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180|清平歲月(10)三合一

    清平歲月(10)

    林雨桐原本打算留林千鶴過了年再說, 到時候再走也不遲。筆硯閣 m.biyange.net

    結果林千鶴就笑:「我的姐姐呀,北地開春得到三月多, 我哪裡能等到那個時候去?現在路上雖說不好走, 但也沒你想的那麼難走。我先往南走幾天,再往西行, 越是往西走, 越是沒這麼難走, 西邊乾旱, 沒這麼這麼大的雪, 路上雖是不好過, 但我跟著帶來的兒郎, 都習慣了。在邊關, 哪天不操練?對我們實在不算什麼。」

    如此,倒是萬萬攔不住的。

    況且,這已經是耽擱了不少時間了。他也是這麼大的人了, 家裡老婆孩子能不擔心?也還都有正經的差事呢。

    既然這麼著, 林雨桐別的沒給準備,也沒啥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路上的素食乾糧,給準備了兩車, 燒點熱水就能吃的那種。再就是各種救命解毒的丸藥, 偷著叫林千鶴帶著,只說是當初順王送行是送的,宮裡的秘藥,十分好用。

    林千鶴大驚, 還有順王這條線呢。

    林雨桐點頭,「因此我才說,叫你回去告訴爹娘,我這裡其實一起還都好。」

    既然這麼著,林千鶴就收了,這玩意能救命。

    林雨桐幫著給收了,叮囑說:「收好了,不能說不給別人用吧,但這總得給自家留著點,以防萬一。若是不多了,千萬記得叫人來取,一定得是可靠的人。」

    林千鶴又是一連聲的應承,這玩意要真那麼好用,千金也買不到,哪裡捨得濫用?

    把這些要緊的給收好,還有凍瘡膏,路上給帶著現成的,但還是把湯藥的方子給了林千鶴,「製成膏子難度不小,但是湯藥擦抹也一樣好用。藥材極容易得的……」

    這玩意是好用,這院子包括金逸在內的十一個,最初來的時候,一個個的都看不清的長相,凍得臉蛋都是裂開的。結果天天用著,這才過去半個來月,結果那臉基本是長好了,伸出來的手也不是蘿蔔的樣子了。可見這確實是好東西。

    林千鶴就道:「西北缺這玩意,回去叫大嫂弄一藥鋪,冬里只賣這東西,咱們股份平分。」

    這都是後話,林雨桐也不當真,但還真怕他弄藥鋪,想了想又給了幾張防著蚊蟲和各種蟲蟻的方子,這個不光是夏天能賣,這春秋的蟲蟻就不多了?一開春蟲子就冒頭,要真弄個小鋪面,轉個脂粉銀子的話,這玩意也能賺錢。

    最要緊的便是傷藥的方子,林雨桐是這麼說的:「咱家在千戶的位子上坐的時間已經太久了,這原是你姐夫早前就尋來的。想著送年節禮的時候,給家裡捎過去。有這東西送上去,保不齊林家就能往上升一升。如今因著我們連累,升是不可能了。但千萬別叫人鑽了空子,再給擠下來。林家好幾代的經營,別就給這麼毀了。這東西拿回家去,跟祖父和爹還有大哥商量著,若是風頭不對,就找找門路。這些方子,就是敲門磚。」

    林千鶴一下子覺得沉手起來,「這……」這不好拿。

    林雨桐卻以為他不信藥效,「這東西你姐夫給人試過,好用。若不放心,你再試試。」邊關最不缺的就是外傷的傷員,弄點試試就知道了。

    不是不信,是知道姐夫確信才給林家的,所以,才覺得這東西越發的沉手起來。但還是接了,情分這東西……不接就生分了。

    那邊四爺恰好也有事拜託他,他的信不好從這裡發出去,「你幫著帶到半路上,不拘是哪裡,投出去便是了。」

    是往京城的信!

