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只是回答,眼裡並沒有什麼敬畏或是緊張情緒,一副平靜陳述的語調,注視著森鷗外。
「啊,是這樣啊……也是,畢竟織田君也是能忍受更無聊的郵差工作的人——我說的可不是我們的郵差。」森鷗外笑了笑,伸手遞出一張銀色薄片,「接下來的任務,便全權交給織田君負責吧,不管織田君是否還堅持著不改變想法,總歸一個人的信念會遇上許多事情,然後不斷碰壁,這可是一個年長十三歲的人的經驗之談。」
森鷗外嘆了口氣,「唉,誰能想到一轉眼我也三十六了,小愛麗絲已經開始不斷嫌棄我年老色衰了,上一份工作的時光明明還歷歷在目呢。」
似乎陷入自己的困惱世界,森鷗外連著嘀咕了幾句,才簡單利落結束了對話:「就這樣吧,過兩天辛苦織田君了,具體日期還要看紅葉君那邊的協商結果。」
「怎麼,織田君還有什麼疑惑嗎?」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首領,這是銀色手諭嗎?」
端詳著鑲嵌銀箔的和紙上手寫的幾行字,織田作之助問。
「當然了。」森鷗外似乎早有預料,笑眯眯地回答,「織田君可以憑藉它調動任何一名幹部之下的組織成員,哪怕幹部,也要配合你的行動……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了。」
堅持不殺人的港口黑手黨底層成員搖搖頭,致意後腳步穩重地離開了。
沉重的木質雙頁門被推開後再次合起,掩住了房內旁若無人的問句。
「小愛麗絲~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林太郎現在不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嘛。」小女孩哧哧的笑聲突兀響起,嬌慣的聲音笑嘻嘻地說,「順水推舟看著中也被他們騙走的,可是林太郎你啊。」
「要怪,不是怪林太郎太貪婪了?」
「嗚~小愛麗絲~果然只有幼女一番最好!」
「油膩大叔好噁心。」愛麗絲踩著洋裙配套的皮靴噠噠跑開,嫌棄無比地回頭吐槽。
森鷗外毫不在意地笑笑。
——所謂首領,就是站在這個位置上,權衡組織組織利益,成為其奴隸的人。
——中也君,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明白這句話的人。
——是的,首領,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一直尊敬您。
橘發年輕人低下頭抱著禮帽,低沉的嗓音緩緩說。
「中也君可一點也不笨啊。」森鷗外笑著說,「想在他身上動手腳的傢伙,可沒那麼容易。」
「總不能人人都是太宰君吧……」森鷗外以近乎抱怨的語氣輕飄飄感慨了一句。
「深入調查後,看見太宰君居然能交到這麼多朋友,我也不得不說為你感到非常驕傲,太宰君。」
太宰治「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啊呀,森先生又在說只有自己相信的鬼話了……今天天氣真好,很適合自殺呢……」
黑色長外套的年輕幹部往窗外探頭,張望著以認真的語氣說。
「好的好的……森先生明明很討厭我,就不要裝模做樣了哦,我心情不錯呢。」
太宰治笑嘻嘻地擺擺手,拉開大門,「好啦,我要給沒良心的黑心老闆幹活了,森先生再見哦~」
森鷗外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年輕的幹部溜溜達達地鑽了出去。
「……」
「……」
「小愛麗絲……」
「什麼?」
「太宰君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啊……」
「林太郎自己心裡有答案了還要來問我。」金髮小女孩壓根不客氣地說,擺弄著手邊的蠟筆,「本來就是不安定因素,因為卓越的能力想盡情享受成果,現在又開始害怕那混蛋太難控制,生怕人家把目光放到你的屁股下面。」
愛麗絲說著說著似乎覺得很有意思,竟然笑了出來。
森鷗外壓根不生氣,反而陶醉地捧著臉望著冷靜分析的愛麗絲,「不要那麼直白嘛,小愛麗絲~這件事,分明太宰君和我都心知肚明。」
「所以有人更加害怕地想控制另一人周圍的一切因素,想要做些什麼……林太郎真是糟糕的老男人。」
金髮碧眼的小女孩翻了個白眼,背過身不去在意目光直勾勾的港口黑手黨首領。
「織田作之助
許此人以泰然自若之所為(nil admirari)遇紛繁萬般事情均如破竹之勢
爾等不可置喙,必要鼎力相助
鷗外」
入眼的幾行字剛勁而飄逸,似乎夾雜幾分寫字者的漫不經心。
白川泉對此並不陌生。
當年太宰治給過他一張類似的東西。
雖然上面的文字不同,但作用是一樣的。
具體來說,「銀色手諭」是一種比較通俗的說法,這張紙的作用就是權限轉交書,在港口黑手黨內,有著「銀之神諭」的稱號。
凡是持有這張紙的人,所說的話便和首領擁有同等效力。
拿著它去下令的話,五大幹部之下的成員——包括白川泉本人——便不得不聽令,否則就會被作為組織的叛徒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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