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61|與你同在(61)三合一

    與你同在(61)

    趙基石看看拽著自己的袖子不撒手的小林姑娘, 再看看另外兩人,這兩人的眼神明顯不對。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他們不是看向彼此, 而是看向虛無的一個地方。他是不懂陰陽, 但他不是傻子。這裡面肯定有事!

    沒有猶豫,他拉著小林姑娘下樓, 而後叫王嬸:「弄點粥來……」

    王不易盯著林雨桐的臉看了半分鐘, 在王嬸過來熱情的要問小林姑娘要吃什麼粥的時候, 王不易一把攔住了, 「別多話, 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王嬸愣了一下, 狐疑的看了一眼坐在那裡仍然有些不安的『林雨桐』, 然後出去收拾飯菜去了。

    趙基石便知道, 王不易這老滑頭也看出問題了,他交代了一聲:「你看著……」示意王不易看著小林姑娘。而他自己則又上樓,這麼不清不楚的, 最是煩人。

    房間裡, 四爺和烏金,外加一隻林雨桐正相顧無言。門又被推開了,趙基石走了進來, 剛想往四爺邊上的椅子坐, 烏金就一把攔住了:「坐我這邊……坐我這邊就好……」

    趙基石看了那一把椅子:「誰在哪兒坐著呢?我說,你們這麼瞞著有意思嗎?不管事情怎麼樣,這對外總得有個統一的口徑吧。」

    烏金直接接過話茬:「算是因公負傷吧。」他的瞎話張嘴就來,「還是為了這次的事情, 她能確認出手的還是程世明,而且還懷疑程世明拘拿了亦天門其他長輩的魂魄……於是,便自己去尋找了……那些長輩都被拘拿了,她能那樣回來已經不錯了。其實,也就是少了這一段有陰陽眼的經歷,前後攏共也就一個來月的事,對她以後的生活影響不大。」

    那個小林姑娘,記憶是停留在高考完那幾天的,而如今,也不過大學剛剛開學,正在軍訓。

    趙基石盯著那把空椅子:「你們別蒙我,別是給我換人了吧。」

    烏金嗤笑一聲:「換沒換人,你叫人家爹媽說去。」就跟你們原本就有多熟一樣。

    趙基石不管烏金,只看四爺:「你們倆的關係是過了明路的,他父母那邊,你去說。」

    「叫王不易去!」這一句說完,在對方幾乎站起來就要揮拳頭的時候,四爺又接了一句,「我是要死的。活不了多久……對他的父母,就說……我已經死了。他們知道怎麼保護孩子,你們從此也不要提,只當這世上從來沒有我這個人就行。

    這句話成功的把趙基石給唬住了:「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要死了……是有病還是有危險?有病咱治病,有危險也有咱們這麼多人呢!」

    但這不是人多就能解決的事。

    烏金起身,拉住趙基石:「幹這一行的,能像是她那樣都是幸運的。做個普通人不好嗎?」

    趙基石甩開烏金,只看著四爺:「你是認真的!說你死了……那可真不能出現在她和她父母面前了……」

    「嗯!」四爺就道:「我的所有資產,全在她的名下,你可以去查。」

    趙基石面色一變:「你早知道會出事。」

    「你知道的多了,不是什麼好事。不叫知道,就是不叫你們承擔因果。」烏金拉著他往外走,「走吧!走吧!事情還沒處理完呢。

    兩人下去,趙基石看著小林,烏金又叫了王不易嘀咕了半天,然後王不易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留下的小林吃了飯,警惕的四下看看,察覺到這些人確實沒有惡意,不免放鬆了一些,她問說:「我記得在家睡覺呢,怎麼一覺醒來跑這裡來了?這裡是哪裡?」

    烏金面不改色,「你暈倒在你們學校門口,大半夜的,我們回來的晚,看見了便救了?」

    「救人不該送到醫院嗎?」聽起來為什麼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呢!