    林千鶴鄭重的應下,將懷裡的油紙包打開,信重新塞進去封口,然後貼身放下,這才罷了。

    不說辭別的時候,親外甥不舍,便是這些金逸這些,也頗為不舍。

    林千鶴只應承,「再大幾歲,都能出門了,就往舅家來。哪有外甥不認識舅家門的。」

    金雙幾個就說:「我們是去不得的。」

    林千鶴哈哈便笑:「去得去得!邊關最不缺好兒郎,回頭給找幾個小女婿,就常在舅家門口了。」

    把金雙幾個羞的往林雨桐身後躲,林千鶴這才罷了。

    四爺和林雨桐又帶著四處告別。老太太一點也沒小氣,收了人家兩千兩,給的東西也大房,這邊最不缺的就是人參這些藥材,老太太這些年不知道攢了多少好貨,這會子光是上了年份的人參便給了一匣子,很是闊綽。

    金匡之前就給過名帖了,這回也不過是白囑咐了一些話。

    可徐氏那邊,小徐氏姚氏孫氏,都是各有書信要求著投遞,別的值錢的東西沒有,不過是拿林千鶴給各家送的皮毛,又給做了些針線罷了。

    林千鶴都一一收了,這些都不能在一個地方投遞的,要不然幾家一起收到信件,還是會叫人懷疑。少不得走日子投遞一封。

    他這麼一說,金家人越發覺得找對了人。直念阿彌陀佛。

    走的這天,四爺說什麼也得親自將人送出去,帶著兒子義子。還有金叔同陪著。到了大房門口,那邊七狼八虎的都在門口站著,這幾天,也時常過來陪林千鶴喝酒打發時間,四爺也不冷臉相待,倒是滿滿的相熟起來。

    一行人往前送,林雨桐只能送到村口了。

    姐弟倆說了許多叮囑的話,這才罷了。四爺叫林雨桐先回:「我多送一程,趕晚上回來。」

    噯!

    林雨桐是看著一隊人走遠,然後變成黑點,最後再也瞧不見了,這才帶著金雙往回走。

    本是有馬車的,之前林雨桐確實是坐在馬車裡的,但難得出來,林雨桐不打算坐車,這以後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生活多久,也得好好的看看這地方了。

    她也不是孫氏,更不是徐氏小徐氏,她沒那麼大的架子端著。反正,融入當地很重要。

    文定山很少有外人來,這突然過去的車隊,就是西洋景兒。今兒又難得的沒有下雪,風也住了,其實消雪更冷,可在屋裡憋悶了那麼長時間,也都想出來透透氣了。一個個的縮著腦袋,站在陽面,三五成堆的湊熱鬧。男男女女,好不熱鬧。

    林雨桐又是這個樣兒的在村里走著,就越發的有人當西洋景的看。

    遇到人,金雙會在邊上低聲解釋,這是誰家的誰,為人怎麼樣。林雨桐對人家報之以微笑。她大大方方的不怕人看,可人家被她一看,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村里民風還算吃淳樸,至少一路走來,看她的男人不少,但卻沒有孟浪的。多是好奇,卻沒遇到不懷好意的。遇到年長的人,金雙又說是族裡的長輩,林雨桐還跟人家福身行禮,倒是叫人家手足無措了。

    走了一段路,終是有一堆婦人遠遠的看著,等到林雨桐快到跟前的時候,推出個粗壯的女人來,其他人躲在後面紅著臉笑。

    林雨桐就停住腳步,等著女人說話。這女人先是朝推她的人瞪了眼睛,這才扭過來,憋手蹩腳的學著林雨桐福身,又逗得那些女人和遠處瞧熱鬧的人一笑。

    她也潑辣,朝那些人喊:「笑什麼笑,你行你來呀。」

    林雨桐就道:「嫂子做的挺好,可不敢當嫂子的禮。」

    金雙說著女人也是金家的族人,按排行該是同輩。

    這女人被誇,臉上馬上光彩起來:「……那個……太太……奶奶……」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林雨桐便道:「我是常四家的。」

