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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府之鬼將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金重的身上,而金重也緩緩的將身子轉了過來,就在四目相對的一刻,金重那張黑黲黲的方臉,一下子就變得毫無血色!
他勉強穩住想要打彎的膝蓋,可雙腿卻不自主的開始抖動,喉嚨里好像被人割斷了氣管似的發出嘶嘶的聲音,心跳都變得不在平穩,除此之外,金重再無反應。
那地府之鬼開始慢慢向著金重走去,就好像新生兒一樣的蹣跚,而且步幅極小,左搖右擺的踉蹌連連,可沒走幾步就好像適應了雙腿的感覺,便開始越走越好,步子也越邁越大,直到走到金重面前和金重臉對臉的緊緊貼在一起,這才穩穩的站住!
而從後面看去,這地府之鬼的整個脊柱幾乎是毫無規律的波浪狀,從裡面支起來的一根根尖銳的骨刺幾乎將表皮刺破,但是卻又違和的感到皮膚韌性十足。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血都涼了!大海就覺得有東西從鞋底直接鑽進了腳心,然後一路啃噬的直通大腦,全身上下都不自主的開始發癢,可想動一動卻發現身上竟沒有聽自己指揮的地方!
接下來的畫面更加讓人膽寒,只見這隻鬼輕輕的抬起了右手,那紅碳色的手指好像彈鋼琴一樣的來回律動,明顯是在適應和習慣,但看起來又好像手上沾滿了什麼黏黏的東西一樣。
跟著那灰色的手指甲隨著它的手指的張開而張開,就好像偷笑一樣的咧著嘴,用拇指的指甲抵住金重右眼的下眼瞼,而同時又用食指的指甲向上挑金重右眼的上眼皮,跟著所有人都意識到這隻地府之鬼要做什麼了!
大海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眼看著這隻鬼好像是從撥開了皮的荔枝里取走了果肉一樣,連帶著眼球的視神經,將金重的右眼球完全拔了出來!發出掏出魚內臟的聲音!
那鮮血幾乎是瞬間噴涌而出。地府之鬼扯斷筋肉連接處的時候還發出了一聲很響的撕裂聲,跟著那隻鬼將這眼球舉得高高的,微仰著腦袋觀瞧,臉上雖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可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這隻鬼的內心有多麼的亢奮!
它張開了那張支出獠牙的大嘴,一下子所有人心裡都是咯噔一聲!因為這隻鬼的嘴裡長滿了類似鯊魚一樣的牙齒,而且前後總共有兩排!
就在這時,一條藕荷色的舌頭緩緩的從它的嘴裡伸了出來,就像一條被舞蛇人吹動笛音後的長蛇一般。扭曲著身體緩緩向上,直到那靈巧的舌尖觸碰到了金重那顆帶著血絲的眼球。
然後就想在允吸鮮果的汁液一樣,這隻鬼的舌頭就在這顆眼球上來回的輕輕舔著,接著再一卷,將這顆眼球完全包裹在舌頭中,慢慢的縮回了嘴裡,最後就聽見這鬼的口中,發出了類似咬破果皮的爆漿聲!
而整個過程中,金重竟然沒發出一聲慘叫。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整個身子甚至是手指頭動都沒動一下!仿佛是一個僵死人一般!
一瞬間,羅文眼中那片紅光霎時不見了,跟著金重便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喊叫聲!
陳瞎子幾乎同時抽出一張符劍指夾住。而那張符在夾住的一刻玆啦一聲好像被通電了一樣,整張符就變得直挺了起來,上面連一個褶皺都沒有,而且就連大海的看得出。這張道符的四周一圈的空氣好像是被高溫籠罩著,發生了空氣扭曲!
跟著陳瞎子一抖手,這道符就直奔著羅文身前的空地飛去。正在大海納悶的檔口,他才定睛發現,原本那個吃了金重眼睛的地府之鬼竟然消失了!
而一個急速移動的黑影正如同子彈一般的竄向羅文!可陳瞎子的道符雖然出手非常早,但終究還是慢上了不止一線,大海眼瞧著這隻鬼輕鬆的略過了道符的飛行線路,直奔著羅文而去,而羅文此時手無寸鐵的站在原地,眼睛盯著那黑影,腳尖剛剛作出點地橫躍的動勢,無論怎麼看,羅文是肯定躲不過去了!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快到大海根本來不及想,只是眼睛本能的好像攝像機一樣的記錄,接著再由大腦慢慢分析,即便大腦的這種分析也只是以零點幾秒為單位的計算,可終究還是太慢了!
當大海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隻鬼正用那條藕荷色的長舌,舔著自己流著漆黑惡臭鮮血的胳膊!傷口不停的冒著森森的鬼氣,濃郁的好像是騰起的黑雲,繚繞盤橫向上,只不過在其中夾雜著類似火星的亂蹦,隨之還有類似滾油開鍋的聲音!
而羅文一個側撲剛剛倒地,翻身回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那隻鬼,接著又把目光投向了祖龍!
一聲脆響,短劍直直沒入對面的牆壁直至劍柄,而祖龍一個標準的保齡球出手的姿勢還僵在原地,看著羅文喘著粗氣,直到確認羅文沒事,才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金重跪在地上捂著右眼,指縫中還能清晰的看清金重那本該鼓起,但此刻乾癟的眼眶流著長長一道鮮血,額頭上滿是冷汗,顫抖著全身,靠著青釭劍支撐才沒有到下。
「舅舅!」方瑜失聲痛哭,幾步搶到金重跟前將金重扶住,而近距離之下,這被挖開的右眼好像是被剜除了果核的里子,充滿了潰爛感,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恐怖!而陳瞎子也是一愣!