    烏金梗了一下,這姑娘從根子上說,就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他只得儘量雲淡風輕的解釋:「我是大夫!我們單位緊靠著你們學校,最近的醫院都是在三里以外,還是個職工醫院,急診科的技術沒我好。」

    聽起來好像挺合理了一些。

    回過神來的小林又問趙基石,「那個……你不是說那個是我男朋友嗎?怎麼不見?」

    趙基石:「……」有點難纏呀!他硬著頭皮,「那什麼……男人之間開個玩笑。不是有個老詞叫做『以身相許』嗎?我們就是開玩笑的!」

    誰知道這姑娘直接來了一句:「我覺得是你救了我呀。要以身相許也許給你!」

    趙基石被說的一愣,連突然之間就爆紅,渾身都燥熱的不行,這是臊的。他想說什麼吧,可看這個小林似笑非笑的臉:「……」這是調|戲吧!

    這性情惡劣上來,要說前後不是一個人,他自己都不信。

    他這邊正囧的答不上話,人家姑娘卻嘻嘻一笑,毫不在意的樣子,「你說這是在我們學校附近?什麼單位?我這都高考完了,明明在家的,怎麼跑到學校門口了?高中門口有什麼單位?沒有呀!」

    趙基石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那什麼……不是要帶你去醫院嗎?這大概是摔了一下,記憶或許是不連貫……」

    小林就一臉『不逗我』的表情,「這個梗電視劇電影裡有!小說里也有!」就是現實里沒有!

    她不言語了,只端著杯子在手心裡轉著。心裡卻想:你們編,繼續編。

    等了半天,那邊又不編的往下說了,她才又問了一聲:「不是說要找我父母……你們知道我家在哪我是誰嗎?」我都沒說,你們怎麼知道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繼續往下編。

    趙基石就繼續往上圓:「你暈倒在學校門口,去學校查查就知道了。」說著,才像是想起什麼,」哦!對了!剛才你一打岔忘了跟你說了。你好像忘了,你是邊上建大的學生……你看你胸前,校徽掛著呢。「

    校徽?

    小林一低頭:「建大?」不是!怎麼會是建大呢?肯定是老林搞鬼了!才不要考建大!

    一個校徽給刺激的,小林蹭的往起一站:「我要回家,我自己能回家!我是失憶了,又不是傻了,我知道我家在哪……」

    「你爸你媽大概應在來的路上了。」趙基石趕緊給攔了:「要不然,你得走兩岔里,等等,再等等。」

    王不易面對林爸林媽,大致也是這個說辭,「……這一行,是個兇險的行業,她能這麼脫身,是幸事!沒有特殊的能力,也完全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可能會有一些不方便,所以,需要你們家屬的配合……」

    林爸林媽都嚇壞了,孩子能囫圇個的回來,就是最大的幸事,至於失憶:「只不過是一個暑假……學生過個暑假,有需要記住的要緊的東西嗎?」林媽起身,「她現在人在哪,我們這就過去。」

    王不易這才說了四爺的事:「……元明也出事了,所以……」

    兩人都變了臉色:「出什麼事了?在醫院嗎?」

    王不易搖頭,重重一嘆,說了一聲:「天妒英才呀。」

    死了?

    「怎麼可能呢?」林媽身形晃悠了一下,「這……叫我們家桐桐怎麼辦呢?」

    林爸按住她:「孩子失憶了……失憶了明白嗎?」

    林媽重重的坐下:「元明……挺好一孩子……」自家閨女這輩子大概再也碰不上一個比他更實心眼的了。

    只要父母這裡說通,那其他的事情都好辦。

    爹媽奔著來,心裡忐忑的就跟當初要生她的時候一樣。可誰知道一見面,就看見活蹦亂跳的姑娘橫眉立目的:「爸,是不是你改了我的高考志願了?我不想上建大……」說著,便吱吱哇哇的乾嚎起來。

    林媽頓時渾身一輕,這就是自家閨女的德行。說到底,就三個字:欠收拾!

