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山的車輛經過京城街頭,周圍的變化讓胡秀山感覺自己或許要感到驚訝,但是最終也沒有生出這樣的情緒。
在30年前,還在四平的何銳就告訴大家,中國必然會在30年中強大到令人不可置信。那時候胡秀山就想,自己那時候剛50出頭,一定可以看到。
真正令胡秀山有天翻地覆慨而慷感覺的是30歲到40歲之間。打贏了對日戰爭,打贏了中英戰爭,與法國簽署了全面合作協議。在這10年中,中國衝進了好像只有歐美才可以涉足的領域,每天發展所遇到的問題都令人撓頭,卻日新月異。
在年過50的胡秀山看來,眼前中國的發展只是在過去基礎之上的延續與突破,雖然令人振奮,卻完全有跡可循。再沒有任何突如其來的感覺。
30年前,何銳與同志們許諾給人民的一切,都變成現實呈現在眼前。20年前,何銳與同志們承諾的一切,正在變成現實。
但10年前,何銳描述的未來世界,只是正在逐漸成型。胡秀山並沒有完全的信心可以將其變成現實。
真正令胡秀山感到意外的是,他發現自己對於這樣的未來好像並沒有充滿真正的喜悅與期待。到底是年過50,使得胡秀山失去了興奮感慨的能力?還是因為這樣的未來實在是過於乏味?胡秀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而且眼前的景象也的確談不上美感。昏暗的天空霧蒙蒙的,寬闊的街道兩旁都是各種正在施工的建築,主幹道的路面被挖開一半,工人們正在澆築近兩米寬,一米多高的下水管道。
之前京城的建設中,下水管線布局有很大問題,一到暴雨天,街道就會變成河道。雖然鄭州的暴雨天並不多,但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暴雨造成的損失越來越大。而且暴雨後,街道上還會淤積起混合了各種垃圾的厚厚的污泥,在烈日暴曬下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除了上下水管線之外,大規模興建的地鐵也正在進行。每一個主要路口都被竹製格擋攔出巨大的工作區域,為了防止路面被壓壞,地面上直接鋪設了一塊塊厚厚的鋼板。
這模樣讓胡秀山想起了軍用機場。看來戰爭中積累的工兵技術也被用在了城市建設上。鋼板雖然不好看,但是很實用。有過充分使用經驗的胡秀山確定,這些技術倒是真的能解決很多現實問題,而且中國也已經有了足夠的經濟實力來使用這些技術。
回想起北美原住民國家晴朗的天空,清新的空氣,胡秀山雖然依舊認為工業化的成果,卻也不得不承認,代價的確不小。
正如何銳所說,新能源革命不僅是為了解決工業問題,同樣要解決中國人民生活環境的問題。要是污染持續惡化,中國城市就會變成並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區。
進到軍委大樓的大會議室內,軍委主席李潤石以及軍委成員們已經等在裡面。眾人親切的握手後落座,李潤石說道:「秀山同志,何主席所構建的地緣政治局面到現在為止已經完成。對於未來的局面,軍委期待你能夠提出建議。」
胡秀山心中感到一陣悵然。30年前,他從何銳這裡學到了地緣政治學。最初的時間裡,胡秀山感覺地緣政治學是個應用非常廣泛的科學。隨著學到了更全面更系統的知識,積累了越來越多的經驗後,胡秀山最終確定,地緣政治學也只是一門更符合軍事學的理論,而已。
身為軍人,胡秀山已經看到了何銳試圖構建的地緣政治局面實現後的未來。
從軍事角度看,亞洲全部都是中小國家,不管在任何地區都不存在擁有壓倒性力量的國家。日本雖然很強,但是日本可不是歐洲的英國。
英國位於肉眼就可以看到歐洲大陸的位置,卡住了歐洲大陸的海上通道。而且英國面對著一個諸國林立的歐洲,有很多可以介入的機會。
日本距離東亞大陸並不算近,中間還隔著一個朝鮮。而且東亞大陸上的中國是一個有著兩干年大一統歷史,真正血脈統一的大國。
將日本放在世界其他地區都算得上大國,但是日本的地理位置決定了,日本註定是一個「小國」。只有在中國國內出現近乎毀滅性危機的時候,日本才有可能起到作用。只要中國恢復到正常狀態,日本就沒有什麼機會。
印度地區恢復了諸國林立的歷史常態,中東同樣沒有決定性的大國。這些國家已經不存在挑戰中國在該地區軍事主導權的能力。
而且中國在該地區的主導權並非是為了殖民,而是維持秩序,反對戰爭。所以中國並不需要在這些地區駐紮規模龐大的軍隊,只需要一定的軍事力量就可以主導該地區的局面。
非洲大部分士地正處於中國的託管下,正在進行的邊境劃界中,中國完全沒有構建出占據山河之險,只用一面對敵的新國家。中國同樣可以只用少量軍隊就可以決定非洲的安全局勢。
南美與中美本就是經過百年邊境折騰的國家,現在的邊境線整體上看,並不存在某個國家統一南美的可能性。
