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224|清平歲月(54)三合一

    清平歲月(54)

    聚在亭子裡打牌的人, 來來去去的,有打的, 有圍觀的。書神屋 m.shushenwu.com有人短暫的離開一下, 這一點也不奇怪。許是需要方便,許是有另外相好的人家有不方便在這麼多人面前說的話。或是又些人是不方便登門拜訪, 在外面遇上了, 抓緊時間, 說點正經事。

    林雨桐起身, 將位置讓給其他人, 沒人在意。

    她是帶著兩個大丫頭的, 要走, 自然帶著丫頭一起走。跟著前面的青衣丫頭往前走, 越走越偏僻。老園子裡,沒有那麼多的圍牆作為隔斷,而是選用了林子, 花木, 假山自然的做了區分。花木那邊好打理,林子這邊就沒有那麼好處理了,桃花灼灼, 梨花已落, 朝這邊走的人並不多。偶爾散落在林間,誰也瞧不清楚誰。

    兩個丫頭心裡慌,跟在後面輕輕的扯了扯林雨桐的袖子。林雨桐給了她們一個眼色,叫她們稍安勿躁。

    穿過林子, 是一片湖。湖不大,看的見湖中心那個不大的島,島上有個亭子,四面垂著帳幔,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能在順王的壽宴安排這一出的,能有誰?

    林雨桐冷笑,再往前走,繞過沿湖的甬道,就是窄窄的蜿蜒的白玉欄杆的小橋,橋邊守著好幾個衣著頗為講究的隨從,表情倨傲。

    那青衣丫鬟再不往前帶路了,只做了個請的手勢,叫林雨桐順著小橋往前走。

    林雨桐看了身後的倆丫頭,「都呆在這裡吧!別瞎跑。」

    兩人擔心的朝前看了一眼,應了一聲是。

    亭子裡的許時念靠在榻上,輕輕撩起輕紗往出看。說實話,她沒見過林氏。林氏嫁過來的時候,她都已經是宮裡的皇后了。這麼些年,金老四也一直沒有什麼官身,就是一侯府的公子哥,林氏身上也沒有誥命。進宮的機會她是沒有的。以前,她從未將這樣的婦人放在心上。甚至,想都不曾想起過,京城還有這麼一個人。

    在任何人的嘴裡,林氏都是一個普通的婦人。如今也都是做了祖母的人了。

    早年生了很多孩子,如今做了祖母,她的印象里,該是身材臃腫,滿臉慈和,梳著古板的髮髻,然後穿著暗沉顏色的衣衫,手上掛著佛珠,身上滿是佛香味的女人。可遠看走來的女人,身形勻稱有力……她有些皺眉,林氏習武,這麼矯健有力也在情理之中。可再看那打扮,竟是一身紫衣銀繡,莊重又輕靈,竟是一時間模糊了年齡的界限。

    她心裡冷哼,腦子裡馬上出現了一個面色蠟黃浮腫的婦人,卻這麼一身打扮的女人,「也不看配不配!」

    她放下輕紗,坐在榻上好整以暇等著。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腳步聲近了,輕紗被人撩起,然後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走了進來。

    這女人生的眉是眉,眼是眼,要說多美貌,那倒是不見得。可就是那撲面而來的氣勢,竟是叫她一瞬間就站了起來,而對方的五官究竟如何,倒是叫她不由的就忽略了。

    林雨桐沒見過許時念,原身也沒見過。她樂的裝糊塗,「是夫人請我來的?」

    這一聲清凌凌的嗓音,把許時念給驚醒了,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緩緩的坐下,掩飾自己的失態,「你就是林氏?」

    「金林氏!」林雨桐糾正了一下,就不由的朝岸邊瞥了一眼。之間自己的丫頭只剩下一個了。不用說,倆丫頭還自以為聰明,其實早被人攛掇著通知四爺去了吧。她一副要走的樣子,「我並不認識夫人,夫人若是有事,改天請去金家。我在家裡等著。夫人若是無事,我想,我也沒有在這裡的必要了。」

