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日本陸軍新技術培訓局的教室木頭窗戶上用圖釘釘了幾層報紙,讓昏暗的電燈燈光透不出去。讀字閣 m.duzige.com黑板上寫了幾行粉筆字,相澤三郎中佐對著新進的未來社正是成員說道:「諸君,日本國內市場建設綱要包含農村與城市。在農村,家家戶戶都要分地,糧食稅只收三成!在城市,工人要有最低工資保護,要有八小時工作制!決不能出現工人一天工作十四個小時,掙到的工錢還買不了一個飯糰的事情!」
說完,相澤三郎看向一眾軍官,大聲問道:「諸君認同這樣的日本麼?」
話音未落,已經有好幾名軍官猛的站起身,大聲說道:「相澤君,我們當然同意。要怎麼做,你現在就告訴我們!」
在講台上看下去,未來社新進成員目光里仿佛燃燒著一團火,那堅毅激動的神情讓相澤三郎覺得自己的胸膛也熱了起來。相澤三郎知道,如果現在他一聲招呼,這些軍官就會跟著他行動起來。
並非是因為這些軍官們衝動,而是現在日本國家的經濟經過持續近三年的衰退,已經真的要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相澤三郎讓站起來的未來社同志先坐下去,又花了點時間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在同志們熱烈的目光中,相澤三郎說道:「我們現在還不能動手。因為我們的敵人還沒有完全搞清楚。」
話音方落,又有軍官騰的站起身,大聲說道:「相澤君,怎麼可能搞不清楚!那些權貴們就是國賊,就是我們的敵人!誅殺國賊後,立刻推行日本國內建設大綱,日本就有救了!」
相澤三郎搖搖頭,「這看法沒有錯,但是我們要進行的是革命,而不是刺殺!日本21個常備師團,除了加入派遣軍的3個師團,以及在朝鮮和台灣的3個師團之外,日本本土還剩下15個師團。這15個師團里,有多少是支持我們的,有多少是反對我們的。同志們都搞清楚了麼?」
新加入的未來社成員愣住了。他們從相澤的話里聽出,未來社要推行的革命並非是針對上層國賊的處決,而是要進行一場針對包括軍隊上下的全面清理。這已經是內戰的規模。
相澤並不感到訝異,如果只是誅殺國賊,現在的日本陸軍裡面有相當一部分人願意動手。但是未來社要發動的不是簡單的殺戮,而是一場從上到下的全面清洗,所以未來社才會執行如此嚴格的入會甄選。
新進成員們眼中憤怒的光消失了,相澤三郎對此非常熟悉。每一個正式成員都經過這樣的階段,若是那種聽到內戰後依舊一蹦多高,激情洋溢的要立刻動手的傢伙,恰恰是未來社試圖拒絕的人。
然站起來的那位軍官坐下,相澤三郎指著黑板上的新綱領說道:「諸君,日本的未來會是什麼樣,我不用多說,看看何君治下的中國就知道了。戰報大家都看過,在一年前,誰能想到,曾經看上去無比衰弱的老大帝國中國,竟然能全面壓制英國。平豐盛公的調查報告,同志們也看過,平豐盛公走了中國十幾個省份,看到的中國國民每個人每年交三成稅後,能分到600斤粗細糧食。把一些糧食賣了,能賣身新衣服。大家誰能想到,現在中國修建了道路,還通過分期付款,讓農民和城市的工人買到自行車。有了自行車後,大家再不用背著要交易的東西花兩走幾十里路去賣貨。一天內,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就能往來幾十里,早上出門,晚上就回到家裡。」
新加入未來社的軍官們的目光再次熱烈起來,他們獲得這些消息的來源並不僅僅是報紙,因為日本政府絕不接納被中國政府俘虜的日軍中重傷殘廢的俘虜。所以換俘始終沒有進行。那些被俘的日本官兵們也經常寫信回國,最初的時候,日本政府還不怎麼管,等發現戰俘在信件中描述的中國社會現狀後,立刻開始了管制。
然而軍中自有渠道,這批新加入的未來社成員裡面就有負責監察信件內容的軍官。最初,這些人也不信中國的變化,但是看到日本政府兩年來的小心謹慎,以及從日本駐朝鮮軍的同袍們傳遞迴來的情報,他們才不得不信。
這就是他們加入未來社的原因。誰不想過好日子,中國人民正在過上的生活正是日本軍人們期待的生活。
相澤三郎看著同志們的情緒變化,儘量冷靜的說道:「當下我們要做的是向軍中宣傳日本國內建設綱領,通過宣傳,自然能甄別出誰支持這樣的未來,誰反對這樣的未來。根據未來社得到的情報,現在特高課與憲兵隊正在大量擴編,那些國賊們已經感受到了危險。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強化管制,要將革命宣傳壓制下去。我們接下來的工作不僅重要,還非常危險!」
日本軍隊的軍官們都是考進了士官學校的受教育階層,最初的激動消散後,激情雖然還在,但是衝動卻減少了很多。此時聽到特高課與憲兵隊要加大行動,雖然談不上怕了,心中也難免感到緊張。