    對付這死丫頭,她的辦法多著呢:「不想上就不上!走!回去找個補習學校,咱復讀一年,再戰來年。」

    「嗝!」小林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嗝,木已成舟,復讀與建大比起來,當然是建大了。她馬上收了臉上的喪氣,剛才那個撒潑打滾的孩子就跟不是她似的,滿臉都寫著嚴肅,「怎麼能復讀呢?被人家學校錄取了,咱們又不去上……這不是失信嗎?人得言而有信,我是那樣言而無信的人嗎?學肯定是要上的,建大也是要上的。」

    既然要上,「那你嚎啥?」

    「這主要是爭取人權嘛!」這姑娘肅著一張臉,「改動我的志願……」

    「志願不是你選的嗎?」林爸就問:「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轉臉就忘了!你也不想想,你那性子,你要不願意,我能改?」

    林媽義正言辭:「是啊!你怎麼回事,想起一出是一出。」

    那邊的王不易跟著添了一句:「昨晚暈倒在校門口,怕是摔到頭了。」

    「那得去醫院檢查呀!」林媽拉著閨女就走,「走走走!趕緊的,找辛年她媽去,什麼核磁共振腦CT,該照的都照一下……」

    林雨桐站在二樓的窗戶口,看著一家三口就這裡離去。這種感覺很奇怪。

    回過頭來,她看四爺:「我現在……真只剩下你了。」

    四爺頭也不抬:「我早就只剩下你了。」

    剩下彼此了,顧忌就少了。這邊怎麼跟方老那些人解釋,怎麼跟白門這些人解釋,都可以交給四爺來做。而林雨桐,在晚上過了十二點之後,就出門了。

    今兒晚上,得去趟福陵山。

    四爺還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半夜三更,有人什麼事,睡你的覺去。入夢也別跟著,這點時間比較危險,小心點總沒錯的。

    但四爺哪裡肯聽,小心不小心的,最後不都得回歸這個狀態嗎?

    所以,桐桐前腳走,四爺後腳就跟來了。然後跟來的時候四爺發現,桐桐是站在公交站牌下等公交的。末班車十二點從火車站出發,路過這的時候是十二點半左右。所以應該是還有一兩趟公交車可以坐的。

    這麼規規矩矩的做鬼……四爺也不提醒。然後桐桐上車,他也上車。到了車上,四爺站在她邊上了她才發現。林雨桐瞪眼:「不是讓你好好睡嗎?」

    四爺不回頭,只低聲揶揄的問說:「上來怎麼不投幣呀?」還等公交?

    林雨桐:「……」好吧!其實是反應不過來。要說沒反應過來也不對,剛才明明還想著要不要攔個出租車。又一想出租車司機也看不見自己呀,然後默默的等公交。如今再想,人家司機要不是看見四爺也在一邊站著,估計也不會給子停車的。這半夜三更的,沒人下,站牌下瞧不見人,人家就不停了。她知道四爺揶揄她,於是便道:「你沒幫我投呀?」

    四爺還沒說話,就聽前面的司機喊四爺:「小伙子……自己過來給你撕幾張票,我看見你投了十塊。」

    遇到這種沒零錢,沒公交卡的,可以自找幾張票。

    然後四爺撕了三張,按照兩人坐車,空調車一人兩塊這麼算,相當於給了四塊錢。司機也沒注意,還問了四爺一句:「到哪下呀?」

    車上一共就三個人,到了站點才停。

    可便是不停的站,林雨桐發現一到站點還有『人』試圖上來搭順風車。路上遇到幾次,遠遠看著都要準備撲上來了,結果真到跟前了,一個比一個躲的遠。

    林雨桐就看四爺:「你看,你一出來,我就弄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怕你還是怕我?」還是咱倆都怕。

    就是不想叫自己跟唄。車上人少,四爺一說話人家都得看過來,叫人看著當然是一人自言自語了。於是,愣是憋到下了車四爺才說:「你現在是沒人能管了,可著勁浪吧。」

    噯?話不是這麼說的,咱倆得掰扯掰扯。從山下到道觀,兩人說了一路。這要有個人非把四爺當神經病,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倒是起勁。

