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明商路筆記 3.21

    3.21

    真所謂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文世明在批發市場吃了一上午癟，此時在這半月廣場可不一樣，自己經營了不少日子，大家彼此多少有些了解，酒老闆得知文世明要走范衛東的路子，往東方夜總會送酒水，略做思考便答應下來，並且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在酒水上面只按行規的40%賺取利潤，絕不會多賺文世明的錢。文世明想到李群曾提起周轉資金的問題，這確實困擾著兩人。想到這裡隨即說道：「大哥，你的一番好意弟弟我記在心裡，但是這做生意嘛，該賺的錢還是不能少，否則還談什麼長期合作呢？！」酒老闆只知道文世明小攤兒生意不錯，而且眼前這小伙子說話也在理，哪想到文世明此時想的卻是周轉資金的事情，此時聽對方如此說酒老闆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文世明肩膀說道：「小伙子，大哥看好你，將來，你一定能成大事兒！」氣氛既然都烘托到這裡，文世明張口便說到：「大哥，晚上我請你喝酒吧，就在我這小攤兒上，你可別嫌棄！」酒老闆笑呵呵的說：「看你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什麼嫌棄不嫌棄的。我把車上的酒送完，就在你這，我拿酒，你出菜！」

    通過這頓酒文世明才知道送酒的老闆姓周，而且周老闆表示如果文世明做酒的資金周轉不過來，自己還可以幫著墊付一陣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想自己碰了一早上釘子，此時竟然全部解決，真可謂是朋友多了路好走，路走好了朋友多…

    晚上回到小店兒文世明便迫不及待的把晚上和周哥談妥的事情告訴李群，李群似乎並有文世明那般興奮，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隨後仍然勸說文世明道：「做咱們自己該做的生意有什麼不好撒？偏偏做啥子酒水生意喲！」此時的文世明哪裡聽的進去勸？他只想著怎麼能快些賺錢、體面的賺大錢，接著擺脫整日圍著灶台轉的工作，最好把這些都教給李群，然後在琢磨著多開分店…再多種經營、多多賺錢…自己滿心歡喜地幻想著就這樣把酒水生意做遍濱海的各個角落，然後做更大的生意，具體多大？要做什麼？此時此刻文世明自己都沒有想到。

    時隔幾天還是在自己的小店兒，還是那間「vip」包房，宴請范衛東，用宴請這個詞實在是有些過頭，這時候文世明還不大會請客，顯得樸實而幼稚。買了幾瓶白酒，然後自己多炒了幾道菜，又特別打電話讓小辣椒的張廚，讓對方幫自己準備了兩道正宗川菜，之後又去打包到自己小店兒里！剛好取菜的時候遇到正在檢查工作的宏經理，文世明熱情的散著煙，約著宏經理改日到自己小店兒喝酒。

    范衛東和賀玉飛兩人如約而至，並且還帶著他們新結識的女朋友，一進門看到文世明和李群兩個人都在店裡忙活，范衛東便隨口問道：「呦，今天怎麼不去廣場擺攤賺錢？都蹲在店裡做什麼！？」文世明笑呵呵的說到：「今天我陪東哥和飛哥好好喝點酒，群子好照顧其他客人！」一邊說著一邊引路把范衛東等人帶到小院落座。賀玉飛看著桌上的飯菜不由說到：「呦，這是有新菜讓我和你東哥品嘗？」文世明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說道：「沒有、沒有，這不是怕大家總吃那幾樣吃膩口味，特意炒了幾樣新菜！」說罷起身為幾人倒酒，賀玉飛看了眼范衛東，又看向正在倒酒的文世明開玩笑道：「哈哈，我看你這小明同學一定是在擺鴻門宴，先說說，有啥事情找我倆？」文世明本想著等大家酒過三巡再說出自己的想法，誰想到賀玉飛只是看了看桌上的菜，便猜到自己有事相求，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事情裝在自己心裡左右彆扭。心裡雖然這樣想嘴上卻客氣到：「嗨，瞧我飛哥說的，哪有什麼鴻門宴呢！這可是我專程去拜訪大廚，給咱們特意炒的川菜。」說罷指向桌子上的水煮牛肉、宮保雞丁還有農家臘腸，也就是這個時候文世明深深的愛上這農家臘腸。接著又說到：「大家趕緊動筷子，嘗嘗味道怎麼樣！」范衛東笑著接話道：「管他什麼鴻門宴不鴻門宴的，來，大家先喝一口！」說罷眾人紛紛碰杯喝酒，還發出一聲喝完白酒後特有的「吱…啊」的聲音。

