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雷爾 第1章 序章 瞳之淚
秋天的山谷充斥著一股肅殺的氣息，三個年輕人騎著馬在山谷中穿梭，為首的男人面帶微笑，從容不迫。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後面的一個男人臉色冷漠，嘴緊閉著，一隻手拉著韁繩，另一隻手按在腰間的長刀上。而兩個男人中間的那位女人卻和周圍的環境卻格格不入，她看起來十分年輕，就算路上的風沙再多，似乎也無法掩蓋住她的美艷。她臉上也流露出一種微笑，可是那種微笑中隱藏的卻和為首男人的那種自信不一樣，因為恐懼和憂慮已經充斥了她的大腦。
不久之後，太陽的光輝就暗淡了，所以三個人停下了奔波，躲在一個山洞裡休息。三個人就這樣圍著火堆坐著，女孩把臉埋在了自己環抱著膝蓋的手裡，眼睛朝著火堆，輕輕地問道：「周瑜，我們我們會死嗎？」
那個為首的叫做周瑜的男人還那樣是面帶微笑，摸了摸女孩長長的頭髮，溫柔地說到:「有我在，不會的。就算我死，你也不可能死。」
聽周瑜說完這樣的話，女孩就把整個頭都埋到了自己柔軟的衣服里，不再說一句話。周瑜在她心裡一直是個靠譜的人，她似乎沒有理由擔心，也不需要害怕。
另一個男人把一隻烤好的兔子腿送到了女孩的嘴邊，女孩看了他一眼。她和這兩個每天和死神擦肩而且還和死神開玩笑的人不一樣，她現在的確是緊張得吃不下東西，不過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接過來吃了，因為她不想讓周瑜擔心。
可是女孩的不尋常沒有引起周瑜的注意，三個人吃完晚飯後，就在火堆邊掃出了一塊乾淨的空地用來睡覺。
今晚值班的是周瑜，夜幕降臨，月亮慢慢升上來了。雖然今夜的月光很明亮，但是地上幾乎沒有那些月光，仿佛這周圍是一片類似無底洞般的世界。
周瑜抽出隨身的長刀撥弄著火堆，眼神和白天完全不同，那眸子裡幾乎沒有白天的那種自信了，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焦慮。
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起來，身上裹著毯子，她靜靜走過來，坐到了值班的周瑜邊上。
女孩這樣坐著，周瑜也不回頭，就好像他倆現在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周瑜寫字，女孩研磨。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誰也不說話。唯一不同的就是現在女孩的眼裡沒有那種平時的柔情，而是一種堅定，一種決絕。
「你去睡吧，我在這守會夜。」女孩拍了拍周瑜的肩膀，這樣說到。
「我不是很累啊，沒事的。你知道的我不是一般人，還是你去休息吧。」周瑜回頭笑了笑，還溫柔地颳了一下女孩的鼻子。
「我今天不想睡覺，要是有危險或者是我困了我會馬上叫醒你，對於你，我是從來不會客氣的。」女孩的眼神依舊很堅決。
周瑜盯著她看了一會，又一次笑了笑。
「那好吧。」
周瑜看女孩如此堅定，就用長刀支起了身子，打算去睡覺了。他伸了伸懶腰，看著前方連綿的山，可是動作卻停滯了，因為他的心底有一個雄厚的聲音浮現。
「上天給我成王的命，我當然義不容辭。」
這句話是他在自己的成人禮上說的，那時這位女孩在他的身側坐著微笑，上萬將士們在他的腳下臣服。不過現在呢？居然只剩下三個人了。
「夫君，我相信你。我相信這天下一定是你的。」
周瑜呆了呆，一陣晚風吹過，他突然感到有些睏乏。也許這次，他是真的累了，也許這次劫難，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輕鬆度過了。他把刀慢慢收入鞘中，默默轉身去另一個火堆邊躺下睡覺了。
他沒有回答女孩，因為對於男人來說，行動才能證明他是這個天地的王，可是雖然如此，他的嘴角依舊微微牽扯。
「你也有很久沒這麼叫我了。」
女孩坐在火堆邊，回過頭去，眼角里滑落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周瑜睡的方向傳來了緩慢又均勻的呼吸聲，她回頭看了看周瑜，輕輕地走過去摸了摸那張堅毅的臉。這張臉的主人已經保護了她一輩子了，女孩咬了咬牙，擦了擦眼淚。看來這回，輪到她保護周瑜了。
