶回我的房間,我馬上就回。」
「不用!」吳木蘭轉過臉來,看林雨桐:「當時你答應我的事,還作數嗎?」
「那批貨?」林雨桐點頭:「作數。咱們一碼歸一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那就行了。」吳木蘭起身:「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說走就走了!
那意思就是:昨兒商量的事,先那樣吧。這種劃分的事,還是手上見真章吧。
關了門,林雨桐就皺眉:「那批貨,在你那裡?」
「沒有!」四爺看她:「在傅春手裡!」
「酒窖?!」林雨桐隨即恍然,「東西是你幫著運的?!」
「嗯!」四爺笑了一下,「這東西得弄出來,但咱們倆不能插手。」
是說不能叫人家知道他們倆插手了。
不光不能插手,還得想辦法讓警察攔截這批貨。
算計的稍微出一點差錯,可能就暴露了。
兩人出來,早就錯過了吃早飯的時間。而吳木蘭帶著她的人,已經上了遊艇。返航了!
如今的船上,人員很單一了。
林雨桐和四爺到甲板上的時候,善大媽和林喬杉正在說話。
林喬杉帶著幾分遺憾的語氣:「我的身體是不如您老人家的,也沒有您老人家的雄心壯志。就想著,在南洋,買塊地皮,過去養老算了。」
「我是沒你這福氣。」善大媽看著林雨桐過來就笑:「你是後繼有人,我呢?誰接手呢?我原來還想著,叫你接手算了……」
話說到這裡,就停下來了,看林雨桐和四爺:「郎才女貌,般配!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看鮮嫩的年輕人。」說著,就朝林喬杉笑:「你這次來的可不虧,要不然,上哪得這麼一個好女婿去。」
林喬杉冷冷的看了四爺一眼,然後說林雨桐:「長輩在說話,晚輩直愣愣的呆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吃飯去。」
把林雨桐攆走了,但同時是連四爺一塊攆了。
能攆的了四爺,就已經在向善大媽說明了:他是我女婿,在指揮的動。
四爺跟著林雨桐轉身就往餐廳去了,這個點了,餐廳里並沒有人。
林雨桐就小聲說:「這些相關的人都得想辦法弄進去,他們在外面,咱們想過正常的生活都不大可能。」
「嗯!」四爺就說:「我跟你一起先回a城,這事好辦。」
回去之後,四爺另外有地方,而林雨桐,跟著周生,倒是先回了別墅這邊。
這裡跟走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葉嗣在家裡,黃毛和燒餅也都在。
因為有外人咋,黃毛和燒餅在客廳里並沒有多話,而是再林雨桐上二樓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跟上去。
黃毛比燒餅要機靈,「葉嗣好像不對勁,曾經有一個晚上夜不歸宿,不知道去了哪裡。那天晚上我們倆被灌醉了,但我把手機的錄音功能一隻開著呢。我們喝醉之後,他腳步不亂的離開,大約是四點半的時候,回來又趴在我們身邊裝睡。這是聽了錄音之後才知道的。還有家裡安裝的攝像頭……什麼也沒錄上,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保險絲壞了。差不多都十一點多了,也沒換。喝的迷迷糊糊的……」
林雨桐『哦』了一聲:「知道了。別的事你們不用管,帶著兄弟們在公司呆著。修車洗車租車,對外,等看著跟正經的做生意的地方一樣。」
這些人手上都沒犯過事,最多就是個打架鬥毆。林雨桐不能把這些人往深水裡拉扯。
黃毛不知道林雨桐是什麼意思,答應的特別爽快,「明白!」他有點不放心,「老大,這兩個人,看著都不是好相與的。你一個人……行嗎?」
「以後,我很少會走這邊呆著。白天我在公司,晚上,誰也管不著我在哪裡。」她催兩人:「放心去吧。葉嗣的事,給我爛在肚子裡,誰都別提。」
跟別人不能提,跟四爺卻不能不提。
兩人晚上都不在落腳的地方睡覺,而是直接上酒店。誰也不知道明兒晚上這兩人會住在哪裡。
林雨桐跟四爺說了葉嗣的事:「不管是忠是奸,我覺得,至關重要的人物就是周生。哪怕不是為了探查這個葉嗣,為了我自己不受掣肘,我也覺得,這個周生必須先得除掉。」
四爺皺眉,隨即一笑:「也好!有個人,剛好是一把刀。」
誰?!
