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同在(14)
去公安局,見到的先是趙基石。讀爸爸 m.dubaba.cc他眼圈發紅,打著哈欠。帶著自己進了辦公室,辦公室里還有沒散去的泡麵味道。
外賣這玩意現在還不咋方便的時候,半夜食堂要是不開門,熬夜加班的除了泡麵之外,最多也就是麵包香腸鄉巴佬雞蛋了。
趙基石一路打著哈欠,手裡拎了個本本,就道:「林雨桐是吧……跟我來一下……」
直接進了一個辦公室,不算是審訊室,應該叫談話室才對。裡面除了固定在原地的桌椅板凳,就是看起來還算是精神的李國慶。
這個中年油膩的老警察,給人的感覺總是心事重重。
三個人以兩軍對壘的架勢對陣於桌子的兩側,許是太嚴肅了,趙基石先繃不住了,說李國慶:「老李,給倒杯水。」
「不用。直接問吧!」林雨桐靠在椅背上:「有什麼需要我補充的,你們直接問。你們忙,我這也不太清閒。」
小丫頭挺個性呀。
李國慶還是倒了水,趙基石就翻開本子問:「你能再詳細說說你發現那包東西的經過嗎?」
活了那麼些年,過了那麼多世。警察她還真幹過。趙基石一問,林雨桐就明白他在懷疑什麼。畢竟,一大包東西放在那裡,不算是隱蔽的位置,到現在才被發現,這確實有些奇怪。他們肯定是問了公園的管理和清潔人員。假山再如何,該清理就得清理。尤其是那麼偏僻的地方,是流浪漢或是三急的人方便解手的地方,清潔工就更得注意了。沒道理一直沒被發現,倒是叫自己給誤打誤撞上了。那麼他們不會懷疑自己如何,可肯定會懷疑,是不是當時這賊藏匿錢於公園另外某處,當時不方便拿出來,現在想拿出來了,中途又出了變故,所以暫時將錢留在那裡……這對於他們找到嫌疑犯,是有重大幫助的。
可惜,這裡面確實是有許多不能對人說的。
比如說葛水根。
林雨桐能說是鬼作祟嗎?
她只能說當時自己眼睛看到的,打從那裡過,看到了,好奇就過去看了一眼,見是個旅行包就給拿出來……接著報警。至於其他的,一概不知。
李國慶就問說:「你大早上,你去那裡做什麼?」
林雨桐從包里掏出一本英漢詞典來:「背書。高考完了……也不知道考上考不上,考不上還得複習,英語就很重要。要是考上了,大學裡英語更重要,四六級過不了,畢業證也拿不到。」
那裡偏僻,早上趁著涼爽出來背書,要不然一天就得在空調屋裡憋著。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李國慶伸手過去:「我看看是哪種詞典,我家小子也高考完了,今兒回去也買一本……」
林雨桐將書推過去,李國慶接過去,翻看了幾頁,裡面還真用筆畫了:「這符號都是什麼意思……」
林雨桐看了一眼:「紅筆圈的是要常複習的,畫重點符號的是必須要聽寫默寫的……其他的都是已經背過的。」
哦!
「挺刻苦。」李國慶這麼說,就把書還回來。這話聽著是真誠的。
林雨桐故意刺了一句:「我爸媽無權無勢,自己刻苦不行。跟你們不能比!」
李國慶心說,大概家裡的父母說了不少有怨氣的話,這姑娘對『有權』的很有成見。這倒是跟她報案過程中的行為相吻合了。但可惜,孩子到底是小,對『權勢』有些誤解。小警察可真真算不上是啥『有權』人。
他笑了笑,這次的笑多了幾分包容和和善,搖頭笑笑沒說話。
趙基石輕咳了一聲就拉回話題,又帶著幾分提示的問:「沒看到什麼行蹤可疑的人或是痕跡……」
林雨桐沒急著回答,故意露出幾分回憶的樣子,然後才謹慎的搖頭:「……沒有。公園晨練的老人不會跑的那麼偏僻,鍛煉完就散了。其他人白天都上班,晚上竹林里座位都占不上,但早上都急著上班去,誰上哪裡?」
趙基石還要問,門就被敲響了,緊跟著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年級不大的小姑娘,手裡拿著一張紙,喊趙基石:「過來一下……」
兩人在門口說話,林雨桐用餘光能看見兩人。也注意到那姑娘說話的口型,她說:筆記本……發現……指紋……跟失蹤人口比對……對上了……
筆記本上發現了不屬於筆記本主人的指紋。
上面也有自己的指紋,但有自己的身份證號碼,就能跟指紋庫里的指紋比對。排除了接觸過的人,還發現了不屬於這些人的陌生指紋,偏跟失蹤人口的指紋對上了。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那個失蹤人口,便是當年的賊。而這個人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以為是一件失竊案引發的貪|腐案,卻沒想到裡面還牽扯出一樁兇殺案來。
而這個兇殺案的受害人——無名賊,是被人殺了?還是被……葛水根給?