    「大廚做的菜果然不錯，味道確實正宗！」范衛東一邊吃一邊忍不住誇讚，兩個漂亮的女孩兒也跟著連連盛讚。此時文世明為自己找張大廚做菜這一舉動很是得意，賀玉飛提了杯酒之後忍不住說到：「明子，老實說是不是有什麼難處？」范衛東也放下酒杯等著文世明開口，文世明清了清嗓子又發了一圈煙才說道：「也不算什麼難處吧，這不是前幾天聽你倆說起東方夜總會假啤酒的事情嘛，我就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能往裡面送一些酒水？」接著又補充到：「真酒假酒你們定，這樣大家想喝真酒就能喝到真酒，想喝假酒也能喝到假酒不是？」范衛東和賀玉飛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賀玉飛忍不住看著范衛東說到：「這小子，還給自己做買賣找了一個藉口，喝真酒假酒由咱們挑！」賀玉飛這句話引的兩位美女也不住發出呵呵的笑聲。范衛東看著臉色發紅的文世明吸了口煙說到：「事兒嘛我看也不是不能做，不過做酒有做酒的規矩」聽到這裡文世明的心臟不由自己的碰碰直跳。

    原來往夜總會供酒的不止一家，由誰來送酒也並不是范衛東能說了算。新東方夜總會有自己的採購部門，負責採購一些日常所需，酒水並不會直接問代理採購，而是向供貨商採購，供貨商嘛基本都是一些領導的親戚或者朋友，當然這裡的領導指的事夜總會需要日常維繫關係部門，比如什麼公安、稅務等等，這樣平時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的時候大家才不至於袖手旁觀，這是第一步門檻兒問題。接下來就是送多少酒和結賬等等問題，夜總會一般不會固定向供應商要多少酒，而且不賣白酒，白酒價格敏感還容易把人喝醉，或者喝醉的客人來玩兒，再接著喝白酒恐怕是喝下去，這樣既帶不來消費，大家也沒有乾杯的豪爽之氣，所以只有更容易入口的洋酒、紅酒、啤酒售賣，並且好多人還摻著高價格的軟飲一起喝。酒水通常會儲存一部分，不過不會特別多，這樣能解決的夜總會倉儲空間的問題，然後缺多少補多少，基本很少會遇到脫銷的情況，偶爾脫銷也無所謂，這時會叫一些酒商來應急，不過即便是有關係往裡面送酒，也要時不常向採購打點一番，這樣人家才會多採購你家的酒，結賬嘛通常是一個星期至一個月左右，關係好一些、會做事情的通常會快一些結賬，至於利潤的大小，那就是各路神仙、各顯神通了

    洋洋灑灑說完一番後范衛東提了一杯酒說到：「這也只是些我所了解的皮毛，總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聽范衛東解釋了這麼多文世明興奮而誠懇的說到：「東哥，我一個大男人成天圍著灶台轉，這日子真是不好過，我是真心想多做一門生意，這樣也能多賺些錢，好早一些把這小店兒做的有些規模，讓它離了我也能做生意！」接著又照貓畫虎一般學著酒老闆周哥的話依然誠懇的說道：「這幾天我在市場也做了一些了解，我這拿酒的價格應該會比行情價低一些，而且墊資半個月左右我應該也能抗的住，假如這門生意能成，咱們利潤五五開，東哥你看怎麼樣？」說罷文世明不由咽了咽口水，右手還比劃著一個五的手勢。范衛東深深吸著煙沒有立刻做出回答，文世明滿懷希望的等著范衛東，心，已經快要提到嗓子眼兒，短暫的沉默後范衛東緩緩張口說到：「嗯…那好吧，改天我去找採購部的老張談一談，他應該會賣我些面子，實在不行我再找大姐說道說道！」范衛東嘴裡的大姐當然指的是東方夜總會老闆。聽到這兒文世明心裡更加有底，這門生意現在看來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李群對此事的態度一直如常，不冷也不熱，文世明除了每天的工作之外卻多了一個憧憬，也許生活本該如此，在對未來的希望和憧憬中一天天度過。等待的日子總是漫長，范衛東一周沒來光顧自己的小店兒，文世明對送酒的事情也不好意思催促，心裡總是痒痒的感覺，自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他從來沒有如此盼望范衛東來這裡喝酒在這漫長的等待中迎來了開學的日子，自己的女朋友李晶要返校了。對於自己女朋友返校文世明當然要去接站，獨自一人坐了公交轉地鐵，用了兩個小時才來到火車站等候李晶。目前文世明略微有一點點積蓄，最起碼比初到濱海要強很多，但是這些錢還是要省著用，一方面小店兒發展要用錢，另一方面自己做酒水生意也需要用錢，所以計劃接到李晶後再打車回學校比較划算！