「傅春!」四爺給了一個名字:「順道,有些事也一併給辦了。」
比如,那批貨!
什麼樣的身份就得幹什麼樣的事,不管是桐桐還是他這個原身的身份,該發揮作用的時候就得發揮作用。
兩口子湊一塊這麼一合計,覺得可行,那就干。
林喬杉之前去找傅春,為的其實就是藏著的那批貨。不知道兩人是怎麼討價還價的,估計是傅春要的多,林喬杉願意給的少。這批貨,該是兩個人一塊從吳木蘭手裡搶來的。
如今善大媽願意給提供更好的貨,價格也並不高。要想賺更多的,在那批貨沒來之前,最好是將手裡的這一批給出手了。
因為林雨桐之前的搗亂,市場上的貨很緊俏。如今往出兜售,價格還能往上提三成。如今是最好的一次的機會。
不管是林喬杉還是傅春,都等不了了。
傅春跟林喬杉商量:「不能再等了,這樣的時機,機不可失啊!我的意思,還是找四爺,貨給他運,咱們各拿出一成來分給他……」
林喬杉卻看傅春:「這四爺是什麼成色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在a城,不是誰都能玩的開的。」
傅春笑了一下:「林老弟,那是你女婿……」
林喬杉呵呵一笑:「小孩子年輕,沒見過世面,跟偷腥的貓兒似的,新鮮幾天或許是有的,但要說女婿……還早呢。人心隔著肚皮,誰知道肚裡是什麼秋黃?禿爺的決定是禿爺的決定,她的新貨她愛交給誰運就交給誰運,但這東西,是咱們自己的。有些時候,沒有比自己更可信的了。」
他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傅春的肩膀,顯然還是對之前傅春選擇站在四爺身邊的事,有些介懷。
傅春也是一笑:「也好!那咱們哥倆就算是……」
他伸出手跟林喬杉握了一下:之後,可就分道揚鑣了。
看車傅春走出去,林喬杉冷冷的一笑,按了桌上的按鈕,叫了勞權進來。
「你帶著人,把貨先運出啦。」林喬杉咬牙:「儘快,今天晚上最好就能出庫。」
勞權猶豫了一瞬:「老闆,其實我覺得可以叫三小姐……」
林喬杉咬牙:「不行。等這件事了了,直接敲暈她給我送走。她不能再摻和下去了。趁著現在,還不算是髒了手。」
勞權應了一聲是。
轉身就出去了。
除非重大的事情,一般情況,勞權是不會離開林喬杉身邊的。
海鷗眯著眼睛,直接問林雨桐:「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林雨桐就知道那邊動了,她提醒海鷗:「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儘快的撤出來。」
海鷗掛了電話,就給海哥發了一條簡訊。
林雨桐嘆了一聲:人這執念啊!
