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歐洲的異能力調查團的動作很快,甚至可以說,他們一開始就等待著這次登陸。
「那麼,愉快的互相欺騙要開始了。」
太宰治不知為何心情相當不錯,從這次中原中也見到對方後就一直保持著心情舒暢的笑容,連嗆聲都語調輕快,不緊不慢盯著從巨型豪華遊輪上走下的男女——這是來自英國的調查團代表們。
「承蒙大家不辭辛勞遠道而來,偉大的大英帝國各位——」太宰治說,「我想是代表團的各位吧,原諒我的冒犯,請問代表人是誰?」
被詢問的男性警衛員困惑地開口,向這名日本方面派出的交涉人員——過於年輕的少年——反問:「代表人?」
「因為這是調查團的技術顧問小組,所以我想代表應該是沃爾斯通克拉夫克博士……」
「這么小的孩子,這和聽說過的日本風俗可不一樣,」舷板上拿著手杖的男人虛虛點了下遠處接待的人員中為首的孩子,保養良好的鬍鬚微翹,「日本政府和橫濱的港口黑手黨是在糊弄我們嗎?」
帶著黑色禮帽的男人禮貌性看了眼,自然地接話:「你家拜倫叛逃流放的時候可是才十九歲。」
「這能一樣嗎……那個小惡魔,可不是我家的。」
「有一個算一個,總是血脈同源。」
黑禮帽男人彎唇。
「嘖,這群麻煩的特權者。」手杖男人說。
「哎,阿爾弗雷德,你去哪兒?」
黑禮帽男人揮揮手:「可惡的特權者要下船了。」
再豪華的遊輪,待個兩三天就厭了。
何況,誰也沒想到,日本、不,橫濱的港口黑手黨,真的殺死了令歐洲各個政府頭疼躊躇的「暗殺王」——保羅·魏爾倫。
森鷗外派遣中原中也與太宰治前來當然不是昏了頭,把秘密武器展示給大眾。
「其一,中也君可不是秘密武器,港口黑手黨的准幹部怎麼能怕見人呢,將來可是要好好擴展歐洲的業務的啊。」
「其二,保羅·魏爾倫此時應該正鬆了口氣,好好地睡上一覺呢,哎呀,要相信太宰君的手段嘛,一般人……」森鷗外停住了,像是自知失言,重新回到主題,「派太宰君去當然是以防萬一大英帝國掀桌子,談判之前穩住對方,談判之後……要是失敗了,正好可以讓中也君適應一下新學會的手段——」
新學會的手段……「變身」荒霸吐嗎?
站在森鷗外身邊的人不管是對森鷗外哪半句沒說完的話後文都心領神會,見怪不怪。
森鷗外喜歡打小算盤。
太宰治喜歡折磨人。
中原中也武力值持續飆升。
這都是港口黑手黨內部人員的共識,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鷗外大人,」尾崎紅葉笑吟吟,「妾身收到了信件,近來可能無法負責港口黑手黨更多的業務。」
「是那邊的來信嗎?」
森鷗外問。
尾崎紅葉輕笑一聲,緩緩道:「誰讓貫一君在他們手裡呢,此次調查團,似乎也混入了他們的人手。」
「他們有什麼『建議』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尾崎紅葉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走到森鷗外半步後方,「畢竟,妾身也只是一個擔憂心上人的女人,哪知道這麼多呢。」
森鷗外笑笑:「一切小心。紅葉君。」
尾崎紅葉垂下紅色的眼眸,妝容美艷如火,抬頭低聲:「妾身知曉。」
港口黑手黨最深處的地牢,除卻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與首領信物持有者,不得探視審問。
保羅·魏爾倫沉眠在心靈的睡夢中,在經過專人清理的乾淨外表下,體內更深層次的事物正如呼吸一般吸收著溢出的能量,往復循環。