    到了道觀,那是真熱鬧。桂香那些女人,連同那個逗比鬼,好像再開宴會似的。

    老道一臉的痛心疾首:「再這麼下去,哪裡還有什麼香火。」好好的道觀,給弄的鬼氣森森的。

    四爺只到道觀門口,沒進去。因為道觀的台階上,坐著個人——黃五。

    黃五愣愣的看著林雨桐:「你這丫頭……你怎麼這麼莽撞?」

    林雨桐伸手:「師叔,玉佩呢。黃門沒繼承人,你看我怎麼樣?那些黃門的秘籍改天我去取。反正我也不是白衣,那就乾脆做個名副其實的黃袂吧。」

    黃五一臉複雜的看她:「你要做黃袂?」

    「對!我要做黃袂。」林雨桐的手固執的伸著,「師叔不會捨不得吧。」

    怎麼會捨不得?


    「你得知道,要了這塊黃袂,意味著什麼?」黃五把玉牌拿出去,卻沒遞過去,先問了一句。

    結果這玉佩林雨桐手指頭一勾,就飛了過來,穩穩的落在她的手上:「我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今玉牌歸我了,我就是黃袂,您下山去吧。這件事,再與您無關了。」

    程世明要找的是黃袂,要黃袂的魂,要黃袂的玉牌。自己是一縷魂,玉牌自己拿著,黃門的秘籍自己要收起來,也要學也要看。那麼,程世明不會去找黃老五,只會來找自己。

    而自己等的也是他!

    黃五面色複雜:「你就那麼信我?」

    「你也信我。」林雨桐就說:「這不,我說福陵山,您就來了福陵山,半點猶疑都沒有。」

    黃五便笑了:「你師父精明了一世……」結果就是算的太精,太明白,反倒是失了機緣。

    這孩子能救自己的命,同樣的,也能救他白三的命。前提得是,白三信她。

    如今,他只得點頭:「行……我下山,你還有什麼未了的事要我辦?」

    我能有什麼事?該了的都了了,沒什麼凡塵俗事了。

    她看四爺,四爺點頭:「我帶他下去,邱毅開車過來接。」抬腳都走了兩步了,卻像是把什麼拉下了一樣回頭看她,想說什麼吧,最後什麼也沒說,也沒必要說!

    看著四爺走遠,林雨桐還是第一次用鬼的本事,她真就隱在黑暗裡,像以一陣風似的不遠不近的跟著四爺,直到看到他安全的坐上車,慢慢遠去。

    這種感覺很奇怪,比輕功都快。只覺得身體猶如一身煙霧,只要願意,隨風便能走。

    來來去去的,有福陵山自行安排的巡邏『人員』,說實話,這一片到了夜間,真可以說是極為安靜的。

    再度上山的時候,老道在道觀門口等著呢。那些老鬼們其實不敢在道觀多呆的,如今敢呆著,那是因為老君的真神還沒請過來。

    林雨桐跟老道請教:「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鬼?」

    老道:「……」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教她做鬼,憋了半點愛說了一句:「心隨意動,跟隨本心就好。」

    就這樣?

    林雨桐搖頭:「怕沒那麼簡單。做了鬼,我就想去下面看看……可這陰陽路該怎麼走……我是真不知道……」

    老道抽了一口氣,乾笑兩聲:「近日裡……差爺都比較忙,再等些日子,再等些日子……」

    林雨桐哼笑,也不以為意。轉身就往山後去了。山後,便是四爺建的城。當然了,城都在地下。以興建地下停車場的名義修建的,如今才剛剛開工。不過地面上在夜裡看上去,『違章建築』不少。都是一棟棟別墅橫七豎八的擺放著。

    她晚上沒來過,也沒看過。但大致也明白,這就是紙糊的房子。可如今看著,跟真的也沒什麼差別。晚上的這裡,猶如鬧市,有下棋的,有坐在一邊搗鼓手機的,那個在醫院的少年抱著個遊戲機玩的不亦樂乎。

