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津坐在沙發內沒有動,李穎書被保安攙扶著進了崗亭,保安正在報警,那輛車上的司機原本也就是想給她一點教訓而已。
車子飛速離開,甚至還是逆向而行,果然是無法無天。
靳寓廷看著顧津津一直保持沉默,若不是透過屏幕還能看到她的臉,他真要懷疑她已經將視頻掐斷了。
「怎麼?這還需要給你時間考慮嗎?」
「我是不會答應你的。」顧津津似乎想了許久後,才給出了這麼一個答案。
靳寓廷沒有絲毫的意外,「你當真不需要再想想?」
「不需要,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我做不到為了朋友而犧牲自己。」
靳寓廷同意地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顧津津真想狠心掛斷,說不定靳寓廷看到了她的態度之後,就不會再為難李穎書。
但她又不敢賭這一把,所以視頻一直在持續。
靳寓廷語露嘲諷,「你要真想這麼做,就掛了吧。」
顧津津眼裡的複雜和掙扎都逃不過靳寓廷的眼睛,他就像是將她吃定了一樣。顧津津看不到李穎書現在的樣子,很是著急,「你讓我看看她。」
「她沒事,死不了。」
「靳寓廷,所有的話到你嘴裡都是這樣輕描淡寫,你讓人用車子去撞她,你還說沒事?」
靳寓廷現在看到了她,所以心裡沒有絲毫的煩躁,反而是氣定神閒,「你不說不會管她嗎?」
顧津津吃力地咬著牙,「是。」
旁邊的孔誠輕推開車門,走了出去,他走進崗亭內,看到李穎書瑟瑟發抖地坐在凳子上。「李小姐。」
李穎書輕抬下眼帘,手臂和掌心內都有擦傷,一雙眼睛怔怔地盯著孔誠看,居然沒有將她認出來。
「九爺也在這,剛好看到了你方才被襲擊的一幕,我們送你回家吧。」
李穎書聽到這,心裡壓根沒有多想,她站起身來。
保安報了警進來,目光在孔誠的身上掃了一圈。「你是?」
「我是李小姐的朋友。」
保安又將視線落到李穎書身上,「是嗎?」
她忙不迭點下頭,她只知道跟著靳寓廷肯定是安全的,她方才還一直害怕著,擔心待會怎麼回去,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意思吧。
李穎書戰戰兢兢地跟在孔誠身後,她時不時張望四周,生怕旁邊再有車子冒出來。
孔誠一把拉開車門,示意她坐進去,李穎書看到靳寓廷面無神色地朝她看了眼,她也不知該怎麼打招呼,「你,你好。」
李穎書坐定下來,注意力這才落到靳寓廷握著的手機上,那不是她的嗎?
靳寓廷將手機對準了李穎書,「來,跟你朋友打個招呼。」
「穎書,你沒事吧?」
她聽到了顧津津的聲音,李穎書定睛細看,看到了畫面中的顧津津。「津津!」
「穎書,你還好吧?」
「還好,你老公讓我上了他的車,應該不會再有人傷害我。」
顧津津眉頭緊鎖,這個傻子,都到這時候了難道還被蒙在鼓裡嗎?「你的手機為什麼在他手裡?」
李穎書反應過來,目露猶疑地看向靳寓廷,男人唇角輕勾著,她下意識想要往後縮,但已經來不及了,孔誠將車門拍上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靳寓廷,你把穎書放了吧。」
李穎書杏眸圓睜,她方才真是糊塗了,她著急地想要將手機搶回去。「這一切都跟你有關?不是,難道採訪的事跟你也有關係?還有那段曝光的錄音……都跟你有關?」
靳寓廷沒有否認,「我以為會很難讓你上鉤,沒想到你連最基本的懷疑都沒有。」
「你,你也太卑鄙了。」
果然是一對好閨蜜,連罵人的話都是一樣的。
「顧津津,別拐彎抹角了,你是來,還是不來?」
顧津津實在不甘心就被逼成了這樣,李穎書也是個暴脾氣,直接衝著畫面那頭的人說道。「津津,不要過來,我大不了就是丟掉工作!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李小姐,你也不看看你得罪的人是誰,從此以後你是別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噢,不,我估計這會你家門口已經有人堵著了。」
李穎書面色發白,回頭狠狠瞪了孔誠一眼。「你少唬人。」
孔誠輕聳下肩頭,「九爺好心,說要保證你家人的安全,但你家的指紋鎖已經被毀了,不信的話,你回去看看。」
「什麼?」李穎書忍不住大吼,「是不是你們讓人做的?」
「這世道,做好事還不行了,」靳寓廷冷不丁接過句話,「你現在最好還是別回去,要不然被人潑了一身紅漆可不好。」
「靳寓廷!」顧津津怒不可遏。「我回去對你沒有絲毫的好處,你最好考慮清楚。」
「我不用考慮。」
李穎書嘴巴張了張,但聲音已經弱了不少。「津津,你別管我,就算我倒霉好了。」