她現在顧不上海鷗,林喬杉就算是黑吃黑,完全不是東西。可當年海鷗的父親,也不是什么正道人物。狗咬狗的事,她不摻和。
這會子,她叫周生開車,然後扔給周生一個簡單的手繪地圖:「去這裡。」
周生的眼睛眯了眯:「葡萄園?」
「你知道這地方?」林雨桐看他:「知道就好辦了,走吧!」
周生坐在車上沒動:「這地方可不好靠近。而且是這種時候,要真是靠過去,有什麼誤會就不好了。」
「可我答應了吳總,要找那批貨。」林雨桐點了點地圖上的地方,「那批貨就在這裡。」她笑了笑,「我是不是太明白禿爺的意思。誰的地盤誰做主,她的地盤上,有人不懂規矩,朝別人下手了。這就是沒把禿爺放在眼裡。」
「可這不規矩的人是林總。」周生這麼說了一句,就又不言語了。
「公是公,私是私。別人辱罵他當然不行,但我既然自己另立門戶,在正事上,什麼父父子子那一套,在我這裡不管用。」林雨桐冷笑,「要真是什麼都聽林總的,那我之後,他朝我伸手要什麼,我難道就得給什麼。叫我幹什麼,我就得幹什麼。真這樣,還有兄弟願意跟我混嗎?當時維護他,是叫人知道我有情義。如今不維護他,是叫人知道我重規矩。在這一片地方,誰先壞了規矩,誰就該付出代價。」說著,她就擺手:「你下車吧,這事,不用你管了。」
周生就這麼被林雨桐給趕下車,看著林雨桐開車離開。
他迅速的給禿爺電話:「……像是不能善了。可這個時候,咱們的貨都出庫了,可不能鬧出什麼亂子。」
「不要讓她自己去。你要做的就是看住她。葉嗣那邊暫時不用管,我叫人暗地裡盯著呢。你先把她看住了,別叫惹出事端來。留著她,我還有用。」
然後周生上了另外一輛車,踩著油門就追了出去。
林雨桐此時卻坐在另一輛車上,車上坐著吳木蘭:「周生去了,去的很著急。貨在葡萄園,沒錯。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那地方我去過,我是沒本事要的……那一半的好處我也不要了。吳總看著辦。」
吳木蘭看林雨桐:「真不要了?」
「要不起!」林雨桐說的很乾脆,說完,就直接下車,走的非常利索。
齊麗看著林雨桐的背影,就問:「咱們怎麼辦?」
呵!
「盯著她!」吳木蘭眼裡偷著一股子狠色。
林雨桐笑了一聲,給江社友打了個電話,急著要見面。
對於林雨桐的事,江社友從來不猶豫。要出門的時候,寧采追出來了:「剛才紅樓那邊有急事找您。您要去幹嘛,我去吧。」
江社友沒猶豫:「那你去吧,見見七號。」
寧采深吸一口氣,面上一派平和的應了。
林雨桐見是寧采,也沒多問。只提自己的要求:「我需要幾身警服。也需要你們配合。」
嗯?
寧采急問:「怎麼了?」
林雨桐細細的把事情給說了:「……只需要你們稍微配合一下即可……」
寧采詫異了看了林雨桐一眼,「你這辦法可是夠損的。」
林雨桐白眼看她:「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寧采搖頭,她抬手看了看時間:「我長話短說吧。我也有事需要你幫忙。」不等林雨桐說話,她就把四號是真的四號的事說給林雨桐聽,又把四號的懷疑一股腦的倒出來,「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留個心眼……另外,就是四號,你暗地裡關注一二……我現在其實也不是很能分辨的出誰好誰壞的。叫我懷疑誰,我心裡都不過不去……」
林雨桐的心裡就咯噔一下,比起這些所謂的fandu集團,她更害怕內部出問題。要是四號說的是真的,他懷疑江社友或者比江社友更高層次的人,那麼自己的小命可就在別人的手裡攥著呢。
她皺眉:「我知道了。」
心裡卻決定,不管是江社友還是寧采,她暫時都不想聯繫了。
得等看清楚這個迷局再說。
看不準的時候,也沒關係。一力降十會,就是硬劈,也能劈出一條路來。
她摸出電話給四爺:「周生到了沒?」
「到了!」他說了兩個字就掛了電話。
林雨桐知道,計劃正式啟動了。
周生是追著林雨桐的車過去的,可林雨桐的車出了小區,就跟四爺換了。四爺繼續開車往前走,而林雨桐卻在半路上下來了。
等周生追過來,四爺已經上了上了。
此時,他跟傅春站在瞭望台上往下看,傅春就皺眉:「禿爺這是什麼意思?出爾反爾。」
四爺看他:「這其實不是我最擔心的。」
傅春皺眉:「什麼意思?」
四爺卻笑:「本來,人家以a城為原點,輻射周圍五省,一切也都相安無事。禿爺她年紀大了,再怎麼能幹,那也是一個女人。林喬杉和吳木蘭相互掣肘,穩穩噹噹的。是老傅你,給了林喬杉膽子,叫他敢率先伸手,截了吳木蘭的貨。禿爺是怎麼辦的?我年輕,不知道以前的禿爺是什麼樣的,但你是跟她打交道打老了的。息事寧人,是她的風格嗎?」
不是!
