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大陸之咫尺天涯 第三十章 天羅地網（１）

    （時間略微前移……）

    地點：星羅城·魂靈研究所·走廊。

    「篤篤—篤篤—」歐陽楓踏著緩慢的步伐，走在通向所長辦公室的謐靜的迴廊之上，心思卻是全然不在幾分鐘後，與獨孤塵關於人類魂靈的可能性的探討之上，實際上，他的整個腦海之中，都已被一名一襲白衣的女子填滿。

    實際上，歐陽楓在戰神殿中，素有「冷麵寒鐵」之稱：對內，對於凡是有所違矩者，無論級別高低，官職大小，向來都是一視同仁，該怎麼懲就怎麼懲，從不搞區別對待；對外，大有先前備受爭議，而今已被奉作至理的ＡＢＣ三大計劃，其內容之精密，構思之精巧，靈感之精妙，再加之其計劃之冷酷，已全然深深刻入人心之中。在眾多人心中看來，他便是一名四肢發達、頭腦也絲毫不簡單的冷血殺手的典型代表。

    然而，歐陽楓自己也深諳，一旦事情牽連到雲兒，一切所謂理智，所謂大局便都是轟然坍塌，智力瞬間下降到了零點，腦海與視線之中，先前複雜的人際關係與大局計劃、長遠計劃全然拋之腦後，取而代之的，便是乾脆利落的二分法，一切人和事，都被簡單的分為二類——對雲兒有害的，與對雲兒有益的。除此二者之外，再無其他。

    當然，也有例外。一旦遇到那些在旁人眼中不能分清究竟是對雲兒是有害還是有益的事情，歐陽楓的理智便會在遽然之間全面恢復，並且相較正常狀態下，還大有超水平發揮之勢，不過這暫時恢復的理智，也僅僅只用於辨別這事對雲兒究竟有益還是有害之上，一旦將此辨明之後，其他的一切都將直接淡出於視線之外了。

    而先前，在猶豫了良久之後，最終牽動他毅然決意終止這個他先前為之激動萬分、自豪不已的計劃的，除了記憶中閃現的雲兒的隻字片語之外，便是另一件對他而言意義重大的事。

    先前他已分析過，在天宇和雨萱為自己提供仙草之前就置其於死地，無異是將雪瑟父女三人送上斷頭台。然而，雪欣和雪月二人，卻都是自己認的親徒弟。當時，還是雲兒親自做得證見呢。

    當然，內心裡也自然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自己先拿了天宇他們的仙草之後，再聯絡韋爾，設計滅了他們。這樣，既護住了雪瑟父女，又為自己斬除一大禍患，確實是一箭雙鵰之舉。但這一念頭方一出現，歐陽楓便當即是為自己感到震驚羞愧了——他向來無視法律，道德的束縛有時候也是有條件地逾越，然而，這種行為卻是觸犯了其心中最後的紅線。為了權力，他，可以冷酷無情，也能陽奉陰違，還敢以大欺小，甚至不惜施展陰謀詭計，但決不能恩將仇報，不能有悖最基本的人倫。一向不信所謂神的存在的他，在心中產生了這個念頭之後，也是當即緊張地望了望天，生怕雲兒的在天之靈，能夠透視自己內心的一切。

    倏忽間，原本茫然的神色重新恢復了神采，歐陽楓機械的步伐驀然一頓，定在了所長辦公室的門前。歐陽楓在迅速地定了定神後，又在門前，清晰可見的」請勿打擾「的紅色字樣前稍稍停頓了些許，旋即，便是悄然摁響了門鈴。

    地點：星羅城·魂靈研究所·所長辦公室。

    「獨孤老兄，辦事效率挺不錯嘛？這麼快就打道回府啦？」門開後，歐陽楓微笑著向面前端坐於辦公桌前的獨孤塵打著招呼，調侃道，「昨天到底是上哪玩兒去啦？聽曉元說，是去了史萊克城那邊？」