    「這種時間,這種地方,這麼大費周章,你以為會沒事?」許時念指了指對面的凳子,「坐吧!先坐!」

    林雨桐坐過去,摸出荷包:「夫人費盡心機拿到這個,就為了見我一面?」

    許時念一頓,不置可否,反說了一句:「你倒是個會教養女兒的。你家大姑娘很精明,我的人並沒有將她帶出來。」

    林雨桐的心放下了,將荷包收起來,「那我又有什麼留在這裡的必要呢?告辭!」

    「慢著!」許時念站起身來,「我來找你,是因為你的丈夫。」

    林雨桐回身上下打量她,「夫人跟我說我的丈夫?」她臉上露出幾分玩味,「以什麼身份?」

    「身份?」許時念坐端正,「一個能助他實現青雲志的女人。」

    青雲志?

    林雨桐嘲諷的笑:「我怎麼不知道我的丈夫有什麼青雲志?」

    許時念看她:「他什麼出身,你什麼出身?你能知道他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誰還沒有些凌雲的志向,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住口!」林雨桐淡淡的抬起眼,「你這哪裡是要幫助我丈夫?分明就是要金家上下的命。掌天下之權?這是要幹什麼?是要做許時忠第二,還是要陰謀造反?我現在倒是對對夫人有些好奇,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的說出這麼不知輕重的話?而你的腦子裡又在想什麼?為別人家的丈夫謀事……如此鮮廉寡恥,當真是罕見的很!」

    這麼多年了,便是哥哥也沒用這樣的話罵過她!

    「你大膽!」她一巴掌拍在榻上,蹭一下就站了起來,手指顫抖著指向林雨桐,「大膽賤婦,本……」

    林雨桐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將她要說出的話給擋回去了,「本什麼本?」她冷哼一聲一把揪住她的胳膊,「賤婦?說誰呢?何為賤?」說著,她眼裡透著幾分嘲諷,「那話是怎麼說的?自甘下賤!我看這話,用在你身上恰恰合適!」

    自甘下賤?

    本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偏卻謀算著天下最卑賤的事。

    許時念一瞬間恍然,這個林氏,從頭到尾都是在跟自己裝糊塗,她定是知道自己是誰的。

    可明知道自己是誰,可還一樣,先是桀驁的頂撞,現在更是敢跟自己動手動腳。

    她的手不由的掙紮起來,那林氏的手竟像是鐵耙子似的緊緊的攥著,怎麼都掙脫不開。她惱羞成怒,臉漲的通紅,「林氏,你大膽。你敢以下犯上。」

    林雨桐一把將她推在榻上,胳膊肘子頂著她的心窩子,「……這裡四下無人,以下犯上又怎麼了?在你的眼裡,我男人是一個隨時都能造反且能成的人,他的女人,敢以下犯上有什麼奇怪?就這能耐,還算計掉腦袋的事呢?」她輕哼一聲,也就撒了手,撣了撣袖子,像是要彈掉什麼髒東西,「我奉勸你,消停點。你消停了,占著身份的優勢,說不得還能得點好。否則……」

    否則什麼,她沒說,她的話以一聲輕哼之聲暫時結束了。

    許時念白著一張臉,我捂著胸口,「……林氏,你別嘴硬。之前,我當你是個肚子爭氣些的女人,現在看,你倒是難得的聰明潑辣之人。如此也好!咱們有什麼話也能放在明面上說了。」她坐起身來,「既然是聰明人,這金家到底背地裡謀算什麼,你是真沒有察覺呢?還是金四爺瞞你瞞的緊?這兩者都不是,你就是在裝糊塗。金老二在遼東,在金家的老巢里戍邊,這是什麼意思?想要在遼東發展自己的勢力對金家而言輕而易舉。要是我,我會怎麼做?我會叫金家老二開放遼東門戶,放韃子一路南下,直達京師,然後再以拯救蒼生的面目出現,收復失地,驅逐韃子……如此,天下和人心盡得!這些,難道不是你們金家的算計?」

