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大陸之咫尺天涯 第四十二章 凱旋（４）

    天宇此言一出，再度是起到了舉座皆驚的效果，自其話音落地之後，周遭的眾人便都是不約而同地噤若寒蟬，足足有接近半分鐘之久，瞠目結舌的眾人當中，並無任何一位開口發言。

    「天…天宇，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吸納了這炎鼴作為魂靈，並不會占用魂靈數目限額？」終究，還是心直口快的獨孤絕遽然打破了沉默，一雙綠色的眼眸直瞅著面前神色複雜的天宇，瞳孔之中，充斥著不可思議之色，「可這根本就不可能啊！自『魂靈』這一學科問世起，無論魂師強大也好，弱小也罷，一生都註定是有魂靈數額限制的，哪怕運氣當真是好到出奇，目前的最高紀錄也就是一己坐擁六大魂靈而已。你那武魂竟是聲稱吸納這炎鼴作魂靈並不占限額，這不就與吃了一個饅頭卻說它不占肚裡的空間一般荒唐可笑麼？」

    「確實很是有些蹊蹺。」方才一直凝眸靜思的唐雨萱，此刻也是悄然抬首，輕聲附和道，「這一說法我不僅從未耳聞，並且還與魂師界普遍認可的魂靈的幾大定則相違背，真實性微乎其微。況且，這炎鼴一族雖然稀有，但也並不是近代才出現的新興變異魂獸，自古以來便有悠久歷史，而魂靈問世也幾近萬載，倘若真如你那武魂所言，吸納炎鼴作魂靈當真不占用魂師一生中的魂靈限額的話，魂靈界又怎麼可能迄今還未將此公之於眾？」

    「或許這並非是炎鼴本身的特性，而是天宇的暗魔邪神虎武魂自己的能耐吧。」倏然間，先前始終諦聽眾人談話、緘默不言的歐陽楓，此刻也是饒有興趣地插進話來，猜度道，「畢竟方才天宇轉述中也是特別強調，對於這一讓我們驚艷的事情，其第二武魂以自己的信仰起誓，這樣看來的話，它的真實性究竟如何，我們也是無法輕易否定。不如就讓天宇試試如何？」

    「這不是以身試險麼？」歐陽楓話音方落，唐雨萱和獨孤絕二人面頰之上，便是立時充溢著激動的神采，異口同聲地道，「即使成功，額外附加的一名前世為千年魂獸的魂靈，也只能是在短期提供明顯的幫助，到後期時，效益甚微，畢竟千年炎鼴所擁有的珍寶，也無非就是那麼一個『破釜沉舟』魂技而已，而獲得這一技能即便不收其做魂靈，單是魂環也一樣可以得到，至於其他的增幅，就真的是微乎其微了。然而失敗了，付出的可是占用一個魂靈限額的慘痛代價。」

    「應該不會失敗的。」見反對的聲潮如此洶湧，歐陽楓也是絲毫不惱，只是聳了聳肩，平靜地道，「對於暗魔邪神虎這一族群，其武魂我儘管著實是從沒見識過，但對這類魂獸卻是見聞頗多。傳聞曾講，它本身便擁有無盡的神秘力量和過人的智慧膽識，乃邪神轉世，生性雖冷酷殘忍，靈智上卻是卓爾不凡。你們想想，現在它既然是天宇的武魂，就如同跟他是綁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一般，又怎會做出這般對天宇不利的沒把握的事來呢？畢竟，它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一旦失敗，將會迎來怎樣的後果。」

    「可——」儘管心知歐陽楓所言也是句句在理，但唐雨萱奉行的準則便是儘量不做無把握之事，對於這等與常識相悖，並且一旦失敗將會給天宇帶來不可逆的巨大損失的事態，她也自是要再三斟酌，本欲再說些什麼勸阻的話，卻是忽而發覺身旁的天宇已是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言，話語這才戛然而止，噤聲不言了。

    「與大家一樣，對於這般顯然是違背了我們的常理認知，甚至是顛覆了自小就被長輩們屢次強調的知識的理論，我最初在震驚之餘，也是覺得匪夷所思，甚至認為這簡直是荒謬不堪的。」此刻的天宇，聲線之中，已是再無半分先前的優柔寡斷之色，炯炯有神的金色雙眸間，也是再度煥發出堅毅的神采來，一字一句地道，「但我相信，無論我的第二武魂是怎樣冷酷無情的魔獸，自其成為我的武魂開始，就應是把我當做朋友、夥伴相待。更何況，它先前甚至已以自己的信仰發誓，或許也正是考慮到我對其可能的不信任的緣故吧。正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歐陽叔叔先前所言一句也甚是在理：倘若沒有絕對的把握，它又怎會做出這種自己明知失敗後會對夥伴造成不可逆的傷害的事情來呢？因此，我的選擇是：回饋這種信任。」

    「我也自是明曉，夥伴們先前對我的百般勸阻，也純屬是出自對我的一片坦誠之心，為我著想的結果。但天宇懇請大家，也請將小虎當作我的夥伴，和你們一樣的夥伴來看待，站在他的立場角度想想問題，倘若你們也當真擁有了類似的能夠讓吸收的魂靈不占空間的能力，卻不被夥伴的夥伴們信任時，感受又如何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無論此次嘗試失敗也好，成功也罷，後果都將由我天宇個人承擔。還希望夥伴們能夠體諒。」

