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大陸之咫尺天涯 第三十九章 初探星斗（２）

    「沒錯！」這一次，獨孤絕一反常態地第一個站起來附和唐雨萱的觀點，當即是對著面前，神色凝然的天宇言道，「你阿絕大哥文化素養沒有雨萱小姐高，不會說什麼文縐縐的話來，只有一言相贈：武魂就如穿的衣服一樣，甭管你外面穿什麼，大家真正重視的，永遠只是你的為人。無論你將來穿上什麼，我們永遠是一世兄弟！」

    「謝謝…謝謝你們……」望著身旁的兩名時常拌嘴，而今，意見卻是難得的達成了驚人的完全一致的夥伴，一時間，天宇金眸之間，原本微微泛著迷離的神色也是悄然而散，眼眶也是微微潤濕，囁嚅著道，「阿絕，雨萱，你們說的對…我們將…永遠是夥伴，相伴一生的夥伴。」

    悄然凝望著自己面前，已是全然凝聚為一個整體的三名少年，歐陽楓的神采之間，也是悄然浮現出些許悵然的神色，腦海之中，也是不禁泛起陳年的回憶來，一時間，一雙金眸也是微微一閉，塵封已久的流年，便是如同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浮現而出……

    「下雨時/我是雨飄下來/不驚擾你的發呆/風吹時/我是風吹過來/不讓你感到孤單……」倏忽間，一陣清脆的來電鈴聲，卻是霍然迴蕩於歐陽楓耳畔之間，也是頃刻之際，便將其從如絲縷般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微微瞥了瞥來電顯示上「韋爾」二字之後，歐陽楓便是立時神色一凝，指尖在通訊魂導器屏幕上遽然掃過，按下了「接聽」鍵。

    「歐陽，我也已差不多到了安全地帶了。那三個孩子，你可以定要好好對待呀。唔，廢話不多說，那個陷害你的奸邪之徒，其實就是你自己平時最親近的一個傢伙，名字叫——」

    「轟轟轟！！」不及電話那方的韋爾道出關於元兇姓氏的隻字片言，一陣陣轟天的爆響，便當即是於通訊魂導器另一邊驀然而放，旋即，信號便是猝然一斷，韋爾的話語也是戛然而止，唯有機械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依舊縈繞於歐陽楓耳畔之間。

    神色怔然地愣在原地，歐陽楓腦海之間，也即刻是心念電轉：以韋爾的冷靜，自然是不可能連定時炸彈的時間都算不好，在倒計時落入尾聲前一瞬，才打通這一電話的。況且，這轟然的爆炸之聲，也正是在韋爾要道出那罪魁禍首的姓名的瞬間，霍然響起。一時間，韋爾原先的一番在當時被歐陽楓認為純屬杞人憂天的話語，再度浮現於腦海中來：

    「而這幾年來，我對他又幾乎是言聽計從，萬一這廝在我身上曾不被察覺地下了什麼禁制，只怕我方一產生告知其姓名的念頭，便會即刻觸髮禁制，落得個爆體而亡的下場，而這樣一來，勢必將直接提前引爆炸彈了。」

    一時間，歐陽楓原本神色淡然的面頰之上，也當即是驚出了一陣冷汗：與此同時，他又是驀然想到，在韋爾道出的最後一番言語中，有這樣幾個至關重要的字眼「平時最親近的一個傢伙」，在腦海中一閃而現。

    頃刻之內，歐陽楓便是霍然感到：此刻，自己面臨的對手，正如暗地中潛伏的一隻猛虎一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正可怕的是，這個深藏不露的傢伙，竟還是一度被自己視為最親近的手下，那麼，恐怕待其真正亮出獠牙之際，也十之八九，乃自己覆命之時。並且，從目前的種種情況來看，這個對手的智謀，絲毫不遜於自己：在此次計劃中，倘若不是天宇那幾個小傢伙拼死相救，和韋爾的步步為營，自己至少已經在鬼門關遊了三回。更令人震恐的是，這隻猛虎即便是在決意亮出獠牙的一刻，也永遠是匿於黑暗之中，猝不及防地咬你一口，不留下絲毫蛛絲馬跡。

    也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原本始終對自己的智謀擁有絕對信任的歐陽楓，在冷汗直起的瞬間，徹底動搖了這一已伴隨他數十載的信念。

    地點：星羅研究所·特級研究員實驗間。

    愜意地躺在舒適的搖椅上，啜一口上好的濃茶，細品著茶葉的回味余香的同時，間或地將目光，投向面前那寬大的熒屏之上，灰黑色的雙眸之間，微微泛出一抹滿意的神色來——這是每至燕紹和的一次重大計劃開展實施之後，他最為喜愛的消遣方式。

    只可憐，那傻裡傻氣的韋爾，在親兄長死難之後，卻是在殺兄仇人的步步指導之下，十年磨一劍，將那終已大成的劍芒，義無反顧地伸向那為自己死去的兄長盡心操勞的人，並且，在內心之中，對於真正結成血海深仇的仇家，還是滿懷感激的情愫。而這個可憐的傢伙，卻是渾然不知，待其隱匿於暗處，自以為在坐山觀虎鬥地觀察著兩名天斗特工與歐陽楓的對峙之時，早已潛伏其身的一雙真正藏於暗處的雙眼，正在無時不刻地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並且，將全息圖景，傳達到萬里之外的星羅帝國來。

    這種如同操控木偶一般玩弄他人於鼓掌之間的感覺固然不錯，卻總是讓燕紹和這個老牌玩家，感覺太過無趣了：沒有想到，本以為是沉著冷靜的韋爾，竟是倏地便上了鉤，並且，還是死死地咬鉤不放。自己略施小計，便如同一條哈巴狗一樣為自己四處奔波操勞，在燕紹和正在下的這宏大的棋局之上，也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相較之下，還是跟歐陽楓下棋，比較有趣一點。