    這女人卻很知道分寸,不敢這麼稱呼,只道:「原來是四奶奶。之前過去的,是您娘家兄弟?」

    「是!」林雨桐就道,「這不是家裡遭了難了,回了老家。娘家不放心,打發我哥哥過來看看。本來想著安頓好了,就去族裡拜見的,不想我弟弟來了,這一耽擱,又是大半個月。失禮的很。」

    「失禮啥呀?這有啥失禮的,這咱都是自家人……家裡又來了貴客,有啥可失禮的。」她說著,就朝那些女人看過去,「是吧?」

    那些人也三三兩兩的說是。

    林雨桐就笑:「那趕明我叫雙丫頭請各位嬸子大娘嫂子姑娘,都去做客。別的好玩意沒有,不過是京城口味的點心做兩道,娘兒們一起熱鬧熱鬧。」

    這嫂子先笑,「原想著,侯府里的太太奶奶們,那都是尊貴人。我們是想上門吧,偏又不敢,沒想到四奶奶竟是這麼個和氣的性兒,那我們可等著了。嘗嘗京城裡的點心去!」

    「那可得都來,誰要不來我可就惱了。」林雨桐說著,就看金雙,「丫頭,且都記著,別叫誰躲了。」

    金雙跟著爽朗的道:「我記下了,家裡還有好酒,管夠的。」

    「傻孩子,你這麼一說,可還有誰敢上咱們家來。」林雨桐這麼一說,眾人鬨笑,都言說:敢去的!敢去的!最是稀罕好酒。

    站著說了一氣的話,林雨桐就告辭,說好了,明兒請人家上門。

    進了莊子裡的路,兩邊暫時就沒有人家了。只金雙陪著走著,就說起了剛才湊過來說話的女人,「那是栓柱嬸子,跟大房的大太太有些不睦。那房的大奶奶,原是咱家姑太太的親閨女,也是咱家的表姑奶奶。嫁過去給忠大爺,結果那大太太的侄女作興的,懷著身子不猖狂,這表姑奶奶對拴住嬸子有些恩惠,說是拴住嬸子的大閨女病的狠了,求到家裡,是表姑奶奶又給藥材又給銀錢,這才把她家閨女的命都救下了。為了這個,後來表姑奶奶被大太太磋磨,她就很是說了些公道話。後來,還為這個打了大太太的侄女……大太太將她給打出來,再不許她登門。偏這個嬸子是極有能為的,在村里很有名聲。族裡的女眷都肯服她,她人也熱心。我曾在庵堂里,也常出來採買,這些事都是我聽來的,便是不准,怕是八九不離十。」

    林雨桐便瞭然,她叮囑,「晚些時候,把咱家的包子拾掇一籃子,跟你大哥一道,先去她家。明兒去請人,央她跟你和你大哥一塊去。」

    金雙利落的應著,林雨桐回頭看看這丫頭,這段時間養的好,臉上,耳朵上,手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膚色還是偏黑,可卻也細緻。她就叮囑:「給你配的藥膏子,洗完臉洗完手,記得要抹上,年歲也不少了。這過了年也都十五了。」

    十五歲不大,可也不小了。這樣的年紀,錯過了花信,不好找婆家的。收了這孩子,就得對人家的一輩子負責,她就不免問:「咱娘倆說話,也別害羞。想找個什麼樣的人家……」

    金雙之前就從金逸那裡知道爹娘的打算,但這時候被問了她還是不由的紅了臉:「娘,我不想嫁人。」

    嗯?

    林雨桐扭臉看她:「怎的有這樣的想法?」

    金雙唯有苦笑,「我在庵堂長大,那裡的姑子難不成原本就是姑子?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父母疼愛,可嫁了人,婆婆磋磨男人不喜。沒生個孩兒,叫婆家給休了,娘家爹媽也沒了,回不了家了。這才在庵堂里苟且活著。您道那小小的庵堂,一兩個姑子,怎麼啥也不靠也能活下去,不外是這世上的女人過的難的太多了,日子艱難偏就沒個訴說依靠的地方,這才去庵堂里,對著泥菩薩祈求一番。可若是這菩薩真有用,我在庵堂里侍奉菩薩那麼些年,怎不見菩薩顯靈。可見,那都是自個哄自個的。我心裡原本就存著這個想頭,卻不知道該怎生說。後來,來了咱家,娘總說,求人不如求已,誰有不如自個有。我就想,往日裡我那些想頭,用這話便也說盡了。我如今吃的飽穿的暖,有遮風擋雨的地方,我伺候爹娘,家裡都是親人,我何苦上別人家去,為別人操心勞碌。」