    林雨桐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許時念。不知道這主意是她想的,還是她曾經經歷過的叫她輕易的說出這麼一個法子來。

    但別說,這法子只要操作得當,是可能的。

    如果以犧牲無辜的百姓為前提的話,這法子確實可行。

    怪不得金匡進了京城之後,就很有些急躁。只怕這心裡未嘗沒有這樣的念頭。

    金匡和徐家,誰的背後是誰的影子,確實是不好說的清楚的事。

    林雨桐這表情叫許時念有些自得:「怎麼?被我說著了吧。」她輕笑幾聲,換了個隨意的姿態坐在榻上,「我知道,你們在宮裡,跟文氏那賤人有些勾連。金家在宮裡的人都給了她了吧!這次你們可把寶壓錯了。人家跟李昭情意深重,她不可能為了金家捨棄她的親生子。那太子在她膝下撫養,賀家的那個女人,連見一面都難。也就是養孩子的嬤嬤是賀家的,這叫賀家人多少還算是願意跟文氏那個女人合作。但你們跟賀家不一樣……你雖然嫁了一個女兒去賀家,但你女兒已經分家出來了……你跟文氏最直接的關係就是你的兒媳婦是她的親閨女。是!她有幫你的可能,但她不可能沒有底線的幫你。她現在就是牆頭草,哪邊勢大往哪邊倒。等金家真的成事了,她會錦上添花。但是……我卻願意雪中送炭。我是皇后,我的哥哥是許時忠,這一點,我就有足夠的資本。」

    你個二貨!

    真想造反,你直接造反,叫你哥哥造反。哪個不比指靠著金家造反來的靠譜。能經歷一輩子,這是大機緣。有了機緣,不想著利用優勢拼搏一把,想的還是摘桃子。

    就這,還說什麼雪中送炭。這樣的豬隊友,你趕送,我還不敢要呢。

    況且,咱們的目標壓根就不同,隊友個P啊!

    還有,你連我心裡怎麼想的都不知道,你連我的底線在哪你都沒摸著,你就敢把你的底線亮出來給我看。

    愚蠢的夠膽!

    跟蠢人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計較了,只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然後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金老二一旦放了韃子入關,哪怕他再怎麼將功補過,名聲已經壞了。金家就算是成事,也與他無關。金家老大身體孱弱,生的兒子也是個孱弱的,沒戲。三房是庶子,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身上。所以……將來那個位子,必是金四爺的。而我,現在就是尋求跟未來的勝利者合作的……」

    「合作?」林雨桐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意,「人之所以會努力,那是因為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個需要努力的目標。那個目標總是得伸著手往上夠的。而你,已經貴為皇后了。一般情況,你朝上走的路,只有兩個。要麼,升級做太后。要麼,自己做女皇。其實,這兩條路,在我看來,都未必不能走通。當然了,女皇……你是做不了的。但是太后,你未嘗不能做。只要皇帝死了,你就是明證言順的太后。不管太子是誰,哪怕是從宗室里過繼呢,你這原配嫡妻,再沒有不是太后的道理。只要再在宮裡保的住命,你就是一輩子的尊榮可享……若論起維護李家皇權,你該首當其衝才是,怎麼倒是比誰都踴躍的要推翻它呢?要真是上面換人了……你……」

    「我只想還坐在我的鳳坐上,不地方。」許時念直接接過話,到底是把這話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她的心也蹦蹦直跳,看著眼前的女人,心底到底多了幾分難言的刺激,「……如果知道註定要失敗,我難道要跟著他一起陪葬。所以,我要跳出李昭那個深坑……不僅要跳出來,我還想繼續坐在那個位子上不動地方……這意思,你明白的吧?」

    噗嗤!

    林雨桐實在沒忍住,一下就笑了出來,「你有沒有看過太醫?」

    什麼意思?