    一個個的,日子過的倒是一點也不寂寞。

    那少年看見林雨桐,大著膽子迎上來:「你也來了?來了好啊……你跟我做鄰居呀。我爸我媽剛給我送了新房子來,你住我家也行。」說著,又怕林雨桐誤會,「不是孤男寡女,你可別誤會。我那房子現在租出去幾間,可熱鬧了。」

    林雨桐:「……」都能把房子租給孤魂野鬼了。「他們拿什麼支付房租?」

    「沒錢就去掙唄。」少年說的興致盎然:「你看見那個胖哥沒?他生前是個出租司機,他老婆給他送了輛出租車來,好傢夥這可是謀生的玩意。可胖哥如今牛啊,根本就不去跑車了,有的是人想當司機,掙了胖哥拿六他們拿四,只要勤快,哪裡都能掙錢……」

    林雨桐聽出點別的來:「出租車……做誰的生意?」

    「看來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懂。」少年說的興致盎然,「從城西的陵園,到城北的陵園,光是這一條線都忙不過來呢。人死了,還不能去看看親戚找找朋友了?」說著,聲音就低下來,「咱們這一片去的車,都是黑車。可人家都願意找黑車。登記在冊的車只敢跑陵園墓地這些地方……可咱們這邊的車不一樣……多花點錢,你想去哪就能拉你去哪。這人死了,投胎又得等,誰沒個想親人的時候?都想回去看看的,這生意特別好做……」

    從勞碌人便成勞碌鬼,果然只要活著就沒有輕鬆的時候。不管你是以什麼形態活著的。

    林雨桐好像摸到了陰陽路的門邊了,她跟這小子邊走邊聊:「我以為做了鬼,能隨便去想去的地方……」

    「去是能去……」少年搖頭,「可人多……如今這城市都是不夜天,人多了,陰人就是想避開陽人也有避不開的時候,碰上兩個陽氣重的從身體裡穿過去兩回,歇上兩個月都緩不回來。所以啊,不是實在沒法子,也不愛到陽間去。一般急著回去的,都是新鬼……」

    正說著話,就聽到邊上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難聽又瘮人。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這會子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少年就解釋:「這老哥是工地上摔死的,老家挺遠的。出事的時候,他老婆過來料理的。包工頭給了八萬塊錢,她老婆把錢一拿,然後花了幾百塊錢把他往火葬場一送,最後連骨灰都沒要……他就成孤魂野鬼了。可這人能幹的很。來了啥活都干,他花錢叫給差爺給老家送了信,問問他家的情況……結果沒兩天,再來的是他媽媽的信……」

    林雨桐在腦子裡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哦!這人的媽媽也死了。可母子倆天各一方就是見不上面。

    這不是個什麼好話題,看著一棟棟別墅,當然,也有瑟縮在別墅屋檐下的無家可歸者,林雨桐就說少年:「你的經濟條件倒是不錯……」

    誰知道這話一出,少年愣了愣,臉上的笑意也淡了,裡面夾雜著幾分苦澀:「我富有……是因為我爸我媽記著我呢。天天給我上香,月月給我送錢送衣服,時興什麼給我買什麼……」說著,又指了指蜷縮在屋檐下的一個老人,「他生前可是有名的富翁,家產幾十個億,結果出了車禍,車翻到河裡去,屍首沒打撈上來。兒孫給辦的追悼會可熱鬧了,驚動了半個城,可結果呢,因為沒屍首,也沒提提立墓碑的事。本來他生前買的墓地,可兒女爭家產的時候,把墓地也算在裡面給賣了分錢了。他就沒地方可去了!兒孫也從不祭奠,所以,您看,他現在真就是一窮光蛋。」說著,指了指那別墅,「這個別墅是他司機的,出車禍司機也跟著出事了。才三十多的人,但人家老婆好啊,家裡放著牌位,叫兒子日日給上香,逢年過節的,都到路口給祭奠一下。他不在家呆著,是怕陰氣傷了老婆孩子,這才輾轉住到這裡來了,如今也不掙錢,每天晚上都出去巡邏去,掙功德保佑他老婆孩子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