    燕紹和沒有什麼特別喜愛的業餘愛好，唯有在象棋上，是頗有研究。他的走棋風範，寥寥八字便可概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平日裡，他就沉靜得如同木頭一般，在自認為機會降臨前，絕然紋絲不動；而一旦時機來臨，獠牙亮出之際，便是決心做到一次絕殺，並率先思好全部退路，即便奇蹟發生，計劃不成，也要確保自己依舊藏匿暗中，安全沒有絲毫威脅。

    燕紹和心裡很清楚，自魂師這一職業出現開始，斗羅大陸上十萬年歷史當中，許多自詡計劃天衣無縫的反派頭目角色，最終都是敗在了所謂「奇蹟」的手下。而這一切的「奇蹟」，在歷史學者的眼中，便是所謂「天意」的表現，是他們深信不疑的邪不勝正的理論的一次次佐證。

    然而對此，他始終是嗤之以鼻：所謂「奇蹟」的發生，不過只是由於計劃的制定者們的疏漏，出現的漏洞罷了。這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個巧合而已，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天意」。被其奉為座右銘的便是「人定勝天」，燕紹和堅信，只要按照真正天衣無縫的計劃來執行，將一切可能的因素全盤考慮，任「奇蹟」再怎麼「奇」，也終究無法影響大局。

    而今，他自詡已是竭力做到了。在給歐陽楓這個被其視為一生勁敵的對手布下絕殺時，他的儲備時間比韋爾還要多，而作為將帥的他，所要付出的思考量之龐大，自然也非韋爾那種級別的傢伙可以同日而語。在全盤計劃中，他一共是接連將了歐陽楓三軍：

    第一，聯絡天斗帝國有「第一魂導師」之稱的柯迪，動用那曾經震驚天斗舉國上下的「地獄使者」魂導器，偷襲歐陽楓，從最壞的情況考慮，至少也要耗掉他「那一招」。

    第二，借徐兆麟之手，聯結天斗兩大特工Ｋ、Ｘ，再讓韋爾將歐陽楓孑然一人引到星斗，予以暗殺。按常理而言，此時的歐陽楓，已是徹底近乎油盡燈枯、魂力衰竭的狀態，派兩名封號斗羅出馬，再加上這曾得過天斗上下，包括柯迪在內的交口稱讚的Ｘ，若是讓歷史上的那些計劃制定者們看來，接連兩次將軍，歐陽楓必死無疑。

    然而，這也是燕紹和自詡與歷史上這些挫敗的梟雄們相較的高明之處，雖然他也想不到究竟是什麼樣的「奇蹟」可以讓此時的歐陽楓逃得一命，他依舊要再將他第三軍。

    第三，借徐兆麟的名義，給韋爾頒發一枚具備定時功能的八級定裝魂導炸彈，這炸彈他雖是在天斗購得，卻也早已進行了自己的精心改良，將其與韋爾的精神本源連在一起，一旦炸彈超過其方圓一米的範圍，即便時間還遠遠未到，也將在第一時間即刻爆炸。

    當然，即便他認為這樣的計劃，成功率無限接近百分之百，然而，其依舊是做好了詳密的隱匿措施：早自幾年前便已率先給韋爾下好禁制，以確保萬無一失。

    一切準備全盤就緒之後，燕紹和便是安然躺在搖椅之上，欣賞著熒屏中上演的「好戲」了。不過，唯一讓其微感不滿的便是，透過在韋爾身上安放的監控魂導器，他並沒有辦法捕查到空中之戰的一絲一毫。也不知等待了多久，才看到畫面上歐陽楓回歸地面的場面。當即，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奇蹟果真發生了。

    而後來在畫面上發生的一切，便已是幾乎每一個細節都是全然出其意料，他甚至是幾乎找不到一個情節，是完全在自己意料之中所應發生的。尤其是，在最終，那雙目幽藍的暗魔邪神虎出現的瞬間，他當即是雙眸瞪大，一向對「奇蹟」見怪不怪的他，也是恨不得當即高呼一聲「這不可能」了。

    有了這一讓其不敢相信雙眼所見的情景打底，後續發生的韋爾醒悟、倒戈，以及自從當時三言兩語就騙得他團團轉以來，一向被自己視作是木頭一般蠢笨的韋爾竟是能高瞻遠矚地僅憑直覺思慮自己可能在其身上下了禁制的瞬間，燕紹和也並不大覺得有什麼驚訝了。閱至最後，屏幕霍然一黑的瞬間，一抹透著寒意的冷笑，便是於嘴角浮現開來：

    「有趣，有趣。接連設下的連將三軍，竟是全盤被其化險為夷、安然度過。哈哈哈，這是『天意』麼？哼，也還好，我還是遵循了『一擊不成，即刻遠遁』的原則，在事先就已經留好了足夠的退路，至少在目前，歐陽楓除了知道一句是自己的親信為之以外，還是渾然不曉。現在，也得先下手為強了。」

    旋即，燕紹和便是悄然掏出通訊魂導器，在聯繫人上找到了「歐陽楓」一欄，徑直呼出了號碼。

    「喂，老燕？啥事兒啊？」

    「報告歐陽殿主，前些天，您讓我找的那個十二年前對顧茂實執行死刑的長老，已經找到了。這傢伙，現在也是個老牌長老了，不過當初，還只是個新晉斗羅：狂牛斗羅：牛宿。」言至半截，燕紹和語氣微微一頓，恰到好處地道了一句，「也著實是令人奇怪，沒想到，這個讓我們大家都如此信任的傢伙，竟然是個這種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