    「你發癔症呢?」林雨桐站起身來,「這一切都只是在你的假想之上!可笑的是,你還真就在你的假想之上,當真事去辦。」說著,她就往外走,「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你說的這些話,我要是拿它生事,也生不起來。沒有證據!所以,這次,就這麼著吧。我給你的建議就三個字——看大夫!」

    「站住!」許時念拿去玉佩,「這東西你可認得?」

    什麼?

    許時念將玉佩轉了過去,將『武』字亮給她看,「……我今兒跟你說這些,是通知你的。我們之間早有默契……以前,我還覺得逼著原配下堂,做的很不地道。現在看你這般白長了一張聰明的臉,我心裡那點歉意倒是沒了。說到底,還是見識有限,腦子裡只有生孩子,養孩子,養大孩子給孩子娶媳婦生孫子這一套……你怎麼配的起那麼尊貴位置,也配母儀天下……」

    林雨桐扭臉,臉上都是冷意,她回身,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許時念倒是怕她動粗,朝後退了好幾步,「你要幹什麼?這裡都是我的人……」

    林雨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母儀天下?這四個字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真噁心!母儀天下是什麼意思?母儀天下,就是要用母親的心去關愛天下的臣民百姓。恩慈黎民,是為母儀天下。母親該關注什麼?母親還就是關注怎麼去生孩子,養孩子,然後操心他們娶妻生子……同理,作為一國之母,該關注的就是怎麼叫臣民繁衍生息,怎麼叫廣袤的國土,去養育更多的子民……母親得操心孩子是不是吃的飽,是不是穿的暖,氣溫稍不對,得操心他們是不是病了……然後,你還得教他們做人處事……教他們謀生本領……教他們禮義廉恥……因而,一國之母,還得教化臣民……如同家裡的母親一樣,盡心盡力為孩子耗盡一生心血……可你呢?韃子要南下,你想過有多少百姓會被荼毒嗎?沒有!你只想著怎麼能保住你的尊榮地位。就你,『母儀天下』這四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都是玷|污。」

    她用力的甩了手,將她的臉和人整個兒的甩在榻上,然後抽出一方素白的帕子,慢慢的擦著手,輕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這一轉身,就看見四爺背著身站在外面。見她出來了,他伸手。她將手遞過去,四爺就接了帕子,然後特別細緻的將她沒根手指都擦了一遍,順手嫌棄的將那帕子順手扔了,又抱怨桐桐,「怎麼有閒心跑到這裡對牛彈琴了!」

    對牛彈琴?

    正因為四爺到來被吸引了目光的許時念,正驚訝這夫妻間的親密,緊跟著就被這四個字給氣到了。剛才被林雨桐呵斥的時候就覺得氣血翻湧,只覺得嘴裡一股子腥甜的味道。這會子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老血直接給噴了出來。白色的輕紗上像是點了梅花,猩紅色瞬間就暈染開來。

    四爺和林雨桐回頭,然後對視一眼,這事不對呀!

    雖然說話的時候總是說將誰誰誰氣的吐血,其實這將人氣吐血並不是那麼容易。不僅這氣人的功力得高,還得這吐血的人心氣高,自尊心強,這些條件碰到一塊,許是有這種可能的。

    桐桐氣人罵人的功力,那是一直都不錯的。但許時念是那種心氣高,自尊心強的人嗎?不是!所以,氣吐血的概率低到幾乎不存在。


    那問題來了……許時念她是怎麼吐血的!

    怕是跟現在所處的位置,桐桐的特殊身份,還有剛才言談里所提及的內容有關。那鎮龍石又作怪了!

    不過,好在不是叫桐桐跪的吐血了。而是……罵吐血了。還不至於將這跟之前李昭的吐血聯繫起來。

    對視了一眼,然後心照不宣:趕緊走吧!

    這裡現在像個兇案現場!