    林雨桐聽這少年介紹著,心裡不無震撼。這是一個她從來都不曾了解和接觸過的世界。

    看看這裡面或是悠閒,或是忙碌。或是富裕或是貧窮的鬼們,她就說:「如果可以,真該叫活人到這裡看看,叫他們知道知道,真正的財富到底是什麼。」

    說著,她又扭臉問這少年:「你剛才說誰有車來著,我想包一趟。」

    少年愣了一下:「那個……今天不行,人家出去拉活去了。明兒的也不知道訂出去沒有……車也不止那一輛,您要是用的急,我給您去找……但是這得提前交定金……」

    林雨桐:「……」沒人給自己燒紙!不行,明兒得跟四爺提醒一聲。還有這個王不易!你說四爺想不到,你總該想到的吧,做生意做的人情寡淡到這個份上,燒點紙錢都捨不得。

    正想著怎麼跟人家少年說借錢的事呢,就見不遠處幾點亮光朝這邊湧來,林雨桐還沒反應過來呢,這些鬼便都涌了過來,議論紛紛。

    這個說,也不知道這次有我的沒?

    那個說,昨兒是我生日,我閨女肯定給去祭奠了。算著也是今兒該送到了。

    然後一個穿著不知道是哪個朝代官差樣子的『人』就到了跟前,袖子一揚,嘩啦啦的掉了一地的東西。然後這人又摸出個冊子,對著冊子喊了起來:「……劉三壯……劉三壯……你的包裹……李二奎……李二奎……你的……何平……何平……」

    叫到『何平』的時候身邊的少年應著,歡天喜地的擠進去:「我的我的……我爸我媽又給我送啥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翻到最後一頁,知道沒希望的轉身回去傷心去了,拿到東西的都在拆開包裹看這次送來的是什麼東西,相互炫耀和攀比著。林雨桐看著少年擺弄那個筆記本電腦,她就默默的轉身,想找老道去,這老兒藏著一手呢。

    結果都轉過身了,就聽到一聲:「林雨桐……林雨桐……有這個鬼沒?」喊完還兀自嘀咕著,「都跑了第三個地方了,投遞不出去,又得挨訓斥……」

    林雨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叫林雨桐……」

    「怎麼不早說……」語氣不是很好,低頭拿包裹,然後抬起頭看見林雨桐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您……您怎麼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應該在哪裡?

    差役好像知道失言一般:「您是出來轉的嗎?那您隨意……這是您的東西……您收好……」然後不給林雨桐說話的幾乎,亮光閃過,不見了蹤影。

    林雨桐一肚子的疑問,什麼叫做『您是出來轉的嗎?』,這麼說話很嚇人的知道嗎?

    還得找老道解惑去,正要走呢,叫何平的少年將他給攔住了:「您還要車嗎?」

    要啊!可是沒錢呀。

    對了!包裹!這裡面都是啥呢?

    拆開來,看著不大,可這一拆開,就跟從真空袋裡抽出厚被子似的,慢慢的,就膨脹起來了。一座別墅,什麼電冰箱洗衣機電視電腦手機被褥鋪蓋各種各樣的衣服,茶壺飲水機應有盡有。還有超大的一個黑乎乎的包,形狀像是塑膠袋,但如今拿在手裡,感覺材料很特別。這裡面裝了的有幾公斤的錢。

    問題是這些東西都跟真的似的。

    以為是四爺給的,結果一腳踏進別墅,她便知道不是。別問為什麼知道,反正就是心裡知道了。這不是四爺王不易送來的,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老爸!

    一瞬間,林雨桐五味雜陳,手觸摸到這些東西都有些抖。

    何平在邊上問說:「要不……你回去看一眼去……」

    林雨桐摸出一沓錢來:「包車!要隨叫隨到,夠嗎?」

    「不走遠道兒的話……夠!」林雨桐再遞過去三沓子,「夠嗎?」

    「夠十天的。」何平笑的人畜無害。

    林雨桐覺得可能被這小子給坑了,但是沒關係,先定十天了。十天後等我熟悉了,別叫我知道你耍我,要不然要你小子好看。

    開車的是個大叔,說了地方咱就走。

    路還是那個路,可又不是那個路。路面上好似多了一個空間似的,夾在道路的正中間。迎面過來一半夜飆車逆行的,大叔罵了一聲找死,車瞬間就成了扁的,從人家那車的下面鑽過去,林雨桐感覺都能看到跑車的輪子。