她無法得到答案,只能狀似好奇的左右看看。出了這個變故之後,她這裡提供的信息幾乎是沒有多大價值的。
如今警察該懷疑,失蹤的那個賊是不是有同夥,他的死是不是跟他的同夥有關,這筆錢突然現身,是不是那個同夥覺得風聲過來,才來取這筆錢的。
但這都不是自己能給答案的。
被趙基石道謝,然後送出來。到門口的時候,他就叮囑說:「要是再想起什麼,就給我打電話。」說著,就看她握在手裡的手機,「早上打電話通知你的就是我,那個電話是我的電話,你存一下。」
林雨桐當著他的面存了『趙警官』,狀似隨意的問說:「……正想找個派出所諮詢一下呢。就是這戶口怎麼落實……」
「你的戶口?」不對呀,身份信息是完整的,上網能查的那種。
「不是我的。」林雨桐就說,「是認識的一個道士的。道觀都塌了,他是他師傅養大的,一直一個人生活在道觀里,也很少跟人打交道……現在這社會也不能避世而居吧……這也是社會不安定因素對吧。」
「確實是道士?」趙基石就問。
「那要是逃犯,登記了戶口不就什麼疑問都沒有了嗎?」她這麼說。
趙基石卻搖頭:「那不行!無規矩不成方圓,戶口登記那是有條條框框的。既然是道士,那就按照條例,像是僧人道士,人家有集體戶口。」
上集體戶口?
那要是不願意當道士了,還得再遷戶口。
她到山上的時候就跟四爺這麼說。
四爺反倒是覺得這個也沒什麼不好:「上了戶口就是有這麼一個人,至於以後幹什麼,那是職業……不歸派出所管。」
有戶口遷戶口容易,可沒戶口弄戶口卻難。這明顯就是平白多出一個人來。
嗯!有道理。
所以,在搬到出租房之前,四爺的意思是先弄戶口。
把樹洞裡的東西都收拾妥當了,外面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簡訊上的天氣預報說,連著三天都有雨。
天不見日頭,有沒有影子的,別人也看不出來。然後四爺把這兩天用廢棄材料做的功德箱拿出來,示意林雨桐先走,隨後他就下山。
下山幹嘛呢?在路上,在附近沒被拆遷的城中村,化布施去了。
逢人就說是福陵山清源觀的道士,道觀塌了,想布施點錢重修道觀。
還別說,碰的人多了,還真有人知道清源觀。人家就驚訝:「還以為道觀塌了就沒人了,竟然還有後人在?」看著小道士年紀輕輕的,「你一個人在山上?」
就又有人說:「之前聽說山上鬧鬼,好些人說是瞧見了人影。這幾年都沒人晚上敢上山了。感情不是鬧鬼,是真有人住。」這小伙子現在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幾年前那還是個孩子。怎麼過活的呀!
鬧鬼?人影?
四爺來不及細想,得先應付眼前。
如今是掏錢的少,有給錢的,但也就是一塊五毛,最多不超過五塊的,還是周圍的人都聽到這樣的傳言,覺得這小道士可憐才給的。至於修道觀不修道觀的,他們不在乎。就是聽個熱鬧,施捨點同情啥的。
四爺的說辭當然是經得起推敲的:「……師傅去世前留下錢財,還有許多糧食……」
如今只怕是坐吃山空了吧。
這邊好些人把這當新鮮事的宣揚,畢竟這算是把鬧鬼的事澄清了嘛。消息散布的比四爺的腳程還快,等他到人家門口布施的時候,人家都會說一聲可憐:「怎麼不早點下山呢。一個人在山上……」
處處都是同情的人。並且對這樣的說法沒什麼懷疑。一個信了,個個都信了。這種態度像是會傳染一樣。
而另一邊,林雨桐到IC電話旁,撥打一一零是不用IC卡的。
她打電話報警,說是某某村有宣傳封建迷信,坑騙廣大群眾的騙子。
只要報警,那必是要出警的。便是不出警,在哪裡哪裡出了這事,民警也是要聯繫當地的居委會或是村幹部,叫他們先去了解情況的。
四爺選的是個城郊的村子,很多務工人員租住在這裡,人口流動大,向來在治安上都是難點。有點事都不敢馬虎。
於是,四爺轉的夠夠的時候,終於等到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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