    林雨桐便笑:「那照你這般說,這天下的女子都不該出嫁……只管在家養著便是。當爹娘的再沒有嫌棄閨女在家的。只是……爹娘終是不能陪你們一輩子,兄弟姐妹再親,別人也都會有自己的家人。那時候你形單影隻……你如今想不來那淒涼,可這做爹娘的想的到卻不為你想在頭裡,這便是爹娘的失職。不過也不急,咱們慢慢看。必是要找到合你心意的。」

    金雙這才笑了,只要不走,怎麼都好。

    兩人說著話,這就到了莊子跟前。兩邊住著的都是獵戶人家。好些都在路邊晾著皮毛,也有小娃兒在跑來跑去,看到林雨桐就站在邊上仰著頭好奇的看。

    瞧一個個的臉上都凍的不成個樣子,她就說金雙,「回去叫久兒再熬藥,給她們先送些。若是誰家求著藥,也別捨不得。只管給便是了。」

    金雙若有所思,「娘,我曉得了……」

    林雨桐看她:「這又曉得什麼了?」

    金雙便低聲道:「原本在姑子廟,每到佛節女兒節,總要蒸些素饅頭給香客,結善緣。娘這也是在結善緣。」


    林雨桐被逗的一樂,但意思吧確實是有那麼點意思,她給金雙解釋,「咱們原本是高門大戶,便是如今落魄了,好些想上門的人也覺得不好上門。原本是好心的,這會子也怕貿然上門來,叫咱們反倒是惱了。哦!如今落魄了,連你們這樣的人都這麼著就上我們家來了。很有些這樣的想法。再則,她們言談無忌慣了的,上了咱們的門,偏不知道該怎麼跟咱們說話。就像是大奶奶三奶奶那樣的人,她們跟拴住家的那樣的婦人能坐在一起拉家常嗎?」

    金雙搖頭,「不能。」

    「是啊!咱們明白這樣的道理,她們也知道這樣的道理。別看她們看似粗鄙,可人情往來這些事情,那可是精明的很。咱們若是帶著東西上門,胡拉巴拉的,她們反而被唬住了。況且,咱也不知道,哪些人願意跟咱們來往,哪些人不願意跟咱們來往。明兒你們去請人,必不可能人人都來。若是能來一半,那也是老太太這些年積攢下的恩德。有那推脫不來的,不要強求,也不要說難聽的話。只把禮物放下,客客氣氣的便是。但回來,這家人得記住了,以後應對,須得小心。」

    金雙一一記下來了,一路上,又在心裡思量了一回,兩人回家趕緊叫人準備出門要帶的禮,以及明天待客要用的東西不提。

    卻說四爺送了林千鶴送到過了鎮子十里地的留客亭,郎舅二人這才作別。之前大房的人只將人送到鎮子上,就客氣的離開了。人有遠近親疏,這也不算是錯的。

    這會子只剩下自己人了。難得的不打眼的出來一趟,四爺也把沿途的村鎮看了看,又帶著人朝回走。大雪過後,路還是不好走。如今用的都是雪橇,這玩意稍微快了那麼一些。幾個孩子藏在被子裡不露頭,真冷的太邪乎了,鼻毛都凍住了。