    「呵呵，是啊阿楓，昨日，我去史萊克城那邊參加了星辰拍賣場的周年慶典。」獨孤塵也是滿臉微笑，緩緩應答道。

    歐陽楓神色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變，旋即，便是即刻恢復了正常，也是笑著應道：「今日找我來，該是為了那魂導機甲的研究之事？」

    「不錯不錯，正是為此而來。」獨孤塵微微頷首，指尖在辦公桌上輕觸，原本靠著桌腳，面朝房門的座椅便是旋轉了180°，面向獨孤塵那一邊來，「來，阿楓坐下，我們好好議議此事。」

    「那就多謝獨孤老兄了。」歐陽楓微微一笑，隨即，便是腳步微挪，來到椅邊後，目光之中，卻是流露出嘲諷的神色，遲滯了一會兒，這才毫不客氣地在椅上坐了下來。

    「滋滋滋—」幾乎是在歐陽楓落座的頃刻之間，無數藍紫色的電流便是在整個椅背上蔓延開來，徑直向著坐在椅上的歐陽楓身上撲去，與此同時，原本散落在角落中，幾個不起眼的實驗架，也是當即長出了無數密布著魂導器的觸手來，一時間，無數準星都瞄準了歐陽楓。一時間，歐陽楓竟已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轟轟轟！」不到一息間的功夫，尚未等歐陽楓有何下一步動作，一道道密匝的魂導射線便是爭相恐後的脫膛而出，急速向歐陽楓射來。伴隨著一陣陣震天的爆響，那把充斥著藍紫色閃電的座椅已是急劇燃燒起來，而原本端坐於椅上的歐陽楓，竟已是無影無蹤。

    「哼哼，沒想到這個歐陽楓這麼好對付，不過擺了個小局，就將你輕鬆拿下。哈哈——」辦公桌前，扮作獨孤塵的人當即爆發出了爽朗的大笑之聲，然而，也正值其笑到第二聲之際，一道熾熱的魂導射線，已是貫穿了他的咽喉。然而，卻並未有任何鮮血從中流淌而出，唯有機器破裂的聲響，在這空蕩的辦公室內，清晰可聞。

    「我真是搞不懂，為什麼現在世上的某些人，竟是可以愚蠢到如此地步。」倏忽間，辦公室的空氣之中，驀然傳來了歐陽楓的嘲諷之語來：

    「不好意思，那位自詡聰慧的先生或小姐，你至少犯了五個錯誤。首先，獨孤塵既然已經叫我去辦公室與其面談，門口就不可能有什麼『請勿打擾』字樣，況且，根據他歷來的習慣來，向來就不喜歡在門口擺這麼個玩意兒，這功能他只怕近幾年來有沒有動用過一次，都是個未知數。

    「當然，光憑這一點，我也只能是很懷疑，而不敢斷定，所以就又編個瞎話試試你，沒想到你居然直往隨手挖的坑裡跳：獨孤塵昨天赴的分明是天斗帝國，壓根不是什麼史萊克學院，你這話跟得，也是太沒涵養了點。

    「本來，僅憑上述兩點，我便可以直接斷言了的。但沒想到，我尚且連坑都沒挖，你這傢伙竟然自己給自己挖坑跳下去了：你說你不知道獨孤塵具體去了何處，接著我的話跟著說他去了史萊克城也就罷了，居然連時間也對不上。獨孤塵昨天上午一直都在研究所內，而那個什麼星辰拍賣場的周年慶典活動中午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其實到此為止，我本來就直接可以讓那個扮作獨孤塵的機器人徹底報廢的，但為了試試你到底能蠢到什麼地步，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故意訛你說今日是不是為了談魂導機甲之事，沒想到……唉，你說，讓我說你啥好？」

    「最後，是最重要，同時也是最不可饒恕的一點。」遽然間，歐陽楓原本夾雜著戲謔的神色悄然化作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若冰霜的寒意，充斥在一雙金色的眼眸之間，「獨孤塵那傢伙與我結交了二十來年，最親切的時候也無非是一句『歐陽老弟』而已。實際上，整個斗羅大陸之中，我認可其喊我『阿楓』的，也唯有一人而已，並且，絕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