當下唯二能夠搞事的國家就是蘇聯與美國。
美國依舊擁有成為全球大國的資源,但是美國已經徹底失去了兩洋屏障。隨著北方原住民國家的建立,美國隨時可能遭到致命打擊。
從地緣政治角度,美國已經陷入了一個難解的僵局。如果美國用軍事威脅壓制北方的原住民國家,這是消耗巨大卻不會有什麼成效的舉動。因為真正威脅美國的是萬里之外的中國本士,而不是北方的原住民國家。
只要美國主動進攻北方原住民國家,中國會立刻對美國發動致命打擊。如果美國主動進攻中國本士,就會被浩瀚太平洋諸島所攔截。不等美國觸摸到中國領士,中國布置在北美北部原住民國家上的軍事力量就立刻對幾百公里內的美國五大湖工業區發動致命打擊。
如果美國走和平路線,嘗試與北方原住民國家建立良好關係。那麼美國就得對其國內屠殺數干萬北美原住民的事情做出解釋,並且獲得北美原住民的諒解。
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並不大。美國屠殺原住民的時候,留下了太多的證據。這些血債之多,已經到了足以完全否定美國這個國家存在道德程度。
任何國家如果在存在的道德上完全站不住腳,這個國家就是天生有罪的國家,直到這些罪孽得到徹底清償。胡秀山實在是看不出美國有在未來100年內清償罪孽的可能性。
只要罪孽不消,美國就不可能得到北美原住民國家的諒解。美國就必然要面對時刻處於中國軍事打擊之下的威脅,從而無力在全世界投放力量。
至於北方冰原上的蘇聯,在北半球過高的緯度讓蘇聯距離赤道太遙遠了。在太平洋地區,蘇聯要面對中國和日本,在西歐,蘇聯要面對德國與法國。在黑海,蘇聯還要面對士耳其。蘇聯是一個看似擁有出海口,卻實際上並沒有獲得自由航行權的國家。
連自由航行權都不具備的國家,就別談什麼全球投放了。
胡秀山知道,在軍委大會議室內的這近20號人,都很清楚何銳在30年前就已經完成了他的全球地緣政治構想。並且在臨終前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
現在唯一還有變數的只剩下美國。胡秀山覺得美國最終有可能會結束分裂狀態,但是即便美國再次統一,也不可能出現1943年的那種聯邦政府擁有高度權力的狀態。
胡秀山沒忍住,終於問出了他想了解的問題,「這次紐倫堡大審判是要徹底埋葬舊的世界秩序麼?」
李潤石爽快的答道:「只有徹底定性了舊秩序的罪惡,才能讓全球獲得解放人民對新秩序的價值和意義做出定義。才能理解什麼可以原諒,什麼是絕不能接受。」
胡秀山很欣賞這樣的判斷。如果北美原住民接受了歐洲殖民者在北美搞屠殺是為了推廣文明的說法,那就意味著中國在北美的軍事駐紮成了「對抗文明」。何銳的所有努力都將毫無價值,甚至會被認為是野蠻對文明的反撲。
李潤石聽胡秀山從這個高度出發提出問題,就問道:「秀山同志認為現階段的地緣政治局面推進到了什麼程度?」
李潤石的決定符合了胡秀山的期待,胡秀山這才答道:「何主席在制定地緣政治格局的時候,並非是以軍事征服為基礎,而是以全球經濟發展為目標。這才出現了中國僅僅以戰爭期間的稅收標準徵稅,就支付了軍費的局面。
我相信中央一定在推進新的全球經濟秩序,從而讓全球各國的經濟都得到快速發展,進而讓地緣政治建立在一個穩定發展的全球經濟之上。」
聽了胡秀山平靜的回答,李潤石很感慨。何銳親自教育出來的元帥們的確有著極高的格局,能夠理解經濟、政治、軍事之間的關係。同樣,李潤石也很感慨。他多次見到過胡秀山與何銳之間談話,在兩人開始交談之前,兩人就已經完全相信對方。與這種高度信賴的革命友誼相比,李潤石確定自己與這些元帥們之間的關係大概就止於正常的同志關係。
胡秀山倒是不會在李潤石背後捅刀子,但是胡秀山也不會無條件的支持李潤石。到了國家主席與元帥這個階層,大家都會先冷靜地分析對方表態中的含義後才會見招拆招。而何銳說東,胡秀山就會真的信東,這種絕對信任反倒是不正常的。
會議最終在團結的氣氛中結束,胡秀山確定自己接下來可以休息兩天時間,就準備回去。此時,徐乘風正好也在往外走,他看似順口問道:「這兩天有什麼打算?」
胡秀山感受到了試探,索性爽快的答道:「我準備去看看主席。」
「一起去?」徐乘風說道。
胡秀山並不想在這事兒上與徐乘風一起去,除了心情之外,胡秀山總覺得徐乘風要說點國家的事兒。不過現在的確不是拒絕的時機,胡秀山點點頭,「我準備明天下午去」
「我給紀念館的同志聯繫。」徐乘風立刻跟進,並沒有給胡秀山拒絕的空間。
「好。」胡秀山應了一聲。兩人就這麼走到門外,簡單的握手後,便各自上了自己的車。
因為要去的方向不同,車輛就這麼背道而馳,越開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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