相澤三郎叮囑道:「諸君,以那些人的行動看來,即便是宣傳日本的未來就已經非常危險,我等必須謹」
還沒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了槍聲。相澤三郎立刻停住發言,他之前就聽到了陸軍新技術培訓局的牆外有些動靜,但門口有守衛,教學樓的樓道口也有哨兵,就沒放在心上。但是動了槍就不一樣。
而外面的聲音更響亮起來,尤其是大門口的警衛已經行動起來。現在新技術培訓局的警衛都是未來社成員,相澤三郎立刻出了教室門,先奔到教學樓入口,負責放哨的同志立刻上前說道:「相澤君,外面不知是誰在互相廝殺。」
呯!呯!外面又接連傳來兩聲槍響。相澤聽得出,這是最新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的動靜。若是別的槍聲,相澤三郎還很難分辨是不是流出到市面上的黑槍。南部十四式手槍是1925年由南部麒次郎以其南部陸式手槍作為基礎而設計出來的手槍,剛配發部隊不久,不至於立刻就流到外面。而且聽動靜,開槍的人正在用手槍對抗不少手持武士刀之類冷兵器的人,相澤三郎從哨兵手裡接過武士刀,領著哨兵就向門口奔去。
後面腳步聲響,相澤回頭一看,就見黑暗中,未來社的同志們也跟了出來。有些空著手,有些則拎著板凳。相澤心中一暖,遇到事情沒有置身事外,的確是值得信賴的同志。
一行人靠近門口,就聽到外面發動攻擊的人高呼著『軍部去死』,『軍人都是只懂得欺壓百姓的賊人』。如果外面的人高喊著『天誅國賊』,相澤大概還會旁觀一下,但喊出這種話的定然是最近開始越來越多在東京行兇的浪人。
隨著經濟越來越糟糕,浪人們又活躍起來。既然這些人是以軍人為目標,相澤也沒有旁觀的理由。他輕鬆的翻過柵欄門,武士刀帶著刀鞘就就向著一名浪人戳去,相澤乃是劍術教官,此時還沒想殺人。但是只是挨了一刀鞘,浪人直接佝僂起身子,痛苦的倒在地上。
相澤身形如電,在黑暗中接連戳倒數名惡徒。此時學校里的未來社同志們也趕到門口,與門口的兩名警衛合兵一處。警衛本就拿著手電,此時又趕緊給了這些同志幾支火把。大門一開,這些人拎著板凳,以及門衛室內的棍棒等物沖了出來。惡徒們看到有不少人衝出來,當即聚攏起來。
原本相澤只有一人的時候可以隨意行動,此時雙方已經對上,相澤先是大喝一聲,「哪裡的惡徒,竟然在這裡行兇!」自己則後退幾步,拔出了武士刀。
作為劍術教官,相澤平日就非常注重保養武器,武士刀出鞘,在手電以及火把的照耀下寒光四射。浪人們手中都有兵器,但是眼見相澤等人已經排好陣仗,尤其是相澤舉刀的姿勢一看就是行家裡手。浪人們知道逃不了好,索性拋下被相澤打倒的同伴,全都撤走了。
這下,原本被浪人們包圍住的一輛汽車顯露出來。相澤生怕浪人有埋伏,也沒去追,而是上前查看汽車。汽車的車窗已經被打碎,裡面有人受傷,從破碎的車窗內傳出受傷後的呻吟聲與血腥氣。
此時,車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人走了出來。就見他帶著圓片眼鏡,一身將軍制服上佩戴著中將階級章。這人一手持著南部十四式手槍,神色卻很鎮定,竟然是陸軍中將永田鐵山。
這下相澤愣住了。如果早知道遭到襲擊的是永田鐵山,相澤還真的不一定會衝出來援救
但既然見到了永田,相澤把武士刀收回刀鞘,向永田敬禮,「中將閣下,下官相澤三郎前來營救。」
「是相澤麼」永田心中覺得有些感慨。他最初可以不走這條路。不過回到東京,永田不禁想起了石原,在司機詢問走那條路的時候,就隨口說了能從新技術培訓局前經過的道路。卻沒想到竟然遭到了埋伏,面對這麼多襲擊者,而且襲擊者還提前設下了釘刺,刺破了車胎。跑都跑不了。永田一時覺得自己只怕要交代在這裡,卻沒想到相澤三郎及時衝出救了他。
不過此時永田也不想多說什麼,他讓相澤趕緊給受傷的警衛與司機進行救治。同時通知憲兵隊。
培訓局有電話,幾個電話打出去,沒多久就有兩輛軍車以及一輛汽車趕到。軍車上下來了許多軍人與憲兵,先保護起永田,又將被綁起來的襲擊者抓走帶上軍車。
永田向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相澤說道:「相澤君,多謝。」
相澤三郎朗聲答道:「這是下官該做的。」
永田也沒廢話,在警衛保護下上了汽車。他今天已經夠累了,此時只想趕緊回家睡覺。至於到底是誰決定襲擊他,等睡醒了再說吧。既然沒死,時間就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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