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影記 第十九章地髓
艮！
彭！
「這到底怎麼回事……」薄暮，亂草紛揚的高高草垛上，尋雙腿盤坐，他的雙手此時正結著艮字手印，但墨瞳卻有困擾，心中疑惑不解。
三個月前，尋開始修行所發現的另一卷可能對付靈魂的宗術，然事出蹊蹺，讓他意想不到，無論如何，只要他結出這一術的第一道手印，筋脈內流動的元靈之力，會毫無徵兆的莫名消失，從而讓他結印毫無意義。
放棄了結印的雙手，尋拿起他身旁攤開的捲軸，墨眉凝蹙，劉海下的黑瞳盯著捲軸上的字來回注視，思量。
他嘗試過很多種不同的方式，甚至抉擇過時間，諸如凌晨、晌午、三更半夜，但皆是無用功，任憑他如何努力，如何修行，只要一結印，筋脈內的力就會土崩瓦解，瞬間消逝。
「你在修煉術？」
驀地，一道突如其來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讓聚精會神觀閱捲軸的尋背部一怔，瞬間抬起了頭顱，修長雙眸睖睜有一絲驚慌攀上。
但只是眨眼，尋便促使自己鎮定下來，此時修煉的不是破魂術，連他自己都不能確認是否是對付靈魂的術，因此並不一定會暴露自己的一些想法與做法。
「師傅！」尋轉過身軀，從容而恭敬的微微躬腰道。
左天翁似乎更加蒼老了，靈魂軀體愈發透明，可通過他的身軀，清清楚楚看見他後面的景物。
左天翁看了一眼尋，不作回應，只是拿過了尋手中的捲軸，目光徘徊在捲軸與尋之間，俄爾不滿：「我不是說讓你暫且不要修行術，等待進入二次洗禮後再修行嗎！？」
「師傅，我……」左天翁拿過捲軸時，尋目光中有一絲微微難以察覺的驚慌重攀，儘管很快被他很好的掩藏下去，卻逃不過修行高深，耳聰目明，感知靈敏的左天翁。
「我並不是反對你修行術。」左天翁又道，誤以為尋的驚慌是因害怕他的責怪，反倒話語和悅了些：「只是你目前的精力，應該主放在修為上，這些術目前你的實力修煉反會有弊端。」
尋微怔，左天翁似乎會錯了意，但他也不會傻傻去糾正，心中略微思量後，順水推舟，道：「弟子錯了，我會謹記師傅教誨。」
「為師半年沒再來看你，你而今修為如何了？」不久，寒暄了一些它事，左天翁又問起了他每次來最關心的事。
「略是進步了一些。」尋回道。
左天翁整整半年沒再來看望尋了，半年光陰，若是停滯不前，依舊如往，左天翁這邊是如何也無法交待的，儘管尋接近二次洗禮，便意味著可能危在朝夕。
「把裡面的東西喝了。」左天翁微微頷首，頗是滿意，從物囊中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玉瓶，遞給了尋。
玉瓶很精緻，瓶表光滑，翠綠生盈光，大抵能近六公分，瓶肚圓胖，瓶頸細長。
尋接過玉瓶，看了一眼，蹙眉道：「裡面是什麼？」
左天翁飄動著靈魂軀體，一邊往宮殿方向去，一邊回道：「這是師傅花了半年的時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找到的這片山脈的地髓，乃天地靈藥，喝了它今夜你就可以晉入二次洗禮了。」
「什麼！」尋大驚，面容失色。
「怎麼了？」左天翁回首，疑色道
「沒，沒事。」
「那就快點跟上，儘快晉入二次洗禮，你就可以離開小結界了，為師的千年夙願也算實現了。」左天翁笑語藹然，眯縫眼尋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可親的笑容。
