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面面相覷的兩人第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嗚哇!我想起來了!」
蓬鬆黑髮的少年率先左手擊右手手心,跳了起來,一副恍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語氣歡脫:「之前沒有感謝過你……就是你把我再次送回河裡的吧?」
裝作沒有看見對方不甚明顯抽搐的嘴角,蓬鬆黑髮的少年笑了起來,兩步上前握住了對方的手,感激地晃了晃:
「太感謝了!要知道現在像你這樣的好心人可是太少了!人們都只會想著打斷我尋求死亡的旅途,可沒幾個人會主動把我帶到河裡……」
白川泉望著對方看不出深淺的枯葉色眼眸,一時竟然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說反話。
說是諷刺吧,太宰治的話語又未免太真誠了。
說是真話吧……
真有人會覺得被人扔到河裡是什麼值得感激的事情嗎?
不是吧?
不是吧。
不是……吧。
太宰治的誠摯態度感染了白川泉,他連腦海里的質疑都逐漸不確定了起來。
看著明顯動搖的白川泉,太宰治嘴邊的弧度更大,語氣依舊是興奮過頭:「從那時候見過你的背影開始,我可是對你魂牽夢縈,日思夜想……沒想到現在能讓我遇見你!」
他也想不到隨意出趟門都能遇見太宰治。
白川泉默然。
在白川泉開口前,太宰治率先眯起眼,枯葉色的眼底似乎埋藏著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有想。
「不要用認錯人了這樣的說法來敷衍哦。」
十五歲的太宰治還沒有白川泉在龍頭抗爭期間見到的那麼威勢赫然、令人僅僅注視著就不寒而慄。
比起一身黑手黨黑西裝打扮的准幹部太宰治,出現在白川泉面前的少年身材瘦弱,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身下是簡單的黑色褲子,個子也不算高,像是哪家不知世事的病患少爺甩開保鏢一個人出門的模樣。
更重要的是,除了額頭上散亂綁著的白色繃帶,並歷來將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准幹部大人身上並看不到多餘的繃帶痕跡。
比起十五歲的准幹部大人高出半個頭的白川泉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對方蓬鬆的黑髮,以哄小孩的語氣道:「你認錯人了。」
尚且不是港口黑手黨准幹部的太宰治有什麼好可怕的呢?
他認真地想著。
很快,白川泉就要為這個念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暫且不提。
首先,白川泉要面對的,就是一群不知為何綴在身後的追兵。
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的太宰治嘟噥了一句「不好」,隨後扯著白川泉的手就開始了跑路之旅。
「咻——」
熱武器的衝擊與熱度從身旁躥開,接二連三。
實包彈。
當下做出了這樣的判斷。白川泉微微側身沉下中心,斜窺著身後不知何處出現的追兵。
——港口黑手黨的人。
雖然並沒有統一的裝束,但從作戰風格來看,無疑是港口黑色組織的人。
這一點,借著尾崎紅葉的便利,插隊進入過一期體術培訓的白川泉最有發言權。
不過,不同於白川泉接受的文職培訓,那些人,更像是負責給他們培訓的武鬥派前輩。
白川泉忍不住頭疼地看了警惕地拐入另一條小巷藉助當場的工具堵塞後路的太宰治。
「啊,完了。」
做完一切後,太宰治拍了拍手,突然停住了,用無辜的語氣和眼神對著白川泉。
如他所願,白川泉臉色難看地開口:「怎麼了?」
「我忘了給我們自己留條後路了。」
太宰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看著太宰治羞澀的模樣,如果不是手邊沒有槍,白川泉只想抬槍打爆對方的頭。
黑髮少年扭頭陰惻惻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被困在這裡了?你自己動手設置的死路?」
太宰治渾然不覺白川泉抓狂的心態般,無辜地用那雙枯葉色的眼瞳盯著黑髮劉海遮住眼睛的少年,緩緩點了點頭。
白川泉想說髒話。
他終於見到能和坑貨系統勢均力敵的對象了。
坑貨系統他是沒有辦法,畢竟和他自己綁定,怎麼都下不了手。但是太宰治嘛……
白川泉和藹可親地注視著太宰治,抿著的唇角微微揚起。
「沒辦法了。」
白川泉一臉「沉痛」:「死一個總比全滅好,那些追兵是找你的吧,這位認錯人的朋友,你自己去自首吧。」
太宰治臉上好整以暇的笑容凝固了。
他雖然不意外白川泉會選擇出賣自己來活命,這個選項在他的預估中位於前三,另兩個是「蠢到忘記投降」和「港口黑手黨見」,但這種直白坦言要自己去自首是什麼操作?
「……他們,和市警軍警很像嗎?」
太宰治忍不住問到。
「不。」
白川泉搖搖頭,露出和熙的笑容,真誠地開口:「我不知道他們是哪邊的人,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是折磨市警軍警的高手……就算是被通緝也不奇怪。」
眼前的太宰治先不說,一年後身居港口黑手黨准幹部之位的太宰治,絕對在市警軍警內部的通緝榜單上擁有一席之地。
港口黑手黨的高位,可不是阿貓阿狗什麼都不做就能勝任的。
太宰治眸色微沉。
這一句話,透露出的信息可比對方想像中更多啊。
這一齣戲,除卻對方認識且對自己有一定了解外,太宰治也沒有錯過對方身手不錯、擅長在混戰中自保、有過和黑灰色勢力打交道的經驗、頭腦不錯……這些信息。
折磨軍警市警、通緝……這算是預言嗎?
太宰治來到橫濱也才兩年,除了日常待在森鷗外的地下私人診所中的時間,在外遊蕩的時間屈指可數。
尤其在森鷗外上位成功後,出於太宰治本人所代表身份的特殊性,無論是港口黑手黨還是森鷗外,對他的關注度更是上了一個台階。
現在認識他的只有兩類人。
——要他命的。
——要「太宰治」活著的。
想到幾個月前突發奇想體驗著死亡不斷迫近感受的定時炸彈,和準時出現在炸彈現場的森鷗外,太宰治垂下眼,轉瞬又恢復了注視著白川泉的姿態。
雖然想了很多,在太宰治思索時的外界時間,也不過是一秒不到。
「怎麼樣?」白川泉沒能發現太宰治一剎那的走神,依舊笑眯眯地說著——
不懷好意。
如無意外,那些追兵應該也注意到了自己這個待在目標人物身邊的傢伙。
不管太宰治現在和港口黑手黨是什麼複雜的關係,白川泉都得好好「感謝」太宰治。
過早把自己的存在浮出水面,對於白川泉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可沒有忘記,蘭波此時還在港口黑手黨工作。
職位——准幹部。
多年失蹤的學生突然再次出現,於此同時逐漸恢復的記憶里並沒有當年學生所提及的事情,甚至——
連他來到目的的前因後果,都與對方口中的版本全然不同。
那時編造出這樣謊言、收留自己的少年,是否別有居心——答案必定是肯定的。
曾在港口黑手黨的內部報告上看過蘭堂曾經差點把中原中也逼入死境的白川泉不敢動,不敢動。
他不想英年早逝。
也不想在計劃完成前被氣惱猜疑的老師就地碎屍。
嘶……太慘了。
想到這樣的後果,白川泉看著太宰治的神色就越是溫柔,覺得對方可真是——「眉、清、目、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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