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吉被江戶川亂步聒噪的聲音惹得額角青筋亂跳,幾乎對這名少年的嘴巴里吐出的內容感到十足的手足無措,他已經聽到身旁乃至側翼的觀眾席上隨著方才發言內容逐漸出現騷亂討論的動靜了。
不顧禮節到這種程度這名少年的長輩究竟是怎麼教導這個孩子——
「真怕亂步你被人揍啊。」
憂心忡忡的話語自福澤諭吉側後方響起。
福澤諭吉轉頭看去。
一個單膝半蹲下的年輕人與福澤諭吉平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見過這個人。
此前在路邊偶遇,從這個年輕人手裡得到了幾根魚乾,竟然在福澤諭吉走遠後,真的有幾隻貓前所未見地吃下了他放下的食物,也不知道是哪裡買的貓食。
進入「世界劇院」的演出廳後,福澤諭吉同樣注視了一圈觀眾席,鎖定了幾名可疑人物。
這個年輕人他先前有注意過這個人,但很快移開了視線。
藍色的眼睛清透的色澤幾乎令人一見難忘,但究其本身的舉止行為,的確只是一名純粹來觀看演出的普通觀眾。
現在看來他就是江戶川亂步提到的「哥哥」?!
「好啦,亂步,」白川泉語氣輕飄飄地說,「你應該知道,在欣賞演出時保持緘默,也是一種美德吧?」
「我可不知道,在鄉下沒有這種演出劇場。」
江戶川亂步逐漸急切的問詢語氣在聽到身後的言語時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態度,低下頭隨口般說。
白川泉仿佛苦惱極了:「為什麼要詢問不相干的陌生人呢,亂步,你還是想要從外部獲取答案嗎?就像你爸爸媽媽說的那樣,等你長大以後,這些事情都會明白的。」
「我就是搞不懂嘛!還不是都是你們的錯,從來不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好好解釋清楚!明明了解我,卻不告訴我,我一直都不明白大家在想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一直很害怕嗎?」
「不要撒嬌了。亂步,」白川泉從靠近過道的座位後方站起來,「你明明有答案。」
「啪。」
一滴淚落在了布料上。
第一時間察覺的福澤諭吉渾身都快要僵硬了,他是來負責安保工作的,不是來調解家庭糾紛的,而過道上站起身的年輕人還在說。
「不是吧,真哭了啊?」
「我討厭你。」
江戶川亂步眼睫被淚水濡濕了,用力拉起袖子擦了擦,大聲喊了句,跑出了大廳。
「亂步」
似乎愣了片刻,沒工夫和福澤諭吉寒暄,白川泉略微頷首,急匆匆起身同樣出了演出廳。
「上壓力上過頭了?」
白川泉難得反省自己,本來以為按照未來名偵探的頭腦,是能清楚他在做什麼的。
怎麼會
「天使是真實存在的,異能力者是真實存在的,」江戶川亂步坐在休息的長椅上,抽抽噎噎地抹著眼淚,「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對吧?」
白川泉眼睫半垂。
黑髮少年此時的模樣,怪可憐的。
「有人想要殺死天使。」
「我不明白,既然大家連異能力者都能接受,為什麼要一次次地驅逐我,讓我找不到自己的落腳之地。」
「到底那些話兒是大人能說的,哪些不能說,我真的分不清楚!他們到底為什麼要生氣,就因為我說出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像這樣的演出,為什麼要來看啊!」
「我一直好怕,好像被怪物包圍一樣!難道就因為我還沒長大,我和他們,就不是一類人嗎?要怎麼樣才能和那些大人一樣啊!我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也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不肯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以前爸爸媽媽都在我身邊,我知道我可以向他們慢慢學。可是現在,我完全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走,你不是這裡的人,對吧?也許過兩天你就要消失,到時候我要去哪裡找你?!我找不到再像你一樣能夠和爸爸媽媽那樣了解我的人了。」
「為什麼非要讓我再次孤獨一人,為什麼非要我獨自活在這種怪物的國家裡!」
江戶川亂步的失蹤不會為白川泉帶來心理壓力,反之卻並非如此。
路上遇見的「哥哥」是流落橫濱的少年艱苦生活中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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