    三爺就縮脖子,跟四爺道:「要知道有一天會回老家來,當年爹就不該瞞著咱們。往年祭祖啥的,哥幾個輪換著回來一回,如今也不知道這般尷尬。」

    四爺沒理這些牢騷,只問他說:「最近見過家裡的佃戶了?」

    「還沒顧得上……有事拿不準正想跟你和老太太商量。」他凍得鼻尖都是紅的,眼淚不時的就下來了,那是鼻子酸引起的。

    四爺點頭,示意他說。

    「明年,我想把租子往低的調一調,我算了一下,若是收三成租子,咱家是夠吃用的。」三爺皺眉,「便是咱們不主動提,未必沒有人動歪心思,打著咱們是犯官的名義只說不敢種咱們的地……一個不種,別人便都不敢種。莫不如主動降下去,咱們求的是個『穩』,多收還是少收點租子,反倒在其次。」

    四爺倒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三哥說的是。這事我應了,老太太要問,自有我去回話。三哥只管做主便是了。」

    三爺立馬腰背也直了,人也精神了,「回頭就去說話。」

    進了鎮子,打眼就看到大房的金孝從一家飯莊裡出來,含笑在路邊等著。四爺也笑著打算去應對,卻不想對面的茶鋪里,帘子掀開露出個身影,這身影跟四爺對視了一眼,轉眼又退了進去。

    四爺不動聲色,停下跟金孝寒暄,然後把三爺和幾個孩子託付給他,「麻煩給送回莊子上去,我還有點事要辦。」

    金孝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倒是不客氣。便點頭應承,「儘管放心,保准好好的送回去。」只二里地,站在鎮子遠眺,都能看見村口,卻不知道他故意說這個話是幾個意思。

    金逸跟著四爺,沒跟著一起走。三爺想問,但對四爺眼神一對上,就不再言語。叫了金孝就走,「……也是四弟太小心,還得麻煩二哥哥……」

    琨哥兒看他爹,四爺擺手,他便不動地方,但一路上都特別小心,這還有兩弟弟跟著呢。

    等一隊人出了鎮子,金逸才道:「爹,去哪?」

    四爺沒避諱人,直接進了茶葉鋪子,掌柜的是個面熟的,以前在順王府見過,「王掌柜?」

    王掌柜也一臉的喜色,「四爺。您樓上請。」

    之前四爺看見的是李誠身邊伺候的小廝,他以為是李誠打發人來了,誰知道上了二樓便愣住了,「你怎麼來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誠。

    李誠上下打量四爺:「瞧著還好,可還適應。」

    四爺點頭,「一切都好。」他左右看看,「你這齣京的事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李誠看了金逸一眼,四爺就道:「收下的義子,不是外人。」說著,就告訴金逸,「見過你李二叔。」

    金逸並不知道這個李二叔是誰,但還是鄭重的跪下磕頭見禮。能從京城出來見自家爹爹的,那一定是非常親近的關係。

    李誠點頭,失笑,「倒也機靈。」原本打算摸個金元寶出來賞人的,這會子倒是不成了,順手摘了身上的玉佩遞過去,「拿著玩吧。」

    金逸看四爺,四爺點頭,他這才收起來,領受了。卻也沒在二樓守著,只道:「兒子給爹爹和叔父煮茶去。」

    從二樓退下去,卻守在台階上,不肯動地方。

    李誠在二樓朝下看了一眼,先滿意了三分,「這才幾天,就找了這個機靈鬼來。」

    四爺坐在炭盆邊烤火:「幾時來的?」

    「昨兒才到,正說怎麼跟你見一面,就見你送你小舅子出城……」李誠坐在四爺對面,「我是不得不出來一趟……有件事我得叫你知道……大皇子他自你們出京,便出事了。跟著騎射師傅騎馬,不知怎麼的馬便驚了……人從馬上摔下來,當時就昏迷不醒。太醫診治,言說損了脊椎骨,只怕這輩子……站不起來了……」

    四爺皺眉:「人人都以為是許時忠所為?」

    李誠點頭,「當年金二哥還在世之時,咱們也跟許時忠多有往來。你雖跟許時思不對付,但是對這個姐夫還是尊重有加,他對你這個小舅子,也頗為照顧。難道在你看來,許時忠便是這樣的人。誰都知道他有不臣之心,可如今菜市口被斬殺的朝臣及其家眷的血還未乾,正是要穩定朝局的時候,他瘋了才會幹出這樣的事。因此,我是不信的。」