「我確實不想管你。」
李穎書想到今後的路,再想想好不容易在這個公司留下來了,其中的艱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忍不住抽泣出聲,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顧津津看在眼裡,心有愧疚,她也不會真放著她不管。
「好了,別哭了。」
靳寓廷抬起腕錶看眼時間。「你那邊應該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說吧,是我去接你,還是自己回來?」
顧津津抿緊唇瓣,知道多餘的掙扎已經沒用了,「你不用過來。」
這畢竟是段璟堯給她安排的住處,事到如今,她也必須將有些話說清楚才行。
「穎書是被連累進來的,我可以回去,但你要讓她的生活恢復原狀,你怎麼破壞掉的,你就怎麼去解決好,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靳寓廷答應得也乾脆。「好。」
「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說的了,你把手機還給穎書吧。」顧津津說完,就掐斷視頻。
李穎書恨不得嗷嗷大哭,「津津,是我害了你,你別再回這個狼坑了……」
「你要說我害你,確實可以這樣說,但若不是因為你嘴上沒個把門的,你也不可能輕易中了我的套。」靳寓廷將手機遞還給李穎書。「難道你入職的時候,你的上層沒有教過你謹言慎行?綠城娛樂的老總也是你能隨便編排的嗎?」
李穎書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你用我來威脅津津,不覺得太不地道了嗎?」
「那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靳寓廷目的已經達成,頓覺神清氣爽了不少,「送她回家吧。」
「你們不是說我家裡不安全嗎?」
「你可以報警,誰弄壞了你的鎖,調取監控後就能一目了然。」孔誠示意司機開車,「不過既然九太太要回來了,九爺也就高興了,至少明天開始,你的麻煩事不會再有了。」
李穎書攥緊手裡的手機,這會學乖了,不再跟他們頂嘴說話,只是她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深感他們就是流氓,沒道理可講。
顧津津起身,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然後進了房間,打開皮箱,將東西收拾進去。
心裡並沒有太多的難過,可能是這次的離開太過順利,所以她一直戰戰兢兢總覺得要出事,如今真的等到這一刻了,其實已經算是早有準備。
顧津津也沒什麼東西,收拾好後,她盤膝坐在地上。
靳寓廷回到西樓,沖傭人吩咐道。「多做幾道九太太愛吃的菜。」
「是。」傭人自然也是高興,這幾日都沒看到顧津津,她就覺得不對,只是看靳寓廷神色不好,她也不敢多問。
靳寓廷上樓沖了個澡,換了身居家服,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見顧津津回來。
傍晚時分,一輛出租車停在靳家的門口,顧津津提了皮箱下車,看到跟前那扇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段璟堯的車子出來時,正好堵在顧津津的身前,男人沒想到會在這看見她,他落下車窗,視線定格在顧津津的臉上。
她神色複雜地跟段璟堯打過招呼。「姐夫。」
「回來了。」男人語氣淡漠,沒有多說一句。
「嗯。」
段璟堯輕點下頭,手指在腿上輕敲。「這麼好的機會自己放棄了,以後再想有,可就難了。」
「我知道,只不過一旦將別人牽扯進來,事情永遠沒有這麼簡單。」
段璟堯可以安排她出逃,但沒有那麼多精力去保住她身邊的人,顧津津自己心軟,那也就註定了這件事是走不到最後的。
「你什麼時候能不顧她人的死活,那也就意味著老九再也不能拿你怎樣了。」
「可人都有軟肋,有朋友和親人,如果真的置她們於不顧,那一個人孤孤單單也沒意思。」
段璟堯不理解顧津津的說法,同樣,顧津津也不會理解他,說到底就是每個人的立場不同而已。
「姐夫,再見。」
段璟堯薄唇輕啟。「好自為之。」
司機再度發動車子,車身擦著顧津津的身側緩緩往前開去,皮箱的輪子在地面上滾動,發出不小的聲響。
靳寓廷站在西樓一側的陽台上,從這邊望下去,可以看到西樓的大門口。
他有些焦急,時不時抬起腕錶看著時間,顧津津總不至於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說話不算數吧?