    火車晚點一個多小時終於到站，文世明左顧右盼，苦苦在人海中尋找著李晶的身影，忽然眼前一亮，終於看到到自己女朋友，文世明高高揮舞著雙手喊道：「小晶…在這兒呢！」和李晶許久未見，難免有些激動之情，可這份感情還沒得到釋放自己卻看到不止李晶一個人，陪伴在身邊的還有李晶的父母。文世明見狀只好收起那份激動之情，禮貌的打著招呼說到：「叔叔、阿姨你們好！」李晶的媽媽早知道文世明家道中落，只是冷冰冰的嗯了一聲，李晶的父親比較熱情的說到：「你好呀小文兒，我們來送小晶上學，順便在濱海轉轉！」接著又問到：「怎麼？小文兒你沒有回家？」文世明撓著頭吞吞吐吐的說到：「是呀叔叔，假期回去也沒什麼事兒做，剛好打打零工，豐富豐富社會閱歷，也能賺一些零用錢！」李晶媽媽不屑的看了一眼文世明嘟囔到：「哼，不好好學習打什麼零工！？」李晶爸裝作沒聽到，也沒有理睬李晶媽媽的話，看向文世明說到：「不錯嘛小伙子，既不耽誤學習，還能提前走入社會賺錢自己用！叔叔很看好你！」聽到這兒文世明更加不好意思，隨口說到：「叔叔、阿姨，咱們走吧我送你們一起去學校！」李晶父親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文世明聊著天，文世明心裡卻犯起了愁：這不能一起去學校吶，萬一李晶的父母問起自己關於學校的事情還不馬上就露餡？走到路邊文世明趕忙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跑到跟前和司機師傅說到：「師傅，濱海交大，100夠不夠？」出租車司機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說到：「小伙子，200塊，走不走？」來不及多想文世明咬了咬牙掏出200遞給司機說到：「行，那你稍等一下，把我同學和她父母安全送到就是！」說罷轉身走向李晶父親說到：「叔叔，您和阿姨先去學校，我打暑期工的地方還有些事情，晚些才能回去！」說完這句話，眼神充滿愛意的看向李晶。李晶父親說到：「好吧，那你趕緊處理事情，處理完之後早點回學校，這時候還是要以學業為重，知道不？」文世明點點頭把三人引到出租車前，待三人上車後文世明拿出手提袋和李晶眨了眨眼說到：「小晶，這是我用暑期工資給你買了部手機，你先用著！」說罷趕忙把自己買的一部二手諾基亞手機塞進車窗。又擔心李晶當著父母的面不好意思，只好一邊往反方向快走幾步，還一邊回頭揮著手喊到：「車錢已經付過了，你們慢一點，咱們學校見！」

    出租車上李晶母親看著這部二手手機一頓吐槽，並且很嚴肅的告訴李晶，要馬上和文世明了斷男女朋友關係。李晶默不作聲的看著這部手機，心裡難免一番五味雜陳。

    文世明孤零零一人站在馬路邊，直到看著出租車駛入車海不見蹤影，臉上的笑容終於慢慢消失不見，面色也越來越沉重，心裡更是一種說不出滋味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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