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詩歌押上韻腳的語句字裡行間,透露著對另一個時代、另一個世界的熟悉。
比起當下所身處、生活的世界,這些語句中所描述的一切更接近白川泉潛意識認定的「故鄉」,細節模糊的穿越者記憶里本該有的世界模樣。
——那才是正常。
論斷從頭腦中一閃而過,白川泉聳聳肩,白皙又文弱的英俊面孔上,淺薄的笑意似乎變得格外真切。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生活應該是怎麼樣的。」
白川泉以此作為總結,然後問。
「彭格列先生,會被部分人無視的苦難稱為苦難,麻木難道不算一種苦難?」
這句話被說話者有意壓低了音量,卻似乎並沒有達到讓旁人輕視忽略的目的,反而只讓人更加在意。
「他們心滿意足,只是因為沒有見過正常的世界應該是什麼樣的!」
睜眼年月不過一手之數的黑髮年輕人眼底似有若無浮起些許笑意。
「不要走向寬廣的事業,不要向惡的勢力低頭,不要向世界索求賜予,不要給後世帶來光明。」
「不要讓生命成為欲望的毒品,不要叫的太響,不要在死亡的方向上茁壯成長,不要睡夢直到天亮。」
「——要為生存而鬥爭!」
「人不過是一種容易被馴化的生物,習慣了就容易失去自我。」
「異能力者心滿意足,因為他們雖然遭受里世界的叢林法則壓迫和另一重的法規規束,依舊有著高人一等的優越感輸出對象?」
「普通人心滿意足,因為他們無法接觸擁有非凡能力的人們的日常,每日迎接太陽升起,太陽落下,已經耗費了所有心力?」
白川泉微笑著,藍眸中笑意澄澈,似乎此時口中吐出的話語並未如同刀刃鋒利入骨。
「二者真的就這麼涇渭分明嗎,哪怕沒有意識到,壓迫已經存在了,這個科技化的社會上,孤島並不存在,因為所有人都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共享天穹星光!」
「彭格列先生似乎是上個世紀之前出生的人?比起民族主義和自由之風,肯定比我有共感。」
「知道如何創建一個穩固的統治體系嗎?」
哪怕說著記憶里某種領域的「屠龍之術」,黑髮藍眼的年輕人的神態與姿勢依舊不緊不慢,語氣似乎更加懶散。
「第一步,創建三個等級,固化階級流通。」白川泉身體往後靠,視線卻沒有落在任何事物上。
「第一階級天生尊貴,第二階級次之,第三階級淪為奴僕工蟻。」
「這樣一來,最高特權者心滿意足,第二階級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心滿意足,唯有第三階級最為悲慘?」
認真傾聽的喬托·彭格列面上不自覺顯露出不同意的表情。
能出於為底層民眾提供力量抗爭的目的建立龐大黑手党家族的男人,的確擁有與能力相匹配的思維深度。
白川泉瞥向金髮青年頷首。
「沒錯。並非如此。除了最高統治者,所有的冗餘人口,第二階級也好,第三階級也好,都失去了自我。第二階級最為悲慘。」
白川泉張開手。
「暴烈的烈日下,魚兒會猛地動彈,企圖落入水窪,溫水煮青蛙就不同了。」
「第三階級會反抗,會暴動,會認為不公,會尋求變化,哪怕渴求的只是制度下的階級調轉。」
「第二階級卻會去擁護制度,並認為一切出於自我意志,社會就該安寧……於是永無翻身之日。」
「甚至如此一來,此消彼長,第三階級出於主動意識和客觀因素消亡,第二階級就會成為被壓迫的主體。」
話語忽然停下片刻,輕笑聲在兩人獨處的房間內響起。
「第三階級的衰減,同樣象徵著第二階級的末日。」
「除了第一階級,所有人都受壓迫的社會誕生了。」
「至於第一階級,他們的特權性質註定了他們只會是少數人,利益從來是自私的,沒有分享的道理。」
「這就是階級的片面性、局限性和軟弱性,也是階級鬥爭之由。」
「無法察覺認知錯誤的潛移默化正是制度與文化的功能性所在!」
「當然,這個世界的情況並沒有這麼糟糕。」隨著白川泉話鋒一轉,話題在他的掌控之下從空中樓閣的理論性假設回到了現實。
「隱形的規則的確存在。」
「然而我不是會對無可避免的事兒糾纏不休的人。」
「我想要做的,一切都還沒開始,因為前幾年來我一直身處舒適的安全之地,觀察著、思考著、注視著世界上的一切,你為什麼要用已經看見終點的語氣對我闡述期望?」
白川泉語氣輕快,將詢問的目光投以喬托·彭格列。
只見金髮青年認真聽完他所有的話兒,遲疑神色很快消失,然後才用無奈而誠懇的語氣平緩托出理由:「因為,你不是人。」
「所以你才會對這個世界倍感陌生,覺得無所適從。」
「如果從一開始就這樣生活,泉先生,你同樣不會覺得這個世界有什麼問題。」
「只有異鄉人才會察覺荒謬。」
「哈?你不會想說——」
白川泉似乎要通過笑出聲的方式將輕蔑徹底表達!
「有問題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我?」
喜歡文野:開局懷疑異能力想弒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4s 3.743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