    許時念捂著胸口,看著男人緊緊拉著女人的手大步離去……不知道為什麼,眼淚瞬間就模糊了。

    她不想母儀天下,她也做不來母儀天下的事。她就是個普通女人,嚮往著尊榮,可一樣羨慕這樣的做一個普通女人都有的幸福。

    她接觸過的女人不多,就那麼幾個。

    最先接觸的是大嫂,那個叫金平安的女人。大哥因為娶她,大半夜裡喝的高興,仰天大笑。成了親,進了許家,幾年沒身孕,大哥都不叫人用大氣哈大嫂一口。那種被珍視的感覺,她做夢都想要。

    再後來就是文氏。李昭後宮的那些女人,她都懶的在心上放的,因為她知道,李昭也沒將她們放在心上。但是有一個女人是個例外,她是文氏。文氏……是個李昭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哪怕是無奈捨棄了,但他的心裡沒有一時一刻放下過。那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她曾經嫉妒的快要發瘋。

    再然後,就是這個林氏。林氏第一次將一個女人過的幸福肆意的姿態搬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男人真的因為她在這裡來了,來了也由著她放肆,只在一邊靜靜的看著,看著她撒野放肆。這是一種信任、包容、寵愛……那麼鮮活幸福的一對夫妻,他們不用說什麼,只從那一舉一動的小動作上,就看的出來。

    她羨慕這些女人,也想著,能給屬於自己的男人生兒育女……哪怕不能恩愛一輩子,但至少也像文氏那樣,曾經有過。

    越是這麼想,她的心就越是揪的疼。

    然後,眼睛慢慢的模糊起來了,她模模糊糊的,看到兩個身影。一男一女,朝這邊走了過來了。

    是他們去而復返了嗎?

    她看不清楚,也聽不清明。

    所以,她並沒有聽見,那姑娘說:「……這是你的機會……若是不抓住了……你一輩子或許都沒有機會了……她一心只想金家出頭,當然了,這對我並沒有壞處,可這對於你來說……怎麼甘心呢?徐家只剩下你一根獨苗,她是你翻身的唯一機會……這裡我跟你看著,進去吧……」

    男子打扮的人,披著一件雪白的錦緞披風,將頭臉都遮蓋住了。姑娘的話叫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還是邁步朝亭子裡去了。

    進了亭子,男子將帽子掀開,露出一張如雕如琢的面容來。

    許時念剛才聽不見,這會子人在近前了,看這人脫了披風,露出宮娥的裝扮來,她才知道這是誰。

    是徐醇!

    徐醇進來了!

    救我!請太醫。

    而徐醇並沒有請太醫,他就坐在他的邊上,手拂過她的臉,「……娘娘,被羞辱了吧!你是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所以,我早想說,你的想法太簡單,也太單純了!遼東有金家老二,西北林家有些根基,金家復起,在西北,有多少人敢不賣西北一個面子。就連禁宮,也是金家的天下!他如何會賣您面子。您想的那些……他金家現在還是那樣的成色都敢這麼對你……那以後呢?以後真能叫金家進一步嗎?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橋下可行船,直接到亭子下面……所以,你們說的話我聽的清清楚楚。之前,金家四奶奶的話,有些還是有道理的。只要李家的江山在,你就是太后。若是心有不甘,你得這麼想……不想為他人做嫁衣裳……難道為了自己的兒子還不能嗎?」

    徐醇的手放在她的衣帶上,輕輕的鬆了松……

    許時念用勁了全身的力氣,才只抬了抬手,摁住了徐醇的手。

    徐醇便停下來了,「我從不做強人所難的事。但你得想想……想想,去做一個母親,去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然後為了自己的孩子爭取一片屬於自己的,誰也搶不走的,再不用看任何人臉色的江山……到底好不好……到底是去被人看不起被人羞辱好,還是自己努力,爭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下好……想想……想想林氏羞辱你的話……她笑話你不能做母親,根本不配母儀天下……你為什麼不做個母親,做個母儀天下的太后給她看……今日的羞辱……來日,您的親自討回來……想想,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動心嗎?您的哥哥做皇帝,他不聽你的。他對金家比對您還親。但是親兒子不一樣,親兒子不聽母親的……還能聽誰的?」這麼說著,徐醇就小心的看著許時念的表情,看著她的掙扎之色,他慢慢的抽出手,「……娘娘,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要是不願意,那麼我今日的冒犯,就算是惹怒了您。哪裡還敢在宮裡呆著。我這一走,您將來若是想通了,再想如何,可未必能找到這麼一個機會,還有像我這麼大膽,且知道分寸的男人呢……」