第二天，周瑜昏昏沉沉地醒過來，一晚上被山裡的風吹四肢都僵硬了。睡眠不但沒有讓他舒適反而是讓他更加疲勞了，他緩緩睜開眼，看到只有一個身影坐在山洞口，他趕忙爬起來，因為四肢還沒有從凍僵的狀態緩過來，所以他沒走兩步就滑倒了，然後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拉了一下那個人的肩膀。
「月？霜兒呢？」
「我等你醒呢。」那個叫月的男人回過頭來，那還是一副冷到極致的表情。
「我問你！霜兒呢！」周瑜抓住了月衣服的領口，大聲的喝到，不過話語卻帶著一點哭腔。
「你自己明明知道，那又何必問我呢。」月還是冰冷地回答道，他沒有等周瑜回答，而是馬上接著問到，「我現在問你，你決定了嗎？」
周瑜鬆開了抓住月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立馬潤濕了他的眼睛，慢慢一滴一滴地滴了下來，周瑜卻沒有伸手擦淚，而是咬著嘴唇，任由眼淚滑落。
其實月心中也有驚訝，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在十萬鐵騎前還能談笑風生的男人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哭。周瑜現在的狀況就像是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
過了很久，周瑜才紅著眼睛抽咽地朝月說到。
「月，你願意……」
月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出征吧，瞳之王。我認識的瞳之王從來不會放棄，他會用那十萬鐵騎的血，來編織出一朵最美麗的花送給喬霜。而是他從來不會猶豫。」
這句話的風格就像周瑜以前出征前鼓舞將士時說的那樣，而這次受鼓舞的人居然是他自己，但是也沒差，因為他的血液已經近乎沸騰了。
月把周瑜的刀遞給了他，周瑜接過了刀，眼中的眼淚瞬間被蒸發成了氣體，黃色的光芒漸漸從周瑜身上出現。
那是一片充滿血液和腐臭味的沙場，一個個身穿鐵甲的士兵手裡拿著長矛和盾牌，腰上配著寶劍，排著方陣整齊地站著。
為首的一個穿著紅色盔甲的人抽出了腰上的寶劍，朝著眼前的片片黃沙吼道。
「周瑜！來送死了嗎？」
黃沙中立馬有了回應，傳出來一個霸氣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到。
「是啊，雜碎。」
下一秒那幾乎看不清裡面有什麼的黃沙中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一道黃色的光芒從黃沙中閃出，光芒直接撞在了為首的那個身穿紅色盔甲的人身上。那個人直接被撞得飛了起來，人在空中翻滾，還有一個東西從他身上拋飛了出來。
所有士兵都害怕地退後了兩步，因為他們仔細一看，那是一顆充滿驚訝的人頭。
周瑜的腦中浮現的是他和女孩生活的場景，周瑜練劍，她在後面問到：「夫君，我什麼時候可以和你一起安安穩穩地生活？」
周瑜搖了搖頭，把自己帶回到了現實中，他站在那匹馬上，冷冷地說到：「快了。」他看著那些成排的敵人人，只是看著，明明是敵人有人數優勢，可是他站在馬上居高臨下，好像這些敵人都是他的子民，他就仿佛君臨天下一般。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他就一個人，慫什麼？上啊。」
那句話就像一個火源，點起了上萬士兵的怒火。
他們咆哮著沖向周瑜，周瑜卻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化身一道黃色光線沖向了手持盾牌的方陣，下一秒，陣型直接破裂了。
那道黃色光芒中映射出來一副情景，周瑜親了一下那個女孩，耳語到，「那時候我一定會重新娶你，讓你再也不用像現在一樣慌張。」
在那次衝擊下沒死的人只能用餘光才能看到那道閃光，因為他們的反應速度根本無法跟上周瑜。周瑜一瞬間就沖潰了一個方陣，而那個被摧毀的方陣里的死人，他們生命中最後看到的是一個面容冰冷的人，拿著一把快到幾乎無法看清的刀，輕鬆切開了他們的盾牌和鐵甲，同時還有一抹抹紅色出現，就像那彼岸之花，美麗但是絕望。
光芒中女孩幸福地笑著，嘟囔著說到，「夫君，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戰鬥下去了。」
周瑜就是這樣，縱使敵方萬人，吾笑而往矣，可是今天的他卻沒有了笑容。
一個個方陣被他擊潰，以至於敵方將士們看到那黃色身影的時候都不禁後退。
雖然周瑜好像以一種壓倒性的力量對付著那些士兵，可是他的眼角卻又留下淚來，雖然眼淚馬上就被蒸發了，但是他那痛苦到快要崩潰的聲音卻沒有那麼快消散。