但尋不傻，他不是三歲孩童，天真無邪，認為滿世界充斥仁愛心腸。發現了骸骨的秘密，而今左天翁為了他又付出大代價尋得地髓，尋知道左天翁的代價是什麼，他的靈魂軀體更加透明了，一定是過度的消耗了靈魂。
種種一切，兩人雖稱師徒，但卻是萍水相逢，沒有別的師徒間的日久情分，左天翁如此付出，定是能從他身上獲得更加豐厚的回饋。
尋緊緊握著玉瓶，下了草垛走在左天翁身後，內心焦灼不安，他本以為尚可再拖延些許日子，卻不料事出突然，因地髓卻在今夜就要面臨生死大難。
往日的從容鎮定，而今摻雜上了惶恐與不安，他畢竟年少，終沒有九千年老翁的老練沉穩，何況是面對生死大劫。若是奶奶逝去，沒有尹千，他或許連生死都可安然待之，但現在不可能如此了，他不想死。
一步一腳印，踩踏在碧綠的芳草上，有清風徐來，吹亂尋的額前劉海，他的心境亦如亂發，起伏波動。手握玉瓶，尋黑眸思緒萬千，緊緊盯著左天翁那背影。
他想了很多，後悄悄將玉瓶裝進了物囊中，隨後抬起了雙手，雙眸緊盯左天翁，小心翼翼合併了雙手，緩緩結起了一道手印，正是破魂術的第一道手印，與此同時，雙手有微弱的赤色元靈之力纏繞而上。
可下一秒，尋又散去了赤色元靈之力，放下了結印的雙手，手心有汗液湧出，心間是七上八下，雙眸盯著左天翁有所顧忌，事關生死，難以從容，多少定有顧忌。
「快點。」左天翁突兀回頭說了一聲。
「嗯。」尋攥了攥手心，回了一聲。
最終，尋下了決定，不可猶豫，要果斷徹底，先發制人。他走在左天翁身後，雙手赤色元靈之力又開始籠罩而上，緩緩開始了第一個結印手法。
兌！
緊接，第二個、第三個……一系列眼花繚亂，快速而有序的變幻手印一一結出。
震！木！坎！乾！土！艮！水！坤！巽！金！離！
「對了！」
然而，當尋正結到第十二個手印時，左天翁突兀道了一聲，轉過身軀看向了尋，讓慌忙之極的尋，立刻取消了結印雙手，大汗淋漓。
「怎……怎麼了，師傅？」心跳到了嗓子眼，尋口結道。
「地髓的威力太大，記得一會服用只要半瓶就足夠了。」左天翁似乎毫無察覺，道：「全部服用完，你的身軀招架不住。」
「知……知道了。」
感覺左天翁並未發現，尋猶如立在刀尖上的心才緩緩放了下來，但一路再未敢動手，且思前想後，若進入二次洗禮境界後，動手的成功性會比現在稍有增加，最終決定事後見機行事。
最終，尋跟隨著左天翁穿過了空曠大殿，來到了殿後那塊巨大的空地，站立鑲嵌在大地上的五行八卦陣旁。
五行八卦加上太極兩點，共有十五個點位，黑曜石依舊林立在每一個點位上，三年前的第一次元靈洗禮，而今時光荏苒，轉眼又到了第二次元靈洗禮。
「進去陣心吧。」左天翁開口道。
「嗯！」尋點首，朝著陣心而去，心中實則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待得尋整衣而盤坐陣心，左天翁目光中開始再次湧現出了曾經的熾熱，這讓陣心中的尋，瞬間毳毛寒聳，這種目光他很害怕，有兩年未見了，但卻不會忘記，像似吃人的目光，太過深刻。
「把地髓喝了，記住一半即可。」眯縫眼，曾經的灼熱光芒回來了，左天翁神情似乎繃到了極點：「喝過後立刻閉目運行體中力量，我會為你開啟陣法，溝通天地之力！」
尋聞言頷首，取出了翠綠生輝的玉瓶，右手打開了瓶塞，又看了看不遠處似乎很緊張盯著他的左天翁，再三猶豫後，終仰頭喝下了地髓。
這一刻，左天翁熾熱的雙目變得更加火熱了，看著陷入閉目的尋，他的靈魂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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