這個女人的狠辣程度超乎一般。要不然,也不會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威震五省。
「那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四爺就道:「歲月不饒人,她老了。不承認老也不行。就像是那位七爺,人老心不老,一腔的雄心壯志啊!結果呢?如今在海里餵魚呢。可當初,禿爺想要七爺的命了嗎?」
也沒有!
這件事,他跟林喬杉最清楚。殺人不過是臨時起意的。
「人老了,就貪圖安穩了。不管是林喬杉還是吳木蘭,她都捨不得放手。覺得這兩人用起來最順手。林喬杉想金盆洗手,她不放。吳木蘭想一家獨大,她不敢。如今,咱們這點動靜,也值得他興師動眾的把身邊的人派來……」他搖搖頭:「你想要把吳木蘭如何,有禿爺在,想都別想了。」
傅春看向四爺:「你想幹什麼?」
「老傅不想嗎?」四爺沒有把話說透,反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這個人怎麼辦?你看著辦。」
傅春咬牙,叫過身後的屬下,「拿下他!」
周生幾乎是沒有掙扎,就被人摁住了。他冷著臉:「我找我們家姑奶奶。」
可等看到四爺的時候,他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冷笑起來:「狼子野心。果然是狼子野心。禿爺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好端端的,怎麼鑽到a城來了?真當禿爺年紀大了,就糊塗了?」
四爺就看傅春,傅春呵呵笑著:「禿爺倒是不糊塗,打從一開始,就防備著咱們呢。」
「行了!」四爺拿起脫下來的西裝,「我的人都在山下呢,東西運下來,我給你們帶走就是了。這裡的事,我就不管了。」
傅春跟四爺點頭:「一切就拜託了。」
四爺只管走他的,那邊傅春卻蹲在周生身邊:「你真是追著林曉琳來的?」
周生喘著粗氣:「那你以為呢?」
傅春呵呵一笑:「追著林曉琳是真的,但沒有禿爺的命令,你也不會追的這麼緊。」
周生閉上眼睛,乾脆什麼也不說了。
傅春就叫人:「把酒拿過來。」
白酒紅酒摻和著,一個勁的往周生的嘴裡灌。周生的眼裡終於有了幾分懼意。傅春冷著臉問:「怕死嗎?」
周生不由自主的點頭。
怕!
誰不怕死?
他知道,傅春真想殺了他。其實想殺他的不止是傅春,還有剛才的那位四爺,包括林曉琳。他今兒,就是鑽到別人的套子裡了。
這酒一直的灌下去,會死人的。
而因為這個死了,連個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他點頭,不停的點頭:怕死了!真的怕死了!
「不想死也容易。」傅春蹲下來問他:「知道禿爺的貨都是從哪裡拿的嗎?」
貨?!