    四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除了皇長子之後,其他的皇子都夭折了。只這一根獨苗,不管皇上的身體有沒有恙,他都不可能對這根獨苗動手。」

    李誠又點頭,「正是如此。所以,我就怕宗室里還有人參與其中……若是那樣,順王府必然會被捲入其中。」

    四爺就沉吟,隨即便道:「正好,有個人我不知道怎麼送到京里去。你總是要回的,順利捎回去吧,捎給許時忠。」

    「誰?」把誰捎給許時忠。

    「文氏。」四爺沒有瞞著,直接就說了。

    嗯?

    李誠不解:「何意?」

    文氏的事瞞也瞞不住,他有沒想瞞著李誠,把從文氏里知道的事都給說了,「因是文氏的一面之詞,我無從判斷其真假。如今,大皇子出事,她這個母親對許時忠有大用。」

    可你為何要對許時忠示好呢?

    四爺看了李誠一眼:「那你覺得,皇上、許時忠、還有你猜疑的存在的第三方,哪一方暫時是占著優勢的?」

    李誠沉吟,看著被四爺擺在桌上的幾個茶杯,「宮裡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皇上肯定是暫時不能出來,他在許時忠之下。我猜測的第三方不敢冒頭,其勢也不大。況且,他們一上來就拿大皇子開刀,既得罪了陛下,又惹怒了許時忠。便是陛下暫時不會對這一方如何,但他卻深知不是許時忠下的手。陛下在宮裡宮外的人不多,但要真要給對方為難,對方便也會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許時忠占著『監國』二字,連父王都得退避一二。」

    「這便是了。」四爺就道,「許時忠殺了那麼些人,只金家全身而退。許時忠再多不是,他是我姐夫,我外甥女我得顧著。況且,文氏信許時忠,多過信陛下。放她回京,以她的聰明,她不會跟許時忠交惡。與其叫她在中間,以報恩還債的面目給金家周旋,那倒不如,我打著長姐和外甥女的旗號跟他緩和關係。再退一萬步講,你會發現,任何事都繞不開此人的時候,那你為什麼要繞著他呢?緩和關係,親近關係,不等於阿諛。這話你很可以說給順王和世子聽,萬事只想著『監國』二字便可。」

    李誠一時間腦子轉的飛快,「陛下會故意將大皇子的事推到許時忠的身上,許時忠為了避開嫌疑,會助第三方將戰火引到宗室。皇上身體不好,大皇子如今又這樣,那誰得利?自然是宗室,所以,宗室也有人有這個嫌疑,而順王府首當其衝。逃避無用,那便的積極參與。你讓我帶文氏這個大皇子的親生母親回去,交給陛下,是跟陛下表明順王府的清白。可想要交給陛下,我們連皇宮也進不去,還得先交給許時忠。這個道理……文氏明白,你也明白。所以,文氏必然會跟許時忠交好,而你沒道理跟他不交好……你們跟他之間,只是因為金大人跟他之間因政見不合有矛盾,並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敵……」

    對的!政敵不是仇敵。政敵這種東西,今兒可為敵,明日便可為友。不必交換什麼真心,可用便行。

    李誠頓悟了,「我將文氏帶回去給皇上,只說交給皇上,但至於許時忠怎麼想……這就跟我無關了。但我只管交人,不跟他糾纏,又有文氏不跟他交惡的態度,他必然以為我們並沒有跟他為敵的心思。便是將來萬一皇上問起來……父王只推到許時忠和文氏身上便可,順王府又有何錯?」

    四爺點頭:「如今朝局很有些撲朔,順王府很不必摻和。你一路走來,沿途也看了。除了山匪出沒,一路也都太太平平。之前我有一封信,是叫內弟寄出去給許時忠的。如今你來了倒是好,你親手交給他,不必忌諱你跟我有來往的事。」

