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缺也笑了起來,笑得無比森冷,道:
「說實話你還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不如你去地府問問你的大弟子,是不是他教了我佛門手印,你不去也沒關係,我可以送你去!」
雲缺拼盡全力抬起右掌,對準了魏墨城。
魏墨城神色一變,身體隨之崩裂成無數漆黑的蝙蝠,朝著四面八方飛去,狼狽而逃。
呼啦啦的翅膀扇動聲中,是雲缺肆無忌憚的大笑。
「監正啊監正,原來你也是個膽小鬼,哈哈哈哈!」
雲缺確實在暢快而笑。
佛手印還能動用一次,但云缺已經無力催動,抬手的舉動,不過是戲耍魏墨城罷了。
身為棋子,註定了被人擺布的命運,無力反抗,只能按照既定好的棋路一直走下去。
不過能戲耍一番棋手,也是一份痛快。
雖然沒什麼用,至少挺爽的。
看著無數黑蝠四散飛逃的模樣,雲缺笑得暢快至極。
我是沒能力掀棋盤,但老子敢在你們的棋盤上撒尿!
等有力氣了,沒準還能拉泡屎!
飛起的黑色蝙蝠紛紛合攏,落回原地,組成了魏墨城的身軀。
魏墨城並未懊惱,搖了搖頭,輕笑道:
「師侄啊,你還是那麼調皮,斬妖司有了你,才有了勃勃生機,可惜,斬妖司已經不復存在,你的調皮與生機,無人得見。」
雲缺寒聲道:
「我不僅調皮,還會殺人呢!監正大人,你最後的結局必然死於我手!我會親手替斬妖司的家人們報仇雪恨!」
「若能死於你手,也算一種造化,但你現在做不到。」魏墨城微笑道:「我知道你重情重義,還在懷念著斬妖司的人,你想不想,再見他們一面。」
雲缺的目光越來越冷,牙咬得咯吱作響。
魏墨城輕笑著揮動袍袖,一張怪臉從他的長袖裡掉了出來。
怪臉好似沒睡醒,以臉落地,發出啪的一聲。
摔到的怪臉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奮力晃動著,看起來十分好笑。
下一刻,恐怖的一幕出現!
怪臉四周竟生長處小小的手掌!
總共四隻,看起來極其詭異。
藉助手掌,怪臉終於爬了起來,兩隻手當腳,站得搖搖晃晃,另外兩隻手伸開保持平衡。
本該可笑的一幕,任誰看到也笑不出來,只覺得陰森恐怖!
然而雲缺的眼瞳里卻泛起了血絲。
「葫蘆」
雲缺從喉嚨中發出憤怒的低語。
眼前的這張臉,雲缺認得!
斬妖司除了雲缺之外,最小的一名獵妖人,當年僅有十歲。
由於體型胖墩墩,像個葫蘆似的,所以大家都叫他葫蘆。
兒時的雲缺,經常找葫蘆玩耍。
葫蘆嫌棄雲缺太小,不愛搭理,雲缺就跟在人家後邊到處亂跑,有時跌倒了,葫蘆就會轉回身把雲缺抱起來,放在自己脖子上,讓雲缺騎著自己,兩人在斬妖司里到處亂竄。
兒時的玩伴,早已葬身在北域妖都。
時隔多年,雲缺再次見到了葫蘆。
不過葫蘆已經不再是活人,而是被魏墨城抽離了元神,煉製成一隻夜魔!
「魏墨城你該死!!!」雲缺咬牙切齒:「老天早晚會一道天雷劈死你!」
魏墨城始終在微笑,即便被罵也從不惱怒,道:
「師侄啊,你可知我如此凶戾如此卑鄙,為何還能活到現在,連老天都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在世間作惡,殺人無數,反而活得很好。」
無需雲缺回答,魏墨城彷如自語般繼續說道。
「因為世人不認善惡,只認強弱,大燕是叢林,大晉也是叢林,哪怕大唐與大秦甚至整個雲州,均為叢林,在這片危機遍布的叢林裡生活,強者,永遠會活到最後。」
「見到故人,你該高興才對,葫蘆在北域戰死的模樣很慘,手腳盡數被妖物吞噬,所以我幫他多做了兩隻手,這樣,他就能死而瞑目。」
「對了,你知道他為何會被妖獸啃掉了手腳,是因為你啊,他在臨死的時候還在到處找你,可惜,他永遠也找不到你。」
魏墨城始終在笑。
可是那溫和的笑容,在雲缺眼裡與魔鬼無異!
雲缺多想一刀砍死魏墨城,將這個害得大燕滅國,害得斬妖司所有人都死絕的罪魁禍首千刀萬剮!