    大叔還一個勁兒的念叨:「你說說,現在什麼人怎麼都敢開車上路了。一個個的二把刀……」說著,又有兩輛車並行,自家屁股下面這輛車又趕緊變幻成瘦窄的一條,加塞擠過去。

    林雨桐只覺得大開眼界,這根本就是陰陽眼看不到的世界。車跟變形金剛似的,難得人在裡面並不會感知到不舒服。

    前後也就五分鐘的時間,就到了樓下。這還是何平怕別的司機不穩當,專門找了個據說是開車奇慢,絕對零事故的老司機。

    下了車,順著樓梯一直上三樓。走到門口,才想著該怎麼進去,人便已經在裡面了。

    客廳里的燈關著,陽台上有亮點一閃一閃的,是爸爸在陽台上抽菸。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能清晰的看見老爸的臉上眼淚橫流。想說什麼……可是,又能說什麼呢?便是說了也聽不見!

    她轉過身,想去看看媽媽怎麼樣了,卻見她從臥室里出來,腳步輕的很。走到陽台上,啥話也沒說,拉著男人就往屋裡去。

    林雨桐站在臥室的外面,默默的聽裡面說話。

    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鼻音:「……我也是想不明白……今兒帶回來的是咱閨女,可那個也是咱閨女,我是當媽的,我不會把孩子認錯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但不管咋回事……都已經這樣了……」

    「睡吧!」男人躺下:「不說了……這件事不管怎麼著都不要再提了……不叫咱們知道必有不叫咱們知道的由頭……睡吧……」

    林雨桐不知道裡面的人睡了沒,但只覺得今兒要這麼走了,不給父母個交代,自己心裡都難安的很。

    她走進了臥室,站在床邊上。床上的兩人背著身子躺著,男人壓抑著呼吸,睜著眼睛看著窗戶。女人閉著眼睛,呼吸還有些急促,她在哭。

    這是兩人都回過味來了,發現這裡面的蹊蹺絕對不是一個失憶能解釋的清的。

    能入夢嗎?

    她急切的這麼想,然後不過片刻,她便站在了兩人面前。

    「爸媽!」林雨桐過去抱他們,是觸摸得到的。

    林媽拉著她:「你去哪了?你這死丫頭要嚇死我跟你爸呀……」

    「我一直就在呀。」林雨桐還是得繼續把謊言說下去,但這個謊言在這種情況下從自己的嘴裡說出去,意義是不一樣的,「我不是別人,桐桐也不是被什麼附身了……有異能的人,比別人多了一魂一魄……以前,我的異能沒喚醒,那我就是我……後來,醒了,你們就覺得我變了……如今,只是這比普通人多出來的一魂一魄離開了而已……我是你們孕育的,你們自然是我的父母。我不是死了,我是到了我該來的地方……差不多還是公務員的身份,你們別跟著擔心,等我養夠了三魂七魄,投胎的時候還來回來做你們的閨女……你們也別想我,我跟桐桐是一體的。她所有的感受我都感覺的到……爸爸送的房子東西和錢,我都收到了……知道你們記掛我,所以我回來看看……你們所有的事我都能通過桐桐知道,所以……我一直就在你們身邊……千萬別為我傷神,否則,與我的修行也不利……切記……切記……」

    夢境只是夢境,終究是跟隔著一層似的。

    才心說說完了,那邊兩人都醒了。

    兩人會再說什麼,林雨桐也不聽了。從家裡出來,下了樓,出了單元門,黑漆漆的夜色里,形單影隻,孤寂的叫人害怕。

    而此時,身後一樓西戶的那一扇窗戶又光透了出來,她扭臉去見,就見四爺的身影映在窗戶上。

    他這是猜到自己會回來,所以,他也回來了。

    他這是在告訴她:我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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