    話沒說完,他的手被抓住了,攥的緊緊的。然後攥著他的手慢慢的放下,許時念緩緩的閉上眼睛,臉上再無掙扎……

    徐醇臉上並無喜意,他輕輕的挑開她的衣服……朝外看去。

    外面,英姐兒背對著亭子,手緊緊的攥著橋上的欄杆。留的極好的指甲,折斷了也沒有察覺。身後是那兩人粗重的呼吸聲……日子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過去……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姑姑……最熟悉的身體和另一具蒼老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她聽到裡面完事了,然後一刻也不再停留,順著橋就上了岸。這裡守著人,她告誡他們:「娘娘在裡面有事,不論是誰都不許打攪……你們在這裡等著,叫你們了,你們再去伺候……」

    林雨桐和四爺並不知道身後還發生了什麼,兩人一繞出去,就看見李誠帶著岑氏朝這邊來。岑氏身後跟著瓊姐兒、久兒還有……岑七娘。

    岑氏著急,但卻沒多問,「你們從那邊過來,看見賀家大太太沒有?」

    找賀家太太何須李誠跟著?

    必是不好對外說找自己呢,只假託賀家大太太罷了。

    事實上,看見瓊姐兒,林雨桐和四爺便知道,賀家太太八成是被誑去了。還靠著她再誆了瓊姐兒,然後用瓊姐兒誘導桐桐,再用桐桐引出四爺。看著是繞,但確實百分百能達到目的。

    李誠拉了四爺,「園子大,不定在哪裡呢。慢慢找吧,再往裡都是女眷,我們就不進去了。」

    然後攜了四爺的手就離開。

    林雨桐朝四爺點頭,叫他只管放心。這才跟岑氏朝回走。

    都是自己人,岑氏低聲問:「到底是誰……敢在今兒攪事?」

    林雨桐朝皇宮那邊指了指,然後豎了豎大拇指。

    岑氏一愣:「她……幹嘛?」然後不等林雨桐回答就擺手,「我還不問了!人心大了,任誰也攔不住。」

    以為是許時念爭取金家的支持呢。

    林雨桐沒說話,算是默認:「確實是給你添麻煩了。今兒你最累,還要你跟著跑……」

    「嗐!過了今兒就歇下了。」岑氏拉著林雨桐就走,「快開席了,咱們趕緊的。」

    到了席上,瓊姐兒才低聲跟林雨桐道:「……那岑家的七娘,挺機靈的。可能一直注意著您呢,看見您跟著一個丫頭走了,她一邊叫丫頭遠遠的跟著,看著你去的方向,一邊去找我義母了……我跟義母正急著往過走呢,跟她碰了個面對面……她急著說了,義母就說已經知道了……我們還都沒有說話呢,她就吩咐下面的人,只說是我婆婆不見了,四處尋我婆婆呢,隻字都沒提您……」

    有眼色,知機變。

    林雨桐『嗯』了一聲,吃完壽宴,要走的時候,還特意去跟岑家的大嫂作別:「……這幾天王府忙,先歇幾日。過幾日,我府上那芍藥開了,請您過去,咱們也好好的熱鬧兩日。」

    這就是進一步磋商婚事的意思。

    岑大嫂一臉的喜意,看了七娘一眼。七娘只低著頭,帶著幾分矜持。

    要走了,林雨桐看瓊姐兒:「你好生等著你婆婆,好好的服侍她回去。」

    這是面上的話。

    岑七娘就拉著瓊姐兒的手,意思是您放心,我跟大姐一起在園子裡。客人走了,岑氏還得照看著收拾,七娘陪著岑氏,不會那麼早走。

    林雨桐拍了拍七娘的手:「好孩子!」

    她的馬車出了二門,四爺就上來了。大女婿等在外面,「岳母您先走,我在這裡等著瓊姐兒。」他已經知道自家母親的事,知道以瓊姐兒的性子,必是在裡面等著呢。

    林雨桐就安慰,「應該無礙!你稍微等等,估摸著很快就出來了。」

    可不很快就出來了嗎?