    天宇言畢之後，落針可聞的緘默又是再度降臨於周遭之間。不過與先前兩次大家帶著震撼驚訝的情緒的沉默不同，此時眾人的神采之間，都是充盈著思索的神色。而稍稍令天宇感到疑惑的是，先前明顯是贊同自己將炎鼴納入魂靈夥伴的歐陽楓，金色的眼眸間除了思索的神色之外，卻還是微微泛著些許交集的神采來，嘴唇也是極不明顯地翕動了幾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沉默了片刻之後，唐雨萱和獨孤絕二人便是再度抬首，目光中，先前思索的神采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溢著的肯定之色，異口同聲地道：「天宇，無論如何，既然這便是你最終的決定的話，我們夥伴們都將支持，絕不會橫加干涉。」

    「……謝謝。」見聞夥伴們都能設身處地地換位思考，天宇也是但覺一股暖流，忽而蔓延於身體之間，終究，千言萬語也劃歸為一聲稱謝，寥寥二字，卻是勝似千言。

    旋即，眾人便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身旁，依舊是保持著緘默的歐陽楓身上，悄然請求道：「歐陽叔叔，我們修為尚顯弱小，擔任傳靈師主持魂靈儀式的話，難免有紕漏之處。還請勞駕。」

    望著身旁，三個小傢伙翹首以盼的模樣，以及他們向自己投來的充滿真摯的目光，歐陽楓卻只覺心中那塵封已久的某個柔軟的地處被霍然觸動了似的，腦海之中，迴蕩起天宇先前「回饋這種信任」的言語，一時間，一股本以為自己永遠也無法體味到，已是久違的奇妙情感，竟是於心間瀰漫而來。一時間，歐陽楓金色的雙眸間，神色也不禁是有些恍惚之感了。

    不過，也就在下一瞬，他便是驀地狠狠甩甩腦袋，似是想把方才一閃而現的奇妙情感甩走似的，平靜的神采，再度浮現於眼眸之間，與此同時，便也是鎮靜自若地應允了小傢伙們的請求，踏著方步，走至面前的空地來，招呼他們道：「來吧。」

    按眾人的想法來看，這魂靈儀式雖說要求雙方你情我願，不過主要問題還是出在天宇本人身上，至於那炎鼴的意願，只要把天宇的綜合素質和一片光明的坦途亮給它一看，它便將迫不及待地請求作他的魂靈了。然而事與願違的境況卻是再度發生，待獨孤絕將那昏迷的炎鼴叫醒，並告知其來龍去脈之後，它卻並未流露出絲毫的驚喜之色，只是再度閉上了眼瞼，顯現出凝眸靜思的狀態來。

    「鼴鼠先生，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降至眼前的喜事，你怎的還百般猶豫起來呢？」見那炎鼴始終雙眸微閉，若有所思的模樣，獨孤絕便是再無了耐心，勸說它道，「你自己想想，做了我們天宇的魂靈之後，至少也可以延展一兩百年，甚至是兩三百年的壽命，以其資質，將來極有可能是極限斗羅的存在，甚至，還有可能觸及那個境界，也未嘗不知。而倘若你一味固執己見，終究也是難逃一死，卻又何必呢？許多與你一般危在旦夕，智力遠不及你的魂獸，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難道你這聰明一世的小傢伙，要在生死大事上糊塗一時嗎？」

    對於獨孤絕這般苦口婆心的勸導，炎鼴只是冷哼一聲，悄然睜開了閉合的眼瞼，不屑地道：「笑話。」

    「嗯？你會說話！？」炎鼴開口的瞬間，眾人也當即是大驚失色，儘管他們對於炎鼴這一種族獨具慧根的特點早有耳聞，但待親耳聽聞方過千年修為的炎鼴口吐人言之際，依舊是著實吃了一嚇，驚呼著道。

    「每一個魂獸，唔，每一個擁有生命的物種，都是有自己的語言，會說話的。只不過你們這些不知何來的優越感的人類，總是自詡自己的語言才算作『話』，其他一切物種的言語，都只是些聒耳的噪聲罷了。」望著周遭驚訝之情溢於言表的眾人，炎鼴微微搖首，將目光投向先前勸得最歡的獨孤絕，淡淡地道，「先前那些所謂做出『正確選擇』的魂獸，確實也都是瀕臨死亡的魂獸，渴望通過此來延續壽命。可是逼得我到這般田地的，也正是你們這些人類魂師！難道，我接到那殺戮了我數萬族人、並且把我逼至絕境的血海深仇者的夥伴所發出的魂靈邀請，還應該如獲大赦一般感激涕零不成？」

    儘管作為一名人類，但不知為何，獨孤絕聽聞炎鼴先前那般冷嘲熱諷的言語時，卻並未產生絲毫慍怒之色，只是待聽其言畢之後，沉聲言道：「……這麼說，鼴鼠先生，你是不願意做天宇的魂靈了。」

    「噯，我可沒這麼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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