可是雲缺沒有力量。
二品巫王的威壓,加上旁邊兩位二品武者死斗所散發的狂暴氣機,讓雲缺猶如惡浪中的小船,只能隨著風暴而起起伏伏。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魏墨城背著手,面帶微笑的望著雲缺,道出了一句令雲缺憤怒到極致的話語。
「我這裡,還有些斬妖司的故人,師侄啊,你想不想,見見你爹呢。」
雲缺的腦海里如同有無數驚雷在炸裂,頭疼欲裂。
魏墨城的一句話,險些令雲缺憤怒得昏厥過去。
雲缺強撐著神智,死死咬著牙道:
「我我我想見你媽!!!」
拼盡最後一絲力氣,雲缺晃動右手。
佛手印已經打不出去了,但是雲缺手裡還有東西。
之前拿出來的武神炮的炮彈,始終在雲缺旁邊,一直被當做個支撐,壓在雲缺身下。
這時雲缺只想將炮彈扔在魏墨城臉上。
肯定炸不死他,至少聽個動靜也能解解恨。
很可惜。
雲缺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扔出炮彈,拍出的手掌軟綿綿無力,僅僅將炮彈往前推出了一尺的距離。
炮彈本就在石柱邊緣,這下直接掉了出去。
別說炸到魏墨城,連半點威脅都沒有
雲缺無力的癱倒在地,眼前只能看到石柱下方無數面容枯槁的少年,還有那枚下墜的炮彈。
好巧不巧的是,左蘭山就被釘死在石柱中段,而且就在雲缺的正下方。
掉出去的炮彈,直接朝著大秦丞相的腦袋落了下去。
雲缺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
只能在心裡默默解釋。
丞相啊丞相,不是我故意要炸你,實在是你死的地方太倒霉了,炮彈本來想炸魏墨城,結果落你頭上,到時候死無全屍,你可別怪罪我
雲缺這邊在心裡嘀咕呢,炮彈已經砸在左蘭山的頭頂。
轟隆一聲巨響!!
武神炮的威能足夠恐怖,炸起了一團巨大的火光,中心石柱都隨著晃了晃。
雲缺在心裡嘆了口氣。
心說得了,大秦丞相這次肯定死無全屍,要是有人來收屍,只能在石柱下邊找點碎骨頭之類的東西下葬。
火光很快消散。
雲缺的姿態,令他只能看著石柱下方,連轉身都沒了力氣。
隨後雲缺的目光詫異了起來。
左蘭山沒被炸成碎塊,只是頭髮都被炸焦糊了,原本是垂著頭,被炸完之後居然仰著頭。
遍布黑灰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反正看起來挺像是死不瞑目的。
要不然怎麼還從嘴巴里冒黑煙呢
左蘭山直勾勾盯著石柱頂端,嘴裡的黑煙突然變成了噴涌而出的鮮血!
別人吐血,大多一兩口,多說兩三口,這位大秦丞相居然吐起來沒完!
噗噗的吐啊,簡直可以用噴泉來形容。
雲缺都看呆了,
幾個呼吸而已,左蘭山至少噴出來十斤血!
怎麼,這是給炸漏了?
雲缺正胡思亂想,發現左蘭山噴出的鮮血並不下落,而是在其頭頂匯聚成一個個鮮紅的字跡!
眼前始終模糊,雲缺努力睜眼想要看清字跡,結果無數血字呼嘯而起!
雲缺下意識的打算縮脖子,畢竟現在的狀態是腦袋探出石柱外面,如果能縮回去,至少安全一點。
但是做不到。
雲缺又不是烏龜,身體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再如何縮脖子也無法把腦袋收回來。
狂風呼嘯!
雲缺覺得迎面吹來了一股颶風,血腥氣撲鼻,臉上被狂風颳得火辣辣的,好像被扇了幾百個耳刮子。
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其他危險。
故意的!
左蘭山那老賊肯定故意的!
雲缺在心裡暗罵,不就掉了個炮彈下去嘛,失手而已,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丫的趁機打我臉!好生小氣!
罵歸罵,雲缺一點都不生氣,因為左蘭山沒死透!
即便是瀕死的大儒,在如今局面也是一份難得的助力。
血字沖天而起,在擂台上空組成了一張蒼老而威嚴的巨大面孔,與左蘭山的臉龐一般無二。
組成面孔的血字不知攜帶著什麼力量,連大陣都無法吸收。
血臉出現的瞬間,魏墨城立刻往後退了幾步,神色不再是之前的雲淡風輕,而是帶著一股忌憚。
他感受到了一種克制之力的出現!
發現魏墨城的動作,雲缺大笑道:
「監正老賊!你不是喜歡祭煉人臉麼,今天送你一張大臉!丞相老匹夫!給我咬他!」
雲缺罵完之後,魏墨城的神態倒是沒什麼變化,反而血字大臉的表情有點古怪,撇著嘴角好似在憤怒。
雲缺一句話,把兩人全給捎帶上了。
監正是老賊,丞相是老匹夫,反正沒一個好東西。
血色大臉在半空中冷漠的注視著戰場,無數血字起伏著玄奧的力量,這股力量擁有著精純到極致的氣息,宛如皓月之光,烈陽之火,讓人不敢直視。
雲缺能感受到血字大臉傳來的氣息,這種力量雲缺並不陌生,曾經在大晉首輔身上見過。
浩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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