「喬霜，我有不得不需要戰鬥的理由！」
「周瑜，停下！」
一個遠方高台上的軍官大聲吼到，他的手裡拿著一把刀，那把刀正放在一個女人的脖子上，刀刃上還有些許血跡。
周瑜停了下來，他默默站在人群中間，手上，刀上，身上全部都是血，像極了一個魔神，可是這好像對他沒有什麼影響，他只是看著那個女人，那個渾身是傷的女人，那個最愛自己的女人，也是那個自己最愛的女人。
「霜兒，你還好嗎？」周瑜看著自己的女人，輕輕地說到。
那個拿著刀的軍官大笑著說道：「你只要把命留下，我們就放了她。」
周瑜緩緩地閉上眼，漆黑的世界裡，除了那些士兵們鎧甲碰撞的聲音外，有一個聲音浮現。
「為了你，天下又如何？生命又如何？」
周瑜看了一眼自己的刀，下一秒，他直接把刀插在了自己的心臟里，嘴裡直接湧出一口血，整個人也因為無力而跪倒在地上。
遠處傳來一陣鼓掌聲，敵方將領大笑著說到。
「哈哈哈，硬漢！但是你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能與我的主人爭天下呢？這個女人，我還給你！」
敵方將領掐著喬霜的脖子，一把把她扔到了周瑜的面前。
女孩已經無力動彈，滾了兩圈摔到了周瑜的身邊。
周瑜抱住了她，抱住了那個自己最愛的女人，那個說好就算自己死也要拯救的女人。
「夫君，對不起。」喬霜靠近周瑜的耳朵，虛弱地說到。
周瑜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著她。
周瑜知道，喬霜是被那個該死的軍官欺騙了，以為只要犧牲她自己，那個軍官就能放走周瑜。
可是周瑜胸口冒出的血告訴她，她錯了，她不該相信敵人。
雖然周瑜他也同樣犯了這個錯誤。
「你們兩個，就去奈何橋上相聚吧！」那個軍官大笑著說到，同時拉滿了長弓。
一隻箭穿過。
「不！」周瑜怒吼到，可惜他自己沒有力量再殺人了。
果然，敵人是最不可信的，可就算為了那一線生機，他也立馬決定犧牲，現在那一線生機破滅了，但是周瑜也已經沒有力氣抵抗了。
周瑜仍然盯著著那個軍官看著，懷裡的女孩已經先一步離開了，他的臉上青筋爆出，隨即他咳了一口血，隨後立馬大聲吼道。
「月！吃了我！」
說完話後，周瑜的血都已經從嘴角滲出來了，但是他依舊咬著牙跪在地上，緊緊抱著喬霜，低著頭看著她。等到幾秒後周瑜又一次抬頭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只是朝著那個敵方將軍淡淡地說到：「殺了他。」
周瑜閉上了眼睛，視線里出現了一個女孩，他想伸手去摸，可是他沒有力氣了。
「對不起，喬霜。對不起，月，我這樣應該，很狼狽吧。」
周瑜的話說完不久，一隻巨大的黑虎直接從遠處的高空撲下，隨後一揮爪，幾個士兵靠近過來的就像不受地心引力控制的紙屑一般倒飛了出去。
黑虎衝到周瑜邊上，伏下了身子，它面對著周瑜，黑色的瞳孔里映射出了眼睛裡都滲出血的周瑜和已經閉上眼睛的喬霜，它低沉地吼著。
出乎意料的是，隨後它即刻開始啃食周瑜，一大群人在周圍看著，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直到周瑜被完全吃掉。
飽餐一頓後，那隻黑虎不再伏在地上，而是慢慢地用四條腿站了起來。它的周圍突然湧出黑色的蒸汽，那是一種粘稠，肅殺的黑色蒸汽。
黑色的蒸汽遮蔽了軍官的視線。軍官立馬和手下的人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不放箭，他們怕萬一有什麼陷阱。而且畢竟就算黑虎再強他也只是一個動物，等到煙霧散去，也打不過他們那麼多人。
果不其然，黑色的蒸汽消退後，可是裡面站著一個人。大概可以看出那是一個滿頭白髮，身上穿著純白鎧甲的男人。
但黑色蒸汽完全散去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還是被嚇得退後兩步，同時握緊了手裡的兵器。
其中一個多嘴的士兵把所有士兵的心聲都說了出來，「周周瑜，你怎麼沒死！」
月的容貌天生就和周瑜一般，可是他和周瑜性格卻截然不同，周瑜憐憫，善良；月殘忍，暴力。如果說周瑜是關注世間一切悲傷的瞳，那麼月就是至高無上漠視一切的月。
月依舊冷冷地看著那個害死了周瑜和喬霜的人。不過這次他再也不能和平時一樣保持冷靜了，他現在很憤怒，而且他已經壓制不住那種憤怒，月突然大聲喊到。
「瞳！」
這個字穿透了士兵們的的頭盔，直擊大腦，所有人都不禁再次頻頻後退，拿著兵器的手也開始顫抖了。
月一隻手摟起了喬霜，把她放在自己肩上，而另一隻手拿起了周瑜的刀，用刀指著那個敵方將領，自顧自地說到。
「我，來替你稱王！」
(本章完)