外界煩人的干擾源難得給予了他歇息下來安心恢復的契機,保羅·魏爾倫睡得愈發深沉,金色的柔軟髮絲散落在白皙的耳側與頸邊。
「嘩啦。」
像是一陣風吹過,柔軟潔淨的床鋪上的男人輕輕皺眉,很快舒展,從監控中看一如之前。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枚細小的三面骰子,滾入被褥後一閃消失不見。
「壞孩子。」
「明明知道事情不對勁,還是想著給我添堵。」
在厭惡的冷淡藍眸另一頭,出現的是一個黑西裝禮帽的身影,輕笑著,摘下禮帽,露出一張難以形容的漂亮面容。
明亮的眼睛,柔軟的唇角,一張間於少年與成年男性之間的面孔,像是最親切的弟弟,而不是擁有想取代神位這樣野心的男人。
即便身體內沉睡著最惡的獸,在這個男人面前,也得蜷伏,不敢造次。
保羅·魏爾倫想起了誕生最初的那些年,眼中濃厚的厭惡中甚至埋藏著一絲恐懼。
斯特芳·馬拉美打量著眼前成年的俊美男人,從完美無瑕的外表看來,誰也不會認出對方本身是出自另一名人類的造物。
很多年前,他製造了失敗品。
現在看來……
「阿蒂爾·蘭波把你培養得很好。」斯特芳·馬拉美稱讚。
「我本來以為你徹底失敗了。」
斯特芳·馬拉美說,沒有絲毫在意談話的另一方警惕的眼神。
「快二十年了吧,我猜你以為我不打算理你了?」
「其實也差不多,那年你扔下阿蒂爾·蘭波一個人回到法國,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斯特芳·馬拉美愉快地說:「體現人的價值、價值和自尊的東西總是勝過,而且應當勝過其餘一切。其餘的一切只是從屬品,必要時皆可拋卻。」
「但是你輸了。『黑之十二號』。」
「好在我不久前從波德萊爾那傢伙口中挖出了阿蒂爾沒死的消息,呼,鬆了我一口氣,我親愛的摯友沒被野獸咬死可真是好消息啊,你覺得呢?」
「準備好一切後,你故意讓我看見了那份情報。」
保羅·魏爾倫低聲而難堪地說。
「怎麼會,真誠相交的朋友不需要這些隨和討好之舉。」
保羅·魏爾倫將殺意埋入心底最深處,平靜無波開口:「是你引我來到日本,接回弟弟。」
斯特芳·馬拉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日本不知道在戰時通過什麼手段取走了我的手稿,連帶著你的指令式全書。」
「這其實對我來說無所謂,畢竟連成品……」斯特芳·馬拉美的目光在保羅·魏爾倫身上流連了一圈,毫無眷戀地收了回去。
「但對你來說可能恰恰相反。」
斯特芳·馬拉美只是在日本拋出情報時順水推舟,運轉人脈交給了保羅·魏爾倫熟識的情報聯絡人。
其餘的一切,都是保羅·魏爾倫自己的選擇,斯特芳·馬拉美可以向神起誓自己沒有摻和半點。就連此次調查團,他也只是用自己英語教師與強大異能力者的身份參與,而非使用另外的手段。
如果說誰才是算計黑之十二號,現在叫保羅·魏爾倫的造物的人,可能得是保羅·魏爾倫永遠想不到的那個人,被暗殺名單上處於顯眼位置的男人,拋出情報的港口黑手黨首領。
平白無故背了個鍋,被造物下意識反應幕後黑手進行報復的斯特芳·馬拉美掩唇,打了個噴嚏。於是就有了這趟港口黑手黨之行。
等這邊結束,自己還得跟那個甩鍋的人談談,斯特芳·馬拉美蹙眉不善地想。
「要把壞孩子拋出去的情報,封在日本,要不然殺人,要不然講道理。」
任職中學教師的斯特芳·馬拉美認真想了想,發現自己還是不喜歡打打殺殺。
那就只能,好好……
講,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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