金重用胳膊晃掉方瑜的手臂,然後咬著牙站了起來,用布滿血絲的左眼盯著祖龍,緊皺著眉頭從嘴裡硬擠出了話:「你這把短劍到底是什麼來頭?」
祖龍站起身左手手花一翻,第二把短劍刷的一聲竄了出來,然後手腕一抖這柄短劍就在手上上下翻飛,好像轉筆一樣讓人眼花繚亂:「我也不知道,墳里刨的」
陳瞎子一愣,然後哈哈的仰天長笑,在這空曠的屋子裡回音震耳,笑罷才盯著金重道:「人算不如天算,連我都忘了祖龍還有這東西!金重。你千辛萬苦的把這地府之鬼通過獻祭變成了自己的式鬼,可如今。」說完眼睛一瞪「鍾光泰!老天爺也不幫你!」
方瑜掏出手絹去給金重擦血,但是被金重一把推在了地上,然後一隻左眼沒有焦點的來回亂轉,接著猛的抬起了頭看著祖龍手裡的短劍,接著又轉頭看著另一面牆上的短劍,又盯著陳瞎子,驚訝的問:「是…」
「七星劍!」陳瞎子說完陰陰的一笑。
金重眼睛一閉,默默的緩了半天:「看來我宗家的仇是報不了了!」
那隻鬼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祖龍,那對死魚眼因為沒有眼皮顯得更加恐怖。長長的舌頭在獠牙外左右亂舔,隨時都有可能做出突然襲擊。它試探性的向前邁了一步,可嘩啦的一聲就是一滯,它的脖子用一種很奇怪的角度轉了回去,看著伸手連同肩膀和後背連著牆壁的八根鐵鏈,然後伸手用力拉扯了一下,竟然紋絲不動!
這鬼有些氣急敗壞,開始瘋狂的撕扯,將祖龍完全拋在了腦後。一時間屋裡鐵鏈的晃動聲幾乎振聾發聵!金重照著這八根鐵鏈猛的會動了青釭劍,隨之是這式鬼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而八根鐵鏈齊齊應聲斷裂!
陳瞎子眼睛一瞥:「這就是用青銅令喚出白無常的鎖魂鏈?果然是追魂拿魄的寶貝,居然鬼化轉體都逃脫不掉」
金重一笑並未答話。
陳瞎子盯著金重:「自裁吧」
金重緩緩放下右手。看著陳瞎子的時候,那隻右眼皮還不自主的微微動了下,好像神經性的習慣眨眼:「就算死我也得拉上兩個墊背的!」
陳瞎子抽出一張道符:「式鬼確實厲害,我想這裡面除了我沒人能奈何它。可祖龍要想牽制它一時三刻也並不難,但你應該明白你在我面前不過是只小蟲兒而已,我給你個機會。自己下去去跟他們兩口子解釋。」
金重聽到這輕輕的吐了口氣,然後左手一松,原本擎在手裡的青釭劍應聲落地:「哈!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就是死一萬次也沒法解釋的通啊!」
「舅舅!不要!」方瑜看出金重真的是有決死之心,趕緊上前打算抱住金重,可誰也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金重忽然一把抓住方瑜擋在身前,接著右手立劍指緊緊的抵在方瑜的耳後,跟著陰狠狠的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被這場景嚇了一跳,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大海撓了撓屁股看著金重:「哎!金黑子!糊塗了吧?那是你外甥女,可不是我小姨子!」
方瑜有些不知所措,剛要回頭看金重就被金重一用力弄得一疼,險些失聲叫出來。而金重瞧著對面的陳瞎子笑道:「陳沖啊陳沖,我這一步棋埋了二十年,我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用,沒想到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陳瞎子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然後張著嘴看著金重:「她一直喊你舅舅…」
「她是我姐的孩子!」
陳瞎子腦子裡忽然翁的一聲,眼前一黑險些摔倒,要不是姜鵬,陳瞎子肯定不省人事了!
姜鵬攙起陳瞎子時明顯感到陳瞎子有些無力,所以沒敢放手,然後抬頭看著金重:「她是鐘琴姐的孩子?」
金重一笑:「不錯,就是我姐和陳沖生下的孽種!」
在場人沒有人反應的過來,就覺得今天的訊息量實在太大了,大到幾乎讓人窒息,仿佛大腦已經死機了一般!陳沖張開了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方瑜,而方瑜臉上的淚痕還沒幹,也緊緊的盯著陳瞎子,一時間四目相對竟然全都說不出來一個字!
陳瞎子顫抖著聲音緩緩的道:「不可能!小琴說孩子沒了!」
金重哼了一聲:「她到底還是捨不得,捨不得你的種」
「你說謊!」陳瞎子突然掙脫了姜鵬,幾乎歇斯底里的喊道。
「說謊?」金重冷笑道,然後一把扯開方瑜的領子,露出了脖子上一根紅繩,而紅繩地下系了一個黃色玉質的護身符,陳瞎子看到這眼淚當時就流了下來!
「我姐捨不得這孽種,背著我和我爸把她生了下來,等我再看到這孽種的時候才知道我姐死於大出血。那個姓方的是個好人,明知道我姐有了身孕卻心甘情願的照顧她直到分娩,我就讓這孽種隨了他的姓。」金重說道這的時候多少有些傷感。
「不!不!你不是這麼告訴我的!」方瑜好像有點承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我爸是方建軍,我是我爸的孩子!」
金重手下用了點力,正卡在方瑜的聲帶處,使得方瑜疼痛的同時有些乾嘔,卻再發不出聲音。
「對!你可以這麼想,因為陳沖他根本就不配當你爸!」金重說到這的時候惡狠狠的盯著陳瞎子,而陳瞎子一瞬間百感交集,腦中一片空白,愣在原地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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