靳寓廷咳嗽聲不斷,但還是點了支煙,抽到一半,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顧津津走得很慢,身後拖了個皮箱,頭也沒抬,一邊走,一邊還滿腹心事的樣子。
靳寓廷趕緊掐熄手裡的煙,他想要轉身進屋,又想著站在這能多看她兩眼,可是又怕顧津津突然抬頭看見他……
這些矛盾纏繞在他心頭,越纏越緊,靳寓廷幾天沒看到她了,那些藏在心底的雀躍和思念不顧一切地往外掙扎,任他怎麼遮掩都沒用。
箱子從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拖過去,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靳寓廷轉身進了屋,回到臥室,卻沒有著急下樓。
他徑自去了浴室,站在偌大的鏡子跟前,頭髮已經幹了,整個人也是清清爽爽的樣子。靳寓廷拿起刮鬍刀,又重新颳了一遍鬍子,可看來看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是這幾日生了病,精神不好,他趕緊彎腰洗了把臉。
顧津津進了西樓的門,傭人聽到動靜走出來,聲音漾滿了驚喜。「九太太,你可算回來了。」
她上前從顧津津手裡接過行李箱,「累了吧?馬上開飯,要不要先喝一碗銀耳蓮子羹?」
顧津津勉強拉開抹笑,「不用了。」
傭人替她將行李箱放在一邊,走到樓梯口朝著上面輕喊出聲,「九爺,九太太回來了。」
靳寓廷飛快從房間出來,快下樓梯的時候,偏偏又收住腳步,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一步一步踩著台階慢慢往下走。
他看到了顧津津的身影,只是她沒有轉過身,所以只是個背影。
靳寓廷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站到她面前,但他不能表現得迫不及待,她把他害得這麼慘,到頭來他還要倒貼上去不成?
「九爺,要不要現在開飯?」
「嗯。」靳寓廷冷冷應了聲。
傭人提起腳步進了廚房,顧津津走過去拉起行李箱,想要上樓,靳寓廷見狀先一步攔在她跟前,「吃了晚飯再上去。」
她鬆開手,轉身來到餐桌跟前。
晚餐的菜式有些誇張,幾乎都能當成是一桌酒席了,顧津津看到傭人還在上菜。「靳寓廷,你這是鴻門宴嗎?」
靳寓廷夾了菜放到她碗裡。「鴻門宴?那你覺得我圖你什麼?」
「現在是不是我的證詞對你來說,很重要?」顧津津夾起碗裡的肉放到嘴裡,唇邊輕揚起弧度。「因為只有我能證明那個女人不是你找來的,也不是你給她開的門。」
「你讓她進來的時候,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嗎?」
顧津津對上靳寓廷的視線,她確實不知道段璟堯還安排了受賄這一環節,他還真是狠,果然是要整就得往死里整,誰都不給誰留活路的機會。
她唇瓣仍舊保持著上揚的弧度。「知道啊。」
「你跟姐夫串通好了吧?」
顧津津不住往碗裡夾著菜,輕描淡寫說道,「你有本事,可以自己去查。」
「我不想再查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顧津津有些吃驚,餘光看向身側的男人,這可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她回來之前都做好準備了,按照他的性子,她這次若不去掉半條命,說不定也要被扒去一層皮。
總不至於真能這樣輕鬆地過去吧?
「我答應別人的時候,就是故意要讓人害你,這樣我才有脫身的機會。」
靳寓廷的心仿佛已經鑄成一道銅牆鐵壁,什麼尖酸刻薄的話都扎不進去。
顧津津心裡不痛快極了,「靳寓廷,你求我啊,你求求我,說不定我就心軟,出面還你一個清白。」
傭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邊上,知道有些話不該聽,便轉身進了廚房。
靳寓廷目光從桌上收回,很快又落到顧津津的側臉上。「那好,我求你。」
她一口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顧津津迎上了靳寓廷的目光,她潭底裝滿了難以置信。「靳寓廷,你說真的?」
「難道我讓你替我出面,不應該嗎?」
顧津津有些握不住手裡的筷子,「我只是沒見過你求人的樣子,原來是這樣的,還不錯,但是口氣不夠誠懇。」
「那你要怎樣的口氣?」
她三番五次挑釁他,他應該是要憤怒了,怎麼這會居然在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顧津津真是越來越摸不透他的心思,她不認為這是靳寓廷為了要讓她出面而做出的妥協,這種事落到他身上,雖然是麻煩不小,但他還不至於解決不了吧?