周生搖頭:不知道真不知道。
「那你說,我為什麼要放了你?」傅春說著,就冷笑起來,「價值在哪呢?」
周生拼命的努力想,然後聲音如蚊的說了一句:「這些年……禿爺幾乎是沒怎麼離開過浮雲寺的……」
傅春『嗯』了一聲,就示意身後的人:「繼續灌吧。」
他站起身來,一邊就有人低聲道:「林總的人來了。」
傅春直接往屋裡去了:「叫他帶走他的份。剩下的不用告知我。」
可沒想到勞權上來之後看到已經爛醉過去的周生,眼裡反而是多了笑意:「告訴傅老大一聲,就說我們林總願意拿半成換這個醉漢,叫他放心,用完了之後,手腳我會收拾利落的。」
傅春頓了一下,「果然是奸猾。」
勞權帶著貨和周生一起下山,貨車的後面全是箱子,貨就那麼扔進箱子裡,而周生這個醉漢,卻直接讓箱子上一放,封閉的空間裡,到處都充斥著酒的味道。
傅春吩咐人:「把咱們的貨,送到山下就不用管了。」
貨下了山,山下停著兩卡車的生豬。上下好幾層子,裡面擠著的都是豬。然後傅春就看著這些人手腳麻利的從最下面拖出幾隻死豬,死豬的內臟應該是已經取出去了,但肚腹又被重新封起來。貨放在密封的塑料包裝袋裡,這些人熟練的將東西從住嘴裡塞進去,塞的快滿之後,拿兩塊已經壞了肉,塞到豬嘴裡一直往下捅。一靠近,就是一股子豬屎味,一股子腐爛的味道。
傅春看著,然後目瞪口呆,這位運貨,可真是新穎。
不用問,拉著這種豬,他不會走大路。順著鄉村小道,就走了。拉著這種貨,即便不進城,也沒人懷疑。在城外的屠宰廠就把貨物放下了。到了屠宰廠附近,死豬往焚燒廠一送。一般情況,這種焚燒廠是沒人喜歡在裡面乾的,事先安排好自己人在裡面,就行了。整貨到了城郊,這就跟進城是一樣的。從這裡分散的帶進去,風險真不大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得跟這樣的人合作,幾乎是看不到任何的風險。
心放下了,就不在這鬼地方呆著了。直接上車,回城了。
去不知道他剛走,留下的這個看山的守著酒窖的老伯就往出撥了一串號碼,對著電話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迅速的就給掛了。
林雨桐見四爺掛了電話,就問:「能動了?」
四爺點頭:「能動了。」
林雨桐馬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吳木蘭:「吳總,勞權開車,在西高速入口被堵住了。今兒的情況不對,滿大街都是警察……貨在車上。現在要攔下這些貨,還來得及。你要是不要貨,我可就……」她呵呵的笑。
吳木蘭皺眉:「想幹什麼?報警嗎?這事不用管……我知道要怎麼辦……」
「地點別忘了。」林雨桐提醒道。
「知道,西高速路口。他們也是作死,貨敢從那裡過!」說著,電話就這麼給掛了。
林雨桐把電話給四爺,不大工夫,就有一段音頻出來了,是吳木蘭的聲音:我要……報警……西高速入口……有……貨被堵住了……
然後,林雨桐就撥通里110,報警電話接起來之後,四爺點開了音頻。
林雨桐嘴角不由的翹起:今兒,確實是有熱鬧看了。
勞權開著車,一路都非常順利。可到了高速出口,要進城了,麻煩來了。
今晚著情況不對,車隊排的這麼長,挨個的往過檢查。
他先給林喬杉打了電話:「林總,遇到檢查的了。」
「這件事,我叫人關注著呢。」林喬杉沒太當回事:「說是查酒駕。你要是不放心,叫人先下車,分批帶著貨,去附近的村子躲一躲。」
「是!」勞權掛了電話,叫跟著人,把貨分開裝進行李包里,晚上了,烏漆嘛黑的,誰也看不清誰,高速路堵著呢,司機或是乘客去邊上,高速路的車道外面方便,是很正常的事。連著出去了五個人,跨過欄杆,一閃身就進了裡面的綠化帶里了。穿過綠化帶,下面就是莊稼地。從斜坡上劃下去,還沒站穩呢,就聽到一連串的:「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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