    李誠眼睛一亮,如此也好。他在京城能鬆口氣,金四在這裡也能有個喘氣的機會。

    他指了指一邊的桌子,叫四爺去寫信。他自己則站過去,給四爺研磨,「你這個主意還有一個好處,之前沒打算告訴你,怕你知道了要惱怒。如今知道了倒也不怕……」

    四爺坐在桌子前,一邊提筆,一邊叫他說。

    李誠低聲道:「之前你被許時思那混蛋差點弄死,這事我便記在心裡了。私下叫人盯著那貨,他的行蹤我是盡知的。原本不過是想著,他要是真對你不利,我也好提前知道消息給你送信。卻不想……卻叫我查出了一樁噁心事。」

    四爺手下沒停,李誠一邊看著四爺寫的內容,一邊往下道:「……許時思這混蛋……在脂粉巷養了好幾個女人,我也藉口喝多了找機會在樓上看見過那幾個女人,你猜這些女人都長的像誰?」

    四爺的筆稍微頓了頓,「文氏?」

    李誠驚訝了:「這事你知道?」

    四爺搖頭:「之前不知。但現在你提這事,怕是知道文氏不是二哥的女人,故而才說出來的。」

    李誠點頭:「這事我心裡惱的不行,總想著弄個人不知鬼不覺得法子,將他一把給摁死。許時忠是許時忠,許時思是許時思,只要暫時不叫許時忠知道是咱們弄死了那個玩意……那他這死便也就死了……文氏一旦送去,那就有好戲看了。」

    四爺把這事記在心裡,回去叫她去見見文氏,該告訴她的總要告訴她的。

    是不是能借她的手除掉這個禍患,那是後話。

    這會子只用心把這封信寫完。李誠摸著鼻子看這封信,怎麼說呢?這信上的語氣,像是自己跟自家哥哥說話的語氣,那種陰陽怪氣,各種的不服欠揍在信里展現的淋漓盡致。

    什麼不敢高攀稱呼姐夫,如今許大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家姐福薄無子,正該許大人令聘高官之女云云。

    李誠心說,原配的娘家還把著許時忠續弦之事,雖說以金家的情況,他很不必理會。但若是加上當年他父喪母亡,是他的老師將愛女嫁給他,給他撐腰做主,叫他能在族人環伺中立足,那金家是出了大力的,他試著把金家撇開試試,不得被人的唾沫星子給淹了。

    再往下看,又是關心外甥女的,說什麼若是後母不慈,叔嬸欺負,叫許時忠只管將外甥女送回金家。金家雖沿路被追殺,但好歹還有太|祖所賜祖地,總少不了孩子一碗飯吃。

    這個祖地……李誠都不知道。想來許時忠也未必知道。

    能被這麼大拉拉的說出來的地方,那必是不怕收回去的。這是不是說,太|祖還給金家留下別的什麼東西了。許時忠他自己得掂量掂量才是。

    接下來四爺又說了:之前聽聞父母大人要叫金家北遷移民,頗為惶恐。皇上下旨叫我們回祖籍,父母官卻另有命令……敢問,沒有皇上的旨意金家是否能隨意的離開?若是可離,是否能留一房人看守太|祖所賜陵地和祖地?若是能留,可否留大房。

    又寫了大房父子身體不好,恐不到北地便一命嗚呼。請求留在祖地,以便咽氣之後好安葬的。

    李誠心說,這個縣令是哪個傻子來著,這一封信過去他還有的命活?

    別人不知道這封信的力道,但是他只知道的。只要他想達到某種目的,他不會跟哥哥撒潑打滾的要,相反,他是陰陽怪氣的各種頂撞,還不小心把自己受的委屈露給他看看。

    可每次,這麼一鬧騰完,想要的都能得到。

    一如現在的金老四,很多話,金老大人作為老師,作為老丈人,不能跟學生跟女婿低頭,但是金老四作為小的,作為小舅子,是完全可以跟姐夫陰陽怪氣的。

    這種低頭又嘴硬的不承認低頭,看似不親近,卻又親近的示好求助,許時忠……他必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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