    賀大太太以為被皇后召見,結果被帶到一處屋子,裡面什麼也沒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鎖在裡面了。原想著還有去找兒媳婦的丫頭報信,卻不想再等不到人。就她跟丫頭在裡面耗了這大半日。又是餓又是渴,也沒人過來。

    眼看著日頭都落山了,門外鎖一響,她急忙出去的時候已經不在人了。好容易走出來,客人都走了大半了。她現在哪裡還敢說皇后召見的話,那鳳佩一定是皇后的嗎?宮裡丟的東西多了,外面淘換去,誰家都能淘換點這個東西來。

    一則,她怕惹是非。二則,她傾向於被誰惡作劇了,壓根就不敢言語。

    岑氏一臉的著急:「哎喲!可算是找著你了。再找不到,我們瓊姐兒得急著什麼樣兒。這一轉臉,不見婆婆了……我跟她保證說丟不了,她也不敢回去,就怕沒法子跟姑爺交代。」

    賀大太太臉上帶著幾分尷尬,「……那個,還真是年紀大了,不濟事了。靠在樹下曬太陽,誰知道睡過去了。這丫頭也是糊塗的,竟是不知道叫醒。這不,耽擱大家了!」

    耽擱什麼呀?

    岑氏收拾了禮盒,又帶了食盒,「都沒顧上吃飯,一杯壽酒都沒喝。姑爺在外面等的肯定著急,這亂糟糟的我也不留你了……路上好歹墊吧點,是我的心意。」又說瓊姐兒,「趕緊扶著你婆婆……看這傻丫頭,臉都唬白了……」

    瓊姐兒就瞬時扶著賀大太太往回走。其實心裡正憋笑著呢,義母是真壞。

    這會子婆婆著急的不是餓,餓還能忍,不能忍的是出宮。這一定是在哪個地方拘著呢,出來又到處都是下人,她帶著丫頭不敢出宮,見了主家還沒說出宮的話呢,又被搓出來了。

    這有個好處,那就是上了馬車就得出宮。這要出宮方便,就不好跟自己這個兒媳婦同坐一輛車。很多話就不必問,也不比追問。

    果然,到了二門,婆婆開恩,「你不用陪著我。要不然還得跟我回府里去。家裡茂哥兒還等著呢,怕是等不到你哭鬧。趕緊走吧,我這邊有車夫,叫知庭跟你一道兒走……」

    直接給打發了。

    沒等賀知庭問呢,人上了馬車,車就動了。他只得跟著媳婦上車,瓊姐兒自是不會說這個,只道:「……你也別真不去問問,等到家了,你帶著人回府里一趟,看看母親今兒到底是怎麼了?」說著,又把今兒的遭遇詳說了一遍,「幸而我是一慣的謹慎,要不然,還不定出什麼事呢?」

    搶了女眷隨身的東西,這伎倆當真是齷齪。

    賀知庭臉色都變了,「誰敢這麼大膽?」

    瓊姐兒附在賀知庭的耳邊,「我娘說……八成是皇后。母親去了這半日,會不會是去見皇后去了?我娘那邊自是不會出去說的……但到底是順王府辦事,多少眼睛盯著呢。還沒怎麼著呢,賀家就跟皇后又攪和在一起,這要傳出去,是要出大事的……這事怕是得相公好好的跟祖父和公爹說說,別小瞧女眷的事,有時候這種事一個不好,就能影響大局……」

    賀知庭的表情慢慢嚴肅起來,「竟然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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