「靳寓廷,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要做什麼?」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現在不是坐在這了麼?」
顧津津唇瓣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她拿起筷子不住夾著手邊的菜,靳寓廷見狀,將距離她稍遠的幾盤菜端到她手邊來。
她頓時覺得心裡怪得很,之前做好的那些應對措施全都用不上了。
吃過晚飯,顧津津準備上樓,她走到行李箱前,剛要提起來,箱子就被靳寓廷接過了手。
男人一語不發地往上走,顧津津跟在他身後,回到主臥,他將箱子放到一旁。
這才幾天功夫,這個房間的熟悉味道還在她鼻翼跟前,她就又回來了。
顧津津跟在靳寓廷的身後,冷不丁說道。「我回來,是不想讓你再為難穎書,也不想我爸媽為我擔心,至於別的事,我幫不了你。」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了。」
「既然這樣,你非讓我回來做什麼?」顧津津說完這話,站定到了靳寓廷身前。
男人別開了視線,藏青色的家居服身前濕了一大片,他方才急急忙忙洗把臉,卻跟個毛手毛腳的孩子一樣,將身上弄得濕噠噠的。
「你是我老婆,你不在我身邊待著,卻一個人跑出去居住,難道這才是正常的事?」
「你千方百計讓我回來,不動怒不發火,是想把我留在你身邊,繼續害你嗎?」
「你會嗎?」靳寓廷反問出聲。
顧津津毫不猶豫道,「當然會。」
「那好,我以後多防著你一點就是。」
顧津津還未回過神,靳寓廷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去洗個澡,早點休息。」
她掙開手腕,並不想跟他有過多地接觸。
東樓。
幾人圍坐在餐桌前吃飯,商麒將挑出了魚刺的魚放到商陸的碗裡。「姐,多吃點。」
靳韓聲的助理從外面進來,「靳先生,我方才看到九太太回來了。」
商麒一筷子戳在了魚肚上,聽見這話,手裡力道加重幾分,眼帘也不由抬了起來。
「顧津津回來了?」
「是,自己回來的。」
靳韓聲拿起旁邊的濕巾,輕拭下手指,「她怎麼還有膽子回來?」
顧津津把靳寓廷害得那麼慘,雖然他們儘量瞞著東樓,但他心裡還能不清楚嗎?「難不成,她是回來給老九證明清白的?」
「說不定,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真要念著這點恩,還能跟人合起來算計他嗎?」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沒有避著身邊的人,商陸是完全聽不進去的,至於商麒麼,小姑娘一個,她也不會出去亂說。
「姐夫,究竟出了什麼事啊?」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靳韓聲見商陸不肯再吃菜,便拿起手邊的水果遞給她。
「我說這幾日怎麼沒見九嫂呢,聽秦伯母說她是在跟九哥置氣,到底怎麼回事啊?」
靳韓聲不著痕跡地牽動下嘴角。「你要知道得那麼詳細做什麼?」
「我可以去做和事佬啊,九哥那麼喜歡她,他們平日裡感情又好得很,我要去勸勸她。」
靳韓聲聞言,不由掃了眼旁邊的商陸,顧津津跟靳寓廷是該好好的,最好再也別來打擾他和商陸的生活。
「你九哥最近有些麻煩,你聽說了嗎?」
「嗯,聽我爸提了句,但知道的並不詳細。」
靳韓聲抬起手指擦了下商陸的嘴邊。「你九哥現在這樣,都是顧津津害的,她把陌生女人放進了他的房間,現在老九就算長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什麼?這麼嚴重?」
「嚴重嗎?」靳韓聲忍不住笑出聲來。「事情要真有那麼嚴重,顧津津就回不來了,至少在老九看來,這件事還在他的可接受範圍之內。」
商麒一口咬下去,咬住了筷子,再狠狠用力。
她不明白為什麼顧津津還要回來,她就這樣走了,不是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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